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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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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楚楚,我昨晚还说了什么?”
“可多啦。”
“嗯?”
“我不告诉你!”
“……”
******
初二一早,萧瑾瑜把酒劲儿醒得差不多了,跟楚家人说去探个故交,带着楚楚就出门了。
“王爷,这回是看谁呀?”
“还是我那个侄子,萧玦。”
楚楚抿抿嘴唇,吞了吞口水,“王爷……我掀了他的棋盘,他不生气吧?”
据侍卫报,萧玦这些日子再没碰过棋子。
萧玦早对那盘残局烂熟于心,他若还惦记着,不可能摆不起来。
只有一个解释,这丫头还真的鬼使神差地解了他这个结。
“不会……”
“那他的脾气也挺好的。”
“他一向脾气很好。”
******
楚楚一下马车就看见上回被侍卫撞开的那两扇破木门还躺在地上,院门口还是一堆枯枝败叶,里面一片死寂。
楚楚拉拉萧瑾瑜的袖子,小声地道,“王爷,你会给他压岁钱吧?”
“嗯?”
楚楚指指地上的破木门,“过年了,他都没钱修院门。”
萧瑾瑜轻蹙眉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田管家就闻声迎了出来,一脸又惊又喜,“安王爷,您来了!”
萧瑾瑜声音微沉,“门是怎么回事,真等我来给他修吗?”
田管家忙摆手,“不敢不敢……是我家王爷吩咐,不让修……”
萧瑾瑜眉梢微挑,“为什么?”
“这……这老奴哪敢问啊……”
“他人呢?”
田管家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才道,“屋里呢,您快去看看,劝劝吧……一直那样,谁受得了啊……”
一直哪样?
萧瑾瑜轻蹙眉头,侍卫没再报什么异常,能有什么事……
进到楼里,推开萧玦的房门,萧瑾瑜一眼看去立马明白了。
萧玦的卧房是推门见床的,门这么一开,正看见萧玦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一个同样赤着身子的女子跨坐在他膝上,两手把他细弱的腰高高托起,埋头在他枯瘦的两腿间投入地吸|吮着,女人的喘息声夹杂着淫|靡的吸|吮声,萧玦却平静得像是这被侍弄着的身体根本就是别人的一样。
难怪侍卫没再报异常,一次交|欢,居然折腾到这会儿了……
门突然大开,女子吓了一跳,慌地丢下萧玦,扯起被子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尖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躺在床上的萧玦慵懒地转了下头,毫不在意自己枯骨一般的身体赤|裸着晾在众人的目光下,漫不经心地道,“七叔,有失远迎了……”
女子花容失色,裹着被子就跪在床上直磕头,“七……七王爷千岁!”
萧瑾瑜脸色沉得吓人,“出去。”
“是,是……”
女子连鞋也没来得及穿,裹着被子就从卧房后门跑了出去。
楚楚看得呆在原地,萧瑾瑜都进去拉开床上另一床被子把萧玦一片冰凉的身子盖起来了,楚楚才回过神来,赶忙跑到萧瑾瑜身边。
萧瑾瑜阴沉着脸色看着萧玦,“这女人是谁?”
萧玦勾起嘴角,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侍妾,绣娘……美吧?”
萧瑾瑜深深吐了口气,沉声缓道,“你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好不好……”萧玦冷笑,盯着萧瑾瑜的腿,一字一句地道,“七叔,你就是比我废得轻那么一点点,也不过一样是个废人,轮不到你可怜我……”
☆、52四喜丸子(十一)
楚楚原本是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萧玦的。
上回见他的时候;他是靠在榻上的,裹着狐裘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楚楚根本没留意他的身子。刚才门一开,乍一看到这个人完整的胴体,发现这个人的骨架长得格外好看,修长匀称又挺拔饱满;但因为太久不动,腰骨往下的皮肉萎缩得厉害;连累上半个身子也枯瘦得触目惊心,整个身子就只剩下了这一副好看的骨架;被惨白单薄的皮肉包裹着,细弱得就像张一戳就透的白纱似的。
看到他被那个漂亮女人托在手上侍弄着的时候,楚楚有种很怪的感觉;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上半个身子还在挣扎着吃力地活着,下半个身子早已经是具散发着腐气的尸体了。
死人的身子楚楚见多了,可这样的活死人她还是头一回见,直把她看得全身凉飕飕的,汗毛竖了一片,凑在萧瑾瑜轮椅后面小心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突然听见这活死人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楚楚心里像是被狠掐了一把似的,疼得一下子醒过神来,一步窜了出来,站到萧瑾瑜身边怒气冲冲地瞪向萧玦,“他才不跟你一样呢!”
