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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吾道清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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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殿中人道:“呸,只知道听好话!”
  俞夫子喝止了两边的人,捻着胡须笑道:“好了,这个梦,两种解法皆可,并无矛盾之处。楼小约之解,解的是今时与来日,凌容与之解,解的往日与今时。”
  顾怀五体投地,这位才是神忽悠,却听他又问:“那么凌容与的梦中又是何种景象呢?”
  顾怀一凛,瞥一眼凌容与和善的微笑与友好的眼神,知道这个问题答不好自己会过得很惨,想了想,不知为何十分不愿意将他梦里的东西说出来,斟酌了半天,方含糊道:“……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天空中飞过了一群鱼。那景色很漂亮,我忍不住出声赞叹,他发现了我,我就醒了。”
  水阁中人哈哈大笑:“空中飞鱼!”“小子,你若想看鱼,不如搬我们水阁来吧!”“鱼多得是!”“还可以清蒸红烧!”
  虽然知道水阁弟子一贯如此喜欢吐槽,但听见他们语气中的丝丝嘲讽和看轻之意,顾怀心底还是生出几丝不悦,刚才那个纯净又绚丽梦境给他带来的震动还没消退,刚想出声维护几句,就见凌容与勾起唇角,眼神不屑:“那是幻色飞鳞,食云而生,能吐烟霞,性喜静,居于至清至净的碧空里,七界之中也只有我圭泠界有。你们水阁的鱼?”
  水阁中人被他的描述惊了惊,对于这种生物他们的确闻所未闻,一时竟忘了反驳。
  凌容与转过头看着顾怀,脸上写着“皇恩浩荡”四个字:“这本是你们水阁中人,永远也见不着的鱼。”
  “……”顾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觉得梦境里那个干净漂亮又有点令人心疼的孩子瞬间消失,他又一点都不可爱了。
  俞夫子似乎没闻见适才的火药味,笑眯眯道:“那么谁来解这个梦呢?”
  “……”一片寂静。
  顾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毕竟他隐瞒了大段实情不报,这个梦估计没人解得准了。
  没想到牧庭萱站了起来,照着书上念:“梦见鱼上天者,大吉,文人梦此,飞黄腾达;将士梦此,耀武扬威……”
  山殿一弟子道:“夫子,他梦见的鱼不是普通的鱼,仍能照书上梦鱼的解法解么?”
  俞夫子高深莫测地说了句废话:“也可,也不可。”
  越来越像神棍了……
  顾怀没忍住,投过去一个质疑的目光,立刻就引火烧身。
  俞夫子慈祥地看着他:“顾怀,既是你入梦,不如由你来解。”
  顾怀:“……”我能拒绝吗?
  顾怀环视一圈,所有人都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水阁弟子:加油,说死他!我们知道你可以的!
  山殿弟子:看你怎么瞎掰。
  昊蚩不停地做口型:大凶!大凶!
  凌容与:呵呵,敢说你就说。
  顾怀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道:“其实……既然这种飞鳞只在圭泠界有,那我想,这个梦的意思就是……他想家了……吧。”说着先飞速瞟了凌容与一眼,他的脸上有一丝惊讶之色,不知道是“咦,他说的竟然有点道理”还是“咦,他还挺会编的”。
  下面的人发出一阵恍然大悟,又失望又信服的“啊……”
  两个老师都拍了拍他的肩,一个说:“解得不错。”另一个说,“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入梦术?”
  顾怀讪讪地笑了笑,一蹬腿跳回了石团上。
  就在这时,忽见空中雷电一闪,强烈的白光令众人都忍不住挡了一挡,接着便听“啊——”地一声痛呼。
  顾怀惊慌地看过去,便见石台上凌容与双手双脚皆被紫色的雷电束缚了起来,神色愕然,差点摔倒,俞夫子和魏师父忙扶着他,目光都是惊讶不解。
  “怎么回事啊?”所有弟子都惊骇不已地看过去。
  “凌容与。”一个黑影出现在半空的雨幕中,气势压人,仿佛黑云沉沉。
  顾怀眯着眼,认出那是一身黑的仇独眠。
  仇独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简直是怒极生霜,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凌容与,仿佛想把他吊起来打。
  凌容与也没被这样刀子一般的目光看过,一时间怔愣在那里,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过,仓皇无措的模样竟有些可怜。
  魏子宣拧眉:“仇殿主,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弟子。”哪有人闯到别人课上,一言不合把人弟子绑起来的?
