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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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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来得不善,明月警告:“大过年的,你别破坏和谐气氛啊。”丽丽姐贼贼一笑,眼里刻薄异常:“我有过老公,你没有。哈哈哈哈……”
  明月往桌上搬餐盘的时候还在抱怨,早知道就跟朵朵过二人世界,让你个糟老太太一人享受美好的除夕之夜。有过老公了不起啊,穷嘚瑟个什么劲。
  忽的一怔,终于想到我们可爱的朵朵了。明月擦干净手往房里走,小丫头今天格外的气性大,居然还赖在床上做沉思状。
  明月揉她两下脑袋,都被冷冷拒绝,她只好吊高喉咙:“丽丽姐,把我们小公主的包还过来。”可朵朵还是不高兴,包一到手边,就被狠狠抛了出去。
  小丫头十分不上路子,明月哄也哄了,也没人真要她东西,怎么就还是招来不满,连个好点的脸色都不给她看。
  大过年的!
  始作俑者丽丽姐这会装好人,劝道:“你再哄哄嘛,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小时候脾气也不好!”
  明月推她往外走:“不管她,我们吃饭。”
  明月下定决心要给朵朵一次记性,可是分食的时候还是给她另拨了一小碗馄饨和菜,用玻璃盖碗装好了塞进被子里,等她气消了再来吃。
  忙着的时候,一边手机响,丽丽姐一个激灵,立马端着碗鬼魅般凑过来。明月一把抄起来背身看,咕哝道:“吃你的去!”
  丽丽姐撇嘴:“不给看就不给看,肯定那李逵给你拜年了。唉,又大了一岁,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嫁出去,好男人那么多,偏偏没一个属于你。”
  丽丽姐嘴碎又嘴贱,但凡手机屏幕上“云焕”俩字换了任意一个,明月都想一巴掌拍她脸上,要她看看自己女儿是不是没男人理!
  云焕:
  明月偷偷走到阳台上,手指快速动:
  云焕:
  明月:
  明月刚刚按了发送不久,云焕居然主动拨来了电话,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又恬淡,就像他双目含水一派脉脉地站在她面前一样。
  “怎么了,闹矛盾了?跟我说说。”
  明月就像破了口的竹篓子,把方才憋的一肚子火都撒出来。云焕听得认真又仔细,试探着问:“要是我说是你做得不对,你会不会跑过来吃了我?”
  明月梗着脖子:“不至于,我直接一巴掌拍死你!”
  云焕便忍不住笑,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见他莫名其妙抽起来,都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他走去一边开窗户,让寒风拂面,整个人才缓下来一些。
  云焕说:“真不想听啊?”
  明月闷声:“有话就说。”
  云焕便说:“你想啊,朵朵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个包既然是我送给她的,物权便因此发生转移,变成了她的私人所有物。”
  明月忽然哼声:“说那么多专业术语干嘛,包是你送的,事是你惹的,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我都跟你说不要给她买了,好几千块一个呢。”
  多年不见,她胡搅蛮缠的本事一点没有变,当年是他好心好意来帮她占位,她偏偏理直气壮告诉他,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得寸进尺的人。
  世界上哪来脸这么大的女人?
  云焕却惊讶自己还有闲情逸致跟她瞎白话:“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你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帮她做决定。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也有自己的意识跟想法,你这样就是不尊重她。试问一个人都不被尊重了,她还不能生会气?”
  明月半天没说话。
  云焕于是在百无聊赖的等待里摸出一支烟,拿白净的牙齿轻轻咬着,抖了抖打火机后将之点上,向着窗外吐了两口。
  明月听见打火机声响,问:“你在抽烟?干嘛抽烟?是不是太累,是不是想提神?说了要你别那么拼,全世界又不止你一个医生。”
  噼里啪啦一大堆,云焕只说了三个字:“我嘴淡。”
  “……”嘴淡怎么不吃盐呢,齁不死你!
  明月说:“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真的不要这么一心扑在工作上。我搬到公寓好一会儿了,统共见过你两次吧。”
  云焕说:“这也好啊,免得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让你以为我帮你租房子,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明月忽然很关切道:“云学长,你今天是不是喝假酒了?”对面沉默,她纳闷:“你说话为什么怪怪的,你以前不这样啊。”
  你这样会让人误以为聊‘骚,玩以退为进那一手啊,浑蛋!
