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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谁与共孤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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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姐夫你知不知道。”
他转过身来:“这我倒不曾听说。”
“这样,我回去便不好交待了。”
他有些急了:“你要走?以前小倩总是盼望你来,现在你要走,她一定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姐姐。可今早爹爹捎来书信,说是老毛病又犯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赶不上为他送终了。”
这回他没有笑。
月色暧昧,他立在一院的山茶花前,嗓音沉沉的,应了一声珍重。而后两人再没说话。
☆、1。11
聂小瑶在饭桌上向宁母打听金华马商的消息。宁母的回答是西郊山顶牧场,聂小瑶决定借着为自己寻一匹好马的名义要聂小倩孤身去西郊山顶牧场。话说成这样,相信大家都不明白。其实,是聂小瑶扮作聂小倩去西郊山顶牧场。
午时三刻,日头正高,聂小瑶站在窗前左顾右盼,寻了无人经过以及无人即将经过的时刻,咻一声飞过了低矮的屋檐。人就是这样,会飞就不想走。但飞,要付出飞的代价。
练武之人脚力极好,所以西郊一行对于聂小瑶来说是小菜一碟。可山顶牧场着实坑人。场主首先牵出一匹冠军马,若是良驹,聂小瑶也就大手一挥奉上白花花的银子。谁曾想那马像个二傻子,双眼呆滞,四肢无力,对主人发出的信息充耳不闻。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接下来的无数马匹长相不同,德行却都相似。
被长期训练的马,断然不会不听主人指挥,但若真不听主人指挥,摆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的姿态,那就是故意和主人做对,就是心里不健康。事实上只要是马,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忧郁症,尤其是赛马。病症源于马对主人失去信任,应怪主人不好。但聂小瑶却不明白,以为场主在耍自己,还说新来的就是新来的,气呼呼地甩袖而去。场主在身后骂骂咧咧说自己在金华经营牧场数十年,今天是头一遭,邪了门了。一转身就被聂小瑶一脚踹飞。欸,“祸从口出”就是这么来的。
聂小瑶对霍华燃浪费她时间表示极大的不谅解,有生以来第一次发了火。她觉得凭霍华燃霍大少爷的权势,绝不可能连一个消息都弄错,应是他有心戏弄,要她徒劳几回。背地里不能说人确实是金玉良言,否则聂小瑶不会平白无故踩空,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天高高的,云也高高的,聂小瑶的心气也高高的。她环顾四周,有点负气,终于忍不住,叉了腰骂起霍华燃来,却愣是狠不下心说些五雷轰顶的咒语,倒是正正经经想起他来。回忆中的霍华燃有细腻的眉眼,白皙的面容,总爱穿张扬高调的衣裳,时时刻刻在笑,却又傲慢无匹。以前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美成这样,就连在记忆中,都能将人惊艳一番。聂小瑶不大能记住男子的容貌,有些看一眼便忘记。哪怕是身边的父亲,也是长年累月地看,才记了下来。不曾想看霍华燃一眼,便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仿佛已铭记千年,再不能忘。那人着实有难以言喻的魔力,她自己都有些诧异。后来阅尽天下人,才知一个人美成这样是极其难得的,怪不得忘不去。
傍晚飘飘洒洒下起霏霏雾雨,漫山的茶花被风雨吹得颤颤巍巍的,几欲四散粉碎,却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教人想起聂小倩手中的青色油纸伞。
山路十八弯,弯处有伞。青色的油纸伞,伞柄微微泛着青光,伞下是一个缓步而行的书生,穿着浅色长衫,其上紫竹栩栩如生。他抬眼,定定地凝注她。待发现她一脸憋屈全身漉漉,急急送上了伞。
他唤她的名字:“小倩。”言语之间伸手去扶她。
她握住他的手却不起身,反而抬高了眼:“相公,你会戏耍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吗?”
他温暖一笑:“我可没有决胜千里之外的才能。”
“那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呢?”
他保持着握手的姿态,认真地说:“谁说的?你和小瑶不就一模一样吗?”