萧瑾瑜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把眉心沉下来,张手把楚楚往后拦了一拦,“楚楚……”
萧玦一抹冷笑挂在瘦得凹陷的脸上,幽深的目光玩味地看着楚楚,“不一样,哪儿不一样……你还没碰过他吧,你知道他的风湿有多重吗……早晚有一天他还不如我……”
“你胡说!”楚楚又气又急,小脸憋得通红,“他好着呢!比你好……比你好多了!”
萧瑾瑜没来得及开口,萧玦笑意又深了一重,“好……他要不是王爷,要不是大权在握……他还好?”
“他就是好!怎么样都好!”
萧玦笑出声来,笑得身子发颤,“怎么都好……好……我告诉你,嫁个瘫子最好了……随你怎么摆弄,爱干什么干什么……你还没试过吧,不难……就像你刚才看见那样,快试试啊,不懂的地方也好让绣娘教教你……”
“萧玦!”
楚楚本来气得差点儿要去捂萧玦的嘴,突然被萧瑾瑜这一声厉斥吓了一跳,赶忙转头看他,就见萧瑾瑜脸色煞白,手紧抓着轮椅扶手,握得指节发响,目光冷厉如刀地盯着笑得喘不过气来的萧玦。
“王爷……”
萧瑾瑜盯他看了一阵,萧玦喘得胸膛起起伏伏的,还在喘息的空挡往外挤着刺耳的笑声。
“我不会再来,你好自为之。”
******
出了院子上到马车里,萧玦那像哭一样的笑声才彻底散干净。
天阴得很沉,再沉也没沉过萧瑾瑜的脸色。
侍卫把萧瑾瑜搀到竹榻上躺下来,马车刚动,楚楚就趴到榻边,拉起萧瑾瑜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王爷,你别生气。”
萧瑾瑜勉强苦笑,抬起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楚楚抿抿嘴唇,“王爷,我能帮你报仇。”
萧瑾瑜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报仇?”
楚楚点点头,“要是那一百多个人是吴郡王杀的,或者是别人帮他杀的,你就能像在上元县杀季县令那样杀了他吧?”
萧瑾瑜微惊。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杀人的话,可先前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一听就是随口说说解恨的,这回却说得平平静静,很是认真。
萧瑾瑜半坐起身子,眉心微沉,“楚楚……你查到什么了?”
楚楚眨了眨眼睛,“你先说,你杀不杀他?”
“宗亲犯法,罪加一等……若真是他干的,我绝不会姑息。”
楚楚这才放心地道,“他刚才被那个女人抱着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他是腰骨断了,就是在第一节和第二节的地方,正好跟那些尸体断得一样,你说巧不巧?”
萧瑾瑜眉心紧了紧。
他知道萧玦的腰骨断了,那是三年前被判谋反当天打脊杖打的,不知执杖差役得了谁的授意,在萧玦腰上一处连着狠打了几下,活生生打折了腰骨,废了他半个身子。
那会儿正赶上萧瑾瑜被害中尸毒昏迷,等萧瑾瑜醒过来的时候,他已在天牢里躺了大半个月,再有几天就要问斩了。
本来皇上为这案子烦得挠墙皮,严禁任何人为萧玦说项,可萧瑾瑜赶进宫的时候还虚弱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把皇上着实吓得不轻,忙不迭地就答应让他再查一遍了。
案子是薛太师会同三法司一起办的,证据确凿程序严谨,萧瑾瑜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找出漏洞帮他翻了案,期间没见萧玦一面,案子一翻萧玦就离京了,所以萧玦到底是伤在哪块儿腰骨上,萧瑾瑜先前还真不知道。
“楚楚,一会儿你先回家……景翊回来了,我去衙门找他谈点事。”
“我陪你去。”
“不用……我谈完就回。”
“那……你早点儿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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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按着萧瑾瑜的吩咐,衙门里的人还都在放假,萧瑾瑜到的时候,整个衙门里除了少数几个看门扫院子的仆婢,就只有一大早从京城回来的景翊了。
景翊把萧瑾瑜带到后衙的一间客房,指着屋里书案边的一口箱子,颇得意地轻勾着嘴角,“吴郡王案有关的案卷记录全在这儿了,保证只多不少。”
萧瑾瑜过去掀开箱子,看着里面摞得齐齐满满的案卷,微微点了下头,伸手拿出一叠细细翻着。
景翊抱手站在一边,盯着萧瑾瑜的侧脸看了一阵,皱起眉头,“你脸色怎么难看这样啊,生病了还是生气了?”
