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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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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赶走:“都没事了是吧?”
  办公室里喧闹过一阵,又安静下来,明月拿着一张纸巾乱擦桌子,说:“我该回去了,你慢慢吃,东西你等有空洗干净,带回家还给我就好……不洗也行。”
  明月将方才脱下的大衣又穿上,拎上空落落的袋子就往外走。云焕在后面喊她,穿着同样空落落的白大褂,表情不明地看着她。
  明月几分局促地摸了摸头发,说:“你继续吃吧,我得回家了。再晚一点,就真的没车了……今晚打车真的好贵啊。”
  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明月急匆匆地往外走,生怕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一样,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步,进到电梯不得不转身,往外一看,过道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呢。
  她吐出口气,不知是叹息还是轻松,按下一楼。
  高跟鞋的声音,在夜晚的医院很是刺耳,她几步并成一步跑出大楼,却发现别无一物、黑漆漆的天幕上忽的落下大雪。
  真的下雪了。
  一抬头,云焕就站在办公室的窗边静静向外看。背着光,又相距如此远,其实根本看不太清他的脸。
  明月却觉得,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在看她,而他一只手上夹着一支烟,明明暗暗地亮着红色一点。
  明月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再跟他说说话。掏出手机,他的短信居然已经先来一步:
  明月撅着嘴:
  云焕:
  明月心想自己身壮如牛,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寒气就生病,他短信又捷足先登:
  明月抬头去看,手机屏幕的光微微照亮他的脸。
  他正那样平静平和又平淡如初地注视着他,眼睛却不会骗人,那里面似乎有遮不住的东西,像夏日操场上停不下的热风。
  明月就这么被钉在原地,四周画面迅速抽动,一切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那个被快门记录下的午后了。

  ☆、18。Chapter 19

  记忆里;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偶尔落下也伴随冷雨; 刚一到地面就化成水滴。这样大的雪是不常见的,她于是贪玩地仰面,用手和嘴去接雪花。
  云焕下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矮子像蒙眼的驴一样,傻乎乎地在雪地里转圈圈。
  不过明月自己心里倒挺美,一瞬间; 觉得特像电视剧里的女主; 场景唯美浪漫散发着罗曼蒂克的光彩,不远处还有位高大英俊的美男子静静注视她。
  “你到底冷不冷,你要是不冷,就再等会儿,我现在上去拿件外套。”高大英俊的美男子如是说。
  “……”明月膝盖一软; 差点被这煞风景的男人整摔了,连忙掸掸身上的雪跑上台阶; 埋怨:“你不会穿好衣服再下来?”
  云焕脸上表情无多,话也说得简单,帮她把短发上的雪一点点掸去; 轻声道:“来不及; 怕你等久。”
  “……”明月吹过寒风; 又被雪洒了一身; 有化了的冷水从她发梢淌过耳后; 再顺着脖颈一路滑到锁骨; 分明是凉丝丝的,心里却又觉得很暖。
  两只眼睛不由垂下,忽然看到云焕手里拎着的包装袋,脑中白光一闪,这牌子好熟悉,这袋子也好熟悉。
  云焕见她已经发现了,将之往她手里一塞,说:“上次跟朵朵逛街随便买的,她说你穿了会好看要我一定给你买,我倒是觉得其实就一般。”
  明月心想才怪呢,朵朵那孩子眼光奇特,审美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在她眼里,一条色彩斑斓的毛毛虫不比红花丑多少。
  而且她被教育得不许随便问人要东西,连之前心心念念的果冻包都可以忍痛割爱,怎么可能为了她老妈抛下面子。
  明月开了纸袋往里看,真是巧,很高级的灰色,柔软厚实的手感,跟他曾经穿过的那件、她曾经想收的那件是同一款。
  这一刻心里忽然颤了颤,好像缠绵许久的心事忽然得到呼应,眼前便如同雪霁天晴,一切都变得明朗清澈起来。
  他心里的话,她听得到。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明月已经计划着穿上这件毛衣后,内搭什么,外搭什么,鞋子配什么,嘴上倒是假客气:“这太贵了。”
  云焕拿过袋子:“那我去退了。”
  明月:“……”
  多年的斗智斗勇,让他们如同协力合作的左右手,冲破一开始的那层隔阂,许多相处的模式就如肌肉记忆般逐渐复苏起来。
  明月咕哝着一点诚意都没有,却也没有很着急的样子。他不怎么温柔地解开袋子上扎起的缎带,将衣服抖出来,说:“现在就穿吧。”
  “不是要退吗?”她促狭地逗弄面前的人,在他睨过来一眼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很顺从地脱了外套,把毛衣加在贴身的针织衫上。
  “暖和了?”云焕见她点头,说:“你知道给朵朵穿多一点,自己就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化雪的时候会更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明月耍嘴皮子:“我是个穷人,没钱买这么贵的衣服,只有培养自己的抗冻能力了。你们医生很好赚吗,怎么随随便便就可以买这买那?真后悔啊。”
  云焕视线笔直地看着她,问:“后悔什么?”
