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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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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顿时……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发疯

    这厢白氏几近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头栽过去。

    那厢,董策和白月棠匆匆赶往会客厅。

    “都怪我,没有事先让人打听好,害你多走一遭。”牵着白月棠的手,董策小声说道。

    白月棠含笑,“什么话,怎么能怪你!谁也想不到会换了敬茶的地方。再说,只要和你一起,多走几遭,我都愿意。只是我们就这样走了,一会婆婆要一个人进会客厅,会不会有点……”

    侯爷、亲朋和他们这对新人已经各就位,她却要一个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进来……想想那场面,白月棠都替白氏尴尬。

    董策就道:“别多想,做好我们自己的就是了。”

    寒了的心,再想焐热,是很难得,更何况,白氏从头到尾,也没有打算要焐热它,只是不断地在上面挥刀撒盐,不断地制造更多地伤害。

    董策早就心神俱损,不愿再替白氏去想什么。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是到了会客厅的门前,一众宾客早就落座其中,与端坐上位的董渊说说笑笑。

    一眼看到董渊,董策不禁一怔。

    纵是一宿不睡,父亲的面色,也不至于难看成这个样子,虽面上眼底含着笑,可神情上的憔悴,身为儿子,董策却是瞧得真切。

    眼见董策带了白月棠进来,董渊对这个儿媳妇,虽同样不满她的出身,可娶都娶进门了,就没有那么多的芥蒂了,尤其又是当着一众的亲朋,就更不会表现出心头那些许的不满。

    更何况,他要抬婉晴做妾,面对董策,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发虚,为了这事,昨儿宴席散后,他辗转煎熬了数个时辰。

    情绪使然,董渊对白月棠,就格外的热情。

    倒是让董策意外,惊诧之余,心里暖暖的,可细细回味,又觉可悲。

    他的父亲对他的妻子态度热情,今儿又是敬茶日,这原本是情理之中,可若非母亲对白月棠的态度实在恶劣,他又怎么会因此觉得感动呢!

    幽幽心下一叹,董策敛了心绪,面上含笑,陪在白月棠身侧,同她一起认亲。

    一圈亲戚认遍,也不见白氏影子,因着不敢耽误进宫时辰,再加上赌昨夜一口气,董渊便主持了这场没有白氏参与的敬茶礼。

    白月棠刚刚端了茶,递到董渊手中,外面就响起白氏的骂声,“好你个小娼妇,才进门,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婆婆,我还未到,你这茶就递上了!”

    说着,瞥了一眼那张给她留出的空位,夹枪带棒道:“我还以为,今儿有人替了我的位置,接你的茶呢!”

    她的话,说的不伦不类,又着实难听,一屋子亲戚纵是素日知道白氏品行为人,也顿觉惊骇。

    今儿可是新妇敬茶,又是当着他们的面,白氏再怎么……说话也不该这样难听!

    小娼妇……这三个岂是随口说出的,不仅对着他们,还对着董策!

    让董策情何以堪。

    他新进门的媳妇,被他母亲张口就唤娼妇!

    几双眼睛朝董策看去,只见他方才还面带柔情蜜意的笑容,此刻一张脸瞬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彰显着心头的怒气。

    白氏眼见因着她的出现而一瞬安静的会客厅,心中不免得意,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想要绕过她将这敬茶礼行完,做梦!

    谁不让她心头好过,谁就别好过!

    踏着话音儿,白氏扶腰落座,腰伤未愈,坐下之时,不免咧嘴。

    白氏方才那话是何意思,旁人不晓真情不知道,董渊却是听得真真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氏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提起婉晴,怕她口不择言,再说出别的什么话来,董渊当即敛了怒气,对白月棠道:“快去给你母亲递茶。”

    语毕,就有丫鬟用托盘捧了一盏温度刚刚适宜的碧螺春过来。

    白月棠接了,挪步至白氏跟前,屈膝跪下,将茶高高举过头顶,“母亲,请用茶。”恭恭敬敬说道,语气卑和,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董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白月棠,心头一股不祥之感,随着白氏眼中那道精光落到白月棠身上,腾然而起!

    白氏冷眼瞧着跪在跟前的白月棠,耳边回应着一路走来,贴身嬷嬷的那些话。

    “夫人,往常侯爷与婉晴表小姐,的确是素无往来,怎么少奶奶才一进门,侯爷就跟撞客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昨儿那桩事,实在不像侯爷素日为人!”

    “再说,侯爷也知,婉晴小姐此次上京,是冲着四殿下而来的,他怎么会办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更何况,侯爷对夫人,一贯还是尊重,纵是他有意婉晴表小姐,也断断不会就非要在世子爷大婚这日呀!奴婢总觉这里面有什么蹊跷,要不夫人请人来做场法事,驱一驱府中污秽!”

    府中污秽……侯爷撞客……

    瞧着低眉顺眼的白月棠,白氏越发觉得那嬷嬷说的话有理,当即接过白月棠递上的茶,却是不送至嘴边,只身子向前一探,把杯子倾斜起来,将杯中并不滚烫的茶水,直直朝白月棠头顶浇去。

    茶水顺流而下,白月棠猛地一惊,不禁发出一声低呼,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董策见状,顿时心头一缩,“母亲,你做什么!”伴着话音儿,一步上前,把白月棠一把扯起,拉至身后,用衣袖擦她顺脸而下的茶水,心疼气恼中,眼角直打颤。

    白月棠低头抿唇,极力的掩饰着面上的神色,不让董策因为她心头的委屈而越发担忧心疼。

    白氏这一举动,登时让满座宾客瞠目结舌!

