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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谁与共孤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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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碧云间曾让我读经,我看《妙法莲华经》名字好听,可他却说,此经佛理至深,读此经者要对佛有绝对的信仰,读完不信,乃至谤经,或能遭大恶报,不如不读。据说佛讲此经之前,就有五千弟子及居士主动离开,因为他们善根福德因缘不够,业障所阻,不愿意听。我就属于善根福德因缘不够的那一个。可我觉得善根福德因缘深厚的人根本不会投生在这世间。人世太苦了,跟妖魔纠缠的人世就更苦了。
我回过神见他正站在门边,我立刻被吸引住了。
月光剪出他英俊的脸,碧眸深邃,眼波清澈,长长的睫毛自然卷翘,身姿挺拔,高大得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真是好容光,好身姿。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专情。跟这样的人同在屋檐下,还能坚守自己心之所爱,还能清心寡欲保持距离,我果真是变了啊。
我摇摇头,笑着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低首看向我,眼波翻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妖也一样。
我仰着头与他对视许久,他突然说:“脖子酸吗?”
我红了脸,随即低了头,再抬头时,他已站在梧桐树下。
夜色寂寥,从石阶上望过去,月光拉出他长长的身影,秋风吹乱他宽大素净的僧衣,他在孤清的月下显得格外醒目。
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脚边的幽灵草突然消失了。
我突然想起了燕狄,他曾握书册轻轻挥手,眼前幽灵草无影无踪。
“大僧是年少就出家了吗?”
“舞象之年出家,至今已有三百年了。”他正对着梧桐树,气质飘然,“世人都想成佛,白芜亦然。”
年少轻狂,大好时光却用来念经拜佛,也不知遭了什么罪?
“佛经记载,释迦牟尼二十九岁时有感人世生老病死等诸多苦恼,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三十五岁时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成佛之际大地震动,诸天神齐赞,地狱恶鬼畜生三道的众多苦厄,一时体息,天鼓齐鸣发出妙音,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等盛开。他说‘度一切苦厄’,非但渡己,还要渡人。可卿卿看大僧,并无渡人之意。”
“白芜出家只为解脱。”他定定地看着我,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我等虽为妖,亦难脱八苦。”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大僧为妖,修行甚深,没有这方面的苦恼……大僧是受过爱欲之苦?”
“只有灭度,永远的灭度,才能断一切爱欲。”
一尘不染,清高孤傲,除了素衣白袜,一身所有不过一串佛珠。我想他一定很努力在修行,一定很虔诚地想要摆脱痛苦。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三百年修行,青灯古佛相伴,岁月不能杀死道行高深的妖物,却能把妖物的心折磨得憔悴无神。可是成佛真的能脱离苦海吗?
经中说,“其女后来,太子共语,数番往复,兼且微笑。停住少时,调戏言语。太子彼女,二颜俱悦。彼此对答,四目相当。”佛陀彼时,也是快乐的吧。
我受过爱欲之苦,却从未想要放弃他。光是看他一眼,都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更幸福了。佛陀断爱欲,只怕是因为爱欲已无法为他带来快乐了吧。他倦了,乏了,也再遇不到可以令他动心的姑娘了。
我这样想着,摇了摇头。我这思想要是搁无遮大会上较真,非得被信众踩死不可。
“当心!”
他突然变了脸色,电光火石之间,我已被他拉到身后。
一个身子的距离,却隔了生死。
我躲在他高大的身后,他的僧袍正以巨大的能量抵挡四面八方而来的流矢。我以为他只是纯粹地为我抵挡,没曾想一瞬之后,所有飞箭打了回头。片刻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杀生是佛门根本大戒,他轻易就破了。
他,真的是出家人吗?
