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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本丸-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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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兰丸听到了不由颇感兴趣地询问:“主人手中名刀无数,不知又是哪两把?”
  “是一把宗三左文字,一把压切长谷部。”提起梦境,信长语带好笑,“不管我梦到哪把刀,总有人在背后追问我。梦到宗三左文字时,我记得自己正在给它保养,那真是一把漂亮的刀啊,看到它我就想起自己杀入今川义元的营地,取下他首级的那一日。他的爱刀成为我的收藏,本身就是一件再妙不过的事了。然后,我就听到有人问我,为什么我得到它却不使用它?你说好不好笑?”
  “主人的名刀不知几凡,梦中质问您的那人,恐怕真的很嫉妒您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有收藏价值的刀,我为何非要拿出来用,若是碎了岂不可惜。”
  躲在阴影中偷听的不动和药研此时都是面色惊异,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继续默默地听下去。
  果然森兰丸的追问就响起了:“那压切长谷部呢?我记得您好像在七年前将它赐给小寺家的黑田如水了。”
  “原来我已经送出去七年了啊。”信长想了想这把刀的去向,回忆了当时赐刀的过程,“那个小寺家派来投诚的说客口才真的是相当了得,我一时高兴,就送出去了。压切也跟了我好些年,确实是一把好刀,哪怕是有人藏于棚下,我也能一刀斩之,现在想想送了还真有点可惜。”
  “主人的梦,不会是又有人质问您为什么觉得它是好刀还送人了吧?”
  “还是兰丸有心,一下子猜中了。”信长哈哈大笑,“未来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臣子,那些名刀名剑最后都会归于我手!不过一把刀,送了也就送了。可笑这些梦中之事,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愚蠢。”
  “主人说得是,您的未来可是天主。”
  这一番君臣闲话渐渐结束,随着夜色越深,本能寺原本应酒宴而辉煌的灯火大量熄灭,六月的暖风送着虫鸣,整个寺院变得黑暗又安静。
  靠着黑夜,两把短刀悄无声息地出了本能寺,在远离守卫的警戒范围外停了下来,一时间反而无话可说。
  “现在,你是不是能用更理性一点的目光看信长公了?”药研最先打破沉默,他也不说长谷部和宗三的事,“不动,对信长公而言,我们只是刀。”
  因为只是刀,所以这位前主人才会如此肆意,哪怕再喜欢,也不过是个物件,收藏,送人,甚至搁置都很简单。
  不动垂下头:“可是他对我们的喜爱并不是假的不是吗?不只是你和我,就算是宗三和压切被信长公喜爱过不也是事实吗?就因为被搁置和送人就产生怨恨,是他们自己……”
  “那假如他用来自尽的刀不是药研藤四郎,是不动行光呢?”药研冷冷的一句打断了他的偏执,只这一句就让涨红了脸的小酒鬼白了脸色,“你又待如何?还觉得那是宠爱吗?”
