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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伤离别-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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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尤离心心念念着萧四无那本有问题的大悲赋,等到他真的练出了问题,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把黑锅栽到他头上。若只一味装称自己不知它有问题,明月心又要去叶知秋那里探究真本了。
  而这个倒霉鬼,一要能接近萧四无,二要本身有一定地位和权利。于是他本能地想到慕容英。
  心事重重地出了门,再不回顾。
  又喂了自己一颗殇言。
  如今他的记忆力真的变得越发好,殇言侵蚀了他最想记住的人,却让他对那些随意的景色和微不足道的东西过目不忘,现在看来这倒是好事,至少他走过的地方,守卫几人,面朝哪向,布局如何,都留在脑子里。
  他用了两天时间,明察,暗探,将城中布局设防窥了个大概,绘在两张方纸上——
  蓝铮那夜是去后城岗哨之后的杂屋交了情报给押车送水之人,除此还有午后驻守那蜿蜒曲折长路中途,腰系绿璎的中年守卫,以及门外大路上每隔五日才来一趟的西域货商……
  他不知道明月心究竟多依赖殇言,只担心仍旧会有什么试探陷阱,为多一重保险,还是城中二人那里皆送一份。
  诚然,他现在也不能对蓝铮太热情,平常的相见,问候,寒暄,再无其他。萧四无卧床养伤,倒省了不少心,虽不能毒死他,让他好得慢一些还是可以的。
  午后慕容英又去了书阁,尤离知趣地即刻走人,不知他这几日翻经阅典的要做什么。屠本原好似八面玲珑,跟谁都能说几句,听了尤离随口一提便道——
  “慕容先生那是不是被四龙首说风凉话,所以勤奋啊……”
  尤离放缓脚步,“这是何意?”
  屠本原道:“咳,良堂主跟四龙首共事过罢?那也该知道四龙首说起话来……”
  他微微尴尬,见四下无人,模仿着萧四无的举止,“有剑为兵,用者在人,有剑如人,用者在心,就凭他……慕容英,一辈子都领悟不了。”
  尤离不得不承认他学得有那么一点像,无奈而笑。
  屠本原道:“类似的话说了好些了,慕容先生本就大四龙首几岁,听着这些自然心里不舒服了,这几日每晚都闭关练剑许久,白日也不放松。”
  尤离道:“总之,慕容先生翻阅书典日夜勤勉,精尽武艺是好事。在下要去给四龙首送药了,屠兄台,告辞了。”
  屠本原谄媚地笑着拱拱手,“那良堂主慢走。”
  两张绘图皆递了出去,尤离却不能放心。萧四无喝了药,看他冷着脸,之前那种轻松的神色如昙花一现,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了,心头烦躁骤起,翻了身装睡。
  尤离乐得他如此,直接走人,在楼上看到一袭墨绿人影被人抬着去了药房,疑惑地问潜堂守卫——
  “那人……好像是那天四龙首房里的……”
  他以为那少年已经魂归九霄了。
  守卫道:“四龙首不要了,屠队长便收了过去。”
  尤离猛然惊醒,“屠本原么?”
  守卫点头,随即有些难以启齿,“屠队长他……他……堂主您明白吧?听说您不也……”
  尤离僵硬一笑,“我明白。屠队长年纪不小了,身体倒是很好。”
  守卫道:“这个倒是,往日四龙首不要了的侍妾婢女,他都……”
  尤离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哦,屠队长倒是不挑食。”
  那守卫也不太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低了头不再言语。
  晚饭尤离吃得毫无兴致,随即被明月心叫去喝茶,那女人自然不会这么闲,想必有下文,然当她一脸厌弃地将一页纸甩在尤离面前,后者背后立刻发冷——
  轻轻拿过一看,心跳丝毫不减——
  虽是苍梧城布局图,却不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两张——那么必是蓝铮的,比自己所绘的更为详细,也不知蓝铮如何弄出来的,更不知他是否已经暴露——
  尤离淡淡道:“这好像是城中布局。”
  明月心冷冷道:“我就知道最近有人很活泛,果然有人从万里杀那边截获了密报,就是这个”
  尤离心跳稍缓,如此便是城中密探未暴露,蓝铮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外面的人失了手。
  尤离道:“有人很活泛?夫人是说谁?”
