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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伤离别-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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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疼不疼?”
尤离一直看着,直到三人都走远不见了也没有回过神。
酸痛的感觉从他心脏里蹦出来,极快地蔓延整个胸腔,然后开始抑制他的呼吸。他抬手按在胸口,虚幻的痛感,分不清痛在哪里,诡异极了。
他在夜里惊醒,梦到蜃月楼的几个混蛋,重现有人伸手扯他衣领时的触感,恶心得让他想吐。
他有过一次非常严重的错误,静修时出了岔子,内力突乱,心脉里一阵抽痛,一口血就涌了上来。
天还没黑,他不能去药房找药。
路上一定会碰见他的同门,他没有精力与他们打交道,更不能对付他们的恶意,然他第一次受这种内伤,心慌而无助,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这样缓慢,他越心急就越发压不住真气涣散,咳嗽起来就声声带血。
他越发开始胡思乱想,想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要他——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能力养一个孩子,又为什么把他生下来?
是不是他生下来的时候太难看了,还是那女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没有回来,那个男人又为什么不要他——
他开始给自己编造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身世。
比如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父亲悲痛欲绝跟着她一起去了,于是他成了孤儿。
他最怕那两个人都还在人世,却因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生了孩子又不想养了,或许他生来就很遭人讨厌。
终于等到外面已经没人了,他很慢地下床,方一落地就跌下去,费了很长时间才爬起来。去药房的路并不远,然走上两步就要扶着路边的长杆喘息许久,嘴角的血已干,口中都是腥甜的味道。
后来他出教下山,再也不想回到云滇。
杭州车水马龙,风景迥异,来的第一天他就恐惧这里的热闹,人来人往中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朝他这里来,擦肩而过,如鬼影相掠。
昏黄的灯下依旧有小贩叫卖,他坐在陌生的屋顶,身下,那屋里的人正一家团聚。
他第一次喝中原的酒,味道并不怎么好。
湖边有杨柳。
下方突然传来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满满的撒娇口吻,扯着一男人的衣角道——
“爹爹,我走不动啦。”
男人蹲下去道:“乖,马上就到家了。”
孩子气鼓鼓地摇头,“我走不动啦爹爹——”
最后如他所愿,他的父亲转了个身妥协道:“好吧,爹爹背你。”
孩子得意地笑起来,扑到他背上环住他脖子,“爹爹,阿娘回家了没?”
“你娘估计都把饭做好了,正等咱爷俩呢……”
尤离冷眼看着他们走远,手中失力,酒壶咕噜咕噜地从房顶滚了下去。
他学着那孩子的口气吐了两个字出来——
“爹爹?”
他沙哑着嗓子说了两遍,突然开始大笑。
杜枫是他的第一个前辈,说话颇为风趣,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
然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每当拖着一身的伤回房时,上药就成了习惯。
疼得夜里睡不着。
他抱着被子,贴着脸,闭着眼睛,忍不住去想象他母亲的样子。
他根本不知道,只能凭想象。
你死了罢。
一定早就死了。
即便孤身一人,他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只在心里默念。
拖个梦给我——
至少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啊
当一个杀手虽然那么危险,但是能给他回报,尽管他拿着钱,也没有什么东西想要去买。
那年初冬,他在路边买了一个烤红薯。
大娘乐呵呵地吆喝,“这可甜啦——”
有孩子缠着父亲一定要买一个。
作父亲的只好掏钱,拿在手里吹了半天才给他,“小心烫啊。”
大娘看着发呆的他,继续揽生意道:“小爷,您也来一个罢?”
尤离不喜欢这些东西,却也买了一个,从女人手中接了过去,还是烫人的温度,握在手里舍不得放。
路过乐天楼外的拐角,天色已暗,只有一个乞丐裹着一张破布冲他一声——
“小爷,给点钱罢。”
尤离低头打量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手脚健全却要乞讨度日,但他毫不鄙视这种人,只突然想着,他的父亲若还在,是不是也该这个年纪了?