  护身刀变成自戕刀,或许对人类来说是保留尊严的惯常手段,但对以守护主人为己任的刀而言却是莫大的讽刺,也象征它们的无能,因为它们保护不了主人。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一的凌晨了。”药研没有逼迫不动,只是抬头看向天上的繁星,“明天的这个时候,本能寺之变就要开始。”
  不动行光的握紧的双拳轻轻一颤。
  “我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将要将我们一起带来这个时代,偏偏又不在身边守着了。”转头看向旁边的同伴,“信长公终究已经是过去,不动,大将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明白。她不会将你放在腿上酒后高歌,也不会轻易出口夸赞谁,可对你的照顾不会比本丸里的谁少,否则不会放任你来到这里,给你反悔的机会。她把选择权给了你,是做信长公的刀还是做她的刀,都随你。这意味她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你应该很清楚。”
  颤抖的已经不止是双拳,不动的全身都像在压抑着什么,他低着头咬着唇,不肯说一句话,药研却没有放过他。
  “我尊重的大将的意思,不会再阻拦你做任何决定。但最后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在你想回馈信长公的爱之前,先想想你是否对得起大将一直以来对你的宽容。”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本能寺相反的方向离去,彻底表明他放手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
  “再往前一点,就是茜魂草的所在地了。”
  山林树海里,审神者的身旁站着一位衣着华丽背后跟随着一条金红云龙的银发大妖,说话的正是这座山的主人,一目连。
  “虽然很感谢你为我引路。”审神者看着身旁的大妖,又回身瞧了瞧跟在后面以萤草为首的一串小尾巴,“但真的用不着这么麻烦你。”
  事情该说是她救下小草妖的那一天,不管她是冷言冷语还是无声恐吓,这只傻白甜的小妖在受到短暂惊吓后仍旧百折不挠地纠缠过来喊着要帮忙,正被烦得不行,这座山的主人一目连回来了。于是“帮忙”的人选又换了一个。
  毕竟是在人家的山头拿东西,审神者也不能不给面子,何况山主还十分和善。
  “没关系,这座山已经很久没有能看见妖怪的人拜访了。”用长长的刘海遮住右半边脸的大妖摇摇头,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很温和,“难得有需要帮助的人,我闲着也是闲着。”
  这是个乐于助人的好神……好妖。
  “你还在守着人类的村落吗?”审神者不禁问了一句。有关他的传记可是写着这位曾经的风神是为了能继续守护这里的信徒,才在即将消失之前堕落成了妖怪,他之所以是独眼,还是为了保护村子让洪水强行改道的结果。
  而付出这样代价的风神,却被渐忘的人类慢慢遗忘,因为无人信仰,几乎连存在都无法维持。
  一目连摇摇头:“那个村子两百年前就不存在了,当时闹了饥荒和瘟疫,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都离开了。”
  审神者沉默,如果说饥荒一目连可能还有办法对付,瘟疫只能束手无策了,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一场小小的风寒可以要了人类的命,何况还是传染病。
  那他从高贵的神明堕落成妖,是好是坏可就不好说了。
  “不只是人类的村落,这个地方的生灵也都由我庇护。”一目连似乎知道他说这些话别人会想什么,神色豁达,“而且,那个村落消失的一百年后,又有新来的人类在此地建了村落,一代代繁衍生息下去。”
  “新的村落就意味着新的需求,他们应该又会建起神社祈求风条雨顺子嗣安康了吧。”审神者斜眼看他,“这么悠闲可不好,有新神诞生对你也不是好事。”
  东瀛的神秘度是真的有趣,却也让审神者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是为人类而存在的,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神明,是因为人类的愿望从无到有诞生的。
  神明因人类的信仰而生,又因为人类的忘却而消失,再强大的力量抵不过人心的变幻。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神明因这些渺小的存在悄无声息的于世间生生灭灭。
