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今生谁与共孤光-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聂小倩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手掌却攥紧了手中的锦缎,使尽了力气去勒聂小瑶,像是要将聂小瑶撕碎似的。假若她是在演戏,那她一定能在梨园界找一碗饭吃。这大约也是她为人为鬼生涯中第一次发狠,所以并不熟练。
她说:“你会还给我的。”
“我……我想要看看自己会不会死掉。”
这姐妹俩互相较真,赌的还是性命,万一聂小倩失了准头,或者双方都以为对方会收手……我想这太刺激了,搞不好真会闹出人命。我期盼这姐妹俩厮杀,因为无论谁受重伤,于我都有好处。
眼看着聂小瑶在锦缎的缠绕之下一点点地吐出口中仅有的一点儿空气,脸色开始发白发青。
我愣了愣,这回总不得不承认自己冷血了吧。莫要怪我呢,我只是太想活着了。和哥哥一起活着,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1。27
没曾想哥哥及时出现,看了我一眼便割开了锦缎。危急时刻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都没他这么及时。
莫名其妙受到暗器阻击,却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那枚暗器,聂小倩几欲跌倒,聂小瑶则伏在地上,像正常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眼角还垂着一滴泪,肩上的伤口似乎也裂开了,渗出一点血红。
哥哥垂眼定定地看着我:“我平日教你见死不救了?”
我歪着头瞧他,不明白为何紧要关头他仍要对我说教,半晌也没缓过神来。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已站在聂小倩身前,而聂小瑶不知怎的,竟然凭空消失了。
聂小倩朝哥哥微微行礼,语声也是轻轻的,但比起哥哥来多的是幽怨。幽怨的嗓音响在凄清夜色里,被衬托得有些可怖。她施了一礼,说:“小倩曾在第一殿秦广王处见过公子画像。”
“喔?”
她似乎瞥了我一眼:“公子立于善狐圣君霍华燃身侧,看守小鬼说公子是圣君心腹,与圣君亲如兄弟,更受其所托照顾其妹——当世第一美狐霍卿卿……”
又是霍卿卿!
我何时有这样的美名?还是哥哥□□有术也在照顾霍华燃的另一个好妹妹,而那个好妹妹也叫霍卿卿?他究竟被硬塞了几个好妹妹?
哥哥打断她的话:“蒋子文,他还好吗?我们有许久没有见面了。或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他。”
“阎君将升迁至泰山东岳大帝处任职,最近忙得很,恐怕没有时间招呼公子做客。”
我笑出声来,果然是姐妹,连说的话都一样。聂小瑶威胁聂小倩之时,聂小倩应也说过那些话吧,所以被她学了去。
哥哥淡淡地说:“多谢提醒。”
她顿了顿:“公子的故事小倩有所耳闻,得知如今公子一偿夙愿,小倩打心眼儿里替公子高兴。毕竟,有心爱之人不容易,和心爱之人厮守更不容易,我想这一点没有谁比公子更加清楚……”
哥哥却不想她继续说下去:“有这会儿说话的功夫,聂二小姐已找好藏身点,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我很喜欢聂小倩接下来的表情。那是骂有失淑女风仪,打又打不过霍氏公子的纠结,耐人寻味得很。可她终究是一缕无人怜爱饱受欺骗的孤魂,在茫茫人海寻找前世的归宿。不知道哥哥以前是不是也一样可怜?