  “后悔上次相亲搞砸了,那个人条件还不错呢,你听见我妈妈介绍没,跟你一样,也是个医生呢。”明月掰着手指头:“工资待遇说不定比你还好。”
  “哦,”云焕说得轻描淡写:“那个德国骨科啊,你喜欢那一款的?”
  “……”明月觉得自己纵然有千万张嘴,跟善于抓重点的云焕比起来,却是一点都不敌,她将大衣扣子扣好,说:“我得走了。”
  云焕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便掐了,方才高涨的气焰此刻汇成温暖的火苗,他很抱歉的:“我不能陪你出去等车了。”
  明月抓抓头,说:“没事啊,我自己可以走的。”
  云焕说:“上车就给我信息,到家也告诉我一声,我有空就回。”他往一边的便民点里取了把雨伞回来:“忙过这阵我就去看朵朵……跟你。”
  “我还欠你好几顿饭。”
  “对,你还得请我吃饭。”
  “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明月撑开伞往雪里去,地面已经盖了浅浅的一层,夜里无人走过,她便成了第一个破坏者,留下一串尖尖的脚掌。
  忽的旁边多出一双,有人按着她肩将她转过身,云焕落了一身雪地看着她,脸色温柔地说:“再等一下。”
  怎么了?明月看到他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双皮黑手套,翻着套口给她戴到手上,换另一只,又给戴好。
  一把伞下,两个人靠得极近。晚来风急,雪花漫天,他们呵出的水气混杂到一起,变成一团浊白的冷雾。
  明月只觉得心跳如擂,胸腔都因此共鸣颤动,他看似淡定沉着,眼中深邃内敛,呼吸的频率却将他轻易出卖。
  他兜里的手机又震,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眉尖露出跟朵朵一样的圆窝:“对不起,明月,我真的要走了。”
  他最后揉了揉她手,这一次,没有回头。
  明月的正月过得喜庆又忙碌,家里人对她的回国非常高兴,饭局从大年初一一直约到初八,时间地点都给她最大的选择权。
  明月尽管年少丧父,又做了单身妈妈,所幸家里两方亲戚都给予她最大的尊重。叔伯拿她当亲生女儿,舅舅阿姨更是对她十分亲热。
  哪怕是家里最刻薄势力的婶婶,见到朵朵也是喜欢得不行,揉捏拉碾小小人的脸,一惊一乍地说:“朵朵其实是混血吧,眼睛这么大,鼻子这么挺!”
  明月每每装糊涂的笑,搂过朵朵的小腰往旁边挪。家里其他人立刻很配合地岔开话题,从石油美国谈到近期的委内瑞拉形势。
  丽丽姐则拉着一众妯娌哭穷,扯着自己新买的大衣说料子不行:“医院旁边搞促销的时候买的,几百块钱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大嫂那件一摸就晓得贵!”
  饭后又要服务员打包,连冷盘小菜也不能放过,说:“我带去医院吃,拿微波炉打一下,好得不得了,平时哪里有!大嫂你衣服,再给我摸一摸!”
