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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之庶女皇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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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以为,娘亲是为了爱,所以才不顾一切,明知道这个礼仪,依然选择了相信,飞蛾扑火,而外祖家,因和娘亲的血缘,即便在娘亲带给他们过多的羞辱之后,依旧愿意原谅,所以才会时时照拂她们。
  难道,这一切,都彻底颠覆,根本不是如此,难道,娘亲来到窦家,居然是另外一个阴谋。
  漪房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逐渐的混乱了。
  “漪房,我和你爹,当年的确是真心相恋,我爱慕你爹,但,我深受世家礼仪教导,即使爱他如狂,又怎么轻易相信他那般年纪,那等身份的男子,会明知道聘则为妻奔则妾的规矩,会不顾一切的将我带回家,立为平妻?”花飘零苦笑一声,看到漪房眼中强行压制的平静,一块巨石,却缓缓的放了下来。
  她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即便是面对她,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刚才的一个失神,也很快的被压制了下去,也许,她也可以放心了些。
  判断出漪房已然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之后,花飘零,慢慢的讲出了她曾以为会终身不向人言的那段过往。
  “当年我身为花家的嫡女,在南边邂逅你爹爹,本是想要等到他征得家族同意之后,前往花家,明媒正娶,即便不是八抬大轿,让我入门,也要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娶。我知道你爹是窦侯府的少主,已经有正妻窦王氏,但我不求其他,一个平妻之位,于愿已足。”花飘零轻笑了一声,温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目光道:“当时京中时局翻滚,先帝病危,立下幼子继位的遗诏,朝臣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窦家站在如今的皇上一侧,而王家,则是当时的太子身边红人,为了两家利益,窦家和王家,才毫不犹豫的联姻,就是为了保证将来无论哪位胜出,两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这等状况之下,你爹爹想要休妻,根本不能,想要让我做平妻,也要迫费一般周折,加上礼法在前,你爹爹要我随他先行回京之后,再商议我为平妻之事,根本就是哄我的谎言,我又如何不明!”
  “既然娘亲明了,为何当初又……”漪房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她想说,明明知道一切,为何当初还不顾一切的跟了过来,是为了爱,还是为了其它……
  可惜刚要出口,漪房就在心中自失一笑,刚才不是已然说了,那是外祖的意思,并非是爱啊,她又何必再问!
  花飘零看出漪房未尽之意,不为所动的笑了笑,“我是不肯随你爹这样无媒苟合的离开,而你爹,也始终不肯松口答应来正式的迎娶我,事情就这样一日日的僵持下去,直到京中朝局再变,你爹要速速赶回京中,眼看我二人即将错过,你外祖和花家的长老,突然将我招进了宗祠,要我做一件事。”
  话音戛然而止,寂静的屋中只闻几声咳嗽,仿佛气息都被凝冻了起来,漪房犹豫半晌,还是伸出手,在花飘零的背上轻拍了几下,服侍她喝下一口清水。
  待咳嗽稳定之后,漪房面对着花飘零的眼神,只觉得,后面要听到的话,关乎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她的心,都跟着隐隐战栗。
  “你外祖告诉我,说他们早已知道你爹和我常常私下相见的事情,并且要我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到窦家,不管是正式嫁娶也好,还是为妾私奔也罢,都非要到了窦家不可,你外祖他们当时说的是会尽力为我谋划一个平妻之位,即便还是不行,为了妾室,也会想尽法子,不让我受委屈,护我周全。”花飘零冷笑了一声,凄凄道:“话虽是如此,但我只得知了你外祖他们要我无论如何进了窦家的念头,就知道,我这一生,算是毁了。”
  漪房听见这句感慨,深以为然,娘亲,本来是为了至真至纯的爱,才想要嫁到窦家,更明白身为一个女子,想要在夫家立足,是何等艰难的事情,所以才会宁肯苦耗,宁肯放手。何况是背负了一个使命进入窦家,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一条死路。
  “我震惊之下,不肯相从,你外祖他们,逼不得已,才告诉我一件皇室秘辛,说,如今朝局未明,唯有窦家,可以在朝局荡乱之下保得荣华,我若是能够嫁到窦家,即便不是正妻,只是一个妾室,只要和窦家有了瓜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将来朝局变动,也能逼迫窦家保全花家。而这件皇室秘辛,就是凤舞长公主和先皇之事。这件事,想必你已知道了。”
  花飘零意味深长的看着漪房,眼中带着点点欣慰的光。
  漪房吃惊不已,她一直以为,凤舞长公主之事,仅仅只有夏桀和夏云深等人知晓,没想到,居然连娘亲也知道,夏桀不是说,当年知晓事情真相的人,已然全部被灭口,为何还会……
  可转念一想,漪房又觉得释然……
  大夏的世家,盘根错节,从开国,甚至前朝开始,就已然存在了,明面上的势力,即便是被扫荡至尽,私底下,依旧会有无数阴暗的庞大人员,当初先皇那般宠爱凤舞长公主,出入随同,同寝同食,怎会不引人瞩目。只要稍微在宫中有些眼线,就不难打探出真相。
  只不过,这些世家都是聪明人,不管如何惊世骇俗,只要不违背他们的利益,他们又何必蹚浑水,世家不是御史,没有死谏君王的责任,他们最重视的,始终是世家的富贵。
  可娘亲说,窦家和凤舞长公主有关,那又是和道理?
