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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泪流-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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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谢一声之后,我悄悄退了出来,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你倒是性急。我刚想叫住你,你就已经进去了。”中年人微笑着对我说道。
  “听你那么一说,我能不急吗?要知道,我们可是外地的,来去一次可不容易。”我没好气地抱怨道。


第148章  耳闻不如目见
  “我是想提醒你,除了交挂号单和病历之外,他们并不欢迎其它的拜访。不愧是全国闻名的老中医,就连看门的护士都牛得可以。”
  从他的话中,我能够听出这位仁兄必然也遭受过冷眼和责问。“你又不早说。好在我反应够快,要不说不准还会跟他们发生点小冲突。”
  “这能怪我吗?”中年人无奈地耸耸肩说道,“你去得那么急,我不是不想提醒你,而是没来得及。”
  听了他的话,我除了苦笑之外,还能说什么。
  中年人见到我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有意压低声音向我问道:“刚才你开门之后,都看到了什么?”
  “我只匆匆一瞥,但,在我印象中,除了那护士之外,似乎还有四五人。”
  “四五人?”中年人喃喃地重复一遍,然后有些欣喜地说,“比我进去的时候,多了几个。说不定徐荷芬已经来了。”
  我又一次将当时所看之情景回忆了一番,然后疑惑地说:“可是,我好像没看到一个年龄特别大的。徐荷芬已经八十多了,如果在的话,那么应该会很明显才对。”
  “你有没有看到里面有空位?”中年人也疑惑了起来,于是有些不确信地问。
  “没有!”我非常肯定地回答说,“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而且,其中有一个,从着装上来看,肯定不是医护人员。我看到她似乎在向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问着什么。”
  “那个人应该是来复诊的。上次来的时候,我听他们说,复诊的人一般是优先的。我估计,你看到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就是徐荷芬。”
  看着面前中年人那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回道:“也许吧。”不过,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怀疑。因为,刚才,我虽然没正面看过,但怎么着,那人的侧面和背面都不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态龙钟的老人。
  由于担心父亲,在跟中年人及其父亲告辞一声之后,我就再次来到了父亲所躺着的座椅旁。
  父亲在闭目养神,从神情上来看,要比刚到医院的时候好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依然会牵动我那敏感的神经。我非常希望通过今天的诊治和接下来的中药调理,能够将父亲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左右无事,这么多人在此等着也是浪费。于是,我便让姐夫陪同堂哥出去吃早饭。但堂哥说他已经吃过了,就在刚到医院等着挂号的时候吃的。但在姐夫的执意坚持下,堂哥还是一起去了。用姐夫的话来说,哪怕算是陪陪他也好。我知道姐夫的意思,你人都跟来了,那么多少总得吃一点吧。不过,看堂哥的样子,姐夫似乎要失算了。
  等待中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我在推想着父亲将来所要面临的各种可能。在我思绪有些紊乱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名字。第二遍呼喊,才将我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看到父亲有些不满的眼神,我立即慌乱地赶紧朝门诊室跑去。
  还是那个护士,不过这次的态度好了不少。她问我,病人自己有没有来。我用手指了指躺在椅子上的父亲。她“哦”了一声,就让我进了门诊室。
  我以最快的速度扫描了一下室内的所有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妇人,一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子,还有一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小伙子。从着装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医生。在老年妇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人。从一问一答之间,我能够判断出,那人应该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属。
  没站多长时间,我就在那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子的招呼下坐到了他的身侧。他拿起父亲的病历,一边看一边查问情况。根据病历上的原本记载以及我现在的补充,这位医生相当有条理地记了下来。最后,我强调,父亲现在已经复发了,而且让父亲感觉最为痛苦的就是频繁的咳嗽和剧烈的疼痛。医生一边点头,一边快速记录。最后,他跟我说,我父亲的大致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坐着稍许休息一会儿。
  待先前那人诊断完毕后,在他们的示意下,我坐到了老年妇人的身边。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似乎只有六十岁多一点的老年妇人真是传闻中的徐荷芬。她的笑容很和煦。带上估计是老花镜的眼睛先将先前那个医生的记载大致地看了一遍。然后就和风细雨地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
  “老人家有没有来?”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因此在了解了父亲的大概情况之后,徐荷芬便问道。
  “来了,在外边等着呢。”我如实地回答说。
  “那你现在就将老人家请过来,让我看看。”徐荷芬微笑着要求道。
  “我爸自己还不知道复发的事情,所以等会儿还请您说话的时候要略微注意一些。”我有些歉然并坚定地提醒说。
  “嗯,我知道了。”徐荷芬并未像其他的医生那般强调不用提醒自己也知道,从中就不难见其大家风范。
  我知道,徐荷芬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安慰我的心。很显然,对于别人的看法和私下评价,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抱着浓浓的信心和深切的希望,我走了出去。在我的示意下,母亲和我一起将父亲扶了起来。我搀着父亲缓慢而平稳地走了过去。
  看到父亲,见多识广的护士自能看出不少东西,因此赶紧帮着我将父亲搀扶到凳子上坐下。
  徐荷芬先是看了看父亲的面色,然后让父亲将舌头伸出,最后将手指搭到父亲的脉搏上。一边把脉,一边不断地查问。事后,据父亲说,徐荷芬的诊断相当准确。徐荷芬似乎问了一个饭后是不是老有打嗝的现象。但,父亲当时没能会过意来,因此回答说没有。为此,父亲还大为懊恼。父亲很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失误而影响到中药的药效。不过,也正是由于懊悔,父亲对徐荷芬的信心才会大增。


第149章  正式诊治
  当着父亲的面,我将预先准备的能够问出的问题逐一问了出来。虽然未必尽如人意,但徐荷芬也一一做了回答。
  我看到父亲露出了满意并充满希望的微笑。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开口问道,他好不好吃止疼片。徐荷芬说不是可以,而是如果实在感觉疼得难受的话,那么就一定要吃。
  “不知道为什么,我吃止疼片的时候,老感觉不舒服,甚至会拉肚子。”父亲求助似的地问。
  “拉肚子?”徐荷芬先是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应该不至于。你吃的什么止疼片?”
