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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吾道清狂-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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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啊!”匆匆赶来的顾怀面色焦灼地架住两个弟子的手,双眼却望向战在一处的凌容与和司空磬,急道,“别打了!”
  凌容与和司空磬却越打越激烈,两人都冷着脸,眸中一片燃烧的战意。
  凌容与已是涅槃后期的修为,但司空磬经轮回镜后,亦提升至涅槃初期,且他战斗之时,有一股宁死不屈越战越勇的意志,虽说浑身是伤,仍要不怕死地往上冲,甚至不管不顾,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时间,竟生生越过两级小境界,与凌容与战得不分上下。
  顾怀双手握得死紧,双目赤红,担忧又焦急地看着两人,飞身而上,冲到了两人对峙之处,疾呼:“凌容与!住手!司空师兄,别打了!”
  “让开。”凌容与眯眼望着他,面色冷凝。
  顾怀愕然望着他漠然的神色,心中一痛,霎时愣在了原地。
  凌容与已越过他,又与司空磬战在了一处。
  顾怀回过头,恰好便看见他手中九重天印落下万道雷光,挟带着涅槃后期的威压,毫不留情地向以剑仗地半跪着的司空磬劈去,顿时脑中一白,人已冲至司空磬身前,在万千紫电中,抬手一掌涅槃焚天掌,将那紫电统统挡了回去——这一瞬生死之间,即便他已涅槃后期,也不敢托大留手,谁知凌容与见他冲来,已强行收手,气血逆流间却反被他的涅槃焚天掌打中,烈焰之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便自云端落了下去。
  “凌容与……”顾怀目呲欲裂,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衣飘落,心也跟着狠狠沉到了底,怔了一瞬,浑身都颤抖起来,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的惨叫,人影一闪,扯住他衣襟,将重伤昏迷之人揽入了怀中,面无血色地疾呼,“凌容与!醒醒!”
  司空磬缓缓落到他身侧,漠然道:“燕师弟,他毕竟是山殿中人。”
  顾怀双目血红,抱紧了怀里人,抬眸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声音中全是寒意:“司空师兄,一同夺宝,最后再倒戈相向,你这样做,可有半分顾及你我师兄弟的情谊?”
  “废话少说!”有水阁弟子嚷道,“你若是水阁中人,便该站在我们这边!”
  “不错!本来便是我们水阁弟子出力更多!”
  “燕师弟,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顾怀望着往日里相亲相爱的师兄弟,牙根都要咬出血来,自唇齿间溢出一丝急怒交加的冷笑:“好,好,是我执迷不悟!从今日起,我与你们割袍断义,再无干系!”话音一落,他身形骤然凭空消失。
  水阁弟子愣了一瞬,纷纷冷哼一声,在司空磬的带领下,开始绞杀其他山殿弟子,有的被绑回山中,有的则逃过一劫,四散逃开。
  不远处,许多修士藏在山间林中,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大变,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
  一个时辰后,日落西山。司空磬带领的水阁弟子拖着失手被擒的山殿弟子回到林中木屋,远远便听见幽静林间传来一阵呼呼喝喝说笑饮酒之声,司空磬霎时间脸色一沉,快步冲入阵中,一脚踢开议事堂的木门,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房门洞开,凌容与和顾怀两人正坐在桌边,举杯对酌,见他闯入,双双含笑看了过来,旁边东倒西歪的山殿和水阁弟子已经醉成一片,狂呼高喝,划拳猜酒,热闹非凡。
  司空磬气得跳脚:“你们怎么能先喝?!”
  “是啊!”他身后一众弟子亦不满抗议道,“我们忙着收场,你们竟然在这里喝酒!”
  “谁让你们这么慢!”牧庭萱笑道,“我们等了这么久,实在无趣。”
  “你们跑得到快,我们总得把这出唱完。”司空磬不满地踏进来,顺手抢了一个师兄弟的酒,仰头咕噜噜地灌了下去,顿时周身通畅,打斗间受的小伤都不药而愈,“爽快!”
