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三生劫成灰-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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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她胸口不断飘出的血色曼陀罗花瓣，雪漓眼眸也被映得红色。

　　　　他真是自责啊，说好要保护她的，到最后却要她用身体来替自己挡剑。守护她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还是要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最后的时候保护到她。

　　　　“你不是一直问我是谁吗？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能自由出入伊巫神山。我一直都没有回答过你这个问题。到后来，我在你身边的时日久了，时间一长，你也便没再问我了。”

　　　　“还记得你每次去捡雪梨花都能遇见我吗？你猜的是对的，我确实是在等人，我不是等别人，我在等你啊。自我修成人形以来，一直都在你身边，每次出现都装作与你巧遇的样子。总觉得你身边朋友那么多，是不大需要我的，也就默默隐了身，没让你察觉。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因为我是灵，除了同类，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察觉我的踪迹。现在想想，好后悔啊，我应该早点现身的，那样，我就可以让你早点遇到我了……我就是你一万年前从凡间带回伊巫的那棵雪梨花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记忆封印解除

　　　　？“受伊巫灵气滋养，修得人身，能让我陪你那么久，我已经心满意足。如今，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要永远像伊巫时那样无忧无虑，答应我，好不好？”

　　　　菩提摇头，声泪俱下：“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我不要你死。雪漓，你答应我，不要死……”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眼角有点湿：“有你这句话，我死也是安心的！”

　　　　她强行用意念要启动四件神物，雪漓对她摇头：“已经来不及了，青冥剑的剑气碎了我的心，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菩提，答应我，让我走的放心。”

　　　　“不要”她拼命摇着头，仿佛只要她不点头，他便不会死。她用意念将四件神物启动，哭着反驳他的话：“骷髅头卒说过，这四件神物可以修补魂魄，我一定要救你，雪漓，我一定会救好你的”

　　　　他笑，有泪落下眼角。

　　　　“我是雪梨花的妖灵，靠一颗心活着，没有魂魄啊！”

　　　　所有的希望一下子全部破灭了，菩提哭得抽泣，不愿意相信。

　　　　“我不信，你骗我的，你一定在骗我……”他怎么会没有魂魄呢，人人都有，为什么他没有。“雪漓，你不要骗我，我会好伤心。你快点告诉我，我可以救你，雪漓……”

　　　　“傻丫头，我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吗。我是灵，靠一颗心活着，确实没有魂魄啊！”即便有神物在手，你也没有办法救回我的性命的。

　　　　菩提眼泪砸在他的脸上，哭得狼狈又伤心。

　　　　“怎么会，怎么会……”为什么是这样……

　　　　“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说过，你要守护我的，我刚刚已经听见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雪漓，我求求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一点都不想你死，你死了，阿凰也走了，你们要我怎么办？”

　　　　“你说会守护我，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死，你听到没有。你要和我一样，跟我一起活下去，比我活的还要久，你答应我啊……”

　　　　“我求求你不要死，我求求你，雪漓……”

　　　　“……”

　　　　“菩提，答应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一万年前能遇见你，又将我带回伊巫神山，还修成了灵，这已是我的福气，上天给的福报。但若再有机会守在你身边，我只愿做一把纸伞，不会说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给你遮雨，遮阳，就像我们在大梁时候一样。那样，即便有一天我被折断了，不在了，也不会惹你伤心流泪。”

　　　　“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爱任何你想爱的人，就像寻找四件神物时一样坚强，那是我最放心的样子！”

　　　　“不，我不要你死，你说你会守着我的……”

　　　　“雪漓，你不要死，不要死……”

　　　　菩提抱着他的身子摇个不停，可是，雪漓都没有一点反应。他白色的衣服染透成了血红，浸得她满手都是，红得触目惊心。

　　　　用手拍他的脸，要将他拍醒，他已经闭了眼睛，再不会有那个眼里映了白云青草的少年看着她，道一句：“我叫雪漓。雪梨花。”