“那不一样。”
她较真,他却笑了:“除了性子,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光这一样,就已经是天壤之别。”
他颇为赞同地点头,甚至有些恍惚:“起来吧,天快黑了。”
聂小瑶执着于难忘霍华燃容颜,竟真的扶住宁采臣的手用力起身,三分不适袭来,一下子撞跌到他怀里。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她顿了顿,勉强一笑:“崴了。”
他将她搂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撑住她的身子。
“走不动了。”这或许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对父亲以外的男子撒娇。
“没关系,我能走,我带你回家。”粲然一笑,宛若春光,温暖袭人。
除了那次从马上跌落,再没有被人抱过。聂小瑶搂着宁采臣的脖颈,乖乖地躺在他怀里,神色渐渐平静,没什么表情地凝视眼中的人。他任她瞧了一路,终究忍不住低下头:“我有那么好看?”
聂小瑶一时反应不过来,低下头没有说话。这种神色,是难得的温婉柔情。只有我知道,她是通过面前的人在看别个人。纵然他们无一相像。
潇潇暮雨,繁华山茶,蜿蜒小路,一男一女,倘若此时才是开始,彼此珍重,两厢情愿,或许就没聂小倩什么事了。但若故事真的这么下去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其实明眼人都可看出眼前的聂小倩并非聂小倩,但只因身在戏中,无从怀疑。就如戴了□□,若无人拆穿,或不知世上有□□或者双胞胎这回事,就无认清的可能。不知有朝一日真相揭开,宁采臣会作何感想。越是乱,越是怨,我就越是喜欢。
一身白缎纱裙的聂小瑶迟迟没有抬头,像是已离开了金华,离开了西郊。
我暗自斟酌,觉得聂小瑶大约爱上了霍华燃,可她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只是被美色所迷,不能相忘。我想这孩子真是太笨了。
回家后宁采臣为聂小瑶作画,聂小瑶百般推脱,最终还是拗不过。直到看见那副画,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将霍华燃的容颜印在脑海中。
因为宁采臣说:“不相干的人当然记不清,相反,越是重要,越是记得清楚。”
聂小瑶睁大了眼,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感觉心脏在放大。
她想起和霍华燃信马由缰,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山上云卷云舒,风凉凉的;她想起霍华燃弹琴之时自己陪在近旁,手托着腮,静静地看;她还想起他说若他对人生没追求了,就娶自己为妻。从前她不知道他的重要,也不曾想过为什么他一提娶自己为妻,自己便不在乎什么缘由,一口应承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自己看着别个男子就好像看见了霍华燃一样,一言一语,一笑一伤,难以相忘。更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对宁采臣撒娇的时候,心中所想全是霍华燃,想着如是换成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原来原因只有一个。
“姐姐,你输了。”
这是她推开房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聂小倩仿佛没有听见。半晌,微微启唇:“我会遵从赌约,赴河北投生。”
原来,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姐姐一定奇怪小妹为什么要赌姐夫分辨不出吧。小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要姐姐尝尝心爱之人被占的滋味,打消姐姐不该有的念头。自己喜欢的人,把别人当作你,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是什么滋味。”
聂小倩却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聂小瑶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吻着她的眼睛,笑得清雅无方。修养提醒我不该再看下去,因为少儿不宜。
宁采臣借画拐着弯儿表白,却没想帮了情窦初开的聂小瑶一把,导致她作出一生中最大胆的决定。
向霍华燃求亲。
她没什么才华,只随便拿了张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寻了最快的马,马不停蹄将求亲信送出,来回竟只十日。拆开信时,心跳堪比光速,最后却是乐疯了。