  昊蚩敲了敲盘子,乐道:“快来尝尝!我们在山间发现这种花,用真火炸了之后,酥脆酥脆的,十分可口!”他今日与迟弦郁等人负责守寨,没跟众人出去唱戏,倒是意外在山间发现这样东西。
  “我来试试!”水阁弟子们蜂拥而入,饮酒划拳,霎时又闹成一片。
  “等等!给我们解开啊!”被绑住的山殿弟子登时大怒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忘了。”
  ……
  原来这段时日出泉宫众人拦路抢劫,在山上积蓄了众多玉牌之事很快便传了出去,起初还有些自不量力的门派试图前来攻山,到后来便纷纷绕道,众人每日只得越飞越远地去找冤大头,凌容与和司空磬一合计,便自导自演地来了这么一出,想要引不明真相的修士前来攻山,顾怀虽说并不看好这个计策,但……因为觉得实在很有趣,便也答应了,还积极地给自己加了许多戏份。
  “你们说,今日的计策,真能引来不怕死的修士么?”喝完了酒,众师兄弟们三三两两躺在茅草屋顶上,或是坐在树上闲聊。顾怀与凌容与,司空磬几人并排躺在屋顶上,抬头望向夜空中漫天星子。
  “呵,你再夸张一点,或许便不能了。”凌容与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我戏份多重啊?”顾怀反唇相讥,“你演技好?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
  “是吗?”凌容与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谁差点当真,都没人了,还在那里发颤——”
  顾怀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凌容与望着他,眸中闪过一丝调笑,薄唇微动,在他掌心一吻,霎时间他整个手掌都仿佛烧了起来,一颤之间,捏着手心拿开了。
  “……你们两个收敛点吧,”司空磬便看不下去了,双手支在脑后,吐出嘴中叼着的一根草,摇头道,“真是看不过眼,慕容涛的时候就受够了——就因为谢琀坐了我的马车,差点跟我断绝兄——”
  “闭嘴!”
  “……弟关系,”司空磬往旁边一滚,及时躲过凌容与恼羞成怒的一掌,坐起身来,歪头一笑,扬声道,“御书房里,一个就天天帮太子抢答,一个就天天调戏人,真是羡煞旁人,你们说是不是?”
  四下里立刻响起一片应和之声:“可不是么!”“真是恩爱至极!”“哈哈哈哈,司空师兄,你不是也有伴读么?”
  司空磬几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叹道:“是啊,别人成双成对,我却在被话痨折磨,可真是造孽。”
  “……关我何事?”昊蚩撇嘴,正欲跟着说笑,却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眸光忽的一黯,“我可是有妻子的。”
  “……我们不是已经问过大家?或许流音便是那张名单上,师兄弟们所提到的擅长做菜的女子其中之一呢?”顾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难过,我想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可是,我能找到的人,真的还是流音么?”昊蚩幽幽叹了口气,“小师兄,这几日里我常常想,我能找到的,或许不过是一个与她相似的人而已。”
  “……”顾怀一怔,一时语塞。的确,若喜欢上镜中人,除了一碗黄泉水,似乎真的别无他解,即便真的找到这个人的原形,她也绝不是本人……
  “为什么一定要找?”牧庭萱神色安定地望着天上的明月,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怎么知道,你找到的人,还是镜中那个所爱之人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凌师兄说得不错,出去之后,喝了黄泉水吧。”
  躲在暗处犹豫不决的身影微微一颤,带着露水的花散落一地,人却消失无踪。
  司空磬叹息道:“好了好了,一个个这样垂头丧气的做什么?你们好歹有过心爱之人,识过情爱滋味。就我一个,不仅要接手皇兄的烂摊子,且还没娶上媳妇便死了,我怎么办呢?”
  “司空师兄,你还是算了吧,”牧庭萱微微笑道,“你就没有这根弦,你有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么?”说到此处见顾怀和凌容与又在窃窃私语,便凉凉补充道,“男孩子也行?”
  “……”
  “怎么没有?”昊蚩忿然哼哼道,“他对慕容敏还不好么?什么好的都给他,小时候给他敲坚果,长大了给他送皇位,最后连命都赔给他了,还要如何?”
  司空磬用力一敲他的头,拢眉道:“说什么呢,他是我弟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说着自嘲般一笑,“不过……他若背叛我,我自然不再拿他当兄弟,忘了便是了。”
  “你也要喝黄泉水么?”