　　　　从一开始，他就道出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这世上，哪有人会叫雪漓的。

　　　　“雪漓，雪漓……”她抱着他，哭的眼泪不止。他躺在她怀里，无动于衷得很，再不会醒来。

　　　　心口流血的地方血色曼陀罗花瓣源源不断飘出，花瓣在空中飘旋，红的惊艳妖冶。

　　　　一阵热力冲上天灵，在里面旋转一阵，变成清凉从头顶流向四肢百骸。她额头上闪过一道白光，生出一朵白色的莲花印记。白光闪闪，莹亮透白。

　　　　那些久远的画面一幕一幕从脑子里渐次开来。

　　　　引魂之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忘川的河风一直吹啊吹，望乡台上，乌云密布，清风一扫，云淡风轻。吹过奈何桥头的杨柳枝条，吹起桥头老妪苍苍白发。青瓷碗里的茶水，荡起清波，偶尔浮起红色花瓣。将桥上排队等候的人忧思烦恼吹散，来生平安喜乐。

　　　　川水之上，一个白衣女子摇着船悠悠而来。船泊在岸边，待那些亡魂上了船，又摇着浆，将他们全部都渡到奈何。引魂上岸，在他们身上洒下福愿水，祈得他们来生良善多福。而后又将船摇回对岸，引接一批又一批的亡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不知疲惫。

　　　　她口中哼唱的歌调，空灵深邃，有超度的作用，听闻见着，消业增福。为他们种下金刚菩提种，待到机缘成熟，全登彼岸。

　　　　血色的曼陀罗花随风扬起，那是一场从天边而来的漫天花雨，染了这座亡死的酆都鬼城，也洗尽了人间悲欢离合。

　　　　船木在川河上发出吱呀沉闷的声响，河面碎波荡漾。

　　　　那摇船的女子数万年一袭白衣，始终不曾变过。额间一朵白色莲花，栩栩如生。漫天的红色曼陀罗雨下了很多年很多年，血色花瓣落在她雪白雪白的衣裳上，为她点缀如火如歌，如泣如血。数不清的绵长岁月里，红白相成，成了一副周而复始的画卷。

　　　　那片血色花海里面，一个玄衣男子遥遥望着她，目送她来来去去，渡得亡魂抵达对面，周而复始，从未停下。

　　　　每当她将船泊在岸边时，不用她问，他便会主动递上一朵曼陀罗花。她笑着接过，清冷的笑浅浅的，像她额头上的白色莲花，清濯浅淡，映在他的眼睛里。她将曼陀罗花放在手心，默念往生咒语，而后抛入川水之中，有缘亡魂感应，浮寄其上。浮寄了亡魂的曼陀罗花从河水中升起，飘向天边，往生而去。

　　　　此为借花。借他苦情之花，渡以亡魂重生。

　　　　他换她：“素素”

　　　　她唤他：“花魂”

　　　　他们相对数十百万年，未有多言，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她白色的身影，在忘川之上来来去去，不知何时，已化成他眉心一颗朱砂红泪。

　　　　她本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却在渡女的生涯里慢慢修出一颗心，也渐渐有了情绪表情。于是，他知道，终有一天，她将离去。

　　　　她说：“花魂，我要走了。”

　　　　他心一抖：“你要去哪里？”

　　　　她望着忘川河面，眼神飘忽。

　　　　许久，她道：“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会在幽冥忘川之上。当我慢慢修出一颗心的时候，我这里会疼会伤，眼里会流泪水。这里告诉我，要去寻找更好的，解渡他们的办法。”她摸着心口的位置。

　　　　他心一刺痛：“要走了么？”

　　　　“那你还会回来吗？”

　　　　“这里，渡再多的人，它都不快乐。我要去寻找更好的方法，让这些人不再受苦难，让它不再那样难受”她摸着心口，望着漫到天边的红色花海，眉头轻皱。

　　　　他涩然，五内味觉都苦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融进自己的骨血，魂魄，缠绕着他的生死灵魂。他早就知道她是自己的生死劫难，是他穷尽生命都无法渡过的浮生劫殇。

　　　　她的离开仿佛带走他所有的快乐，他动了动嘴唇，许久道：“好”

　　　　他脸上的红色花纹妖冶凄苦，慢慢成殇。

　　　　“你渡得了众生，定也渡得了我，素素，我等着你来渡我……”

　　　　你去意已决，而我不能成为你的阻绊，若要再见，必得与你心中夙愿感应。

　　　　素素，我在那最幽深不见天日的地方等着你，等着你来渡我，你一定要来啊。你不来，我便万劫不复了。你渡得了众生，定也渡得了我，我等着你来渡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乐清知善对决