他说,准了。
掌灯之时莫名其妙下起雪来,春末,是不应下雪的。虽然大雪纷飞,但那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
当晚,聂小倩以为聂小瑶践行为名在家摆了个宴,姐妹俩唱起双簧,一杯又一杯地劝酒,目的大概是把宁采臣灌醉。文弱书生,三杯下肚就有些眩晕,更何况被二人夹击。不到半盏茶,宁采臣就已不省人事。她们也终于安静下来。
☆、1。12
聂小倩看着聂小瑶,半晌,清丽的容色渐渐转作哀伤:“请你,好好照顾相公。”
聂小瑶此刻已被酒气熏了头,小脸粉扑扑的好不可爱,可惜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半天才说:“他会……好好等你的。我保证。”
“若能原谅姐姐犯下的错,愿你十五年后告诉相公,我在长安侯户部家,盼他来寻。”
她撑着额头,低低地笑了:“姐姐,坦诚相待……不好吗?若然姐夫……如你所说,只要你……只要你告诉他你是投胎转世……寻到了好人家,他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与相公在一起的。我数着日子,一盏茶,一盏茶地数着,想着我还剩下多少时间。哪怕是现在,我也想再多看他一眼。”她颤颤巍巍地朝宁采臣伸出手去,纤细五指张开,似如在捕捉苦而不得的梦想,“其实,我们认识得并不久。那一天,就在兰若寺门前,他说自己是游学的读书人,路经此地,想讨杯水喝。我在隔壁听见声音,走出门去。就那样一瞬间,他痴痴地望着我,望进我心里,仿佛不是初次相见。我总觉得我们上辈子就相爱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然落下泪来。美人之美,美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风华。落泪时依然能美不胜收,大约只有真正的美人才能做到。
聂小瑶突地笑出声来。在这压抑非常的时刻,她的笑声突兀得紧。她觉得她的姐姐是个傻瓜。但身为局外人,本就不该对局内人的爱情指手画脚,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屋里是氤氲的酒气,她眯着眼睛笑,似乎要渗出蜜来:“姐姐,我……我快同霍华燃成亲了。”
聂小倩颇有些吃惊。但她是名媛淑女,发生再大的事也能保持风仪。
“我向他提亲,他答应了。”
“你向他提亲?你是个姑娘家……”
她傻笑着:“我对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准了。我真喜欢他啊,非常喜欢,非常……我不提亲,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被别的姑娘哄走了。那么……优秀的人,被别人……被别人哄走多可惜。要是被别人……哄走了,我哭都来不及。”
“他那么好,你不怕吗?也许会有很多人同你争,你会很辛苦。”
她笑得更开怀:“我喜欢他,想嫁他,要成为他的新娘,唯一的新娘……所以我就提亲了。至于……有多少人同我争,又争不争得走,我可不管!白首偕老,我还不曾想过呢。”
“你这么豁达,我却做不到。”
“人生在世,寻的不就是开心吗?姐姐姐夫过得那样痛苦,却还要继续痛苦。我真的,有点儿想不通。”
“你醉了。”
“姐姐为什么还没有醉?”
聂小倩像是受伤了似的:“阴魂之身,从来无知无觉,豪饮三千亦如饮水。”
聂小瑶并不多说,笑意却已漫至眼角。她说:“姐姐放心,我……十五年后我一定……告诉姐夫到长安寻你。”而后醉倒桌面,不省人事。
只是梦中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聂小倩一身素白坐上阴间车马。
风透过窗子扬起她长可及地的黑发,在茫茫夜色中织出美丽画卷。她浓密的睫毛下,明眸璀璨如星。她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某个点,我便看见了聂小瑶。
新月如钩,月色迷茫,聂小倩一袭白衣如烟纱轻笼,美得柔弱,却自带一种风情,声色凄凄:“错事憾事,出自我手,若能你侬我侬,乃是福报;若然伤心痛心,望自珍重,百福千祥。”
话音刚飘散在风中,马车上的铃铛开始叮当作响,草地上突地开出一路的血色彼岸花,那些无人驾驶的马车在踏过彼岸花的同时钻到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肉眼凡胎可以看见的阴间事物若是真的频繁在阳世活动,那会给阎君带去许多麻烦。
聂小倩已奔赴长安,山风渐渐大起来,吹起美丽的山茶花瓣,飘进缭绕的云雾中,隐隐约约似是染了色。后来,渐渐下起雪。
我的视线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的聂小瑶,她与我一样一头雾水,虽然我们各有所思,但我们对于聂小倩的看法是一样的。
她是一个痴情的姑娘。