  云焕那边掐了烟,也觉得对话不大能继续下去了,说:“我一会儿去查房,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再耽误下去,两个人积怨更深。”
  “你说什么哦。”明月装糊涂。
  云焕叹口气:“你觉得呢?你平时也没这么话多,我知道你心里没着落,听我的,去给朵朵道个歉,中文不好意思就用英文,不是母语没那么尴尬。”
  明月挂过电话,转身又是吓一跳。丽丽姐端着碗目光炯炯地杵在她身后一米处,说:“跟谁打电话,这么长时间还不挂,要是女的就别浪费这么多话费了。”
  明月没好气地从她身边绕过去,把塞在被子里的小碗取出来,走回朵朵的小房间里。方才着急没发现,朵朵趴在床上落金豆,床单居然湿了一大片。
  明月将软绵绵的小姑娘抱进怀里,给她擦着已经红肿的眼睛道:“不许再哭了,宝贝,刚刚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不经过你同意,就把包给丽丽姐。”
  朵朵原本打定了主意,再也不理狗屁明月。忽然自她嘴里听见“不对”两个字,好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哥斯拉发现小日本,还有那么点小不敢相信地仰头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明月眉头紧锁,确实有那么几分真心悔改的样子后,终于可以往她暖又香的怀里使劲钻一钻,再捏起她还没来得及脱的围裙边儿,一连“哼哼呼呼”几下,擤鼻涕。
  “……”明月心脏颤抖着,先忍了。转而看到朵朵举着一张照片到眼前,还是她跟云焕大学时的留影,他青春无敌,她风华正茂,只是照片一隅缺了一角。看朵朵,她又流泪。
  明月忽然有点懂了,说:“你一直把照片放在这个小包里,刚刚丽丽姐一不小心把它弄破了,是吗?”
  朵朵点点头,很伤心地用小手把照片按在胸口。
  明月不知道怎么一阵鼻酸,冲得眼睛起了雾。她想其实女儿这样的心情,她曾经也体会过,从十岁那年起。
  明月跟朵朵头靠头,动容地说:“妈妈觉得很抱歉,不应该像刚刚那样对朵朵,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朵朵垂着长长的睫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一点头。
  她又翻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照片,用细小的指头不停戳着云焕的脸,小声嗫嚅着连明月都听不清的话。

  ☆、17。Chapter 18

  大年三十; 朵朵的心情并不十分明朗。大概是因为照片被毁,心血辜负; 吃饭喝水的时候都垂着头,后来索性就搁在胳膊上,成了一棵倔强的歪脖子树。
  丽丽姐换了最新潮的廓形大衣,明黄色,头发盘成花苞,插了好几支亮闪闪的水钻发夹。不过打心眼里还有中国人的刻板; 埋怨着:“大过年的也没好脸。”
  明月听到她数落朵朵的话; 心有不满,把女儿抱到腿上,喂她快速吃过东西后,擦一擦嘴,再牵着她回到房间里。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明月将朵朵捂在心口的照片拿出来,用手很仔细地抚平上面的皱褶; 说:“我们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复原吧。”
  朵朵一直呆滞的眼睛,忽的亮了一下; 挑着纤细的眉毛; 满是困扰又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明月提醒:“但我不敢保证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能尽量啊。”
  幸好朵朵也并不像她爹一样; 是一个对完美有执着要求的狂人; 很多时候; 只要能和妈妈挤在一起做同一件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明月找来软布、剪刀、胶水和白色瓦楞纸,又垫了一块硬实的书在床上。她将照片平铺在书上,抓着朵朵的小手清理上面的污迹。
  软布上稍稍沾了一点水,可以很轻易地擦去灰尘和指纹,但一不小心,也会蹭下原本的颜色,她飘在脸前随风而动的长发就浅了一度。
  照片渐渐清晰,带着蒙尘的记忆也不断清明起来,这怕是在她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她和云焕经历过一场莫名其妙的斗争,所有躁动不安潜伏在薄薄的冰层之下。
  那应该是一段犹抱琵琶半遮面,
  欲语总还休的美好时光。
  她与云焕的怄气,在经历一个冬天的休整后,随着南来的春风渐渐解冻。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好学长,好领导,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好学妹,好下属。
  两个人的关系又切换到一开始的时候,甚至比一开始还要合乎朋友的界定,他们只在团里有所交集,只在出礼仪的时候因公交谈。
  她已经习惯了过高的鞋子,不用肿着脚等着搭他的自行车。他的后座也换了新人,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她身边驶过,风里开始飘着新的暧昧味道。
  没有人再传云焕看上了大一新来的那个董小姐,而是说云焕和期中新招的某某某在一起,比“春”好看,比“心”有气质,比“动”更灵气。
  明月几次听人在云焕面前用调侃的语气来求证,他却总是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哦,那个啊……你们这么闲,不如去多读两页书。”
  明月一下就跳起来,腿肚子踢翻板凳,众人都看着她,就云焕慢一拍地往另一边看风景。她说:“对不起啊各位,我想去拉‘屎!”