一锭银子在他手里抛了两下,染上了烤红薯留下的温度。
乞丐两眼放光。
尤离把银子递到他眼前,“给你可以,但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银子当得一声落在下面的破碗里。
乞丐一把夺在怀里笑嘻嘻问:“您说,您说”
尤离伸手扯过他手腕,把那红薯往他手心一放。
乞丐困惑不解地愣了半响,他只道:“好了,现在把它还给我。”
乞丐抱着破碗往里缩。
尤离苦笑,指着那还有温度的东西道,“不是银子,是这个。”
那乞丐一头雾水,试探着又递回他面前,搞不懂这年轻人要做什么。
他盯着眼前的东西,没接,只道:“你再说一句话就行了。”
“说……说什么?”
他道:“跟我说,小心烫。”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鼻尖泛酸,仿佛有了哭腔,惹得乞丐莫名其妙,为那一锭银子只能随他意。
“小……小心烫。”
生硬而忐忑的一句话,不存丝毫温情,让他失望透顶。
不是这样的罢。
绝不是。
他突然气极,他怎么能做这么可笑的事情?
于是立刻从那人手里把快要冷掉的烤红薯拿了回来。
五指开始发力,将烤得烂熟的甜物握得变形,大笑不止,蜃气骤然从他指尖一掠,杀气缠身。
乞丐惊呼一声,飞快地爬起身,如见了鬼一般逃走,装着银子的破碗跌翻在地也来不及捡。
他抬手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掷在墙角,啪得一声,像什么东西击在他心口,眼泪突然就掉下来,毫无征兆,抬袖去拭也拭不尽。
如今他又到了杭州,又是元宵灯会,天还很冷,日子刚刚平静下来,静待洛阳花开。
萧四无看他盯着路口那个卖红薯的小摊发呆,用一个眼神询问——
想要?
尤离刚要摇头,刀客已朝那边走,很快买了一个回来,从左手扔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扔到左手,来回几次,就是不给他。
他眼睛一垂,萧四无就乐出声。
“等会儿,还烫得很。”
他忽然就听不见周围的喧闹人声,像埋葬在一个暖春的梦里,不敢妄动一分,直到温热到了他手里,还不忘说道他一句。
“好了,你怎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一夜鱼龙舞,空气里都是元宵甜丝丝的味道。
二人往回走时已经很晚,手里各执一盏彩灯,照亮了一圈。
尤离回头看着城门,深吸一口气去压制胸口泪意,萧四无其实早已警觉。
“良景虚,说出来。”
尤离懵然侧首,又闻人令:“一路上在想些什么——”
他盯着手下灯光,停了脚步道:“我……刚到杭州的时候……”
萧四无亦停下细听,满意良景虚如此坦白。
最后把彩灯的握杆往他手里一塞,忽地蹲下身去。
淡淡道:“上来。”
昏昏长路。
尤离握着两杆灯,环着人颈间,眼泪一直往他领口落。
那人却笑,“萧某忽然发现,良景虚养不胖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背起来轻松至此——”
彩灯的花链打在他胸口,灯光一晃一晃地像在应和耳边低低哭声。
萧四无道:“良景虚,有些事情他永远不能弥补你。”
“但是萧某这里尚有。”
言者多殇
一曲送情殇,蝉鸣和,人难忘。
她有许久没有弹过琴,染到满指灰尘,音调也不太准,曲子却依旧悠扬,乘着夜风越飘越远。
萧四无途经楼下,也听见了。
她有兴致弹琴,也算得上是好事。
一曲终了,明月心才问:“出了何事……”
公子羽略一侧首,道:“什么事也没有——”
明月心笑得很肤浅,显然并不相信,但是没有太大兴趣追问了。
尤离归去时萧四无还没回,屋里的灯尚点着,已燃了许久的样子。他一面飞快地把夜行衣扯开,一面抽出头上短簪塞到枕下,里面正装着此行的收获。
衣服解到一半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绝不是萧四无。
他盯着房门不出声,外面的人却开口——
“良公子。”
只这一句便知此人是明月心之心腹,于是披过一件外裳开门,见是一黑衣女子,跟阿楠以往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语调也如出一辙,更确定是那位夫人有事吩咐。
同时他又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何事。”
那女人道:“马芳玲快不行了,刚送到药房内室,良公子且快去看一看。夫人有令:不能教她死了。”
尤离甚是烦躁,根本不想去管那人死活,却也不得不去。那女人安守本分,未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利落地转身就走。
尤离思前想后还是先去看杜云松一眼,免得这人以为马芳玲已死,自己也自尽了,一番功夫岂不白费。
他已经不能说话,但一脸急迫还是一目了然。尤离执着一盏蜡烛进去一看,稍稍放心,隔着铁栏淡淡道:“你放心,她不会死的,但前提是——”
烛光映出根部已微微返乌的头发,让尤离满意地笑了,“前提是你也活着,杜门主明白么?”