  “哈!这倒不用,我想忘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司空磬朗声一笑,又喝了口酒,低声喃喃道,“……再说,他本就不是镜中之人。”
  顾怀望着三人各自的神情,心中颇有些沉重——司空磬虽是几人里心最大的一个,但真能说忘就忘么?昊蚩虽说生性开朗乐观,却十分一根筋,看样子并不打算喝黄泉水,极易钻牛角尖;而牧庭萱外柔内刚,过于坚定决绝,若就这样放弃寻找江鸿,忘记那段生死阔别,真的不会遗憾么?
  他们为了帮自己而进轮回镜,没想到自己与凌容与算是生死两全,他们却反倒招惹出心伤来……
  “各人自有缘法,无需担忧。”凌容与握了握他的手,悄声在他耳边低语,“依面相看,你小师妹命中多子多孙,是多福多寿之相。昊蚩或者情路有些坎坷,不过却也有一子。司空师兄情窍未开,但是夫妻宫平满,应当无甚大碍。”
  “……”小神棍,你能闭嘴吗?
  顾怀噎了半晌,问道,“那我呢?”
  “早说过了,”凌容与挑眉一笑,“你命中无子。如何?准么?”
  顾怀也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心服口服。”
  ———
  汤谷秘境中的宗派大战已进行了两个多月,期间不断有修士被淘汰出局,甚至惨死境中。而汤谷山的高峰之巅,静静立着一个白衣人,正微微抬头,望着空中画卷一般展露出的秘境内的情景,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偏有一处山头,欢声笑语,宛如桃源仙境,此等奇景,百年未见。
  他怔然看了一会儿,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山主,诛魔盟有人求见。”
  白宁息转过头,双眉微拧地看着身后传话的侍女,嗤笑道:“他诛魔盟找我作甚?难不成他们搜完各大门派不够,还想来我汤谷山放肆?”
  侍女颔首,会意道:“我立刻命他离开。”
  “……等等,”白宁息却又忽地唤住了她,“将他领至山风阁。”
  修仙界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如星月高悬的七界峰,而下层则是普通的修仙门派,出泉宫于西,风地观于北,乾元门于东,明夷山于南,四大名门镇守着四面,其他大小门派城池洞府则如星罗棋布,散落其间。
  而三年前,四大名门率领一众大小门派共同组建的诛魔盟,就如同一座孤岛悬浮在下层仙界中心的上空。每日数千修士御风而出,如同万千光芒,在修仙界中巡回。这些修士中,有四大名门之人,有来自其他门派的门人,也有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进入诛魔盟时经历了层层选拔与考验,最终经过四大名门一致认可,俱非被魔操控之人,亦皆修习了涅槃焚天掌。为保公正,诛魔盟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组织,在入盟之后,这些人便脱离了原有门派,仅为诛魔盟的诛邪卫。这几年,诛魔盟在四大名门的支持下在修仙界中各处巡逻,有权搜查各门各派的洞府,捣破了许多魔窟,声望日高,甚至隐隐凌驾于四大名门之上。
  ……或许正因如此,这张密报,才能传到他的手上。
  山风阁临海,四面窗阁大开,海风穿梭其间,将纱帘卷起,遮挡住两道立于其中的人影。
  白宁息仔仔细细将手中纸上每一个字都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神色莫测地缓缓抬眸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涅槃境,长相俊朗,眸正神清,双手抱剑,背倚在栏杆上的姿态却颇为潇洒肆意,即便是在一个修行百年的大乘期修士面前,亦显得十分从容自如。此人自称是诛魔盟诛邪卫五大诛邪使之一的云彻骨,此番前来便是要将这封密报送到他的手中。
  白宁息合起了这张纸条,手中燃起一团火,霎时间密报灰飞烟灭:“我汤谷山从来不问世事,即便此事非虚,亦与我无干。”
  “白山主,”云彻骨淡淡一笑,诚恳道,“诛魔盟将此事告知贵山门,无非是警戒之意,您无需担忧,即便在我盟中,对是否彻查此事,亦是争吵不休。”
  “出泉宫屹立于修仙界中,已有三百年之久。”白宁息眸光沉沉地看着他,“而诛魔盟不过三年。”
  云彻骨点点头,看上去竟有些唏嘘:“不错,修仙界中,人人长生不死,门派也都能绵延百年,即便其内已腐朽溃烂,表面却仍旧光鲜亮丽。”说着他摇头一笑,“所幸诛魔盟不过三年,人人都还是一片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白宁息嗤笑一声,冷声道,“修仙界无人不知,出泉宫历来在宗派大战之时,阁主殿主等一概会闭关修行,只余数名大能守宫。你来找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关闭秘境,不让出泉宫弟子如期出来,好叫你们趁他宫中无人,擅闯空门?!