  “凌容与!你干的好事!”仇独眠开口,声音宛如雷震,“这是你的东西,是不是!”说着将一个东西含怒往下一掷,几乎砸到凌容与身上。
  凌容与下意识躲了躲,那东西落在石台上,登时四分五裂。
  顾怀担忧地站起来,远远认出那团稀巴烂的东西是他昨天做好的幻灵灯。
  “是……”凌容与仿佛明白了过来,又仿佛仍旧不解,脸色一白,颠三倒四道,“出什么事了么?我只是将它放在云师父洞口,想同师父开个玩笑。它只能颠倒昼夜而已,我……”
  仇独眠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昨日恰好渡劫,你织的好梦境!他未能及时感应劫云,睡梦中差点被雷劈死!”
  众人哗然大惊:“天哪,云师父没事吧?”“原来昨夜是云师父在渡劫!”
  “好在当时宫主感应到有人渡劫,命我去瞧,否则云归天今日焉有命在!?”仇独眠恨恨瞪着凌容与,怒斥道,“你一贯任性妄为,我念你年幼无知,不曾深究,哪知你变本加厉,如今竟闯出这样大祸!”
  凌容与面无血色,瞪着眼睛,颤声道:“师父如何了?”
  仇独眠闭了闭眼,压着怒火:“云归天,如今只剩涅槃境初期修为。”
  “天哪!”众人哗然大惊。
  “我记得云师父原是化神境后期的!”“这下他闯大祸了!”
  “叫他没事找事!”
  “这可怎么办啊?”
  顾怀心中狂跳,难怪仇独眠气成这样。一个化神期的大能在修仙界已极为少见,亿万人中约莫不会超出百人,他记得整个修仙界里进入大乘期的只有十个,都在七界峰,而进入合体期的,出泉宫只有两个,就是殿主和阁主,高深莫测的宫主不知道是什么境界,而乾元门却有五个合体期的修士,正因如此,乾元门始终压了出泉宫一头。昨夜云归天渡劫若顺利,便能升入合体境,可以说对于出泉宫是一份极大的助力。偏偏却被凌容与破坏了,不仅没能多一个合体境的大能,反而少了一个化神境的修士。修仙一事,逆水行舟,一旦不进反退,是件极为危险的事,进时一步也要十年百年,退时却可能一泻千里。云归天如果道心不稳,甚至可能毁去一身修为……
  顾怀攥着手紧张地看过去,脑中一片混乱,完蛋了,小坏蛋这回闯大祸了,不会被逐出宫门吧?!
  凌容与的避雨术早在被紫电束缚住时便已失效,此时浑身湿漉漉地,凌乱的乌发贴在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失了神采,怔怔看着地面,仿佛不相信似得喃喃着“怎会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狼狈至极。
  顾怀从没见过这样的凌容与,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心酸来,好像见到一朵自己常常偷看的开得极嚣张的花被风雨打折了一样。
  仇独眠狠狠一挥手:“凌容与,你闯下大祸,今日起立刻去小孤峰面壁静修十年!”
  顾怀猛地抬头,惊骇地瞪着他,心底忍不住偏向凌容与:十年?!修仙界这刑罚会不会重了点,这是未成年人,况且是无心之失,又没出人命,十年也太夸张了吧?
  其他人不似他这样想,都在窃窃私语:“活该!”“云师父修炼一个境界,兴许用了二十年三十年呢!”“就是,叫他仗着圭泠界惹事!”
  凌容与却好似没听见,魔怔一般,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眸好似两团燃烧的火,神色却忽的冷静了下来,“这盏幻灵灯是我亲手所做,符纹也是我亲手所画,灯蕊是一颗中品莲心石。我不过是筑基期修为,最多不过使他醒来时怔愣半分,又怎么可能魇住一个化神期的大能,令他对雷劫一无所知?”
  “还想狡辩!”仇独眠气得发抖,“昨夜是我亲自赶去打碎这盏灯,方让云归天自魇中醒来,这还有假么?”