  明月心道:“你猜不到吗?你的同门——”
  尤离严肃道:“属下知道夫人一直对蓝护法有些误会。”
  明月心仿佛想拍桌子,指节泛白,终只在桌上一晃,“误会?我看未必”
  尤离道:“可是公子看重他,夫人即便怀疑,也该注意分寸,除非是公子自己亲自处置他,否则夫人的任何举动都只会让公子不高兴。”
  他本怀疑屠本原真的是受明月心之令对蓝铮多加留意,但之前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屠本原几次跟他多舌,说的都是些天南地北的废话,眼睛的猥琐之色毕现——他接近蓝铮又接近自己,恐怕……罢了,也是恶心。
  明月心眼中冷光一闪,“你给我留意蓝铮,至少要看着他。不能让一个祸害坏了一锅汤。”
  尤离道:“可如果不是他呢……岂不就还给了那真正的奸细机会了……”
  明月心微笑道:“这是另一个任务,若送这图的人不是他——那又是谁……”
  尤离为难道:“这……夫人高抬我了罢……”
  明月心笑着,“良堂主,这是立功的机会,当真不要吗?”
  尤离低头思考一阵,“属下不能拒绝,只是若最后真的无能查清,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明月心一笑,“无妨,你查不出来,还有我——”

  言而无信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注1)
  草药的气息能让他安心,苦涩,低浅,寥寥绕绕。忽而忆及《诗经》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一一默念,思绪终又定在那几句上——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什么草虫,什么采薇,都不过是为了忧心。
  江熙来有没有成亲?
  成亲了也好——
  他昨夜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江熙来从未在秦川救过人,他娶妻生子,在秦川,或者在杭州,或者江南,安稳终生。他自己没有去过秦川,不用在这里煎熬草药,不用依恋殇言的味道,继续刀剑暗影,最后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一抬手碰到灼烫的药罐,缩手倒吸一口凉气,思绪就回来了。
  幕帘后有轻微的□□,似乎是那墨绿衣裳的少年复又转醒,他已在那儿躺了几日,尤离在这几日终于能和蓝铮多说几句,也并无心思去管药房这里。屠本原把那人折腾得下不了地,那样的伤也不需要尤离去治,他更是不想多看一眼。
  煎药送药这种事也无需尤离亲自来,但是下人送了几天后萧四无又颇有不满,虽然尤离也可以和他再继续争执,不过还有一堆事情要早做打算,旁的——烦扰越少越好,就按萧四无的意愿送药也无妨。
  那张落在明月心手里的布防图,被蓝铮亲口否认了,不是他传出去的。
  这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蓝铮倒觉得这反正不是敌人干的,说不准是暗处的盟友,尤离虽然没有放下心,但这样一来至少蓝铮暂时不会被拖下水,不算太坏的事情。
  双手环抱靠在墙边等着,升腾的药气愈来愈浓,那少年好像翻了个身,轻微的声响在尤离听来也会让人烦躁,掀开围帐看到那人蒙着被子,尤离企图给他把个脉,那人一见是他,立刻惊慌收手,露出雪白的床单上有几点浅淡的乌点。
  尤离眯着眼睛看罢,冷声低低道——
  “你碰过什么药?”
  那人抖似筛糠,灌了一颗药后就知无不言,勾着尤离杀意渐起。
  数日不见萧四无,再见时仍有纠结的杀伐和无奈,看着他喝了药,尤离冷着脸,声音里是浅浅的轻蔑之意。
  “今天这碗药,味道和昨天的有什么区别么?”