牢里只余杜云松一人,他知冷霖风已走,却讶于醉月居内没有任何动静,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就更担心不知去向的萧四无。
那人其实已回房,见柜子里被随意扔下的夜行衣就知尤离已回来过,深更半夜,又去了哪里,无从知晓。
不过他会去的地方也不外乎那么一两个而已。
月朗星稀,一夜无声。
尤离很日子没受过伤了,捂着肩走到楼下后就不太敢上去,鲜血腻腻得蔓延在指缝里,药粉的味道还在飘散,止血效果却差得很。
他又大意了,马芳玲手里根本不该有什么尖利之物,在他低头拿针的时候,那女人用了毕生最后一点力气,银簪本是朝他颈侧去,因他警惕尚在,偏下几分,狠扎在他锁骨上方。
一个血色的小孔,是他已经有些陌生的颜色,感受到鲜血在衣下流淌,一抬头就立刻心虚,侧身负手,退了一步道:“你那边没事罢——”
刀客拉着他上楼,步子里都是怒意,却让他极高兴。
有人这样重视他,真的太诱惑了。
像昔日他见同门受伤后被父母嗔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有这种执念,也希望被人当个稀世珍宝一样对待,他口口声声对叶知秋说,那时你不在我身边,现在也不需要你。他宣扬自己不需要这种慰藉,其实却想的要命。
灯火葳蕤,满室却好像都是暖阳。
冷霖风没什么大碍,没伤没病,只是牢里阴冷潮湿,脸色不大好。燕南飞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先问,傅红雪从后面赶上来,未知发生何事,只问:“如何?”
冷霖风脚下一滞,燕南飞已道:“没事,很顺利。”
傅红雪好似心情并不坏,虽然面无表情,语调却有变化,“唐竭还在唐门。”
冷霖风已急急回头,被燕南飞一句唤回神智,“他没事,你先歇一晚。”
叶知秋在屋外等三人,松了一口气拍上冷霖风肩头,燕南飞侧目而视,转首低低道:“我有话跟你说。”
傅红雪会意,一同走出数十步,踏在夜里山路上,月照头顶,如霜染首。
燕南飞指节在剑鞘上划过,贴着金属质感,凉滑细腻,缓缓作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道:“他知道了。”
“应该很早就已知道。”
傅红雪眉间深凛,“出了何事?”