  凌容与缓缓站直了身体,侧头回想,神色越发镇定:“不可能,师父不可能被我的幻灵灯魇住,我画的是天地遂心符!化境者,变幻的是周围之景而非入困者之神魂,这与魇术毫无干系啊!”他抬眸直视着仇独眠,“我要见云师父,只有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倒振振有词!”仇独眠被他气笑了,厉声喝道,“云归天至今未醒!我不管你有多少狡辩,先去小孤峰呆上十年,再来说话!”话音一落,猛地抬手,将人凌空扯至身侧。
  顾怀心中一紧,便见那四个跟班猛地冲了上去,口中“少爷”“公子”“师兄”“师弟”乱叫一气,竟敢去仇独眠手中夺人。
  仇独眠正在气头上,一掌一个,瞬间将四人打翻在地,接着冷笑一声,五指一捏。
  凌容与失色惊叫:“不要!”
  四道银光自那四人脑中浮起,收入仇独眠手中,接着那四具倒下的躯体也都呆呆傻傻地飘起,毫无知觉地跟在仇独眠身后。
  仇独眠冷冷道:“这四个傀儡的一魂,我先收着,你若不服,只管叫你父亲来要!”
  众弟子大吃一惊,原来这四个人只是四个傀儡,只有一段魂魄!
  “……他们不是傀儡” 凌容与低着头,声音很低,仿佛知道没人会相信他的话,有些伤心失望,“……师父不是我害的。”
  众弟子还在议论纷纷,幸灾乐祸或大仇得报或事不关己。
  顾怀抬头看着那两道人影消失在云里,眼眶一红,脑中交替着少年平日嚣张的模样与适才无措的神情,感觉整个人没入水中,胸腔中堵着一口气,上下不能,难受极了,半晌忽没头没尾地喃喃出声:“我信……”
  他怔怔看着半空的雨,脱口而出之后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意气,一颗心狂跳不止,像是霍地浮出水面,胸口滚烫,笃定地对自己重复了一次:“我信你。”
  接着他便转过身,不理会昊蚩疑惑的问话,向山下狂奔而去。


第九章 迷离孤云间
  水阁的藏书阁在这一片水榭最居中的阁楼上。空山新雨后,书阁中一股潮湿的木香。
  满头白发的老人将书本一本本摊开,弯下腰,放在铺满阳光的一角晾晒。
  这场雨一连下了许多天,今日方才放晴。
  书阁中空荡荡的,顾怀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去帮忙。
  “多谢。”老婆婆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絮絮道,“你的师兄们总说这些书勿需晾晒,一个法诀即可。我想你应当也学过,那个……”
  “……大光明咒?”
  “哈,不是。”老婆婆想了一会儿, “啊,是召水诀,将一处水召至他处。”
  顾怀笑了笑,低头随手翻了翻地上的书。
  “可他们不知,晒书并不止为了将潮气驱散。”老婆婆笑眯眯地将又一本书递给他,看着他趴在地上,摊开放好,“也为了让这些书吸取一些日月精气。”
  顾怀继续铺着书,心不在焉地应道:“是么?”
  “这五日里你总来……好了,今日先晒这些。”老婆婆递过最后一本书,看着他站起身来,忽问道,“你找到需要的东西了么?”
  “找到了。”顾怀勉强扯了扯嘴角,眸光一黯,“可那些也许并不能证明什么。”
  老婆婆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拉着他坐下:“你在找什么?”
  顾怀看着眼前的老人,她有些精瘦,白发都盘在脑后,挽做一个优雅的发髻,肤色很白,却布满了皱纹。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睿智又温柔,嘴角常常含笑,亲切又和蔼。这就是司空磬口中那位“美人师姐”。顾怀还依稀记得几句书中对她的描写——陆朝雪是一个落魄书生的女儿,家道中落只能卖花为生。她年轻时倒也是位清秀佳人,不过一生漂泊,几经离散,终失所爱,年至花甲,偶得仙缘,方知自己原有仙根。她心性淡泊,又通晓世情,出泉宫的事大大小小,竟无一件能瞒过这位不动声色的老人。
  “陆师姐,”顾怀饱含期望地看着她,“您说什么灯可以魇住一位化神期的大能呢?”