  萧四无冷淡摇头,“没有。”
  尤离冷笑,“好,我知道了。”
  门口的风呼啸奔腾,楼下灯火点点,尤离掩上房门,算好时间,拢了一件披风下楼和屠本原“偶遇”。
  那人果然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迎上去——
  “良堂主还没睡啊……”
  尤离浅笑,“四龙首伤情反复,有点伤脑筋。可惜了蓝师兄,这几日想找我喝酒我也没法陪他了。”
  屠本原微微一笑,道:“良堂主是大忙人,辛苦辛苦……”
  尤离道:“屠兄台也是忙人,这么晚了还要巡逻。”
  屠本原道:“唉,这不是刚换了班,我倒更愿意看密库,多自在,这大冷夜里到处走多折腾人。”
  尤离拱手道:“屠兄台能者多劳,有你看守密库一定很稳妥,巡逻这份差事倒确实是累人。”
  屠本原道:“可不是嘛本来都是我守一夜的,后来变成半夜了,咱们这里能人多啊……”
  疑云在心头兜兜转转,待打发走了那老淫贼,困意全无,回到房里静下心思考,看到桌上几本书册,忽有念头转生,即刻便潜行出门。
  密库地点位于苍梧城南边深处,长路上守卫众多,只得从另一边绕至,丝毫不惧身边内力深厚的气息,从容转身,那人却先他开口——
  “我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尤离道:“不愧也是装了杜枫那么多年的人,杀手中的行家,潜行中的高手。”
  魅影笑道:“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对你的心智失望了。”
  尤离脸上一笑,心里却有怒,“你在我眼睛底下给萧四无下毒,当我死了吗?你那个百无一用的细作,已经死在药房床上了。死前还让我问出些东西来。”
  杜枫道:“本也不想瞒你,再说他死了又有何不好?江熙来的仇你不报了?”
  尤离脑中一个恍惚——
  和魅影的几次见面可知——他知道他失忆之事,又知道他恢复记忆之事,萧四无那里究竟还有多少个他的眼线——
  能回报这样的细节,能去给萧四无下药,他的资历,他的爪牙犬马——真是小看了这个老来不得志的疯子。
  尤离按照心中的话继续说,“那张布局图是你给万里杀的……”
  魅影道:“我和万里杀的关系一向很好,我说了,殊途同归,我在帮你们。”
  尤离道:“我知道你在帮忙,但是布局图被明月心截了,她还要我把那个人找出来,你说我该把谁给推出去?”
  魅影道:“蓝铮啊。”
  尤离道:“他不行,公子羽会护着他的。你觉得……慕容英怎么样?”
  魅影道:“那个闷葫芦?能推得出去?”
  尤离一笑,“若你帮忙,就可以。”
  他一面说,一面在笑,其实笑得很累,他一直很讨厌明月心到处挑拨离间惹人是非,可是现在他也在做这样的事情。
  杜枫听完了也是一笑,拍着他肩头无比慈祥道:“好,我知道了。”
  他眼中泛光,“萧四无的药,能否继续——”
  尤离冷冷道:“我开的药,我治的人,最后死了,你要我怎么脱身?”
  魅影笑道:“你我是同盟,我怎会让你脱不了身?他死了也怪不到你的药上——”
  尤离警觉,“什么意思?”
  魅影只道:“不是要推慕容英出去?总之,都赖在他头上就是了。”
  尤离迟疑着未接话,魅影一副老前辈样子,不解道:“他废了江熙来一只手,你不恨得牙痒痒么?”
  他倒知道得很清楚——
  尤离笑着道:“当然,我会让他死的,你放心。”
  魅影满意点头,“好,你原路返回就是。我是暗中的影,来去自由,你说的那些,我会帮你一把的。”
  有个几乎要让尤离癫疯的怀疑突然冒出来,魅影沧桑的脸映在他眸子里,笑得极自信,越发让他厌恶。
  本以为回了房间一切就暂时结束了,萧四无却坐在一盏灯边喝着茶等他。
  尤离无力应对,淡淡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萧四无闭着眼睛喝茶,“你去哪儿了?”
  尤离揉揉眉心,“夫人吩咐的事情,我不是乱跑。”
  萧四无道:“我也没说你乱跑,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尤离道:“四龙首不用多问,好好养伤就行了。”
  萧四无睁眼道:“好,我不管。”
  尤离往椅子上一靠,“你来得也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萧四无道:“我说了我没派人杀他——”
  尤离苦笑,“我知道。我不是要问这个,我要问……”
  对话是难得的顺利,内容也是难得的严肃,直到萧四无眼里如火,笑得阴森癫狂——
  “我没听过那个蠢名字。”
  尤离道:“四公子息怒,人在其位,嫉妒你的人多了去了。”
  萧四无道:“你告诉我做什么?按照他所说,让我就这么死了不就好了?”