  可惜厕所里蹲半天,除了风吹屁屁凉,别说屎了,屁也没一个。她拉好裤子跑出来,迎面正撞上云焕和其他人。
  团友真是渣,拿她开玩笑:“什么屎啊,拉那么久,你小心得痔疮!”为了证明话说得有理,他拍拍身边云焕:“你学医的,她这样是不是容易得痔疮!”
  得你妈个头哦,我得不得这玩意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是女生这么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问题呀!
  心里骂过一千遍,脸上还是气定神闲的一张呆脸,明月从他身边穿过去,精疲力尽地说:“让一让。”
  有人扯住她袖子,又把她拖回来。
  就在明月十分不解,万分纳闷的时候,手里被塞进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云焕声音响在耳边:“拿去。”
  什么玩意儿?
  明月张手一看,青团啊。云焕长腿修长,腰板笔直,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死灰复燃地跳了跳,他什么意思?
  回到团里,“春”拎着袋子派东西,吆喝:“每人一个啊,团长给的福利。”
  我去啊……
  吃青团的意思就是,清明来了。
  清明来的意思就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开始了。
  明月是个四体不勤的,为班里做出的主要贡献是奉上自己的喉咙。她跟着李葵一个操场一个操场的赶场子,累成狗不说,还要被李葵瞎调侃。
  “你现在也不行了嘛,礼仪团都不要你出活动,说好的英语系里一枝花呢?”
  是啊是啊,新人一来,她在团里更加没地位,不过看着主席台边吹着料峭春风露大腿的团友们瑟瑟发抖成筛子,心里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傍晚的时候,团里大集合,她被喊去和刚刚在绿茵场上大展雄风的团长大人合影。现场已经排起长龙,等待的人从球门一直排到场外。
  轮到她的时候,受够大家勾肩搭背,甚至还有强行索吻的云焕,已经轻松攀上球门,坐在横杠上睥睨天下。
  明月当即不乐意,总觉得像是盘踞在他身边的一只小鼠,可惜花痴李葵不许她临阵脱逃:“你给我拍,回去我要把你头抠下来,换成我的!”
  “……”有病哦。
  明月只好勉为其难站在离他一手远的地方,他长腿一摆就踢到她肩头,说:“你站那么远干嘛,你是不是要他们退后一百米再拍?”
  没那么夸张吧,她腹诽,然后听到他心意相通似的说:“一点不夸张,过来一点,就站在我脚边,这儿才是你该待的位置。”
  还要不要吻一吻你的脚?她索性靠上去,招呼对面的人,恶狠狠笑着说:“快拍快拍吧,不然我要忍不住把团长扯下来了!”
  他真的,好讨厌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风起时,天正蓝。
  拿到照片的时候,明月忍不住一阵发怔。
  李葵凑过来看,说:“哇,这谁拍的,大帅逼一脸好温柔的样子啊!他为什么这么看着你,这是不是就是一眼万年啊。”
  她翻了其他人的来看,云焕不是看天,就是看地,目光呆滞,偶尔发木,有几张还打着哈欠,飘扬的头发都比他脸看起来更专心。
  李葵指着其中一张大喊:“云焕一定是喜欢你,没跑了!”