聂小瑶心中的聂小倩,怕心上人冷着,饿着,伤着,以至于连十五年的空窗期都为他做了安排,如此巨细靡遗,面面俱到,在聂小瑶看来简直是第一情痴。只不过她对宁采臣的爱,太真太浓,已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或许是我小人之心,我觉得她应是另一番心态。
是女人总以为自己吃定了眼中的男人,占据了他的一生,却又生怕敌不过岁月侵蚀被淡忘。十五年,何其漫长的时间,淡去了日复一日的浓情蜜意,厌倦了永如一日的清丽花颜,剩下的也不过是短暂腐朽的记忆而已。于是,找个人重新开始。只因女人眼中,他完美无缺,可以拥有更好的姑娘。于是想留聂小瑶在宁采臣身旁,每时每刻提醒他自己的存在,相信如此便可恩爱长存。自信又自卑,大唐女子大多如此,这也是她们的通病。可惜寡淡如我,不会想到情痴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自然,聂小瑶同我一样。
就在接近晨曦破晓时,院中的白宝珠迎着风雪,蓦然开出几朵更美的。
她从宿醉中挣扎醒来,却只能捂住脸流泪。不敢出声,不敢发火,更不敢叫醒身旁的宁采臣,颤抖着柔弱的肩,无声地掉落一地心碎。直到痛觉缓缓而来,才迫自己承认这不是一场梦。真正的梦,早在睁眼的刹那便结束了。
生米煮成熟饭,确然是最硬的手段,不怕你不从。
聂小倩是个聪明的姑娘,心里明白聂小瑶那样自我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变作另一个人过一生,于是采取恁样的手段迫她屈服。
可她又如何能料到,正因为聂小瑶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使她无所不用其极,亦不能改变聂小瑶执拗之心。
她不怨她,却不能让她左右自己。
很快的,聂小瑶挽起发髻,换上纱衣,扮作姐姐的温婉模样,坐在床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相公”,手却紧握成拳。
本就声色相同,如今就连衣着都一模一样,又有谁能分辨得出?可怜宁采臣被姐妹俩玩弄于股掌之间,难辨真假,真情错付。
“娘子。”他微笑着唤她,吻她的额,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般和煦温暖。
☆、1。13
这是一个难得的雪天,却有大大的太阳。雪如蒙蒙烟雨细腻,静静地飘落屋檐。她就立在屋檐下看雪,稍稍安静了一会儿,这种模样像极了聂小倩。后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前前后后踮脚玩着,伸手接雪,淡淡地望着它们在温暖的掌心融化,再反手让它们轻盈地落到地上。
他不疾不徐也站到了屋檐下,凝望天空的霜雪,平声说:“最近的天气是有些反常。”
她一脚踏出屋檐,踩在雪地上,眼神有些脆弱、感伤。
“曾有人对我说深山里藏着与人差不多的妖怪,名叫雪女。她们掌管冬季的雪,穿白纱衣,有着人类抗拒不了的美丽。她们都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肌肤胜雪,脸庞如月,却生性冷酷,时常将入山的男子引到无人烟之处,与其亲吻,将其冰冻,食其灵魂。如果喜欢那个男子,还会将他已冰冻的躯体带回居住的山洞,供作观赏。”
宁采臣却从旁拿来一把纸伞,一边撑开,一边走向她,淡淡地说:“那只是妖魔鬼怪的传说罢了。”
“有时候,人比妖魔残忍百倍。妖魔毁弃的不过是人的身躯性命,而人可以毁弃的,却是心和人生,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将她揽进伞下,目光轻轻地扫过她的面庞。“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相公,你可曾想过你待我这般好,或许得不到任何回报?我是阴魂之身,多年来一无所出,哪天冥府一纸文书我便要离你而去,你会不会怪我?”
她说着走出伞下,他也便放开了伞,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她前面。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刚好替她遮住了阳光。
“我可以等到你的吧。”他神色有些黯然,“十年,二十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天地灭绝。但是你要让我知道,我可以等得到,可以等到你。”
他朝她伸出手。
她呆呆地盯着他,而后,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牵着手慢慢前行。太阳很大,弄得地上湿滑,她却知道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头。没跟几步,又迅即放开了手。
他看她在太阳下的影子消失,转身看她。
她问:“那你会不会忘记我?”