我定一定神,绕到他身前伸手替他整理稍显凌乱的僧袍,又恭敬地退后几步,我说:“大僧救命之恩,卿卿感激不尽。”
他只盯着我,脸色异常惨白,好像受了惊吓。
我以为他不信我:“卿卿是真心的。”
他的眼睛飘开,不耐烦地说:“霍姑娘,你的仇敌真不少。”他没再看我,只一径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却灯火未熄。
我是打算用苦肉计的,所以我没有离开,只在石阶上坐下,倚靠着梁柱坐等天明。可惜凡人的设定就是要睡觉的,子时一到我便困得不行,头一歪就睡着了。偏偏歪着歪着,一头撞到了地上,更不曾想磕破了额角。
我觉得我可能是被诅咒了才会动不动受伤流血的。
我伸手揉揉额角。或许是我矫情的咝咝声把白芜吸引了过来。他打开窗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我仿佛瞥见他摇了摇头,又关了窗子。他从屋里走了出来,带着淡淡檀香。
他在我身旁蹲了下来,抬起手掌往我额上放。
我想他大概是要为我治伤。
我下意识地挡开他的手:“我师父说了,伤若不重就等它自行愈合,否则会把身子惯坏的。”
他愣了一下,迅即起身。我以为他生气了,谁知他入了屋子以后又马上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药酒和纱布。
“别动。”他轻轻地用纱布擦拭我的伤口。
额角的伤其实很轻,只是药酒碰到破处,有点疼。自割腕之后我已是十分能忍的,有准备的时候就更能忍了。所以我再没喊疼。我要很坚强很坚强。
“更深露重,你不回粤天殿,在这里赖着干什么?”他说话的语气突然有些严厉。
“我想感动你呀。”
他看我的目光复杂。
“大僧,我想感动你,让你允许我进千钥阁见碧云模。”
“见他做什么?”
“我想问他在做什么。”我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想要我死,或者想要我半死,给个痛快话呀。他明明知道我是凡人,灵力再高,圣器再多,身子都是有限度的,我能耗到几时啊?”
他被我说得眼神飘忽,目光更加复杂。
我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眼神真挚:“大僧,你帮卿卿说说好话吧,要杀要剐都快点儿。卿卿实在受不了了!”
他没有挣脱我的手:“你……不想活吗?”
我反问他:“哪有人不想活的?想死的都是不快乐的人。”
☆、5。19
夜还深,我抬头看看,应是卯时。
我取来几管竹筒,一个人往竹林钻,一点一滴地收集晨露,付出了十万分的耐心。
我知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因为不劳而获有另一种说法,叫福分。
约莫半个时辰,我在竹林深处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我从一株相思竹后探出头来,白芜也恰好注意到我。
我眉开眼笑:“大僧,卿卿都给你弄好了。”
他见到我,并没有任何愉悦。相反,好像不太愿意看见我讨好他的样子。
他说:“霍姑娘曾对白芜说自己已找到一个能令你心意柔软、身得轻安、心生欢喜之人,不知为了他,霍姑娘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啊,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白芜渐渐靠近我:“可以放弃名利、权势,甚至是性命?”
我笑了:“大僧不会也想拿他来威胁卿卿吧?卿卿会跟你拼命的。”
他突然说:“给白芜一样东西,白芜就允许霍姑娘你留宿千钥阁。”
“大僧请说。”我喜出望外。
他眼皮子不抬一下,口中说道:“白芜需要一滴心头血。”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很多以心头血为媒的邪术,而且取心头血之时是人体最虚弱的时候,所以在听到他的要求时,我心内漫出了一片巨大的恐惧。我紧紧地盯着他,他那双温文碧瞳分明写满了千般万般的诡谲,如同集市那日莫名其妙出现,又风似的离开。什么出家人,分明是妖魔!
“为什么?”
“白芜是狐主陛下的守护灵,一生圈囿在这十方宫,白芜想要自由,就须取霍姑娘一滴心头血,以此作为筹码迫陛下让步。因为霍姑娘对陛下而言是个很重要的存在。”
“大僧拿我威胁他?”我假意觉得好笑,“若我没有记错,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外宣称通缉我的。”
“除此以外,陛下并没有做出一星半点对你不好的举动。”
“笑话!他若真心对我好,理当爱屋及乌。”
他听出我话中含义:“燕狄上七爵山求取碧扇,陛下命大公子将碧扇送予霍姑娘,将他软禁在七爵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至于伤霍姑娘的师父性命,不过是陛下的试探。”
“什么试探?”