　　　　？竟然两剑穿心都没能让她死去。她果真是个怪物！

　　　　渡女……

　　　　眼里流出毒光。默默在青冥剑上注入碎魂决，对准菩提天灵元神处。

　　　　青冥剑身散发出的光由红色慢慢变成青色，最后变成呛白。知善面上扭曲恐怖，是世间最毒的杀意。誓要让她再不能回生，连投胎转世都免了。

　　　　一声龙吟，有青色从天扫来，风驰电掣，霹雳闪电。

　　　　雷鸣闪电中，一条青色的龙翻腾游来，绕着知善，从脚到头，以雷电之速螺旋上升，最后裹着她的身子，将头对准她，张开大口，龙啸震耳欲聋，要把她活拆入腹。知善手中的青冥剑应声落地，踉跄好几步，不可置信看着仰天长吼的青龙。

　　　　青龙扫动，四周树木被横流的空气带得左右摆晃，树叶哗哗作响。

　　　　一个仰首翻腾，发出低沉浑厚的龙声，落地，幻成一个绿衣女子。女子长身立在那里，清宁幽沉，像一株幽阴信兰，全然看不出刚刚化了真身，龙腾吟啸刚猛威凛的模样。静若幽兰，动若君威，这样的女子，注定不是一般人。

　　　　乐清立在菩提和知善中间的地方，一身绿衣水泽萦绕，脸上是少有的肃穆冷气，龙泽之气彰显。未说话，站立对峙的姿态已完全说明她的来意。

　　　　菩提和雪漓被她绿色的身影遮住，知善恼怒，不得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北海龙女。

　　　　想到刚刚的交手，知善警惕了心，面色严肃，拿出全部精力。

　　　　这个人，不简单，遇到对手了！

　　　　垂眸思量了一会儿，知善对乐清开口道：“龙女，我青聊与你北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莫要多管闲事！”

　　　　与其说这是一句警告的话，倒不如说是一句规劝。

　　　　在伊巫时也有几次接触。本未将她放在心上，却原来是个深藏不漏的真材实料。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虽不见得会输，却一定讨不到便宜。她是北海龙女，自己是青聊少君，这样说她定不会不懂这其中意思。

　　　　她若是个聪明的，知道该如何做。莫要因小失大，伤了北海与青聊的和气。

　　　　乐青侧身，瞧了身后的人一眼。

　　　　菩提抱着雪漓躺在血泊里面，雪漓早就面色死白，没了生气，菩提紧紧抱着他，不松开一点。心口处源源不断飘出曼陀罗花。因为伤的太重，人已经倒在地上，眼睛虽是睁着，却没多大亮光。嘴里念念着：“乐清，救雪漓……”

　　　　到这个地步，都还想着救他。

　　　　乐清脸色一暗，眼里闪过暗沉。知善没有错过她面上的神色。心思一松，紧珉的嘴角微微向上扬。

　　　　她终究还是顾及大局的。没有人会不顾及。渡女，你今天必死无疑！

　　　　分析笃定完，知善向乐清开了口，声音轻柔愉快：“北海殿下，劳烦你挪个位置，待我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再来向你道谢。”连称呼都变成了虚与委蛇的敬称，脸上是客气有礼的笑，惊艳得很，无懈可击。

　　　　“你要解决什么？”

　　　　乐清转过脸来望着知善，皱起眉，声音平缓得很，轻柔得很。

　　　　这回该知善皱眉了：“自然是解决我该解决的事情。北海殿下难道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乐清仍然皱眉：“你这话倒是奇了，我怎知你要解决什么。”

　　　　知善越加皱眉，有些怒：“你这是装聋作哑还是固意耍着本少君玩。本少君告诉你，渡女今天是一定要死的，谁也救不了！她与你无缘无故，殿下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惹得自己一身脏。北海与青聊两家，是否真的有必要过不去？”

　　　　乐清不皱眉了：“知善少君说，她与本殿下无缘无故，不知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又或者两只眼睛都没看到，只在这里睁眼瞎说？”仔细看着知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看你说得滕都不打一个，想必平日里也没少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真真是养成了一个习惯。本殿下需得提醒你，这个习惯不大好。”她眼睛清明，望着知善，有些龙章威严：“本殿下生平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这样还用到本殿下身上的人。一个人在那里自作聪明胡乱猜测一通，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着实令人讨厌！”