  “原来你在查这个……”陆朝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想,这几日你已找到了一些记载。”
  顾怀蹙着眉:“我只查到,幻灵灯的确是由莲心石与天地遂心符制成,莲心石燃烧时有锁神之功效,天地遂心符则可根据施法者的心意扭曲周围的环境,使得被困于其中的人所见所感与外界毫不相同。凌容与说的没错,这类似于化境术而非织梦术,根本不会让人魇住,只是令人醒来时被周围的环境所迷惑罢了。”
  陆朝雪沉吟道:“也许那盏灯并非他所说的幻灵灯,也许他所画的符也并非天地遂心符呢?”
  顾怀苦笑:“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可惜那盏灯已被殿主打破了,根本瞧不出是何符文。两日前我去了云师父的洞府,在巽明峰,但所有痕迹都被雨洗干净了……云师父也仍没能醒过来。”
  “但你不相信是那个孩子的灯魇住了云师父?”
  “是,”顾怀用力点点头,“……那盏灯是他亲手做的,是我亲眼看着他做出来的。那时他还试着点燃过一次,的确是幻灵灯的效果。”
  “原来如此。”陆朝雪眸中闪过一丝恍然,“难怪你如此相信他。”
  顾怀猛地站起来,一拍脑门: “我怎么忘了!至少我可以向殿主和宫主说明此事,证明他所做的真的是盏幻灵灯。”
  陆朝雪拉住他的衣袖,目光慈祥而和蔼,仿佛在说“噢我的小傻逼”:“坐下吧小师弟,我想如今并非好时机。”
  顾怀迟疑地瞧她一眼,听她接着道:“其一,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你敢确定自己亲眼所见他做出的那盏灯就是他最后用上的那盏么?又敢确认自己真能完全分辨化境与织梦的差异么?如今别无他证,殿主又是亲手打破这盏灯,故而他绝不会信你一面之词。”
  “其二,若真如你所说,此事非同小可——是何人将那盏幻灵灯变成别的东西?又是所为何事?不论是谁,此人必然藏身在出泉宫中,且居心叵测,危险至极。故而即便宫主信你所言,也不会将凌容与放出来,只会暗中筛查,以免打草惊蛇,令他使出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你若四处传扬此事,亦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顾怀急道:“但他们若知道此事,至少会心生怀疑,去查明真相……总不能让一个孩子蒙受不白之冤。”
  他忘了自己如今也是个初中生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样子仿佛故作老成,陆朝雪看着可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接着道:“其三,圭泠界这几日方才收到讯息,尚无动作。”
  顾怀眸光一亮:“您是说?”
  “若你今日去向殿主说明此事,他必不会将你所言放在心上。且一旦先入为主,日后再有别的疑点或证据,也难以令其改观。”陆朝雪将桌上散乱的书册一本本收捡起来,垒在一处,“此时最好是暗中查探此事,静待圭泠界的音信,待凌容与的家人向出泉宫施压之后,再将证据渐渐透露出去,令殿主自行生疑,同时也透露给圭泠界之人,他们自然懂得如何救出这位小少爷。”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顾怀安下心来,连连点头:“好,我会照您所说去做。”
  陆朝雪笑着摇了摇头:“此事非一人可成,你需叫上几个可信之友,分头行事。”
  “可我没有……”顾怀喉头一哽,想起这几日里他一有空闲便往书阁跑,昊蚩天天追在后面问他怎么不一起吃午饭,司空磬拍着他的肩说有事就找他帮忙,还有牧庭萱总忧心忡忡看着自己。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竟然忘记了燕顾怀是有兄弟好友的人,将这些关心都拒之门外。
  “好。”顾怀有些歉然地低下头。
  陆朝雪又道:“若有时间,不妨去小孤峰见一见那个孩子,他所知必会更多。”
  “……”顾怀别开眼,为难道,“我同他……不是很熟。”
  他不想去见凌容与,即便这几天总隐隐担忧对方独自一人在小孤峰过得如何,但他就是不敢去看一眼,仿佛见不到的时候,凌容与就还是那个嚣张得不可逼视的样子。
  何况他想,凌容与那么骄傲,此时也一定不想见到自己,即便见了,也一定不肯好好说话。
  陆朝雪的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可你相信他,且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忧。”