“陛下想要看看燕狄对霍姑娘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这就是他将我师父弄得半死不活的原因?”
“却没想到反而促成了霍姑娘和燕狄。”他笑意诡谲,“霍姑娘,你不需要理会白芜如何利用心头血,你只需要问你自己愿不愿意。你若答应,明日到丰天殿来。”
我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心中凛然。
萧瑟凌晨,四下无声。竹林深处飘出一个身影,一瞬便到了近前。斑驳的竹影下,他一头深红色短发,脸上仍带着痞气稚气。
“好大的口气,竟敢开口跟你要心头血。”他倚靠着一株相思竹,轻佻眉目,笑靥如花。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一直跟着我?”
“我在粤天殿等你一夜,刚刚才寻到这里。见你一直低头苦思,就没有叫你。”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京都。”
“本来是要跟我哥一同离开的,是他叫我多留一段时日。我想,他大概是担心你会被狐主陛下吃了。现在看来,想吃你的还不止一个。”
“你指的是白芜?”
他点点头,饶有兴味地说:“这个和尚不一般。”
“此话怎讲?”
“敢开口跟你要心头血,怎可能一般?我在十方宫也待过一段时日,竟从未听说过他。幸亏芈辙被灭,不然你在京都又多一个劲敌。”
“你说什么?芈辙被灭?”
“你不知道?就是陛下寿宴那夜的事。”
“那夜我追着你哥到了宫门口,后来发生什么也没人告诉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走近,他冷哼一声,道:“我来京都本就是大公子授意。那夜我哥走后,我以传音之术出言讥讽,又骗他说大公子早已派重兵围剿芈家大宅,与他唇枪舌战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以下犯上对陛下出手,却没想到陛下修为之高,天下罕见。我甚至都没看到陛下出手,他就已经死了。”
“想杀一个臣子,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狐灵的规则你是不会懂的。”
“可他是你舅舅……”
“五百年前他因情误事,间接害死了我的父母。”他似笑非笑地说,“这几日你在十方宫过得还好吗?”
“碧云模总是不见我。”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碧云引。可我没想到那个和尚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我的脸委屈得皱了起来,“我宁愿他说要我的命。”
他眼中笑意盈盈:“你长在人间,不懂狐灵的规则,所以任何大智慧小聪明都只能依靠别人口中的规则展开。我的霍姑娘,难道你从没怀疑过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离开红都至今,你做过几件事?有哪一件不是依着别人的规矩来?”他揽过我的肩,带我缓步走出竹林。
我仔细捋下始末,却心惊后怕。
我问他:“你如何知道的?”
“我见过你师父。”
“原来他都知道。”我微微沉吟,“他还说什么了?”
“他要我同你说,什么都别做,施法离开十方宫,他会在京都城外等你三天。”
“好,我想办法。”
“你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疑惑地看着他,脑子已开始高速运转。
“我问你,守护灵与主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既然是守护灵,当然是替主人挡刀的。”
“若守护灵死了呢?”
“主人在短暂的时间内会身体虚弱。你不会……”
“我只是想想。”
他突然正经地捧着我的脸:“你听我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5。20
我深知碧云引不会将线串儿交给燕狄,于是我只好对着线串儿叫碧云引的名字。
“六公子,我想见你,现在。”
不消半刻,他已出现在粤天殿。
我偏头看他,他是少年的稚气模样,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看起来天真可爱,哪里像是城府深沉之人。我心内纠结万分。
他轻轻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请你解答。”
他看着我不说话,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我问你,七爵山上你是不是刻意接近我?”