　　　　她一口一个本殿下，说得顺口又自然，全然没有平日安静自矜的模样，让人瞠目结舌。称呼起知善少君几个字，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将界限划的清清楚楚。这个囫囵话，打得叫人拍案叫绝。知善气得差点岔过气，却更攻击的还在后面，杀伤力强大。

　　　　“知善少君住在伊巫神山也有一段时间，本殿下与她如胶似漆情投意合爱的死去活来，你竟然说我们没得关系，难不成你是眼瞎了，或者是个睁眼瞎，再或者有眼无珠？”倪着眼看向知善的方向，不解，莫名其妙。看的知善瞪圆眼睛。

　　　　“你……”知善气哽，又气又怒。

　　　　好你个北海龙女，看着温柔安静，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料，至多也就个软棉花，很好对付才是，不想如此伶牙俐齿。

　　　　一点便宜没讨到，吃了个大亏不说，还被她圆来圆去滚了个遍，占尽欺头！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恨得牙根痒。这还是那个贤妻良母样子的人吗！

　　　　想她知善从未被如此明目张胆羞辱过，简直奇耻大辱。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哼”知善冷笑。

　　　　“真是看不出来，北海殿下也是表里不一，好一副牙尖利嘴，巧舌刀嘴。本少君眼拙，没识得出来，惭愧得很，失敬得很！不过，你就不怕闪了舌头，打了自己的脸？”

　　　　“你想清楚了，若你执意要救下她，那便是与我青聊做对，是我整个青聊的敌人！”连虚与委蛇都省了，直接把话挑明，立场明确又咄咄逼人。

　　　　要么闪开，相安无事，以后北海与青聊该如何还如何，井水不犯河水。要么，梁子结下。识相的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乐清面不改色：“是么？”随后皱眉，有些苦恼，仿佛这真是一个为难人的事情。

　　　　“如此，依少君所言，本殿下今天还非撤了不成。否则就是以卵击石，树立强敌了？”她反问的样子，让人眉心直跳。

　　　　“本殿下家北海横跨十万八千里，算不得大。亲戚也不多，就东南西北四方加上五湖四海一些偏亲僻友，七七八八全部涌上青聊，顶多摆个百把千万桌，勉强把你平房吃成瓦房。少君你也晓得我等龙族矫健强猛得很，比不得你们凤族，婀娜多姿，一点都不斯文。口味相对也就荤了许多。这不吃荤哪里有力气。届时全部涌上青聊，少君家食鳝一定准备荤的，多多益善，不要素了不合口味，失了礼数，那就不好了。若实在没得那么多肉，劳烦你等把自己洗干净了，炖了等着本殿下。”

　　　　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惊人。不说则已，一说，口口惊人。这样的人实在不多，惹极必反。偏偏让知善碰见了。

　　　　“你！”知善指着乐清，凤眸怒瞪，要喷出火来，脸上也是青一阵绿一阵的。

　　　　知善一甩衣袖，冷笑：“如此，北海殿下的意思是，今天这事管定了？”

　　　　闻言，乐清皱了眉，十分不能理解：“本殿下话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少君你是耳聋了么，还是出门时脑子被门挤了，挤出了浆糊！”

　　　　“好好好”知善怒火中烧，怒极反笑了。

　　　　“那还废话什么，龙女，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奈我何！”

　　　　这个看上去娴静安宁的北海龙女，如此能说会道，占极了她和青聊上下的便宜。真是小看了她！倒要看看，她有几分真货色，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知善收了青冥剑，凤鸣高亢，仰天化了真身，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几个旋转之后直向乐清俯身掠来，红色的火焰燃的天空都变成彤色。