  “白山主,为何定要如此扭曲我等的善意?”云彻骨握紧了手中的剑,不悦道,“诛魔盟乃是四大名门协力同建,目的是为了守护界中修士,杜绝邪魔侵蚀!自然对修仙界中一切邪魔一视同仁,一个不留。您莫要忘了,第一个新魔出自何处!再者,出泉宫难道不是修仙界中一个门派?一个门派附近被挖出累累白骨,难道还不可疑?还不可查?!”
  “你无需与我废话,查或不查,皆是你们诛魔盟的事,但休想因此干涉宗派大战。”白宁息转过身去,冷声道,“送客。”
  “白山主,此时我不敢说出泉宫一定已被邪魔侵蚀,但是非曲直,总有一日大白于天下。到那时,还望您与我们一道捍卫正道,勿叫邪魔余孽渗入七界峰。”见白宁息浑身寒气冷凝地静静望着海面,恍若未闻,云彻骨负气冷哼一声,拱手转身而去,“……告辞。”
  白宁息望着那一抹即将没入海中的斜阳,一股气堵在胸口,直到余晖尽收,方才缓缓吐了出来,眼眸中已是一片黑暗:“阳燿天,你花了三百年……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云彻骨坐在一只金翅飞鸟之上,飞鸟在水面掠过,他便伸手在海水中,五指拂动,仿佛捏了几个法诀,接着飞鸟腾空之上,他便收回了手,眸中一抹邪笑渐渐散开,又自怀中掏出了一颗朱红的仙果,在衣襟上随手一擦,咔得咬了一口。
  远山重重,万里之外的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小山村,白日里晴空万丈,夜里却骤然飘起了小雨,草木清香之中,雨滴敲打着山林与屋檐,仿佛低语呢喃。
  这个村落位于重山环抱之中,村民多是在修仙路中受到重挫,经脉受损或是根基不稳,不得不败退躲避仇家的修士及其后代,又或者是生来灵力低微,悟性极低,处处被人欺凌,难以生存,他们是弱肉强食的修仙界里绝对的弱者,被残酷的规则所淘汰的废物,所幸还能在这隐蔽的山林之中求得一线安稳。
  此时,家家户户的小屋中都亮起了微光,在雨雾朦胧中望去,分外温馨。
  一个披着蓑衣的人冒雨匆匆踏过泥泞,走到其中一间屋前,“扣扣”地敲了敲门。
  “支呀”一声,门开了,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将他拉了进去,顺手合上了门。
  “你跑什么?这样着急?”屋中只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屋主一身单薄的灰衣,面色蜡黄,脸颊凹陷,人如纸薄,看上去仿佛行将就木,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蕴着一抹深邃的微光,如星沉深潭,无人知其锋芒。
  他神色自然地伸手替来人解开蓑衣的绑带,露出一张平凡至极的国字脸。
  “你听见了?”来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面露急色。
  “呵,”屋主轻笑一声,拉着他坐在窗边塌上,“莫急莫急,坐下再说。”
  “我早已劝过你——”来人望着他,面上压抑不住的犹疑之色,“出泉宫百年来一直寻求抑武之道,弘扬圣德之念,你又何必一定要对它下手?”
  屋主在另一侧塌上坐下,闻言摇头一笑:“黄夫子,这么多年,你总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别人哭你一哭,你便要掏心掏肺了么?”他双指随意擒起一枚黑子,在棋盘上轻敲,缓缓道,“此时难道是我要去害他们不成?难道不是他们先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可是……”来人似还有话要说,却被他扬手制止。
  只听他缓缓道:“忘言是怎么枉死的?我们在生死城中,令死者复生,生者得净,与他出泉宫何干?他们一去,便杀死我城中万千门徒,让生死城生灵涂炭!”
  “忘言这么小的时候,便坐在我膝上,那时候,她就只有那么一点大,我亲手传她琴技……”他顿了顿,垂下眼眸,“可是她死了,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说到此处,两人都静默了一瞬,屋中一片死寂,只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直到屋主再次开口,声音微冷:“彻骨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做事一贯干净利落,你自可放心。”
  “……难道就为给忘言报仇么?”