燕南飞抱剑而立,“蓝铮暴露了。”
他并不焦急,“不过不用担心,公子羽一向很护着他,他拿他当朋友,也绝不是今夜才知道蓝铮有问题,起先无作为,今日也不会把他如何。”
傅红雪道:“开封之时,他开始怀疑你的——”
“我今夜遇到萧四无。”
他绝不认为萧四无是个好人,他们都不这样认为,然如今情景,再如何敌视此人,也还是因他得偿所愿而不得不去配合。
或许就要配合一辈子。
燕南飞一闭眼,语落如叹,絮絮难止。
他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公子羽,只是顺着目前形式去想,翻转往事去思考那人心境和所作所为,迫切想见尤离一面,或者是蓝铮,哪怕是萧四无也可以。
萧四无颇有些紧张。
九华那夜,马芳玲长鞭一缠,短刺浅伤,血也淌得可怖。此时伤口小小一孔,染着药粉混成难以凝固的血块,乍看可怖。
尤离握上他手腕,“刚才已经止住了,回来时走急了才又——”
萧四无一直没说话,握着一团白纱压在伤口不动,指尖渐渐被血染上,忆起百晓生所言——
你照顾的好,他就会长命百岁的。
他当然会把他照顾好,这是他千方百计搏
来的成果,如占领了领地,守卫此疆土就成了义务。他要去蹚那片浑水,还活到了最后。
有些事情,良景虚自己就该负很大责任,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人人都说他不该去招惹他的,他也还是那样做了。唯一庆幸的是,他担得起后果。
择一人终老。
眼前却又是一个难以言说的事情,当事人却未觉此乃异状,细细一簪扎上去而已,半天也止不住血,若换成一刀捅给他……
那人依旧问:“是我又大意了,你说句话,你很生气么?”
萧四无指下用着力,眸子低低一动,“没有,人死了没——”
尤离低头道:“我下意识给了她一掌,救不回来了。”
萧四无道:“她身上不该有什么能伤人的东西,良景虚,你不想想是谁给她的——”
尤离面色发白,怔怔地对视他双眼,后者妥协道:“这个容日后再说,今晚收获如何?”
尤离从枕下摸索出小小一支,“成分我还辩不出来,你帮我收着好不好?”
萧四无接过,“夫人的东西当然玄妙复杂。”
尤离道:“你那边呢?冷霖风已经走了,醉月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四无道:“有人不许它有动静,当然就没有动静,你我还要上赶着去闹点动静么?”
他指下一移,见伤口血终于止住,不动声色地放缓双肩,“我又碰见傅红雪了。”
尤离瞬间抬眸,“然后呢?”
萧四无道:“谈话的气氛比以往好多了,你信不信?”
他语调虽然轻浮,声音听起来却显得心情很糟,尤离未注意听他讲,只想着萧四无有什么时候真的生过气,是与傅红雪同去徐海时,自己疏忽大意险些丧命,还是开封那晚他尊明月心之令试探他——
他无理,他任性,斗嘴,吵架,欺瞒,疯癫失常……
萧四无也都不生气。
为什么?
那人久久未得尤离回答,终问:“怎么了?”
尤离道:“你好像不太高兴。”
萧四无抬指在他衣上血迹一点,“这该高兴?”
尤离道:“我保证不会有——”
萧四无已笑,“这话我好像听过的。”
“但我还是忠心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盯着他灰白的脸色,换了个语气道:“你饿不饿?”
他不知蓝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然而即便他知道了,此刻也只会问良景虚一句——
“你饿不饿?”
尤离难以判断这个问题,疲倦却是真实的,恐怕是失血后的必然,缓缓栽到他肩头,“我不饿,我只是累了。”
深夜是他们见惯的东西,因为见惯,所以丝毫不陌生。有无数令人激动的血光都绽放在这样的夜里,声名加身,大部分也发生在这种夜里。
他们没有那种天天日出而起,日落而归的福气。
所以他独坐在黑暗里一点也不焦急害怕。
他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离开,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再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直觉告诉蓝铮他不该走。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一问公子羽,即使明天的太阳是他一生里见到的最后一个。
既然刚才他安全地回到了屋里,明天也会坦然地再走出去。他唯一只希望冷霖风不要夸大其词,搞的帝王州连夜派兵来救人,死伤无辜。
他的直觉还告诉他,有些问题,单单去问公子羽是不够的。
公子羽正在床上,不容许今夜有太多琐事打扰他。男人嘛,欲求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若对明月心没有欲求,后者才要发狂。
女人要的只是一个男人,男人要的却远不止一个女人。这事情虽然如此不公平,却挡不住一个又一个女人,你若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这种低微的地位上,岂非毫无退路?