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宠溺:“我不会忘记你的,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就算有一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相信我依然会记得你。你是我最挚爱的人,永远永远。”
他痴痴地望着她美丽的眼。她微微怔住,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尴尬地赔笑。他又在温暖的太阳下朝她伸出了手,这一回,她迟迟没伸出手去。
他说:“我们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如果你不牵着我的手,滑倒了我可不心疼。”
他说罢便要将手缩回去,她赶紧向前蹦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她笑着说:“你走我跟着,我没说停你就要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那……你要陪我走完剩下的路。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想,只陪我走就好,我会护着你,让你幸福平安。”
她歪着头瞟他一眼,抓紧了他,笑得更加开怀。或许聂小倩从未给过宁采臣这样的大笑脸,所以此时此刻他有些恍惚,甚至是震了一下。然后,才像个傻瓜似的笑了。
我注意到他嘴角牵出的真心笑靥。我想对他而言眼中人是不是假冒的并不重要,只要他活得开心,那就不重要。
漫漫雪路,执子之手,渐行渐远。如能这样简简单单将日子过完,许多年后也不会闹出一箩筐的烂事。
每日起早贪黑扮演聂小倩的角色,还要装作弱不禁风,更不能正常进食,一日三餐只略微喝些粥水。这么艰巨的任务,她却扛了下来。事实证明聂小瑶也是个可以吃苦的姑娘。这也说明一个道理:无论是出身豪富还是家境清贫,被逼到了分上,都得乖乖认栽。我也是一个好例子。只要与哥哥在一起,只要吃苦是必须的代价,就算生活变成苦瓜,我也接受。苦瓜也没啥大不了的,用盐去泡就行。
聂小瑶在某些事上笨归笨,总还晓得保护自己,借口思念妹妹,愣是留在小瑶房内歇息。这样的一个好借口,谁都拒绝不了,宁采臣也一样。话说回来,聂小瑶真是个特别的姑娘,换了是我,我肯定觉得对哥哥不起,从此自卑起来。将身体视作身外之物,对生活珍之重之,拒绝哭闹上吊,这种精神必须学。
宁家事事需要操劳,聂小倩不待日光便要梳洗摆弄,顺理成章得了风寒,眼看过了不少日子,宁采臣又时刻在身边照看,难以脱身,聂小瑶便烦躁起来。但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心机的姑娘,她总有解决的办法。
明明是春末,本该鸟语花香的金华却是寒风凛冽,山茶花也越开越盛。聂小瑶一身素白小袄,婀娜立在白宝珠前,及地青丝落了些许白雪,脸颊微微泛红,好不可爱。
哥哥说我是在秋夜出生的。我想若我算对了时间,来年我就会出生。
垂着铃铛的油纸伞依稀发出清脆响声,宁采臣的声音低低响起:“外面风雪大,别又着凉了。”
聂小瑶许久不见笑意的眼眸闪出非凡神采,嘴角重新噙出调皮笑花,全然不像个病人。她轻抬螓首,说:“若我转世为人,你再娶我好不好?”
“娘子……”
她牵着他的衣袖,很认真地说:“若我转世为人,你再娶我好不好?十五年,只要十五年,我就又可以嫁你了。”
“……我只要现在。”
“啊?”
他摇摇头,颓丧着,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
她抓着他的衣袖:“快点说你会再娶我。”
“你是人是鬼,我不在乎,我们会不会有后,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守着你,直到我死去。十五年,我们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甚至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如果我会死,在断气的那一刻,如果不能看着你,我该有多么难受。”
“可是……”
“你死了,我的一切也就结束了。”
“相公……”
“我把我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你,你走了,叫我如何温暖我自己?你走了,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曾经很相爱,我迟迟等不到你回来,然后,我就在原地,冰冷至死。什么人鬼殊途,什么子孙满堂,世俗之人在乎的,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我不要你为了所谓的更加美好的未来,丢弃我们的过往,无视我们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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