  尤离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次,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是死是活就真的不一定了。”
  萧四无摇头,“不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又心软了——你非要有一天死在你的心软上才有教训是不是?”
  尤离抬眼瞪着他,“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没伤他——我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但是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杀了他,那时你没下手,就不会后来再下手,何况下手的人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潜堂的人干的——凭什么要我蠢得去给他当枪使。”
  萧四无道:“凭你说得怎么有理有据,反正事实如何,你自己清楚。”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实,“你要我留玉蝴蝶几日性命的时候我就觉得惊讶,你这样的人,有那种怜悯的心思——我以为自己受尽苦难会巴不得别人也都不得善终,你倒是对每个人都很仁慈……”
  尤离闭眼,不想再听,“行,就是这样,四公子说的都对,我累了,四公子请回。”
  萧四无随意一笑,“好,方才那些,夫人知道了么?”
  尤离道:“她会知道的,但是不能由我来说,她会以为我在袒护蓝铮。还有你身边那些细作,四公子毫无察觉,不觉得很失败?”
  萧四无道:“我是很失败——彼此彼此罢。那还是请良堂主好好筹谋。”
  尤离侧着身子,墨绿的衣摆垂在椅下,眼下的阴影模糊黯淡,萧四无已到了门前,背对着他用习惯的轻讽语调问了最后一句——
  “你以往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尤离心知他问的是哪句话,自嘲地一笑,“用谎言换来的一定是谎言。我说过,得非所愿,愿非所得,我是这样,四公子也不能幸免——”
  最后一个话音一落,空荡的房门被夜风吹得战栗,黑夜一目了然,单调的夜空没有丝毫杂色,远方的怪石嶙峋,眼前的烛火瞬间被冷风吞噬,来不及有任何抵抗就只余一个焦黑的灯芯。
  多情却似总无情,
  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注2)
  ————————————————————————————————————————————————————注1:《国风,召南,草虫》:草虫:咳,就是蝈蝈儿吧。喓yao一声:虫叫。趯ti,四声。阜fu,四声,螽zhong一声,觏gou四声,惙chuo四声。
  手打大义:听那蝈蝈儿在叫,看那虫儿跳跃。我没有见到我的爱人,心中烦忧。若我已经见到了他,若我依偎他,我心中的烦忧就没有了。
  登上那南山,采摘蕨菜。没见到我的爱人,心中凄凉不安。若我已见到他,如果我已依偎着他,我的心中该有多喜悦。
  登上那南山采薇。没有见到我的爱人,我心伤悲。若我已见到他,若我已经依偎着他,我心中的煎熬就平息了。
  注2:出自杜牧《赠别二首》

  傅燕番外:你说江南烟笼雨

  江南烟笼雨。
  燕南飞曾经想要埋骨的地方,后来他想埋骨徐海,那样傅红雪要去看他也不用奔波,出门就能祭酒,随时都能上香,日日都是清明。
  现在他还是想埋骨江南。
  漆黑的夜色,身边躺着他以为此生根本没有机会同床共枕的人。那个人睡着的表情也是木然的,手心在他腰间,气息平稳。
  门外种着蔷薇,尚未到开花的季节,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傅红雪最想要的一朵已经会常年绽放身侧。
  燕南飞在擦拭着他的蔷薇剑,那剑已经很久没有用武之地,却还是被他精心呵护着,红艳迷人。
  傅红雪坐在床上凝视他的动作,听到他有些抱怨地开口——
  “蔷薇剑和黑刀,结果还是黑刀厉害一些……”
  傅红雪就笑了,是那种很纯正的微笑,不带任何杂质,单纯得几乎孩子气了。
  “心御刀剑,我本不能赢你的。”
  燕南飞道:“可是你还是赢了。”