  一番表演,朵朵的压岁钱翻了一番,几家人碰头聚一起,都说多包点:孤儿寡母不容易,两代人还都一德性。大婶婶还奉献了自己的vvvip卡,要丽丽姐有空也去买件好衣服。
  明月脸皮在这上头总是有点薄,一餐饭吃下来很不好意思,直到跟丽丽姐在计程车上点钞票时才缓过来,抱过朵朵摇钱树往她脸上狠狠亲一口,被朵朵嫌弃地一巴掌拍嘴上。
  明月拿开她小手,对丽丽姐说:“妈,你可以啊,姜还是老的辣!”丽丽姐捏着兰花指,眉飞色舞地从钱堆里抽出两张塞兜里,说:“他们有钱,替他们节省个屁。”
  中途接到李葵电话,说要到明月家里来拜年。明月一瞥旁边的朵朵,哪里敢,说:“咱俩谁跟谁啊,电话里讲讲嘛可以了,我还有事,赶明儿约出来吃饭。”
  一通电话三十秒,李葵气得牙痒痒,手拨着通讯录往下走,看到云焕名字忍不住奸笑。谁知道云焕也懒得理她:“在上班,没事先挂了。”
  李葵喂喂几声很是不满:“你跟明月约好的,连寒暄的功夫都没有。你们俩不会在一块吧?咦,你们俩真的在一块?”
  这都是哪跟哪,云焕说:“我在医院呢,真挺忙的,没空陪你八卦。明月这几天也有事,白天带着朵朵到处拜年,晚上还要做家教。”
  “朵朵?”李葵大喊:“朵朵是哪位?”
  云焕:“……”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到云焕想起来打掩护,李葵又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转而轰‘炸明月:“你家地址发过来,我现在就过去。”
  明月一阵莫名其妙,旁边丽丽姐听出是李葵声音,小声咕哝着“丑姑娘”。明月抱着朵朵满身戒备:“你到底过来干嘛,说了不欢迎你。”
  李葵声如洪钟:“我去看我小侄女!”
  “……”谁想被你看哟!
  明月带着朵朵急匆匆到家的时候,李葵已经等在公寓外。
  名媛朵朵还带着飘羽毛的贵妇帽,遮住半张脸,李葵就已经从她的下巴尖尖果断做出判断:“是云焕那厮的种!”
  明月上去堵住李葵的嘴,小心看了眼身边的朵朵,叹气:“有什么话进去说。”
  明月抱着朵朵坐上床,给她脱了小披风和夹袄,又帮忙收了她最常看的新闻,旁边放了一杯温开水,这才拉着李葵到客厅里说话。
  既然谜底已经揭晓,那明月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三言两语将她这几年的事都交待下来,还有遇见云焕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李葵听得一阵讶异一阵默然,半晌后才说:“那现在是怎样,他还不知道朵朵是他的娃,你也不准备主动告诉他,就这么一直耗到天长地久?”
  明月去提了一壶热水给李葵泡乌龙,说:“那还能怎么办呢,有些话他不问,我也不想主动说……就先这么耗着呗。”
  “云焕什么情况啊,一看朵朵的脸就该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他居然能一直沉得住气。他跟朵朵接触那么多,拔根毛验个dna,也该出结果了。”
  明月摇摇头,说:“云焕那人我很了解,这种事情,他是一定不会做的。至于为什么不问,也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考量,考量,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打掩护。”李葵愤愤然:“我说他就是不想负责任,说不定还等着前面那个小女友呢,当然不敢认这个现成女儿了。”
  明月脸一下子灰下来,她有点不耐烦的:“你这个人,又要撮合我们俩,又要质疑他人品,你是坑我呢,还是坑我呢?”
  两个人气呼呼地背身而站,最后还是李葵认了怂,拍拍明月肩道:“那你想怎么办嘛,听你口吻,怎么好像挺想跟他死灰复燃的。”
  明月头重:“会不会说话,那叫旧情复燃。”
  李葵吧唧嘴:“你说重点。”
  明月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想到以前的事,对他的感觉也渐渐变了。本来是一潭死水,现在吹起涟漪了。”
  李葵哼声:“说得好听,就是发春了呗。”
  明月听了想打人。
  李葵又正经道:“那他对你是怎么个意思啊?”