趁着我不需要存在的空档,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我大概就是聂小倩口中的霍卿卿。因为就算此霍卿卿不是彼霍卿卿,霍因宗也只有一个。两个逻辑必是一真一假。这就是说,我前世为狐,不知造了什么孽,轮回亦不能重新开始,所以霍华燃因我而死,我得以受哥哥照顾。所以三年前我会在长安吐血,灯火还汇成“霍卿卿”三字。而霍卿卿和哥哥是对苦命鸳鸯,所以聂小倩才会说哥哥最清楚有心爱之人不容易,和心爱之人厮守更不容易。如是这样,那老天爷对我们便不算太差。
霍卿卿。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幻想霍卿卿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何能让男子倾心相许至死不忘,又是如何逼得碧云模隔世复仇。虽然我与她生得一样,但我知道,哪怕我俩性子都一样,我也不是她,永远不会变成她。哥哥待我那样好,也是她的缘故。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唤的是“卿卿”还是“卿卿”。其实我不知道哥哥与她的情感纠葛,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入非非。这样比知道还要恐怖。
我无力地笑了笑,决定不再想。
哥哥同聂小倩一起走了,留下了虚弱的聂小瑶。
夜色美好,殿中的烛光摇曳,不知哪个贪玩的魑魅魍魉敲起了寺钟,钟声深远低沉,袅袅不绝。虽然这个地方不好,但四周的生灵并无歹毒之心,也算安全。“居安思危”这个成语并不适合我,“饱暖思□□”与我最合得来。因我已在盘算如何将聂小瑶送入幽都。
没想到,聂小瑶却先开口了:“霍姑娘,之前我同你说的事……”
“你给我一点时间。”
从窗户看出去,天空渐渐泛出一道道灰白,四周静寂无声,偶尔能听见蓬蒿摇曳之声,我靠在窗棂上遥想美梦成真,手中紧握狐翎。我想我会赢的,至少我已赢了六回。纵然前六回是对男人,这一回却是对女人。
直到风吹起帷幔,我才知天已经亮了。聂小瑶在我出神的时候进到大殿,貌似已恢复平静。不再是高高的髻,不再是白纱似雪,而是散下一头青丝,穿回原来的玫瑰紫缎外衣、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我看见上面细密的白宝珠,似如当初,一旋身就能开出无数花来。
她努力笑了一下:“燕先生说原来的我好看,原来的我,就是这样吧。”
明明是三十年华的妇人,看起来却只比聂小倩大些许,她简直可以立即含笑九泉,以报上苍垂怜之恩。
我隐约记得在她的记忆中见过她此般模样。若是换了从前,我一定说一句为老不尊。只是现在,我已没有心情。因我在狐翎摄取的记忆里看见了武德三年的秋末,看见了霍华燃被雪域心的琴弦撕成粉碎,血液翻飞仿似下了一场血雨;看见了霍因宗抱着我被碧云模追赶,在漆黑的夜里甚至不敢呼吸;看见了整座青城瞬间毁灭,再无生机。
原来他们,活得这样不容易。
是非人,带来的不仅仅是是非,还有灾难。或许到最后所有的不幸都会报应到我身上来,所以现在,我要把握仅剩的时间。
“其实我哥,他真的死了。”
她心中一痛,立在大殿内,久久无言。
“武德二年的冬天,他被碧云模所伤,伤了腿脚,再也没有站起来。狐翎当时就别在他心口,替他挡去大半灵力,他才能保住性命。但是狐翎也因此受损,很多记忆都残缺不全了。”
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想象。
因为想象远比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因为想象,没有边际。
她会告诉自己霍华燃是因为身有残疾、随时可能性命不保,所以不敢承诺一生,甚至不愿让她知道,不愿拖累她。又或许想象出更严重的事情。这个理由可能很不充分,但一旦配上各种有利证据,例如从没有什么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亲生女儿,更没有给她见他一面的机会等等等等,就足以令这个深陷情劫的傻姑娘坚信不移。
我是真的准备送她一程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让你知道。”
“小瑶如今,已没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了。”
我假作犹豫不决,挣扎不定,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日我见到你姐姐,她对我提起秦广王升迁一事,我就想找新的秦广王将她带回冥府,却没想一打听,就打听到新任的秦广王……他的原形……三界皆知,竟是善狐。”
她微微仰着头,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情绪是又惊又喜。“所以胡暹才说我若不死无法见到他,死了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这也是我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你有什么打算?照你姐姐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你将真相告诉她……”
她眼里是年少时天真无暇的笑意:“不,她应有自己的美梦,记忆中应有那样一个人为她奋不顾身。”
和宁采臣对她所做的一样。
“可是……”
她蓦地回眸,深深地看我一眼:“霍姑娘,小瑶已过而立之年,却从未做过什么好事,如今,小瑶想在离开人世之前做一件好事,望你成全。”
“你……”
“你与华燃流着一样的血,我那样喜欢他,总该对你有所表示。可你什么都有,唯独缺一份平安。而小瑶能给的,也恰恰只有一分平安而已。”
“聂姑娘……”
她微微抬手,举手不回,似乎已认定了什么。
她嘴角攒着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笑意:“除了死在琴弦下,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令自己死去,更想不出办法让他高看我一眼。你看,他是那么疼你,若是知道我为你不要性命,他一定,会高兴的吧。或许还会因此双倍偿还欠我的债,那我该有多幸福啊,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我打断她的话:“若他忘了你呢?”