  漪房急于想知道真相,没有隐瞒自己知道凤舞长公主一事,而是急急问道:“凤舞长公主和窦家有何干系?”
  
  第二十二章(4576字)
  
  花飘零冷冷一笑,“太宗元后,是当时窦家老祖宗的养女,说起来,算是你爹爹的姑祖母。当初你爹爹和凤舞长公主,关系甚好。凤舞长公主对你爹,也甚为照顾,这样,你可明白其中纠葛。“漪房确实吃惊不已,她惊愕的望着面前的花飘零,讷讷而言:“凤舞长公主,是爹爹的姑姑?”
  花飘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虽无血脉亲缘,太宗元后被窦家老祖宗养育之事,也一直甚为隐秘,不过,当初窦家和凤舞长公主,的确是很亲近的,凤舞长公主早前生下那位皇长子,未妨宫中有人下手,窦家还曾送过两位嬷嬷和两名窦家的死士进宫,保护凤舞长公主和那位皇长子,此事,先皇也知道。只不过,后来凤舞长公主离世,加上她和先皇之事本就是朝廷莫大的禁忌,渐渐的,这数十年来,也就少有人提及了。”
  “可惜,少有人提及,不是无人提及,大夏的世家朝臣都还是清楚的,是不是?”漪房语调幽幽,神情冷淡,她现在明白了,也许花家认为窦家能够在动荡之下保全荣华富贵,是基于先皇对于凤舞长公主的宠爱,认定窦家才是先皇最大的亲信,加上窦家在对凤舞长公主之子的维护上,不管这场争斗,谁输谁赢,窦家必然都会被先皇早早的安排好一条退路,得保荣华。
  花家的人,的确是猜对了,不过,窦家的荣华得保,不是因早前的凤舞长公主的余恩,而是因了当年太皇太后留下的安排后手,否则以夏桀和景安帝之狠,只怕窦家早已衰亡了。
  “漪房,娘亲在窦家忍辱偷生这么多年,除了要维系住花家和窦家的关系之外,还探查到了窦家的一个秘密。”花飘零喘了口粗气,她觉得身体内的力量在急剧的流失,必须尽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面前的女儿。
  漪房低下头,看着花飘零潮红的脸,一时间顾不得再去想其他,低下头,急急的喊了一声,“娘亲。”
  花飘零欣慰的笑着摸摸漪房的脸,她的手,艰难的抬起,又无力的放下,只是在放下的一瞬间,猛然间攫住了漪房身子,将她带到身前,接着漪房就听到了花飘零干哑低低的说话声。
  “老太君,知道那位皇子的下落。”
  漪房瞬间睁圆了眼,她不敢置信,她知道,这才是面前的娘亲所有话中分量最重的一句。
  老太君,知道那位皇子的下落,那位凤舞长公主之子的下落,所有人都在找的那位皇子的下落!
  夏桀最忌讳的人,夏云深最忌讳的人,居然果真是跟窦家有关联!