  明月微咬着下唇,想到他给自己租房子,他送的毛衣,还有雪地里,他给他穿手套。脸上不知怎么微微发烫,她说:“就那样吧。”
  李葵看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地基不稳已经彻底倒向了姓云的,可姓云的屁股后面一堆麻烦,要想彻底搞定还挺不容易。
  李葵提醒:“上次你俩在一起,是你主动,这次你要想关系稳固,要想办法扭转乾坤,让他多付出一点。”
  “你好意思说,那是我主动吗?都是你害的。”明月挥去脑中不堪回首的往事,说:“不过你说的话,我赞同,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践行的。”
  明月眼里渐渐聚起光芒,背也挺直了起来,握了握拳道:“这次我不想太过主动出击,一定要让他先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谈何容易,”李葵再次拆台:“云焕那个闷葫芦,你要让他先告白?只怕到时候,我孩子都能打酱油咯。”
  “慢就慢一点。”明月视线一晃,小声咕哝道:“正好让我匀出一点时间,再好好处理下自己的事。”
  李葵好奇:“什么事?”
  明月却卖起关子,转而抖抖身上的衣服,洋洋得意地笑起来道:“好舒服好暖暖哦……嘿嘿,云焕送我的!”
  李葵“哟”一声,立马上爪子摸了摸:“好料子啊,不便宜吧?他不会为了给你这玩意儿,又给所有女同事都买了一件吧?”
  明月瞪眼:“说什么呢。”
  李葵说:“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为了送你青团,给你们团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为了送你苹果,给咱们楼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
  她总结陈词:“闷骚的男人就这个不好,有话不会直说,要拐弯抹角着来。”
  晚上,云焕给明月发微信,他确实不爱把话挑明,旁敲侧击地提到李葵向他拜年,再问到李葵是否也给她拜年,又是否说过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两个人在前几天交换了这一最新的联络暗号,方便明月时不时给云焕发朵朵的照片跟视频。他则负责扔红包,朵朵摔了来一个,朵朵喊人来一个……
  除此之外,两人都不热衷这一时下流行的玩意儿,她朋友圈里只有隔三差五报一声“还活着”,他朋友圈里更单调,每条都转发他监督内容的养生文章。
  云焕打太极,明月也玩迂回: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却一直没有跳出新内容,过半晌,云焕才便秘似的挤出来一句:
  明月动着手指,写:
  刚写完“那你”两字,对面扔了一个红包过来,打开,188。
  明月:“……”
  明月:
  云焕:
  好傻的问题,明月:
  对面又扔了一个红包过来,打开,888。
  明月再次:“……”
  云焕:
  明月的心已经提起来了:
  下一个红包,1888。
  明月:
  与此同时,云焕写:
  明月一下像是被扼住咽喉,翻个身,朵朵闭着眼睛在她身边睡得正熟。她真的很像他,哪怕这双明亮的桃花眼闭上,也有一样的眉宇,一样的气息。
  明月:
  ……
  ……
  云焕那头忽然失去动静,就在明月等了像是一万年那么久后,屏幕上又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云焕:
  明月:“……”
  喂,大兄弟,你搞毛线啊?

  ☆、19。Chapter 20

  办公室里“砰”的一声响; 在座的都吓了一跳,纷纷抱怨:“云医生; 拜托你当心点,人吓人吓死人,我们还以为做了什么错事呢。”
  云焕连忙去将扫帚拿过来,清理方才失手打掉的玻璃杯,心中还一阵纳闷,明月刚刚说的是“是”吗?
  这么重要、这么正经、这么事关重大牵连甚广的一件事;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是”字回答他了?