我等着她的答案,良久,她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保持伸手讨要的姿势,眸色深沉如海。
此刻,十丈开外的寺门突然被敲响,我的思绪微微一动,随即拽了聂小瑶到邻屋。
只听大殿在我们消失之后立马传来昵昵的一声:“谁?”
这声色,很是熟悉。
我与聂小瑶伏在窗棂上看。
有人推门而入。
竟又是那个书生。
他于死后十五年,复又出现在兰若寺。
这一回,总是聂小倩先于聂小瑶遇着了他。
他谦称自己为“学生”,他说自己是游学的读书人,路经此地,想讨杯水喝。
“你说,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听见了吗?”聂小瑶脸色煞白,低低地问我,眼中情愫莫名。
“或许听见了,又或许没有听见。”
她喃喃:“但愿这辈子,他是真心的。”
“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会是个幸福的姑娘。”
她转头望着我的眼睛,顿了一下:“因为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宁采臣亦是如此。所以一旦失去相偎相守的权利,毋宁死去。
一盏茶后,我一边劝着她,一边将琴弦给她。在见血封喉的雪域心琴弦之下,从来是死得很快。琴弦入肉的声音一响起,她便缓缓跪跌到地上,连原本攒着的笑意都带不走。
再没有哪个人,能像聂小瑶,死得这般平静。
☆、1。28
其实关于始末,她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因何无端漠视她,不知道他因何毁了青城,更不知道他因何舍弃生命,甚至不确信他是否爱过她,却甘愿投入地狱,诘问一句真实,无所畏惧,无所依。
她明明知道他可能已经忘了她,却还是选择了死路。
她一心想着,那是她喜欢的人,纵使他从来就不是人,亦不会变成人。
她想着,写一个没有她的故事,只为让他亏欠她。
她想着,若他没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若他死了,就随他而去,死后亦要找到他。
其实她怎么明白她与他根本无缘。倘若有缘,早该白头到老。他不会视而不见,更毁了青城,亦害死了她的父亲,令她一无所有。
假如她知道。
我看见黑白无常前来接她,我听见她对我说话。她说:“从前我放不下,我以为是因我活着。如是活着,必定是忘不了他。而此时此刻,我已然死去。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对他的记忆却清晰如昨。我想我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了。但愿,但愿容颜依旧,教他认得容易一些。也许他已忘了我,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不知分寸的人一直在等他,至死都放不开他。可我,不后悔。”
我心内剧震。不知宁采臣弥留之时,是否也是一样的心?他死得那般轰轰烈烈。
我印象中,情痴都死得轰轰烈烈。只可惜,聂小瑶注定不能轰轰烈烈死去,甚至不能死在心爱之人怀中。若然是我……不,怎可能是我?霍华燃,那可是我前世的亲哥哥呀。
我学着霍华燃的样子将七根琴弦绕过皓腕,俯身取下聂小瑶纤细指间的翠绿指环,扣到琴弦之上,不过一瞬之间,指环融进琴弦内,登时发出微弱红芒,似是被注入血液般,在旭日之前如花展颜,绽开晶莹琴身。
这是霍华燃教我的。
他在青城毁灭之前将修复雪域心之法变作记忆附于狐翎之中。可是聂小瑶不会知道她存在的价值,就是将指环隐于人世,待我长大交还与我。
他知道碧云模的强大,又怕雪域心落到碧云模手中,为了给年幼的我留一条退路,只好毁掉雪域心,找一个可信之人,掌管修复雪域心的最后一环。细心体贴,出手阔绰,白首之约……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诓她十多年的死心塌地。真是极聪明的狐灵,目光精准。只可惜这些,聂小瑶无从知晓。
假如她知道,是不是就会有别样的抉择?