  “止疼片我已经带过来了。”父亲一边说一边示意站在旁边的我将方便袋中的止疼片拿出来,“我先前吃的是这种,后来就是因为肚子不舒服,镇上医院的医生又给我换成了这个。但,由于怕还会拉肚子,所以这两天我也没敢吃这新换的止疼片。”
  徐荷芬一边听一边看了看我拿给她的两种止疼片。待父亲说完之后,她才开口道:“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在我牙疼的时候,是吃的这种(后开的止疼片)。我觉得效果还蛮好的。你先回去吃着试试看。这样吧,我再给你开一种。如果试了之后,依然感觉不舒服,那么可以再换这种试试。”徐荷芬说完之后,就在止疼片的盒子上又开了另外一种止疼片。
  “老人家,你先出去等会儿。药方开好了,我会给你儿子的。吃过之后,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应,那么可以找我调整;如果没什么不适应,那么就不一定再来南京了(她知道我们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可以直接到你们当地医院按照药方直接抓药。最好到中医院,因为那里的药全一些。”
  听了徐荷芬的话,父亲的笑意更浓了。
  我搀扶着心情大好的父亲慢慢走了出去。在母亲的帮助下,父亲再次以最舒适的姿势躺到垫着海绵垫的座椅之上。
  在返回门诊室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中年人依旧在外面等着。看来,他们的挂号号码应该排在我们的后面。现在,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时的冲动了。否则不将挂号单和病历送进去,还在外面等着的就要换成我们了。
  悄悄打开门,悄悄地走进去,再次站到徐荷芬身侧等候。因为现在已经有人坐到了刚才父亲所坐的位置上,我不想干扰他们;因为我还有当着父亲的面不便问的问题要问。
  我的举动立刻引起了那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医生的注意。他示意我过去。只是,我全当自己没看到,根本就没理睬他。
  那人无奈,不得不出言明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但依然站在徐荷芬旁边等着。
  “有什么问题,到我这里来问也是一样。”
  这能一样吗?如果一样的话,那么今天来的这许多人何故费尽心思地拨打徐荷芬的预约电话呢?不过,看到徐荷芬一时半会儿似乎歇不下来的模样,我还是走了过去。我抱着姑且过去看看情况的勉强心态。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那人信心十足地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目前我爸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很是紧张地问。
  “什么意思?”我的问题完全出乎那人的预料,因此有些迷茫地反问道。
  “我父亲不是食道癌复发了吗,我想问的是,我父亲还有多长时间?”我有些郁闷、有些不满地解释说。
  “就根据你所提供的信息,其实不是很能确定你爸就已经癌症复发了。”
  那人的话就仿佛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线曙光,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就无比激动了起来。
  不过,那人紧接着问道:“是不是复发,其实得根据检查的结果来判断。你有没有带你爸最近的检查材料?”
  好在,来此之前,我将一切都准备齐全了。于是,迅速地将胃镜检查报告拿了出来。
  他一边看一边说:“根据这,只能判断出‘疑是复发’。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检查材料?”