  傅红雪道:“那是因为老早你我相遇前,你就是打不过我的。”
  燕南飞了然,“所以二人皆失了心,胜败也依旧。”
  他自然看到了傅红雪那个笑容,所以也笑得很满意——有一个人只在你面前露出那种神情,这本就是一件很让人得意的事情。更何况,那个人是傅红雪。
  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傅红雪的伤早好了,却还是陪燕南飞躲在江南,虽然他很想杀到杭州了结了白云轩——
  他依旧以为是那天香弟子险些害他失去了一朵最漂亮的蔷薇,夺走他此生最大欢愉,终生失笑。
  燕南飞总会淡淡地收了蔷薇剑,一面满足于他这样的怒气,一面讲明利害,再一面用这样静好的辰光诱惑他。
  二人在门口给蔷薇浇水,夕阳洒在身上,春来的气息好像是甜的,二人的背影就被镀了一层金光。
  这样温婉的水乡,这样惬意的黄昏,若站着的是两个妙龄少年少女,画面必定极美。然是傅红雪的苍色衣摆和燕南飞的雪青衣袖,不再年轻有朝气的面孔,朴实的黑刀和鲜艳的蔷薇剑,也没有缠绵的情话。
  却总能让远观的唐竭和冷霖风眼角一红。
  岁月静好,大约就是这样的罢。
  夜色一起,燕南飞就会点灯。
  傅红雪想起他在巴蜀小路上俯身点灯时的决绝与释然——他一定以为那是他最后能给傅红雪做的一件事情了。
  初到江南的第一天,燕南飞总觉得这是在做梦。
  他杀过那么多人,做过那么多残忍之事,拼命地想绚烂短暂人生,即便到死,也该让那些人以为燕南飞就是他们一直以为的燕南飞。可是能活到现在,虽然失了曾经的所求,却得到了另一个珍宝——
  比之前的那些追求还要美好。
  不过恶名永远比美名传扬得快得多,前脚踏上江南,那些锥心的风言风语就席卷着跟了过来。
  傅红雪不会管那些话,他却担心燕南飞心里不好受。
  燕南飞也不会管那些话,他却担心傅红雪听了会不高兴。
  然后二人对坐,话一说透,就皆笑了。
  既然都不想管,那还理那些鬼话作甚?
  傅红雪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意思是,你也不是,我也不是,这不是很……般配么。
  傅红雪刚来江南的几天夜里总梦见燕南飞死掉了,随即一睁眼,后者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耳侧,额头几乎要碰到自己锁骨,于是傅红雪会偷偷往前一靠……
  他总觉得以他们的年纪,不该再做些矫情缱绻的事情,他的口中好像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情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的感情。
  燕南飞倒不介意,因为他也过了听情话的年纪,也深知他身边这个木头一样的人难以逢春了。
  然有天夜里二人又聊到救他们一命的牵心蛊,傅红雪怔怔道:“那时尤离问我是不是爱你。”
  燕南飞挑眉,“我猜你说你不知道。”
  傅红雪语塞,“嗯……”
  燕南飞轻笑,“木头就是木头。”
  傅红雪淡淡道:“我——”
  燕南飞了然,“在下研究木头很久了,都很清楚的。”
  新年时二人去枫桥镇逛庙会,都戴了一个表情滑稽的面具,燕南飞是怕被人认出来,傅红雪却也拿起了一个戴上,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俩是谁,否则——
  傅红雪和人逛庙会,不是太奇怪了。
  傅红雪和燕南飞逛庙会,岂非闹鬼了——
  买了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新奇而陌生的感觉让两个人都觉得很可笑。
  燕南飞也有这么一天。
  傅红雪也有这么一天。
  甜丝丝的元宵白嫩可爱,两个人捧着碗看蜡烛燃烧。
  傅红雪道:“春天来了,燕子要还巢了。”
  燕南飞道:“蔷薇也快开了。”
  眉梢有笑意浮动,温暖无比。
  傅红雪有时会去屋外的河里打鱼,然后或清蒸或红烧,他的厨艺刚刚起步,燕南飞的厨艺却很好。
  燕南飞有时会做噩梦惊醒,想起养母去世时大雨下的血腥颜色,还有蔷薇剑花魂下的野鬼。
  傅红雪总是那么冷静,那样沉闷安静的人也有细语低声去安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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