不,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天亮后不久,城北落了一场大雨,我在屋里守着聂小瑶的尸身等待哥哥归来。
我知道他会回来。只要他听见我用雪域心奏出的《安魂散》。
一盏茶不到,他已现身。依旧玉冠锦履,青色华衣,贵不可言,却心事满怀,眼角带伤。我看着他的身影,顿觉他清瘦好多。我唤他:“哥。”就像以往,撒娇似的唤他。
他望着我:“你终究还是杀了她。”
“她是自杀的。”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你骗了她。”
我喃喃说道:“是她亲手用琴弦割断了自己的咽喉。”她因不懂得放手,才妄想心中至爱亦将她看作唯一,最终相信我的谎言。在这方面我远比她聪明。当然,这并不表示我很懂自欺,充其量,我只善欺人罢了。
他闭了一下眼睛,又迅即睁开,他说:“你骗了她。你利用华燃,骗了她。”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学着霍华燃的样子从雪域心的琴身抽出琴弦,一圈圈地套在腕上。我说:“骗她的何止我一个?宁采臣,聂小倩,息紫萦,哪怕是我的亲哥哥霍华燃,谁不在骗她?其实是她傻,她本可以守着一个最爱她的人,备受宠溺,像个公主一样,到老,到死……”
他蓦然打断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随口胡诌的谎言一语成谶?”
我不解地看着他。
“来的路上我遇见了她,她微笑着告诉我,她要去见华燃,她说以后她会陪在他身边,永永远远。”
我淡淡地说:“死后还这么开心的人,世上真的没有几个。”
“我所知道的霍华燃,三千年风华里只做两件事,一是竭尽所能对你好,二是千方百计使你复生。他不会是聂小瑶记忆中的那个人,因为——他只对你用情。他不会是她心中想的人,却会是被上天安排到冥府第一殿的阎君。”
我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眼中,聂小瑶不过是个谋杀亲夫的罪人,他会将她批解第二殿,用刑发狱受苦。那一幕,对满心期许的聂小瑶而言,该有多么残忍。”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息紫萦最后说的话。
原来我想出的那个最合理的解释,真的就是答案。
“难道知道真相她会好受一些吗?宁采臣找霍华燃的时候你也在场,霍华燃说的话,设的局,一字一句,你听得清清楚楚,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明明知道霍华燃的用心,却只对聂小瑶说‘他负了你’。四个字,仅仅四个字。关于其它,他到死也不肯说出来,为什么?因为他不愿再伤她分毫!因为他知道她承受不起!他宁愿在被她所伤之后再一次表白,哪怕是再一次被羞辱,再一次看到她对自己的真心嗤之以鼻。宁采臣也很痛苦,可他又能怎么样?只有接受。这个故事,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为什么?遇上自己喜欢的人那样不容易,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痛苦?”
“如果痛苦是必然……”
我抬头看他,他不悲不喜,语声淡淡,就站在我面前。我想起聂小瑶说的那句话。
“可我喜欢你,非常喜欢,非常……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如果痛苦是必然,我也愿承受,并为此赌上所有!”
“你……”
“霍华燃他用性命相搏,在碧云模掌下保住了我。他为了我不顾性命,我也可以为了你豁出一切,哪怕要做世上最薄情寡义、最工于心计的姑娘,受千夫所指。纵使你不喜欢,甚至厌恶。宁采臣虽然对不起聂小倩,但有些话,他说的是极对的。他说聂小瑶困住了他的心,令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和聂小瑶在一起。他还说聂小瑶可以不爱他,可以讨厌他,甚至可以打他骂他,但就是不能消失在他眼中。这是他唯一的心愿。而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好好活着,和你在一起。”
我缓缓起身,握住了他的手:“哥,如今你才是我哥,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人都不如现在活着的我们重要。你原谅我,我们成亲吧。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会学着做你心目中的好姑娘。”
他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等到开口,竟是一句“你会后悔的”。
“不。”我搂住他修长的脊背,靠在他身上,听他快速的心跳。“武德三年,那个秋末,被霍华燃重伤的碧云模追着你不放,你对他说我是你的,原本就是你的。”
“卿卿……”
我更紧地搂住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要拒绝我。我会伤心。”
“卿卿,你真的……真的爱我吗?”