“生气,”萧瑾瑜头也不抬地浅浅一叹,“差点儿被萧玦气死……”
景翊一愣,“萧玦气你?别逗了……他可是粘着你长大的,谁敢气你他都跟谁急啊!”
萧瑾瑜没说话。
景翊说的是事实,但他方才在吴郡王府听见的也没有假。
景翊看着那口箱子苦笑,“光看三年前你刚出事那会儿,他能把两万大军往岭南一撂就跑回来看你,皇上连降他三级都没把他赶回去,我还以为他早晚得把吴江的活儿抢了呢……”
就是因为急着赶来看他,萧玦擅自离开驻地返京,匆忙中给了有心之人绝佳的时机,不声不响地就栽进了那么一个严谨又巧妙的布局里,险些丢了性命。
萧瑾瑜无声轻叹,向景翊扬了扬手里的卷宗,“所以我得弄清楚,他气我干什么……”
“成,你慢慢看,我得找个有点儿人气儿的地方睡觉去了。”
“等等……”萧瑾瑜叫住景翊,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折子本,“立即把这个送回京,务必面呈皇上。”
景翊刚看见折子本的封皮就惊了一下,这种式样封皮的折子一年都出现不了几本,二品以下的官员连往这样的折子本上写个字都是要掉脑袋的,“又出什么事儿了?”
“大事……你速去速回,这里的案子我会查明,但还需你来升堂。”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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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下着细密的冷雨,天阴得像烧糊的锅底似的,萧瑾瑜点着一盏灯,坐在书案后一页页翻看那一箱子案卷。
这些案卷三年前都看过,他还记得清楚,可还是边看边随手记下些字句,从中午一直看到夜深。
屋里本就不暖,外面又是个正月里的阴雨天,僵坐得久了,萧瑾瑜风湿犯得厉害起来,不得不捧着纸页靠在椅背上看,目光扫见一行字,勉强立起脊背捉笔想要写下来,手刚握住笔,笔尖还没点在纸上,手腕突然一阵刺痛,手指一松,笔就掉了下去,一下子在纸上手上衣摆上划下一道连贯的墨迹,最后“啪嗒”一声掉到地面上。
萧瑾瑜无声苦笑,三年前身子最为不济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萧瑾瑜弯腰想把笔拾起来,哪知刚弯下一个浅浅的弧度,整个脊背就窜过一阵强烈的疼痛,疼得身子一颤,拿在手里的案卷顿时散了一地,眼前一黑就往前栽了下去。
“王爷!”
萧瑾瑜刚往前一栽,身子就一下子被一个柔软的力量扶住,半扶半抱地送回椅背上靠好。
萧瑾瑜微愕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的楚楚,“怎么到这儿来了……”
楚楚麻利地捡起笔,敛起案卷,齐齐地摆到桌上,蹲到他身前隔着衣服小心地抚着他的膝盖道,“你这么晚还没回家……天下雨了,爷爷说你的风湿肯定要犯,我就拿药酒来给你揉揉……”说完像是怕萧瑾瑜赶她走似的,赶紧补了一句,“我给你揉了药酒就走,不耽误你办正事!”
萧瑾瑜心里微热,整个冰冷发僵的身体好像也跟着有了点暖意,疲倦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眼皮都有些发沉了,“好……”
楚楚把他搀到里屋的床上,给他脱了衣服,从后颈开始不轻不重地揉着。
萧瑾瑜静静俯卧着,在楚楚揉到他肩胛骨的时候轻轻换了她一声,“楚楚……”
“哎。”
“萧玦说那样的话……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那个人是疯子,说的全是疯话,我才不听他瞎说呢!”
萧瑾瑜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奏请皇上改婚期的折子已经让景翊送去京里了……”
“好!”