  “若是能有就好了。”一目连对此反而看得开,“多一个聊天的对象也是好的。几百年下来,我也明白了很多事,神也好,妖也好,关键还是看自己的心,只要自己的心不动摇,是神是妖,并没有那么重要。”
  心啊……
  “到了,就在这里。”一目连顿住脚步,手一扬也拦住了身后跟来的小妖们,“除了我和这位神宫的大人以外,不许你们跟来。”
  审神者的身上沾染着神社的气息,特别是八咫镜一直封在她体内两年,伊势神宫的标签一时半会儿是掩藏不了的。
  小妖们听话的没再上前,审神者就见一目连抬手一划,似乎是撕开了一道结界,眼前的景象又不一样了。
  “茜魂草本身无害,但是伴生在它周围的一些植物却很可怕,为了防止有小妖误闯进来,我便在此地设下了结界。”山的主人向她如此解释。
  审神者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妖草,和图鉴上画的相似,通体茜红,从茎到叶都闪烁着莹莹的光泽,而它的周围则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并不是个霸道的植物。
  银发的独眼大妖再度抬手,从他的指尖溢出了精纯的妖力,那力量逼出体外的一瞬间,这片安静的草地开始抖动起来,那些杂草如同海中的藻类一下子长长,以茜魂草的空地为中心结成了一张仿佛巨兽般的巨口朝着一目连咬去。
  审神者没有动,一目连在“巨口”咬来的同时就将他凝结好的妖力球扔进了“巨口”嘴里,瞬间,那巨大的“野兽头”消失了。
  “简直就是像是拿茜魂草当诱饵,为它提供捕食的猎物。”
  “你说得没错,这是噬灵藤,靠吞食各种能力而活,人类的力量,妖怪的力量,甚至是神的力量,它都能吸收。通常伴生在如茜魂草这样的奇花异草旁蹲守猎物,实在没吃的也会吸收夜晚月光的力量存活。”一目连向她解释,“让人安心的地方在于,它的食量很小,只要喂饱它一次可以好几年不猎食,想摘取它特意伴生的植物还是比较容易的。当然,我说的食量小是以我这种程度的妖怪作比,换作弱小的那些,就不一样了。”
  说着,他伸手一招,那株茜魂草但自动飞向了他,从根到叶不染泥土干干净净落在大妖的手中,随后毫不停留地递到了审神者面前。
  除了开头浪费了点时间外,取得茜魂草的过程可谓异常顺利,她也不矫情,接过东西就放在了特意准备的木盒里封印起来。
  “这个给你。”审神者拿出了一块翡翠,“里面封印了一道灵术,可以将一件腐朽之物的时间重新还原到崭新的状态,限制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起效范围在你感应它时会反馈给你,你酌情使用吧。”
  一目连闻言不禁睁大了唯一的眼眸:“这个灵术……和日月食的能力很像啊。”
  “和那个妖怪的能力可不能比。”审神者实话实说,“他能赋予的时间回溯之力可不仅仅局限在死物。”
  “说的也是。”一目连点头赞同,随后又摇头,“但茜魂草和这块玉相比,作为谢礼就太贵重了。”
  “我身上并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作为感谢了。”审神者还是将东西给了他,“我的情况特殊,一旦回去短时间内可办法再还你这个人情。如果你觉得它对你没什么用处的话,四百年以后拿着它到一个叫北原神社的地方找我吧,到时候我再换个合适你的礼物谢你。四百年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长。”
  一目连还想再推辞,目光触及到少女那不容拒绝的双眸,但只得将翡翠收好。
  四百年后?这个人类少女也是一身的秘密啊。
  拿到东西,审神者和山主一众妖怪点头道别,无视了萤草小妖有些委屈的目光直接就走了。
  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
  心,到底是什么?
  不动行光不懂,为什么他作为一把刀非要有这种东西。
  成为附丧神初初拥有形体的好奇,在脑中越发清晰和仔细的回忆下通通都变成了痛苦和悔恨。
  为什么他要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被信长公宠爱的日子,被赐给森兰丸同样被珍爱的时光,还有保护不了主人无能为力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最后。
  心,好痛。
  为什么刀剑要有心这种东西?
  如果他还是一把刀,现在他就不会体会到这么复杂痛苦的感情,不会为了救不了信长公感到悔恨,也不会因为总是思念信长公慢慢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新主人对他的关照而愧疚。
  没用……自己真的好没用啊!