  照片上,他尽管和人合影,眼睛却心不在焉地看着另一边,而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明月正低着头走出画外。
  李葵立刻拍桌子,唯恐天下不乱道:“给他发短信,问他!问他!”
  明月不耐烦:“有病啊,我问他什么嘛!”
  若说明月要给今生犯过的糗事来个总结排行,这一天后来发生的倒霉悲催事儿绝对是她做过的最傻缺,最智障,最后悔莫及没有之一的那个。
  面前,起初皱皱巴巴,满是污渍的照片变得像样了一些,她沿着轮廓剪了一点瓦楞纸补在缺角,尽管补得不甚完美,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遗憾。
  朵朵在旁欣慰地发出一声低叹,很高兴地撅起小嘴要亲上去的时候,被明月抬手拦住,说:“等妈妈下次找人塑封过,你再亲好伐?”
  朵朵乖乖答应,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看她将照片夹进一本厚厚的字典。
  明月实在好奇:“为什么你对这张照片会这么喜欢呢?你又怎么会把云焕叔……云焕,当成是爸爸的呢?”
  她出国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照片多是她和家人的合影。云焕的照片,作为一段过去的恋情,大多数被她丢在了学校的垃圾桶里。
  只有这一张是落网之鱼,夹在一张被遗忘的信封里,随着前后的书本远渡重洋,跟随她去往异国他乡。
  明月猜测,大概正是因为她生活里只出现过这样一个男人的身影,所以被敏感的女儿捕捉,她将对父亲所有的爱,都投射到了这个人身上。
  而那么巧的,她蒙对了。
  朵朵这时翻开字典,指向那张照片的背后,经年的笔迹已经随同时间模糊,而当年惯用钢笔的男孩不小心一蹭,让还没上色的文字晕开。
  她只能凭着一点记忆来读:我会永远爱你。云焕。
  字和照片不是一个年代的产物,这该是他们恋爱后期,已经因为激情退去彼此疲惫时,最后一次奋力的反扑。
  暧昧和破壳都已完成,他们经历甜蜜也尝过禁‘果,甚至连漫长磨合中的猜忌和吵架都已跨过,交往变得平淡如水不起一点波澜。
  他们平和地说过第无数次分手后,真的相互隔绝了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没有见面,偶尔遇见也只是擦肩而过,像一对真正的陌生人。
  直到某一天清晨,他又在楼下等她,送来了一份早餐的同时,递给她这封装着他们照片的信封……他说他还想给他们一次机会。
  明月以往过得粗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今天温故知新,突然发现胸口一阵疼痛,像锈了很久的刀从过往插来,原来刀锋还在甚至带上了年岁沉淀的味道。
  为什么说过永远,还会改变,为什么说过爱你,却又忽然不爱。
  明月将这本字典阖上,放进朵朵的怀里,她第一次试图向女儿解释这个人:“他是我的初恋,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曾经很爱他,但那真的是很久前的事了。”
  明月跟朵朵吃过年夜饭,就打算离开。丽丽姐本想要让她们留宿一晚,被明月以没带东西为由,一口回绝。
  丽丽姐又说:“不然留下来看一会儿电视,等播过春晚再走。”
  明月仍旧拒绝。她抱着朵朵和那本字典出门,将要带上大门的时候,看到丽丽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神迷茫地按着遥控。
  她再看看怀里的女儿,忽地有些迈不开脚,又走了回来。
  “还进来干嘛,再不走,打不到车啦!”