她去跟良景虚说教,权利是最诱人的东西,自己是否真的这样想呢——
男人的指尖拂过她没有易容的脸,分不清到底哪一张脸他更熟悉。
窗户露着一条小缝,清风在尽力吹散屋里那种欢好怡人的味道。
他忽而低头吻她额角,久违的温存缱绻,随口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清风骤冷,似故人昔日的毒咒重回,笃定而恶毒。
你抬头看一看——
然公子羽继续,语句慵懒而缓慢,“都说女孩长得比较像母亲。”
可有人却说过——
你这种人,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冷笑,闭眼不去想,只道:“都好。”
四公子番外:择一人终老
日子是如此的无趣。
无趣。
苍梧城风沙四起,燕云真的是极无趣的地方。
初到燕云,他曾见过神威弟子在营场操练之景,那种斗志昂扬,守卫疆土的豪言,听起来甚为幼稚。
城中慕容英独来独往,石台离地不高,长剑在手——
有剑如兵,用者在人,何解?
这个人愿意去青龙会,愿意臣服公子羽,却拒绝苍梧城主的位置,整个人生里只有剑,锋刃缠沙,来去如风,安静得像不存在。
忽有一日,二人都被明月心叫去了。
萧四无听完那夫人的话就冷哼,他想去试傅红雪的刀,却绝不想绑走一个小孩子威胁他,然明月心尊令在上,女人么,卑鄙一点也无妨。
总归最后失败了,傅红雪未死,大悲赋未得,他乐于看明月心阴沟翻船,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要声名,有了。
他要权利,也有了。
他要所到之处人人闻风丧胆,也基本做到了。
忽有一天,他还想要点别的。
这个“别的”就在别人手里。
老天也在帮他,尽全力地帮,有一日他知道他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要的。
无他,那个人自己饮鸩止渴而已。
良景虚还不是良景虚的时候,被人抢走了最爱的东西,他是旁观者,绝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那少年只是没有办法,否则一定跟明月心和上官小仙同归于尽。
只要没了他,自己就不活了——
世上岂有这种事?
他麻木,他冷漠,他根本无法理解。
试想萧四无失去了什么就活不下去?
无稽,无稽。
他在开封院落的灰烟里一把抓起他,乐得看这场戏,调笑道:“夫人说,你输了。”
尤离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了,他把一切都赌在一个人身上,一旦输了一遭,就毫无退路,一无所有。
凭什么,他就那么喜欢那个太白的小子?
他们一同策马,笑语几句,谈天说地,就定了终身?
他虽然算不上喜欢明月心,却一直佩服这个女人。料想那二人情定才多久,刚刚妄论一生,就输在五日之内。
从这个时候起,萧四无不信尤离会忠心。
笑话——
你把他最宝贝的东西碎了个一干二净,他怎么可能原谅你。
这或许真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尤离怎么会责怪江熙来,他只能把错都归到那位夫人头上。
那夫人淡漠人情,偏偏看不得别人好。
他想着良景虚雪夜中肩头的血色,手下是一盒漂亮的暗器,破风珠浑圆轻盈,好看得很。一手抓起一把燕云的黄沙,轻轻撒在盒子边缘,然后让人快马送去了血衣楼。
这大概只是四公子的恶趣味而已。
他后来发现,无趣的日子里,跟良景虚斗嘴两句倒是有趣极了,比跟慕容英那种蠢货呆一块好的多。
良景虚倒是很顾家,大战在即,人人都望着唐门的大悲赋,他却跑来要给血衣楼回信,是玉蝴蝶娇俏,还是那个合欢粘人?
那年岁末,良景虚马不停蹄地往血衣楼赶,未来得及告个别。
燕南飞新丧,大悲赋未得。
一切依旧无趣极了。
终到年初,明月心饶有兴致地选了几个娇滴滴的人,萧四无从百晓生那里讨了一个珍奇的小东西。
夫人啊,且看良景虚更喜欢哪个。
他见玉蝴蝶尚活着,心里就鄙夷。
就算杀了玉蝴蝶是明月心不会过问的小事,也没道理这样心软。
这世上的某些人本来就该死。
不过良景虚胆大包天,很久后才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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