  眼看着天色从夜晚转到天明,又从白日流转到夜晚,离凌晨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不动行光却觉得自己的四肢僵硬像灌了铅一样,连脑袋都是混沌一片,连个决定都做不好。
  「大将把选择权给了你,是做信长公的刀还是做她的刀,都随你。这意味她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你应该很清楚。」
  药研的话在这时回响在了脑海,然后他就走了,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丢在本能寺里。
  这次不是远征,也不是出阵,不会碰到历史溯行军,不需要打仗。
  他的身边没有敌人,同样也没有同伴。
  这个本能寺里,没有谁会阻止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遵照自己的心意。
  “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信长公就在眼前,只要不动行光愿意,只消几息的功夫就能闯进他的屋中见到他,不动以前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借着刀剑男士能穿梭时空的能力去与他重逢,大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再见到他时有多高兴,然后提示他明智光秀有反意,让他多加小心。
  真的轮到眼前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时,不动才知道做起来有多困难。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连拿着你的森兰丸最后都没保住他,你一把不能动的刀想这么多真是多余。」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含情感的讽刺在这时突兀地回荡在脑中。
  才不是!现在的他有手有脚,他可以救信长公的!
  内心大声地反驳着,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我尊重的大将的意思,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决定。但最后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在你想回馈信长公的爱之前,先想想你是否对得起大将一直以来对你的宽容。」
  少年咬紧了牙关,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可……恶!
  他只是想救自己喜欢的主人啊!
  突然,从马厩的方向首先响起了骚乱声,不等不动回神,独属于铳炮的鸣响也跟着传来。
  “定然有人反叛,去,看看叛者是谁!”屋内,信长公的命令声厉声响起。
  随后是森兰丸跑出屋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他又匆匆赶了回来。
  “是桔梗旗印,像是惟任日向守的部队!”
  “光秀吗?……一定会失败!”
  一切都朝着记忆里的轨迹发生着,内心中恐惧的事慢慢出现在眼前。
  不,不要!这样下去,信长公一定又会……
  来不急再去挣扎细想,不动行光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冲出阴影。
  …………
  六月二日的凌晨,安土城。
  不论是宗三,还是长谷部,都已经睡不着了,两人不约而同衣着整齐离开旅馆,去守在城门外。
  不动行光没回来,药研也没回来。
  虽然知道药研一定会阻止不动去做傻事,但两把刀还是颇为心神不宁。
  “本能寺,快要烧起来了吧?”宗三靠着城墙遥望着京都的方向。
  “嗯,那是那个男人最后的历史了。”长谷部紧绷着一张脸,一派冷峻的面孔上一双紫眸眼神摇曳,显然,内心并没有如外表般平静。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缓流逝,一直到天边升起了启明星。
  去京都对抗本能寺的溯行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此不论是宗三还是长谷部心态都算平稳,可这一次不带任务的特殊旅行让他们心头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这个时候那把让人很不放心的小短刀也在本能寺,他们是真担心会出意外。
  毕竟,不动行光是那么的喜爱织田信长,他在本丸里对信长公表现出的崇敬与愧疚完全超过了现任的主人,哪怕因此招来了不少敌意也没想过要收敛。
  “这样真的好吗?”宗三蹙眉低声喃喃,给这样一把刀这样的自由,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主君要承担的风险……
  “没什么不好的。”
  突兀的,清冷的女声在两人之间响起,还在苦恼忧心的两个附丧神顿时被吓了一跳。
  “主上!”惊吓过后,长谷部立刻惊喜地迎了上来,“您终于回来了!”
  “看来您此行顺利。”宗三皱紧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舒展开。
  看到主公,两人只觉得主心骨又回来了,压力顿时大减。
  “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审神者点点头,之后也朝着京都的方向望去,“时间差不多了,应该也要回来了。”
  “主公?”两人闻言纷纷诧异。
  “主上,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长谷部立刻问了出来,“不动行光那把刀一直以来对您的不敬态度……”
  “我的标准一直是听话就好,态度都是次要的。你忘了吗?”审神者看他一眼,“他没有违反我定下的规则,那就是我手下一把合格的刀。”
  另外两人:“……”都恢复记忆了,您的标准还是这样吗?