  “疑是”?我的天啊,我多花了两百元钱而提前拿到的那张胃镜检查报告单上的“?”不会真是问号吧?这狗屁的市人民医院,也忒会糊弄人了!我花了将近千元,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却仅仅是“疑是”。如果不是正在门诊室内,那么我可能就会忍不住骂娘了。
  “有,还有一份CT检查的材料。”略微愣神之后,我就一边回答一边将CT检查片子取了出来。
  这位医生并没有看检查报告单,而是对着光亮处,一张片子一张片子地看了起来。“淋巴结肿大,复发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他的话就如同当头的一盘冷水,顿时浇灭我内心的所有激动和愤恨之火。看来,父亲依然是生死难料啊!我的心,再次紧张了起来。“那,有没有什么解决之策。”
  这位医生是个聪明人,我已经找徐荷芬开了中药,看父亲的模样,也已经到了无法放疗、化疗的地步。因此,他一边说一边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我给你开些药。这些药的功效与化疗有些相似,但副作用要小得多。我开了两种,你可以到你们那儿的医院看看有没有。不管选择吃哪一种,都要记住了,一定要定期进行血液检查,并且每吃一个疗程,就得停一个星期。”
  看他说得那么郑重,我就试探着问道:“这药能治好我爸?”
  “能不能治好,我不能保证,但至少能够一定程度上遏制住复发的势头。”
  见他信心十足的样子,我对他所说的话多少信了几分,于是伸手接过写着两种药物的那张单子。
  顺利解答了我的疑惑之后,这位医生就让我耐心地等待一会儿,说等药方打好(将手写的打到电脑上)后,我就可以去药方取药了。
  预先打出了一份,拿给徐荷芬看了看。他们小声地交流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徐荷芬让再打一份。于是,那个小伙子就又按照徐荷芬所开的药方打了起来。看到这个小伙子,我不禁想起了前几次来南京时所找的徐荷芬的徒弟。不知道,那所谓的徒弟,原先是不是也如同这个小伙子般坐在电脑旁打字呢?


第150章  意料之外
  未及感慨,那个小伙子就已经将药方弄好了,打出一份给了我。在他们的催促下,我不得不离开。看来,是没希望跟徐荷芬作最后的交流了。在我离去之前,那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子还非常热心地提醒我,如果感觉药物有什么不良反应,那么可以随时随地来找他。人家是好意,我虽然并未有再次找他的打算,但还是故作感激地致谢。
  当我再次走出门诊室的时候,姐夫和堂哥也已经回来了。姐夫郁闷地说,堂哥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吃哪怕一口。这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那时,父亲已经吃上了姐夫带回来的早饭。看到父亲吃包子时的样子,我感觉其时父亲的胃口应该不错,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吧。姐夫让我趁热吃点。为了节约时间,我胡乱塞了个包子。然后,就让他们在这里看着父亲,而我则下到二楼去取药。我说,待我将药取回之后,再上来与父亲一同去停车场。因为我不想让父亲拖着虚弱的身体随同我一起奔波。
  我先来到二楼缴费窗口处排队。在我等待的时候,姐夫和堂哥来到了我身侧,询问我带的钱够不够。我让他们放心,因为我并不是给现金,而是直接刷卡。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姐夫再次回到三楼照顾父亲去了。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徐荷芬毕竟是全国闻名的老中医,除了二百元的高价挂号费之外,想必所开中药的价格也定然不会便宜。但,划价之后,我还是感觉到了吃惊。当然,我的吃惊倒并非因为贵,而是因为出乎意料的便宜。这次,考虑到来去一次的不方便,我咬咬牙,让徐荷芬开了三期的中药。但价格却比以往的两期甚至一期的中药都要便宜,只要六百元多一点。在大大意外之余,我不禁感慨万分,看来,“适合的药未必就贵,贵的药未必就适合”!不过,在物欲横飞的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很多人往往会被价格所迷惑。也正是这样一种不正常的近乎普及的心态,才为很多不法商家提供了可乘之机。
  刷卡之后,我就来到了中药房。先上交药单,然后就坐到大厅的椅子上等候。已经来了几次的我,对这里的程序自是十分熟悉。不过这次,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中药房的工作人员,对于这份独特的中药药方似乎很感兴趣,不仅仔细地看着,还夸张地拿笔记着什么。耽搁了一阵,才拿着药单到里面取药去了。
  虽然堂哥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但他的观察却十分仔细。没多长时间,他似乎就发觉了不对。
  “某某(我小名的代词),你有没有将药单交过去?”堂哥疑惑地问。
  “交啦!”回答这样的问题,我连思考都用不着。
  “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大叔的名字还没出现在这上面?”堂哥一边指着大厅的液晶显示屏,一边问道。
  我看了看,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交了药方,这液晶显示屏上等待的名单中就应该会出现父亲的名字。“也许,等待的人太多,写不下吧。”我有些不确定地回答说。
  堂哥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他坐到我身边,与我一起默默地等候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某某(我小名的代词),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已经走了好几拨人了,按道理来说,大叔的名字应该会出现在这显示屏上了。”
  听了堂哥的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原本坚持坐着等的决心终于发生了动摇,我走上前去。在刚才上交药单的地方呼喊了起来(因为恰巧那时工作人员都在里面拿药)。很快就来了个小护士,见我手上并没有药单,就询问我有什么事。
  “我的药方已经交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好?”我不满地问道。
  “请你坐下来耐心等待,好了自然会叫你名字的。”她似乎已经将我看作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了。
  为了父亲,我哪里会顾得了这位毫不相干的人的眼神。我继续说道:“就算是药还没抓好,但总不至于在这个显示屏上连我爸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吧?”