良久,他稚嫩的眉眼缓缓展开,露出一个恣意的笑。他笑着说:“我本以为你身在局中不会轻易知道。”
“是我师父提醒我的。”
“他倒无所不知。”
“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沉吟半晌,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我略微难过了一下。就像七岁之时遇见碧云间,而十六岁却发现他教我养我不过是个阴谋。他先一步找到了我,将我紧紧地捏在了手心。原来被一个人欺骗是这样令人难过的事情。
他续道:“包括畅音坊,包括九连环银戒,包括千钥阁,都是大哥的意思。”
“这么说,你与大公子合谋。”我微微皱眉,“你本不用向我坦白。”
“我骗了你,就当是还你的。”
“我再问你,你助我救出师父,意欲何为?你引导我去千钥阁找白芜,要他取我一滴心头血又是什么缘由?这件事,大公子有没有参与?”
“我救燕狄是因为我想取得你的信任,好让你走我想你走的路,后来这件事被大哥发现,他授意我引导你进千钥阁,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气得跺脚:“你们这样,我都混乱了!到底是有多少人跟我过不去?”
“你可曾记得我驼你去找燕狄之时跟你提过的我那患病的夫人?”
“跟她有关?”
“我夫人身患奇疾,药石无灵,挨了三年就死了。不久以后,她投胎变成了白家的小姐白尓雅,可我却发现那个病竟随她到了今生。后来我无意中得知老七能化解此病,但我求他许多次都被他拒绝。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在老七面前有更好的筹码。”
“什么病?”
“她每天四处去,没有她不去的地方,没有她不骂的东西。她一边走路一边骂,骂猪骂狗,骂水骂山,骂花骂草,真的什么都骂。我问她,她说她遇到了一个神仙,那个神仙强迫她那么做。如果她不骂,就难受得要死。所以普通术法根本破解不了。”
我大感讶异:“还有这种病?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老七能帮而不帮。”
我看他一眼:“你是他的亲兄弟,他能帮而不帮,无非分两种情况,一是他跟你过不去,二是帮白尔雅伤他自身。”
“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只好认为他另有目的。”
“碧云引你听着,三日之内你须送我出十方宫。”
“我……”
我截断他的话头:“我给你一滴心头血,但你须送我出十方宫。”
“你本不用如此。”
“我很累,不要再说了。”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他也许心有不忍,所以将千钥阁所在之处告诉了我,我满身鲜血跌跌撞撞在丰天殿深处找到了它。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错落有致的高大书架,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王座。
我望着架子上一筒一筒的翡翠琉璃管,泛着青白色的光。
据说这里藏着我的往事前尘,据说这里有我全部的罪恶业障……
翡翠琉璃管那样多,想必是碧云模费了不少时日收集的。爱恨纠缠数百年,这些,或许是他在提醒自己,莫再妄动真心。可我却觉得,每提醒一分,势必是多铭记一分,而后便是多憎恨一分,可恨的尽头,还是刻骨铭心啊。佛家说要破执,他却恰恰妄执。
取下一筒握在手里,冷冰冰的,墙上却突然打开了一道光,仿佛是一千多年前,霍卿卿幼年时。
霍卿卿,善狐圣君霍砼与赤狐公主欧道情之女,欧道情恋慕霍砼,甘愿放弃公主之尊,背井离乡与霍砼结秦晋之好。霍砼好战,年年征战四方,对欧道情疏忽照顾,致使欧道情与狐医霍信私通,最终被霍砼发现。霍砼将霍信杀死,欧道情殉情。
霍砼重男轻女,对霍卿卿并不十分爱护。五岁时,霍卿卿被霍信之子霍酹所掳,流落人间,一走就是十数载。霍卿卿在霍酹身边一天天长大,承袭欧道情魅人天性,美貌倾城,温柔可人。霍酹纠缠在杀父之仇与霍卿卿之间,难以自拔,选择自尽,临死前将一切托盘而出。孰料霍卿卿一改往日天真无瑕模样,冷冰冰地说:“你喜欢我,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呢。你父亲霍信抢走了我母亲,令我家四分五裂,你又掳走我,使我颠沛流离十数载,我又怎会喜欢你呢?”她笑得迷人,“我可是霍砼嫡亲的女儿啊,我本该锦衣玉食享尽荣华,是你害我过不人不妖的日子,是你害我与家人离散。你却以为这些年善解人意、嘘寒问暖是我出自真心,你不想想,你配吗?”