  “……”顾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摩挲着手上完全消失的名字,勉强一笑,“是啊……我也不明白,明明他对我一点也不好,不是欺负人就是不理人,而且我知道这次的事,虽说并非全是他的错,总也同他胡闹脱不了关系,但我……就是不想见他那副样子,我觉得,觉得不能忍受。”他抬眸,满眼茫然,“我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却总想护着他,看他天天盛气凌人惹是生非就觉得很想笑,他垂头丧气伤心难过,我就愤愤不平心酸难受……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便有万千宠爱,于是分外的光彩夺目。若受了欺负,便如明珠蒙尘,格外叫人于心不忍。”陆朝雪拉住他的手,笑着陷入沉思,“我在人间卖花时曾遇到过一个孩子,是县太爷的幼子,生得玉雪可爱,性情却十分任性跋扈,总是带着别的孩子来摘我的花。奇怪的是,若我抓住了其他的孩子,总是要板着脸训斥几句,但逮着他时,却觉得无奈纵容,甚至会将他喜欢的花送给他。后来县老爷不幸入狱,我见那孩子落魄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忍,想着若他能再像往日一般活泼,便叫我将满园的花都折了送他,也不觉为难……后来细想,无非是因我一生坎坷,在他身上能瞧见自己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光辉,故而倾慕艳羡,心生回护之意,寄情于彼,甚至比对自己还要纵容几分。”
  顾怀听得入神,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如果凌容与高兴,干什么都可以,就该被人纵着才好。原来是移情作用。
  与陆朝雪谈过之后,顾怀安心不少,回去便拉着昊蚩三人密谋起来。
  …
  小孤峰处在出泉宫的西北角,孤峰竦峙,壁立千仞,比周围的山峰高出数百尺,颇有鹤立鸡群之感。峰顶没入云中,千年积雪不化,下面半截却郁郁葱葱,春光满目。
  面壁之处自然不会是在春意盎然的下半峰。
  司空磬跟在一个水阁弟子身后,抬头望了眼前方路上的雪,有些后悔没带御寒之物。这里的雪可不是凡雪,传说中是一次九重天大战撕破了这一角天际,从上面飘下来的。
  虽不知真假,但的确是修仙者也难抵御那九重寒气。
  司空磬想着,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小六,有酒没有?”
  小六惊了一跳,目光闪烁地笑了笑:“哈哈,没有,我们都是被罚上来的,哪敢……”声音在司空磬友好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讨饶道,“司空师兄,我还得在上面待半个月呢!就,就这么一点酒了!”
  “别小气,过几日本尊给你送一大坛来。”小六磨磨蹭蹭地拿出乾坤袋,被他劈手夺了,三两下翻出一小瓶酒,仰头就灌。
  小六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留点儿,留点儿……”
  “都说给你送了。”司空磬口下留情,最后一口喂到他嘴边,灌了进去,“大口喝,瞧你这出息!”
  小六咂咂嘴,还没回味就没了,期期艾艾跟在他后面:“那你可真的要来啊。”
  “本尊向来一言九鼎!”司空磬喝了酒,整个人舒服多了,拎着小六就往上蹿,不多时就蹿到了上峰千龛壁前。
  千龛壁是小孤峰天牢的艺名,这一截山峰上每一面都有无数的洞穴,大小只能容一人静坐,如同佛龛一般。被罚进小孤峰面壁的人每人一个单间。
  司空磬拽着小六从许多龛阁前飞掠而过,瞥见个白衣弟子背对着洞口,静静地在面壁,更多洞穴却是空的。
  小六哧哧笑道:“他们山殿的人就是装腔作势,说面壁就面壁,扭一下头都不叫面壁。那叫一个‘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哈哈。”
  “那咱们水阁的弟子呢?”
  小六努了努嘴:“都在下面打牌呢。师兄放心,咱们有排班放风,若阁主来提人,都能及时回去。”
  司空磬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聪明!”
  小六被他拍得一个趔趄,嘶嘶笑着:“嘿嘿。师兄,走这边儿,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小白脸昨天进来之后就没出来过,可真不愧是山殿的笨蛋。”
  “哼。”司空磬嗤笑一声,“他可不是笨蛋,小心着点儿,别去招惹。你们待在这里不知道,他刚让一个化神期的大能掉到了涅槃期,厉害着呢!”
  小六悚然瞪大了眼:“真的假的?!骗人吧!他不是才筑基么!”
  司空磬摊摊手:“反正你们自己小心,离他越远越好。”别打扰我查案。
  “那师兄还来找他?”
  司空磬挑眉一笑:“本尊能一样么?邪不胜正!”
  小六顿时肃然起敬:“那您可小心点儿。”
  司空磬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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