  “你明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件事。”屋主抬眸静定地看着他,眸中露出一股炙热而疯狂的光芒,“为了这一件事,你我以朽木之躯支撑百年,此时你倒来问我?”
  来人与他对望许久,缓缓道:“我只怕我们走得太远,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条路了。”
  “殊途同归而已,你从不同情我门中之人,怎么倒对出泉宫手软起来?望你记得‘彻骨’二字的由来,待得河清海晏之日,再来与我夜话此时。”说着他抬手,毫不犹豫地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来人便站了起来,眸中暗含一抹叹息之色,转身而去。
  此时棋盘上,黑子已将白子重重围困,杀得七零八落,他却不伸手去捡子,反而将手在棋面上拂过,光芒过处陡然间,满盘尽黑,他喃喃自语:“这世间有不平,故有争斗,有争斗,故有黑白,出泉宫只知抑武扬德,又岂能改变这九天重重?谁能不踩着别人的血肉往上爬?”他淡淡一笑,又收手回抚,望着霎时满盘尽白的棋盘出神,声音极低,“真要令修仙界中再无争斗,只此一途而已……燿天,莫怪我,莫怪我。”
  此时的汤谷秘境之中,仍是一片你争我夺的热闹景象。风云诡谲,明媚之中渗出一抹无人注意的阴霾。
  自从那出戏后,前来攻山之人果然又变得前仆后继,源源不断起来,这一回出泉宫众人十分奸诈,让所有山殿弟子都换上了青衣,又给凌容与和顾怀二人施了幻形术,愣是没让这群修士发现有诈,山殿水阁已再次决裂的传言仍旧愈演愈烈,引得无数觊觎玉牌的散修组队来攻,又无一例外地被抢走了玉牌。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能骗的人终于都骗光了,出泉宫弟子们的乾坤袋皆已鼓鼓囊囊,人人都有百块以上的玉牌,凌容与和顾怀则各自有五百来块。顾怀私下算过,入境之人约有一万五千人等,则玉牌亦然,而此时握在出泉宫手中的则已有五千数,可说独占鳌头,若能再将秘境之核抢到手,那更是风头一时无两……不知乾元门又如何?在争夺境心之时,两大门派毫无疑问会再次对上,胜负就在一战之间。这段时日,他们是闹得轰轰烈烈,万众瞩目,乾元门却好似人间蒸发,不知所踪,他们暗地里搜寻已久,却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此时距离出境之日只剩半月,众人正准备着撤离此地,去境心抢夺秘境之核,可就在离去前一晚,忽又有人闯入了阵中。
  凌容与忍无可忍地掀开隔主布,风一般闪身而出,浑身都笼着一股侵骨冰寒的煞气,师兄弟们纷纷自觉地离他三尺开外,以免受到波及。
  顾怀好一会儿才穿戴整齐,脖子上的红痕都被障眼术仔细掩去,方才穿墙而出,尽快追了上去,几步踏进阴森森的树林中,便见凌容与双手环抱立在那里,方圆几米寒风瑟瑟,没人接近,司空磬则半蹲在他前方,正伸手去扶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顾怀疾步走过去:“司空师兄?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司空磬已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扶上了肩头,闻言抬眸道:“是赵禅。”
  众人哗然一惊。
  ……谁能将风地观的地皇伤成这样?
  是了,上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被乾元门追杀!其中甚至有魔……
  顾怀心中一跳,陡然有些不祥之感,忽觉手中一暖,原来是凌容与伸手拉住了他。
  顾怀一抬头,顿时被他在额上落下一吻,霎时间心底寒意俱散,弯起嘴角:“……做什么?”
  凌容与拉着他往回走,闻言唇角一勾:“提醒你……与其担心未知之事,不如担心欠我的债。”
  “……”
  待将人扶回房中,迟弦郁用夜明术照了照,此时他乱发覆面,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血痕,形容十分狼狈,顾怀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迟弦郁捻诀施了个治愈术,让他浑身被柔和的白光覆盖,很快那些伤痕都消失不见,赵禅也缓缓苏醒,见众人纷纷望来,不由面露苦笑。
  “赵兄,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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