“只要没拜堂,你随时可以反悔……”
“我现在就后悔啦。”
萧瑾瑜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被楚楚揉抚着的脊背顿时绷紧起来,“你……你后悔了?”
“嗯……我那天要是跟皇上说,让你马上娶我就好啦!”
☆、53四喜丸子(十二)
楚楚认真地揉过萧瑾瑜身上每一个受着疼痛折磨的关节;等到楚楚仔细地揉过他微微红肿的脚踝,萧瑾瑜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连帮他穿上衣服盖上被子都没把他弄醒。
从上元县出来以后,还是头一回见王爷累成这样,睡得这么沉还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连呼吸都是时急时慢的,好像在睡梦里还想着什么很重大的事情。
他办的案子比董先生讲的那些神捕们办的案子都大;他办公事或者想事情的时候楚楚绝不敢去打扰他,哪怕他是在睡梦里想事情;楚楚也生怕惊了他,不敢像往常那样凑到他怀里,就只小心翼翼地躺到他身边;捏着他的一小片衣袖睡着了。
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捏在手里的衣袖突然一动,手指间一空,虽然动得很轻,楚楚还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萧瑾瑜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赶忙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王爷……怎么啦?”
她眼皮明明沉得抬不起来,却还努力睁着,模样可爱得很,看在萧瑾瑜眼里却是一阵心疼。他根本不想惊醒她,可没料到这么晚了她还睡得这么浅。
萧瑾瑜扶着她的肩膀放她躺回去,给她拉好被子,拂开垂到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轻拍着她的身子,“我有点事要做……睡吧,我就在外面。”
“唔……外面冷,你多穿点……别生病……”
“好。”
被萧瑾瑜轻拍轻抚的哄着,楚楚很快就睡熟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里翻身想窝进那个熟悉的怀里,扑了个空,一下子就醒了。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能清楚地看到一道昏黄的光亮从门缝底下透进来。
天都蒙蒙亮了,他还在外面?
这么久,外面的炭火要烧光了吧?
要是着凉,又得大病一场了……
楚楚这么想着,一点儿睡意都没了,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一走出去就看到萧瑾瑜坐在外间那张书案后面,微蹙着眉头,专注而迅速地看着手里的纸页,看完一小沓就摞到手边,已经摞了高高的三叠了。
那个放在他近旁的炭盆里没有一点儿火星,看样子早就已经冷透了。
楚楚抱着一床被子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来裹到萧瑾瑜的腿上,萧瑾瑜全神看着手里的案卷,直到楚楚把被子围上他的腰,他才惊觉楚楚的存在。
楚楚一直把被子裹到他腋下,把他裹成了个粽子,又抓起他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微微嘟起小嘴看着他,“爷爷说了,你不能受凉,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呀!”
萧瑾瑜脸上微微泛红,“对不起……”
楚楚腾出一只手,心疼地摸上他熬得发青的眼底,“你得睡觉了。”
萧瑾瑜浅浅苦笑,把手轻轻地从她怀里挣出来,拍了拍放在他轮椅另一侧的那口箱子,“我得把这些看完……时辰还早,你再去睡会儿吧。”
“还有一半呢,得看到啥时候呀!”
楚楚一急,向他摊在桌上正在看的那页纸上扫了一眼,刚巧扫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愣。
“王爷……这个萧玦,就是吴郡王吧?”
萧瑾瑜也不避她,轻轻点头。
“那这一箱子……都是说他的?”
萧瑾瑜又点了点头。
楚楚看着那张用标准卷宗格式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页,咬了咬嘴唇,恨恨地道,“他肯定以前就干了可多坏事儿了,王爷,你这回一定得重重罚他,判他个大罪,让他到阎王爷那儿胡说八道去!”
萧瑾瑜觉得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蹙眉头,伸手把楚楚揽到了身边,深深看着她,“楚楚……他以前从没干过坏事。”
萧瑾瑜说得格外严肃郑重,光是那沉沉的语调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这要是搁到别的事儿上,楚楚兴许立马就点头了,可这会儿楚楚还是犹豫了一下,盯着桌上的纸页扁了扁小嘴,“那怎么有这么多卷宗是说他的呀?”
“他是被人陷害的。”
楚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陷害?”