　　　　若非带了嫉恨和妒火，平心而论，知善倒真是漂亮的，凤身和她人身一样惊艳好看。只是这样的人执念太重，恨意成毒，烧的人眼睛发热，不敢直视。

　　　　乐清定定看着她真身火凤朝自己俯冲下来。在靠近之时，亦化了龙形，腾上天空。

　　　　真龙现身，电闪雷鸣，噼里啪啦晴空惊雷。龙身翻腾，游来游去。龙首和龙尾横跨几千米，威凛风扫。

　　　　知善扑了个空，转身又朝天上翱去，头上翎冠散出五色光芒，尾羽燃的火焰似血。

　　　　青龙火凤在空中缠绕，龙吟凤鸣响天彻底，斗智斗勇，你死我活。好一番较量争斗后，青龙缠住火凤，发出一声浑厚吟啸，张口咬住凤尾，被裹缠的火凤拼命挣扎，发出闷叫。青龙稍一松，火凤落在空中滚腾几下还没喘息过来，一口海水从天而降，又咸又涩，当头灌了个顶。火凤滚落在地上瞬间化了人身，青龙后脚落地，化成一绿衣女子。柬手而立，龙威彰显。

　　　　知善浑身湿个透，红色的衣服变成暗红色，洗嗒嗒贴在身上。原本黝黑的瀑发也湿成一股一股顶在头上，咸水珠子从发梢滴下，狼狈得很。

　　　　睨着站在自己面前不怒自威的龙女，知善恨意焚烧，眼里火苗蹭蹭冒个不停。

　　　　“龙女，今日之仇我知善必雪！”说完化了凤身闪身离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还剩下影子

　　　　乐清站在那里，看着倒在地上的菩提，眼里是复杂的神色。

　　　　哀怨，惆怅，徘徊，怨气……最后转过头，狠心离开。

　　　　不要去看，不去看，你是怨她的。看到她受伤，看见她痛，你心里的幽怨忿闷应该都得到消解了，你会很解气啊。

　　　　乐清这样想，加快脚下的速度，好快点离开原地。可是走着走着，就哭了起来。

　　　　为什么，心里那样难受？

　　　　当看到她被知善欺负，差一点就没命时，愤怒至极。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怎能如此被人算计！于是，博命救下她。

　　　　可是，她害自己所爱的人重伤，不得不上三十三天治命，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乐清清楚知道，自己是怨她的。

　　　　怨她，嫉妒她，又心疼她。看到她倒在血里面，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啊。如今，狠心将其丢在那里，任她自生自灭，心里的怨就解了么？

　　　　为什么，心里那样闷，那样难受，那样痛啊！

　　　　菩提，我该怎么办？

　　　　一边走一边哭，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走着走着，乐清突然停下脚步，化了龙身朝回路去。

　　　　菩提和雪漓还在原地。她早已经昏死过去，胸口那里，晕了一片红色曼陀罗。看见她这个样子，乐清捂住嘴，慢慢蹲下身子，眼泪朦胧了眼睛。

　　　　菩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呐！

　　　　菩提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见窗边站了一个人，又逆了光，看不清身影。那人面窗而立，一动不动，安静得有点惆怅。

　　　　“乐清……”菩提开口，慢慢从床塌上起来。头还有点昏，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依然钻心疼痛。

　　　　窗边的人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转身，向床边走来。她的模样从昏暗中渐渐清晰。

　　　　“你醒了”乐清轻声道。

　　　　“我……”

　　　　“你受了重伤，青冥剑剑气极强，心脉全碎……你本该死的……”

　　　　菩提摸了摸心口，有点懵懵的。

　　　　“谢……”

　　　　“你不用谢我。”乐清开口截断她未完的话。在菩提不解的眼神中，她将脸望向另一边。

　　　　空气里极静。

　　　　“青冥剑伤了你两次，两次你都没有死。除了将你送回伊巫来，包了伤口，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该谢的人不是我。”

　　　　“什么？”

　　　　“还记得知善叫你什么吗？这样说，你应该有一点明白了吧？”

　　　　菩提：“……”乐清说话的样子有点怪。

　　　　她想了一会儿，自语：“渡女？”

　　　　乐清点头：“没错。”望着她心口被包扎过依然浸漏的红色，乐清眼神暗沉，辨不出情绪。

　　　　“那些忘记了的，你应该都记起来了吧……”

　　　　菩提望着她皱了眉，好像伤口很疼的样子。

　　　　乐清继续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菩提知道，话是对她说的。殿里只有她们两人，安静得很，空旷得很，让她心慌。

　　　　“知善下了死心，想要你死，却将你心口处的渡女封印解除。”

　　　　“谁能想得到，你的记忆会封印在心上。谁又会无缘无故去刺一个人的心。她真是恨极了你，定要让你死。却不知，阴差阳错揭开你的记忆封印。曼陀罗花的神力将你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