“你……”
她狡黠一笑:“多亏母亲给了我一副好皮囊,否则你怎会轻易迷上我?这爱美的时代,无疑是我的时代啊。”
霍酹死后,又在山间作楚楚可怜状,利用猎户帮其埋葬霍酹尸身。数年后,于青城街头遇霍华燃。
我因失血过多,无甚气力久站,伏在王座下便睡着了。
许久以后醒来,满屋的洁白在灯烛的照耀下闪得我无法睁眼。十几个女侍以及一众狐医列成两排,跪了一地,以禁心为首,劝我以后不要自伤。
我捂着心口,闷哼一声。孟希莱所赠之金步摇刺入心肺,着实将我伤得不轻。
“碧云模。”一字一字地将这名字在口中反复念叨,仿佛怨极恨极,可谁又知道,此时此刻,我只是无奈。
殿外雷雨交加,我阴着脸,眸中冰雪纷飞。
“我问你,碧云模究竟见不见我?”
禁心跪在一旁,口中不卑不亢:“陛下想见姑娘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还请姑娘保重自己。”
“你告诉他,若他再不见我,我就挥剑自刎,这一次,连魂魄都毁。”
她满是诧异地听着我荒唐的言语,叩首三次,用最柔和声音劝说。
“我说最后一次,若明日我见不到他,就让他替我收尸吧!”动气之下,血流如注。
我剧烈地咳嗽,因牵动伤口而痛楚万分,到最后竟笑了出来。
我霍卿卿自命美貌无双,智计卓绝,到头来却要以自残之法博人怜悯。难道除了这条命,我身上没有任何值得碧云模稀罕的东西吗?他喜欢的,他怀念的,他在乎的,都只是那个霍卿卿吗?那么我还有何胜算?
一地狐众苦口婆心劝说,我充耳不闻,安静地靠在床榻上,心里想着一些东西。
我自七岁起在碧云间的教养下长大,成年以后受其引诱进入狐族地界。自入狐族以来,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或为势所逼,或心魔作祟。原本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幸运之至不会遭受果报,但近日来发生了许多我不可抗拒之事,我意识到自己人小式微,我心内多了许多恐惧,我开始惧怕,惧怕自己会输掉心爱之人,而这赌局还不是我自愿开始的。我如此卑微,果报竟还要还到旁人身上。霍因宗如是,燕狄亦如是。
我低首看了看腕上的旧伤。
爱上燕狄,是果报。他因我受伤,我再心疼,这便是因果。心疼之后又要殚精竭虑维护,便是循环。
这个道理,竟花了如此多的时日才明白,可算晚?
我闭了一下眼睛,陷入一种莫名的悲戚。我太累了,累到无法厘清前世今生,识破所有骗局。我只知道,我每错一分,将来受的苦就多一分。我不想再设计别人,不想造的业障都报应到心爱之人身上。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向后仰,一触到玉枕就睡了过去,迷糊中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语:“你受苦了。”鼻尖还有淡淡冷香。
我眼皮直跳,从梦中惊醒时无意触动伤口,疼得五脏六腑都似要搅成一团。
一众女侍及狐医仍跪了一地,或是要伺候梳洗,或是要伺候膳食,偏是没人给我答复。我想若我不给碧云模展示一点决心,他便不会把我当回事。正当我想下床闹事的时候,脑中有道身影一闪而过,令我又觉嗅到佛前冷香,熟悉得再不过了。
我顿住脚步问她们:“昨夜可有人来过?”
没有人给我答案。
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离开床榻,推开身旁欲要阻挡我离开的众多女侍,就像个疯子一样闯入了丰天殿。
☆、5。21
“碧云模,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我的人在眩晕,我的心在滴血。我用丝巾压住心口,却止不住血往外流。丝巾上绽出一朵血染的花,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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