“这还用问吗?”
他终是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一刻我觉得就算立即死去,我也是幸福的。
春深,茶花依旧怒放,铺山盖岭,绵延百里的五彩缤纷。当日,我们将聂小瑶置置于花海之中,漫山遍野的茶花将她围绕,就像茶花仙。与这百里茶花一起火化,想来也是极美的吧。
待到午时,引了日光到花丛中,百里花海便成了百里火海。漫天红艳的火光仿似缔造了一座火山,蔓延而去的花火温和宁静,顺着□□张开了一张不规则的网,远远望去,似是火山喷发,充溢着周围的一切。等到水分被吸干,被焚的茶花就像岩浆似的从薄弱的泥土里喷涌而出。原本黑色的茶花之烬,被包裹着火焰飘向天空,然后,整个天空都是红色的。
她就这样被淹没了。
死于茶花,或许,也能生于茶花。
我挑动琴弦弹奏《安魂散》,祈求她来世能遇到一个好人,给她一个美好年华。
之后我们回了兰若寺,哥哥教给我一首失落已久的曲子——《雪域八音》。听得出这曲子具有极大的破坏力,否则寺外的山精魑魅不会在琴声乍起之时纷纷逃窜。
哥哥微微抬手,整个屋子便成了喜堂。而我与他也穿上大红喜服。我尽生平所能给自己梳了个双刀髻,哥哥却说一点儿也不好看。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在我问了飞天髻、元宝髻、倾髻等一系列发髻后,他仍摇头,他说:“最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可是我要嫁你了,不能仍是姑娘打扮,否则别人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他笑了笑说:“若是从前,你是可以坐着善狐八大长老亲手抬的轿子风风光光出嫁的。”
“哥,那不是我。我是霍卿卿,是你的妻子。”
“是啊,我的卿卿,可以嫁给我了。”
我认真地说:“是这个卿卿,不是那个卿卿。”
“从前我之所以不愿教你琴棋书画,不愿你学习歌舞,就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与她太像。我希望我能够分清你和她,这样对你才公平。”
我知道我现在的笑容比任何时候的都要好看。
太阳很高很大,却莫名其妙下起雨来,哥哥盯着远方天际,神色有些异样。我拉拉他宽大的袖摆,他回眸瞧我:“我们拜天地吧。”
他牵过我的手,我们双双对着窗棂外的天地屈膝。
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我们相视一笑,盈盈下拜。我以为我要的幸福来到了。
当双膝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春雷乍响,大雨滂沱。我与哥哥都有些失神。直到乌云密布的天空劈下今年的第一道闪电,连带着一扇窗硬生生地打向我们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哥哥抱着我纵身一跃,破窗而出。下一瞬间我们就看到柱子被雷电击中,登时燃起茫茫火光,如血如残阳。周围漫起一片片暗黑的雾霭,乌云自天际而来占据了整个天空。
我一头雾水,只听将我护在怀里的哥哥喃喃地说:“天谴。”
我怔怔地看着他,还来不及问些什么,惊雷滚滚,带着愤怒的闪电以及锥心刺骨的雨丝,从天如锤而落,追击我们所处的任何一个地点。整间屋子都被击中,瓦片碎了一地。刹那间漫开熊熊大火。耀眼火光里,哥哥的脸色一点点地惨白。他抱着我逃离兰若寺。
我们都没有料到老天爷如此残忍,以至于雷电直击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来不及自保也不知道自保,更没有料到老天爷残忍一次还不够,竟生生地叫我们受了七下万钧雷霆。这时候未料到的并不仅是这两件事。第三件,是哥哥将我牢牢护在身下,只对上天留一个背影。他替我承受剩余的六次雷电。雨丝在空中汇聚成一簇簇透明凶器,在触到他身子的那一刻穿透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