  护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显示屏,然后解释说:“也许是打漏了。其实,就是显示屏不显示,你的药也照样可以拿到的。”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我满意。“名字都可以打漏,难道抓药就不可以抓漏吗?”
  听到我相当不满地反问,这位护士赶紧接口说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着急。你爸的名字叫什么,我现在就跟你查看一下。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药绝不会漏抓。”
  我说出父亲的名字之后,催促一声,就有些气呼呼地再次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是个稳重并有一定修养的人,但当时如果不是真切地听到那个护士的催促之声,那么为了父亲的中药,说不定我真会大大地发一回飙。
  过了片刻,当我再次前去询问情况的时候,那个护士非常肯定地告诉我,父亲的中药正在抓取,很快就会好了。
  护士口中的很快,其实并没多快。我至少又等了十分钟,才终于拿到了药。我猜测,可能是这些拿药的工作人员看到是徐荷芬的药单,所以才会不惜时间地深入研究。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同时,我也有些庆幸,幸亏没让父亲一同过来,否则,就他那火爆的脾气,铁定会因此而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
  堂哥从我手中接过两大方便袋中药,然后对我说:“我先去停车场,你赶紧到三楼用轮椅将大叔推下来。”
  我自然会意,没有任何废话,跟堂哥反向而去。在堂哥下到一楼的时候,我也来到了三楼。
  轻车熟路地来到门诊室门口,看到父亲气色平稳地躺在垫着海绵垫的座椅之上,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只是短暂的分离,对我来说就仿佛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间一般。现在,我每天最大的恐惧就是,一旦跟父亲分开,当再次面对的时候,父亲就已然离我而去了。


第151章  归途畅谈
  我和姐夫将父亲搀扶到轮椅之上,母亲将海绵垫收起,然后我们就直奔电梯(并非手扶电梯,因为那里不好上下轮椅)口而去。那时是九点多,正是医院最最繁忙的时刻,因此电梯上的人可不会少。但好在,电梯上的人见我们推着轮椅,都很是热心地特意为我们挤出了一片空间。只是,拿着不少东西的母亲就怎么都无法加入了,因此我们只得嘱咐母亲先从手扶电梯下到一楼。
  一是因为人多,每到一层都要停上一停;二是因为电梯是从下往上来的,要先上到顶楼才会转而向下。所以,当我们来到一楼的时候,母亲已然等在那边了。出了大门,我刚想将轮椅往停车场方向推去,就听到了姐夫和堂哥的呼喊。原来,堂哥已经预先将车开到了门口的路边等候着了。那时,我的内心,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一阵温馨。
  我们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扶到副驾上坐好,当然海绵垫和枕头是切不可少的。
  将父亲安排妥当,不待我有所反应,姐夫就对我们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将轮椅退回(拿轮椅的时候付了押金)之后,也就直接去车站了(从车站坐车回老家)。”
  我们都明白姐夫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相互道别一声,堂哥就将车开动了起来。
  少了一人,顿觉宽敞了许多。当然,我的感觉最为深切,因为我再也不用挤在将靠背无限往后倾斜的父亲后面了。刚刚出发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刚过十点。估计,十二点多,我们就能回到家中了。
  “这次,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堂哥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看上去,父亲虽然显得很是疲惫,但心情却非常好,因此率先接过话茬。“我也觉得挺顺利的。”
  其实,堂哥说话是很有用意的。听到父亲的回答,我和堂哥的心情都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父亲年轻的时候,并不相信“征兆”一说。但很多时候,人是会改变的。特别是爷爷过世的那一年,我家在年底做馒头(我们这的传统,所做得馒头实际是为来年准备的。这样正月里,每天清晨就可以蒸馒头当早饭,既省事,又富足。在父亲那个年代,有馒头吃,就已经相当不错了。)的时候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做馒头,通常都是好几家相互配合、一起劳作的。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时间……但是,那一次,非常奇怪的是,就只有我们一家的面无法发酵。想尽了一切办法,重新发酵了好几次,但最后我们家的馒头就是比别家的小了几号。因为,我们家做馒头的面团最终没能发酵成功。
  起初,父亲并不相信这就是个“不良征兆”。但,馒头做完没多长时间,爷爷就被检查出得了肝癌。前前后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爷爷就过世了。父亲是在正月里替爷爷办的后事。那时,我们家做的畸形馒头也许还没吃掉吧。也就是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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