  “但是您对他放出这样宽松的条件,难道没超您的底线?”宗三忍不住发问,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乱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夜色里少女淡淡的笑容给惊住了。
  “他会回来的。”少女的声音仍旧是印象里的平板无起伏,可不论宗三还是长谷部都听出了一股自信,“我相信他,相信不动行光。”
  “为……什么……?”那样一把刀,主君却能给予这样的评价。
  “没什么难懂的,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赋予你们刀身的人是刀匠,让你们拥有回忆的人是你们的历代前主,而给予你们「心」的人,是我。”少女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一点,以前的我是不明白的。直到找全了记忆,返回现世以后,我才渐渐明白。”
  “他是织田信长的刀不假,但更是我的刀。”黑夜里,少女的神色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一双眼眸里却透着柔和与笃定,“就像你们一样。”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样,城门外的官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是药研和不动共乘着一匹马朝这里飞奔而来。


第一百二十章 辜负
  “大将!”
  没有到近前,药研已经率先叫出来。
  虽然说着不会干扰不动行光做任何决定并且不再回本能寺,但药研并没有离开京都,相反还用大将给的钱在城里买了一匹马。
  不阻止不动行光做出什么选择,可不代表不动做了什么不利于大将的事药研依然会袖手旁观。
  事实证明,药研以防万一的打算是白做了,能只在本能寺外接到出来的不动行光他比什么都高兴。
  至少,大将在不动的心里虽然比不上信长公,却也并不是没有地位的。
  又一次在远处看到熊熊燃烧的本能寺,药研的心头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看着低头沉默不语连表情都看不清的短刀同伴,药研却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样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拉上马,两人乘着夜色快马赶回安土。
  大将还在等着他们。
  “欢迎回来。”
  审神者看着两人从马背上落下,轻声回了一句,随后将视线放在了跟在药研身后一直低头不说话的不动行光身上。
  见他不言语,审神者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很快,紫发的短刀在这位新主人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下渐渐颤抖起来,紧紧捏着双拳沙哑着开口。
  “我……果然是没用的刀……”
  眼看着兰丸和信长公死在面前,想不顾一切改变历史,却又在最后关头想到本丸里的新主人,无论怎么做都注定要辜负其中一方的爱,到最后,他只能跪在本能寺之外对着那熊熊火光嚎啕大哭。
  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好。
  滚烫的晶莹从低垂的发羽间一颗颗落下,砸在脚边的泥土上,握紧的双拳里指甲死死嵌进手心。
  “不,你是了不起的刀。”
  头顶蓦的一重,是一只覆在他的脑袋上,手的主人声音是一贯的平缓无起伏,说的话却让他心头一颤,少年忍不住抬头,露出早就哭红眼眶却满脸愕然带泪脸庞。
  “能够直面自己心底最痛最想逃开的场面,并且最后坚守了立场,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少女的神色认真,那双明亮的眼眸映着他的脸庞,语气里是罕有的赞许,“不动行光,你做的很好,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他有做得很好吗?
  他差点就抛弃她不回来了啊,只是回来她身边就能让她这么高兴吗?
  愧疚排山倒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放不下信长公的这段时光,到底忽视了新主人多久,到最后他把两边的爱都辜负了。
  “对不起……”少年再度垂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歉,“对不起。”
  他没有把被爱的那一份还给信长公,同样也没有好好对待眼前的主人,真的对不起。
  “没有道歉的必要,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审神者拍拍他的脑袋,随后向他递上手帕,“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你应该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在场的其他几人默默地看着,除了长谷部紧抿唇有些拉着脸外,药研和宗三都是露出了松口气的笑容。
  时空通道的门打开,宣告这一趟战国之旅正式结束,大概除了药研,每个人都各有所获。他勾着不动的肩膀,像好哥俩似的第一个走进了“门”内,之后是得到让他先走示意的长谷部,到了宗三时却不急着走了。
  “不走么?”审神者见他不动,便先他靠近“门”,正要进去时,被他叫住。
  “主公,我和长谷部的梦镜,是您的安排吗?”宗三似乎是特意挑他们都不在的场合提出了问题。
  “总该要面对的,正好有机会不是么。”审神者的话彻底证实了宗三的猜想。
  “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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