萧瑾瑜轻轻点头,喉结微颤了一下,声音又沉了一些,“他原来是个很厉害的将军,当朝最年轻的将军,每战必捷……后来被人陷害入狱,我替他翻了案,但已经很迟了……害他成现在这样子。”
楚楚小心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萧瑾瑜,“那……他是因为怪你救他救晚了,才对你……那样说话?”
“他从不对我那样说话……”
“可他就是说了,咱俩都听见了!”
萧瑾瑜轻抚着楚楚的腰背,牵起一丝苦笑,“所以我在查原因。”
楚楚拧起眉头,看着强打精神还是满脸疲惫的萧瑾瑜,“王爷,你跟他特别亲吗?”
萧瑾瑜认真地点头。
“那……他要是凶手的话,你怎么办呀?”
“依法严办。”
楚楚一下子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官!”
萧瑾瑜轻轻苦笑,浅浅叹气,把一片僵麻的脊背缓缓靠到椅背上,缓缓合上眼睛。
若真是萧玦干的,他倒宁愿自己当的不是个管刑狱的官……
自从给萧玦洗冤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被一个案子折磨得这样心力交瘁了。
这里每一页案卷的内容其实都一直牢牢记在他脑子里,可他就是生怕忽略什么,弄错什么,宁可从头到尾再看上一遍。
而一看这些,当年的后悔自责痛心就再一次把他勒得紧紧的,累得筋疲力尽都没法入睡。
他很清楚再照着这个牛角尖钻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楚楚……”
“嗯?”
“跟我说说那些尸体吧……”
“现在?”
“嗯……”
“我不告诉你。”
萧瑾瑜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噎了一下,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为什么?”
楚楚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到床上抱着我,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让我哥和我爹都不告诉你!”
“……”
******
萧瑾瑜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楚楚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心满意足地蹭了两下,萧瑾瑜一片冰凉的身子都要被她蹭热了,“说吧……”
“你还没亲我呢。”
“等你说完……”
“那你再抱紧点儿。”
等到萧瑾瑜把她抱得不能再紧了,楚楚才道,“死的那些人有一百多个,全都是男的,都是死了以后被人用一种很钝的带刃利器把胳膊腿和脑袋割下来的,就是从这地方割的……”
楚楚说着就把原本抱在他腰上的手滑到了他大腿根上比划起来,萧瑾瑜赶紧把她的手捉住了,脸色微黑,“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都是在这一两年内死的,最早的有一年多,最晚的也就十来天前,反正那个凶手这一两年一直挺忙的,就没咋停过。”
“可查到死因了?”
“查是查着了,但是这一百多个人不全是一个死法。”
“嗯?”
“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冻死的,还有些病死的,肺病胃病什么病都有,”萧瑾瑜手上一松,楚楚的小手就挣了出来,在萧瑾瑜瘦得微微凹陷的肚子上打圈圈地揉着,“比你身上的病还齐全呢。”
萧瑾瑜没那么些多余的力气抓她,只得由她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摸,一面还得满脸正色道,“他们的腰骨都是断的?”
“那倒不是,我问我爹了,他说就只有近半年的这些还没彻底烂完的尸体是断了腰骨的,再往前的那些就不是了。”楚楚把手塞到他的背后,一节一节地摸过他的脊骨,“我爷爷说了,人的脊梁骨最金贵,断了就是断了,没法治,再好的大夫也不行。”
萧瑾瑜轻轻点头,“还有别的吗……”
楚楚想了想,“还有一样……我就是觉得怪,还没想明白是啥。”
“你说。”
“就在那些皮肉还烂得不是太厉害的尸块上,老是能看见一种擦伤,像是来来回回磨蹭好多下弄的,那些擦伤还都是十字花形的。”
萧瑾瑜微怔,“十字花?”
楚楚点头,抓起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划了短短的两道,“就像这样的。”
萧瑾瑜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还有什么要说吗?”
“有。”
“嗯……”
楚楚抿抿嘴唇,秀气的眉头拧了个结,“王爷,我又觉得……这不像是咱侄子干的了。”
萧瑾瑜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咱侄子?”
“我爹都是你爹了,你侄子不也是我侄子了嘛!”
逻辑上一点儿都没错,可萧瑾瑜怎么琢磨这句话都觉得好像被她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他肯定砍不动也搬不动那些人……推断本来就不是仵作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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