  “娘亲,您说的可是真的……”漪房顾不得一切,侧身过去,贴在花飘零的耳边,追问道。
  “孩子,若非为娘知道了这个秘密,又怎会被老太君下了手。”花飘零自失一笑,正待再说,胸肺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不能忍受,咳出一口鲜血,暗黑血色喷洒在漪房素雅的天花流苏宫装上,染出一片靡荼的景象来。
  漪房大吃一惊,看到花飘零咳嗽不能自制,手忙脚乱的想要去端杯茶水过来,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一种恐慌急促的涌上心头,她不是害怕没有听完全部的秘密,她只是害怕,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在无数寒冬夜里抱她入怀,细细呵护的娘亲。
  等漪房颤抖着手端过茶水时,花飘零的身子,如同破败的棉絮,早已软软的垂在了床上,曾经柔情似水,楚楚可怜的那张脸,满是青灰。
  “娘……”
  啪嗒一声,白玉青花茶盏无声跌落在地上,化为碎片,漪房扑过去,不顾地上的瓷片,跪在床边,握住花飘零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成串掉落。
  “孩子……”花飘零一手捂住唇,一手摸了摸漪房的脸,眼里焕发出无限光彩,“娘这一生,为了家族,也是为了你爹,进了这窦家,自问无愧他人,甚至你大哥,娘也是不担忧的,你哥他……终究是个男子……如今,如今又有了家族少主之位,男人,一旦有了权力……那颗心,就会渐渐地变大……娘知道,你和你哥哥感情甚笃,……可你要记住,若是有一天……你哥有了别的心思,你要狠得下心,不要……不要再像娘一般,为了家族,牺牲了一切,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
  “不会的,不会的……”漪房拼命的摇头,语调哽咽,“娘亲护的我很好,漪房不苦,漪房不苦,哥哥也不会这样做的,不会的。”
  花飘零看着唯一的爱女,柔柔笑道:“傻孩子,娘早前也是你外祖父手中的珍宝,后来又如何……”说到这里,花飘零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苍穹,半晌,才感慨的吐出一句话,“你哥他,终究也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娘亲将这事告诉了你,你要记住,不可轻易告诉你哥哥,告诉任何人,这是你的退路。”说完这句话,花飘零似是觉得自己多虑了,又拍了拍漪房的额头,淡淡道:“我的漪房,一向做的很好,娘亲相信,你定然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胸口的闷气越聚越重,逐渐就要超出这幅孱弱身子的负荷,花飘零努力的最后吐出一口浊气,望了屋子外面,她的思绪翻飞,似乎回到了年少时那场相遇,若非相遇,何来动情,可惜,她的爱,错负他人,抑或者,不是错负,只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是世家子女,从开始的瞬间心动,到后来的彼此算计,彼此防备,逐渐都对对方凉了心,于是再无真爱。
  算起来,从漪房进宫后,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是她进入窦家这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日子了。
  花飘零收回目光,望着她最不放心的女儿,眼睑就要沉沉睡去,她努力的睁着,努力的看,“漪房,善用皇长子之事。”
  一只手无力的垂下,漪房感觉到那覆在脸上的手落下,冰凉,失去所有的温度,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娘亲,原来,一直是这个世上,最无私的爱着她的人。
  花飘零的去世,在窦家,只是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若非是有漪房在这里,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去顾忌,去注意,只因这个时候的老太君,正徘徊在生死线的边缘,而花飘零和窦老太君经御医诊断,所中之毒一样,花飘零又在煎熬了数日之后去世,这个消息,无疑是间接的宣告了窦老太君即将死亡。
  窦祖年本想尽快将漪房送回宫,在一片忙乱之中,他要承受丧母之痛,要将整个窦家稳定下来,实在无法分出过多的心神来照顾漪房,可漪房,坚持要在窦家守灵一夜之后,才肯离去。
  窦祖年无法,只得立刻差人入宫送了消息,见到被夏桀派出宫的慕容艺,窦祖年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微微的放了下去。