  “外面灰蒙蒙的,可能要下雪了,不走了,就住一晚吧。”
  “就说要你不要走了嘛,自己铺床啊,我要看电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夜里风紧,丽丽姐开了珍藏的陈酿,一个人独酌了半瓶,在春晚进行到高‘潮前,鼾声如雷地倒在沙发上。
  明月将她拖到床上,任劳任怨地当了一回使唤丫头。再出来,朵朵也开始了东倒西歪,她又做了一次大嬷嬷,替公主沐浴更衣安寝。
  忙完一切,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成了家里唯一亢奋的女人,不想洗漱,不想睡觉,看看万家灯火的窗外,她还很想往外跑。
  那就跑吧。明月哼着小曲在厨房里煮馄饨,又切了些口条尾巴酱牛肉,各用合适器皿装好,塞了满满一大兜子。
  除夕夜里也有出租车,只是价格奇贵到了夸张的地步。明月计划着要某人埋单,大大方方坐上车,还对司机说了一句新年好。
  司机人开朗,问去哪,她说省医院。是有亲戚生病了在住院?她说不是呀,是去给人送晚饭,在那的icu做医生。
  “医生啊,那肯定辛苦了,一年到头没休假,要遇上医闹,还有人身危险。”
  明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絮絮念叨:“是辛苦呢,老是在加班,所以去给他喂一点好的。人吃饱了,精神也好一点,他黑眼圈好重啊,胡子也几天没刮了。”
  “……”司机朝她睨一眼,这姑娘,比我话还多。
  明月兴冲冲赶到医院办公室时,云焕居然不在。同事蒋虎接待的她,说人帮忙抢救去了,已经走了半小时,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回来:“喝水吗?”
  明月摆摆手,他还是拎过来水瓶,没有多余的杯子,借用了云焕的。
  他平时爱沏泡得酽酽的茶提神,却洗得很干净,一点茶垢也没有。蒋虎将里面的茶倒了,稍微一冲,杯子就洁净如新,看着就知道主人洗得有多勤。
  她晚上吃了太多,喝不下,只拿两手捧在外面取暖。方才一路赶来的寒气渐渐散了,杯里的暖意蒸腾,熏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瞌睡虫醒了。
  明月被人推醒的时候,睡得脖子都酸,她揉着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我怎么睡着了呀,几点了,云焕?”
  云焕拨了衬衫看表,眉头紧紧拧着,说:“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过来了。衣服也不知道脱,你这样,一会儿出去容易着凉知道吗?”
  明月还在刚刚睡醒的后遗症里,耳边嗡嗡嗡嗡听不清他到底说的什么,等到又在桌上趴了会,回过神:“我来给你送晚饭的。”
  “晚饭?”已经午夜了,同志。她笨手笨脚把有她小半个人大的包裹抬上来,云焕搭把手,问:“你怎么来的,外面都要下雪了。”
  “出租车,很方便的。”明月伸个懒腰:“来的时候就觉得要下,到现在也没下,应该下不下来,咱们这儿很难有一场正儿八经的雪。”
  云焕问:“朵朵呢,又一个人在家?”
  “不算,在我妈家呢,虽然她老人家喝多了,正不省人事中……”明月终于听出他话音里的不耐烦,忽然站起来,说:“你慢吃,我先走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是不是来错了,不然他为什么摆出这样一张臭脸对着她。温柔呢,暖男呢,好脾气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还是他看出了她的心事,用这样的方法来拒绝她?
  明月忽然心如死灰,低头就要离开,肩上却是一重,被人轻易带回去。云焕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声音已经柔和下来:“先把衣服脱了。”
  哎哎?什么情况,进展得这么快?
  明月也真是热了,一张脸熏得通红,额头上都出着汗。于是一边解大衣,一边看他将东西都取出来,小桌子上立时摆得满满。
  他开始嘀咕起我都吃过了,惹得明月大为不满,思索着捅他胸还是捅他肚子的时候,他已经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然后频频点头说:“好吃。”
  明月那颗暴戾的心得到了最大的安抚,她又拆了一个用保鲜袋装好的醋包,说:“没有汤,你就当饺子蘸这个吃吧。”
  没多一会儿,保温壶里的馄饨下去大半,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明月又担心他吃撑了,毕竟是吃过一顿的人……等等,他这像是吃过一顿的人吗?
  云焕这时问:“都是你做的?”对面人一点头,极自豪的。他笑:“手艺很好,你专门煮了给我送过来的?”
  什么废话,不是专门为他,难道还是没事过来献爱心的?云焕刚刚想过,办公室里进来三两人,她弹簧似的跳进来,从袋子里掏出几个塑料盒散出去。
  “都是我做的,你们分了吃吧,可能已经冷了,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明月面色红润:“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很辛苦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
  “……”云焕觉得方才的话有些打脸。同事们聚到他旁边,撺掇着他介绍明月。他瞥了一眼正低头的小女人,将人都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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