  按照一般言情剧的套路; 女主不是应该半遮半露,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好好说话:我有苦衷的,我也不想的,那不是你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等把一件小事弄成大事; 折磨得双方都受不了,这才羞羞怯怯地投入男人怀里; 说:这些年我都只有你一个,孩子是你的,你信我吗信我吧……
  怎么剧情轮到他这里; 就变得这么单刀直入; 毫无悬念; 谜底揭晓得太干脆太直白; 不躲闪不废话; 不正经得……好像是假的一样。
  等云焕将地上收拾干净; 再回到微信页面,那个“是”字已经像烙在他眼上的一道深痕。他想是了,明月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永远不会故弄玄虚的女人。
  他以前爱上她不正是因为如此?直白,爽朗,不做作,跟她在一起永远没有负担,说什么她都懂,有不满就直接提,吵架也要一直吵到没力气为止。
  她像春天的风一样干净。
  那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就不是那么点钱可以解决的了。云焕于是写:
  明月那边却没了声音,云焕等了会,只等来下属要他帮忙的召唤。他只好将此事放一放,正好,现在心中百感交集。
  一向老成持重的云医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场夜班,直熬到第二天下午才告结束,云焕换了衣服刚准备要走,蒋虎急匆匆进来,说是路上遇见院长,要他务必赶去办公室里见他。
  云焕昨夜跟明月聊过微信后,一整晚都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一心只想回去洗澡睡觉,或者连这些都省了,找到明月把话说清楚。
  想过千百次的计划,如今冷不丁被人横插一杠,感觉完全像是如鲠在喉,说了拒绝,却被蒋虎推着他背道:“去吧,去吧,肯定是好事。”
  事确实是好事,但云焕却一点没兴趣。还是上回上班路上救人的事,采访已经做过好几遍,现在还要接受表彰去参加什么什么感动人物评选。
  院长很是激动地呷了一口茶,说:“是国家级的大活动,市里省里对你这事都特别上心,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过阵子有导演来给你拍宣传片。”
  云焕对这些虚套子一向不感冒,回绝道:“只是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跟那些真正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相比,我太渺小,院长,这事儿你还是帮我推了吧。”
  云焕说着就要往外走,把院长急得脑袋冒烟,说:“怎么能推了呢!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对你个人的表扬褒奖,往大了说就是一项政‘治任务。做成了不仅仅是对你个人发展有好处,对省里对市里的形象宣传都重要。”
  “而且怎么能说是一件小事呢。”院长拍着他肩道:“那天要不是你出手相救,说句不好听的,那人后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事关人命啊,云医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咱们做医生的见惯生死,但你要允许他人有感恩心。”
  云焕蓄气刚要还嘴,被院长拦手挡住了,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期间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别再轻易拒绝我了,我心脏可不好。”他又回办公桌后拎出盒茶叶,交到云焕的手上。
  云焕一挑眉:“怎么着,是要贿赂我?”
  院长一哼气:“你想得挺美,给你老师准备的,还没去拜过年吧,这都初几了?不像话!你那份,等你得了奖回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给。”
  云焕笑起来,说:“那看来这茶我是喝不上了,先替老师谢谢您!”
  这下总算是万事大吉,云焕赶在回去前给明月发信息。她这次回得倒是很快:
  云焕回复:
  等了许久,又没人理了。
  云焕于是自个儿回家,洗澡,洗衣,吃饭,躺床上,可就跟他预先设想的最坏情况一样,尽管身体的疲劳已到极限,但不管怎么催眠就是睡不着。
  眼睛一旦闭上,就满是朵朵的那张小脸,从头一次在书店遇见,她抱着自己大腿起,到她喊自己爸爸又什么都不肯喊,再到镜头里她摆着马尾摇头晃脑……
  他说不出自己有多喜欢看她笑,看她闹,就连生气拧起眉头也是一样可爱。他当然也在他人的误会和自己愈发强烈的疑惑里,大胆假设过那是自己的孩子。
  但这想法太过离奇太过爆炸,以至于每每在萌芽的时候就被彻底扼杀。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想法确实让他萌生过久而未有的一点怯意。
  他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他该如何面对孩子的妈妈,他又该如何处理现有生活和未来的关系……一切一切,缠成乱麻。
  只是当真相到来时,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降下,熟透的西瓜从枯焦的蒂上脱落,因为尘埃落定,盖棺定论,反而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怀疑过明月是否跟他开了玩笑,一切如同心中缺损的半环找到了另半个,完全是超意识的,问题被成倍的放大了,但世界也变得圆满了。
  剩下的事情反而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发现问题,验证问题,接下来就只管直面问题,再解决问题就是了。
  云焕越想越精神,最后索性不再躺床上翻烧饼,起来穿衣,收拾,拎上院长给的那盒茶叶。楼下打车去到4s店,把一早订好的车提了,直接往师父家开去。
  师父姓许,是神外里响当当的人物,手底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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