  慕容艺武艺高强,毒中高手,解毒圣手,有慕容艺在这里,漪房的安全,应该无虞了。
  不管窦家人如何慌乱,窦祖年如何担忧不安,慕容艺又是如何冰冷了面孔站在漪房的面前,此时的漪房,坐在花飘零停灵的灵堂中,神情恍惚,她的脑海中,全是那些游荡的思绪。
  娘亲的话,给了她太多太大的冲击……
  娘亲告诉她那些话时,她太过悲痛,无心就深究其中的意义,娘亲刚离开时,她脑海中一片空洞,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努力的理清楚。
  及至此刻,她慢慢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明白,自己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娘亲说,窦家老太君知道那位皇长子的下落,她本有些疑惑,可此刻细细想来,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纠葛。
  太宗当年征战天下,元后是他发妻,也是他的挚爱,宫中典籍上层记载太宗对元后的用情甚深,但对这位元后的出身,却一直讳莫如深。
  她曾一直以为,这位元后的出身必然有些隐秘,又是一桩皇室秘辛,现在看了,只是因为元后的出身地位罢了。就算是当年的窦家已是鲜花着锦,可元后也只是窦家的养女,一国之母,只是世家养女,对于注重出身的大夏来说,的确不合时宜。
  太宗罔顾礼仪,或者又不想后世子孙效仿,也不想给后人清流留下把柄,就有意的模糊元后的出身。但这件事,比凤舞长公主之事,更无法隐瞒,所以知道太宗元后是窦家养女的人不在少数。
  而如今的窦老太君,是当年那位窦家老祖宗的娘家侄女,自然和太宗元后,乃至于凤舞长公主,都极有交情,这样一来,窦家老太君知道凤舞长公主之子下落,也就不稀奇了。
  说不定,当初那位皇子的逃匿,隐藏,都有窦家的一份功劳在。
  窦家这样做,极好理解,不但讨好了先皇,也留有一份余地,不管谁胜出,都有一个退路在,窦家有太皇太后那份宝图其中一部分,不管是夏桀和夏云深,都会被他们掣肘,而若是凤舞长公主之子凭借先皇留下的势力翻身,窦家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会有一线生机在。
  说起来,如此安排,窦家果然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琉璃眼珠中转出无限深邃,漪房想要冷笑,可唇角都僵硬起来。
  难怪,窦家会将那嫡子之位,让给哥哥,说起来,窦家是看出此刻的形势对于夏桀一片大好,而夏桀,绝不是能够容忍之辈,这些世家,多年来成为太皇太后为了保全碧家,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夏桀早已隐忍不了,只要找回宝图,窦家就会被夏桀除掉。
  他们是看出她对窦家全无亲情顾念,所以才将哥哥捧上那个位置,来牵绊住她,逼迫夏桀,放过窦家。
  凡事机关算尽,为保荣华,不择手段,利用一切,这就是世家!
  可是,娘亲说是老太君对她下的手,为何老太君最后又回中毒!
  娘亲中的毒,极为罕见,老太君哪里来的这样稀奇古怪的毒药,而且,她一直以为,娘亲的中毒,不过是有人逼迫她去见夏云深的圈套,一个计中计,可若真是老太君下的毒,这一个精明的老人怎会舍得让自己,这个窦家在夏桀面前最大的屏障跌入这样的丑闻里,那可是能够牵连窦家的大罪!
  莫非,是娘亲错了,抑或者,不是娘亲错了,只是老太君也是被人蒙蔽,借着老太君的手,设下了这个连环计!而如今,这个下圈套的人却要连窦老太君一起除去了……
  皇长子,皇长子,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位凤舞长公主之子身上,她和夏桀,都猜测那位皇子隐匿在窦家,如今,更有娘亲的亲口证实,老太君和那个皇子有关联,不行,她一定要立刻回宫去告诉夏桀,趁着老太君还剩着一口气的时候,想办法让老太君吐出真相来……
  她顾不得娘亲临死前的嘱咐了,善用,善用,她知道这是娘亲为她留下的一条退路,娘亲自己经历了世家亲缘的冷漠,男人负心薄幸的变故,早已不信人心。
  娘亲是知道这位皇子下落的重要,所以才告诉她,想要她自己去想法子问出其中的纠葛线索,然后掌握着这一份线索,攥在手中,即便今后夏桀情变,她也有一个筹码可以依仗。
  可她不能!
  她不信以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够向老谋深算的老太君要出什么重要的东西,何况,此事攸关夏桀的皇位,她答应过夏桀,今后彼此再无隐瞒,她倾尽了一切去爱,不能为了将来的一个不确定,就再度去伤害用尽了心血去爱她的夏桀。
  若是,若是将来果真有了变故,她赌了这一次,也一生不悔!
  漪房这样想着,就蹭的从椅上站起来,守在门边的宫婢们见了漪房的动作,都迎上来。
  “回宫。”
  漪房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在即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她转身望了望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娘亲。
  漪房眼底一阵酸涩,娘亲,女儿信他不疑,您别怪我。
  她强硬的捏过了头,眼角残羽的水光被院角处的一阵微风吹散,凝结封冻。
  而院中的慕容艺,一直负手,望着漪房的身影,看着她湿润的眼眸,瞳孔一缩,负在身后的手,捏紧又松开,终究无言,默默的跟在了漪房的身后,护送她回宫。
  
  第二十三章(2210字)
  
  正是夜晚的时候,大夏京城业已实行宵禁,一列车队在京中道路上疾驰,穿过安静的街道,直直往皇宫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明黄的流苏垂在马车两翼,在夜色中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轮值巡防京中的禁军,在见到马车之后,几次来到马车身边,试图询问,看见慕容艺一脸冰冷,都识趣推开,马车,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中,没有发生任何窦祖年等人担忧预想到的状况。
  事实上,漪房也不以为,会有人在此刻刺杀她!
  若是初始夏桀和窦祖年都以为这是一种示威,一种变相的计谋要对她下手,那么,等到窦老太君中毒,她几乎已是可以预见,这非是一个简单的算计,这份谋划,至了此时,已是变了味。
  “皇上可曾安寝?”
  回到龙阳宫的时候,漪房被翠儿伺候着解了披风,等不到翠儿的主动回话,就主动开了口询问。
  翠儿不敢耽搁,她知道,能够让面前这位主子,在荣国夫人去世之后,还连夜回宫的事情,定然不会小。
  “回娘娘的话,皇上还在前头批阅今日的奏折呢。”
  漪房闻言,也不忙着卸下一身的钗环,急急的就转了个身,流云长发如水缎一般泄在腰侧,晃得人眼睛生痛。她急急走了几步,一面道:“我去前头找皇上。”
  刚踏出两步,想到夏桀这几日在批阅奏折时,都会召见一些大臣心腹,又犹豫下来。
  这件事情太过隐秘,太过重要,万一去前头,让有些人看出端倪,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是大大的不妙。
  她就犹豫了一下,秀气的眉间拧起来,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她抬手道:“去,请皇上过来,若是那边还有朝臣在,就说,就说……”忖度了一下借口,漪房神情一凛道:“就说是本宫悲伤过度,身子不爽。”
  翠儿略微有些犹豫,朝中多少人说娘娘是妖姬祸国,荣国夫人新丧的消息,又早已传遍了朝野,娘娘初始坚持要在窦家守灵,不要说娘娘是嫁入皇家的女子,就算娘娘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也没有在娘家再守灵的道理,可皇上准了,娘娘也留在了窦家,如今娘娘漏夜回宫,还要去前头请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过来。传出去,就是一桩把柄。
  娘娘却还说,要是有朝臣在,就说是因她身子不爽才让皇上过来,这……
  翠儿本想开口劝询,但见到漪房一脸的凝重,看她面上掩不住的疲惫,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急忙出去了。
  翠儿到前头的时候,果然还有两个吏部的大臣在那里,漪房不回宫,夏桀也不着急回去歇息,今日多有诡谲的事情,让夏桀觉得,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逐渐逼近。
  若是以往,他不会如此恐惧害怕,可现在,可此刻,他不得不担忧。
  胜者王侯败者寇,但他现在有漪房要照顾,有心爱的人要保护,断断不能冒险。
  吏部是朝廷掌控官员的地方,他绝不能有失。
  没想到,在召见吏部官员的时候,漪房却回来了。
  听到翠儿禀告漪房身子不爽的时候,夏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以为漪房被花飘零去世的消息,伤了心,损了神,眼角余光在看到旁边的两个朝臣面露不屑时,他心中有火,但此二人不是他的心腹,朝中对于漪房的言论,早已甚嚣尘上,他不愿在此时过多的为漪房树敌,动摇臣心,就强行的将那股怒火压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二位爱卿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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