    这白氏……也太荒唐了吧!

    他们还在呢,当着他们的面,就这样……她这样子,哪有半点侯府夫人的样子,纵是街头泼妇,还顾及三分颜面呢,她这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与失心疯,又有何区别!

    被白氏如此一闹,亲戚们就连看热闹的心都没有了,只想当即起身拂袖离开,只碍着董渊的面子,不好表露罢了。

    “你疯了!”董渊被白氏这突然之举一怔,脱口而出。

 第五百一十六章 心痛

    白氏“哐当”一声,将手中空了的茶杯一甩,转头看向董渊,目光咄咄,带着汹涌怨愤,昨儿董渊抬脚离去,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却是接了昨天的话茬,将满腔火气撒出。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策哥儿的新婚夜,你却跑去睡了婉晴,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的过所有人?”白氏犹如泄愤一般,将“睡了婉晴”四个字,说的分外响亮。

    “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她一进门,你就做下这天理难容的下流事,难不保,白月棠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撞客了你,小鬼作恶,正好上了你这色鬼的身!”

    说罢,白氏挑眉,目露得意的挑衅,“你不是要抬了婉晴做姨娘么?何必藏着掖着,正好今儿一家子亲戚都在,让大家也做个见证,婉晴这姨娘,是如何挣来的!”

    憋了半宿的话,如同到核桃般,倾数一口气说出,白氏只觉心头畅快不少。

    昨儿董渊不是不给她机会说嘛,他不是觉得自己有理嘛,昨儿不让她说,那她正好就今儿说,就让大家伙听听,他是不是有理!

    白氏此言一出,登时如在会客厅炸响了几十吨的火药,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发着轰隆隆的巨大声响,让满座亲朋,瞠目结舌,目露震骇,连喘息也几近忘记!

    天!

    侯爷睡了婉晴……

    董策更是只觉耳鸣眼花。

    父亲睡了婉晴……

    是说母亲今日为何起的这样晚,父亲为何面上气色憔悴到无法直视的地步,原来如此。

    可婉晴进京,不是奔着萧煜来的嘛,怎么就又和父亲扯上关系。

    还是在他的新婚之夜。

    这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怔怔忪忪,董策机械般转头,朝董渊看过去,只见董渊面若锅底,气息粗重,眼底闪烁着噬人的凶光,眼睛一瞬不瞬死死瞪着白氏,胸口处,因着满腔怒火,不断起伏。

    而白氏,满面都是得逞的娼笑。

    董策心底,犹如什么一直在维持的东西,瞬间轰然崩塌,脚下几个踉跄,身子不自觉朝后倒去,白月棠忙伸手扯了他的衣袖,挪步与董策并肩而立,用她细弱的手臂死死扶住已经没了魂魄的他。

    而董渊,极力压着一腔的火气,敛了呼吸,转头对董策说道:“进宫的时辰到了,你和月棠先进宫去给娘娘磕头,这个耽误不得!”

    将白氏的话,揭过,吩咐罢董策,董渊又对下首坐着的一众亲戚,道:“今儿的敬茶礼,也算礼成,我在前厅摆了酒席请了戏班,由管家引着各位且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逐客令说的毫不含蓄。

    白氏闻言,当即冷哼,“怎么,你的丑事被我说出,你也知道可耻无脸见人?昨儿夜里打我的威风呢?再抖出来啊!有本事,你把昨儿夜里的话,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遍啊!何必撵了他们离开!还当真是小鬼撞客!”

    董渊不理会白氏的叫嚣,只黑着一张脸,让管事执行他刚刚下发的命令,

    白氏还在喋喋不休的发泄着。

    董策呆呆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满脑子就回荡着四个字“睡了婉晴”再无其他。

    一众亲戚却是犹如逃难,窸窸窣窣,不过眨眼功夫,散的一干二净。

    管家扯了董策的衣袖,如同拉一个木头人偶般,将他扯出,对跟在董策身侧的白月棠道:“少奶奶多费心,宫里的事,出不得一点差错。”

    白月棠点头,“多谢您提点。”一手扶了形同死人的董策,向外走去。

    望着白月棠的背影,管家凝眸一瞬,抬脚朝前厅而去。

    他前脚刚走,背后就传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哀嚎。

    “打啊,你打死我算了,你以为我想活着?实话告诉,自雪仪和离那日起,我就不想活了!正好,你今儿为了婉晴那小贱人打死我,也算积德了!打啊,往这里打,往这里打!”

    指着自己的头顶,白氏又哭又叫。

    董渊目露凄绝怒气,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白氏就变成了眼前这个连泼妇都不如的样子。

    为了自己心头那针尖大的一点点事,置阖府上下脸面于不顾。

    就算他昨夜错了,可白氏今儿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

    眼见白氏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如同疯狗一样的叫嚣,董渊扬手一巴掌,直直朝白氏头顶扇去,这一巴掌,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手甩出去,他自己都被这力气带的几个踉跄。

    白氏更是遭此一掌,整个人如陀螺般几个晃悠,直直栽倒在地,两眼翻白,嘴角挂着殷红血迹,喷洒一地。

    董渊却是连看一眼她是死是活的心情都没有,大口喘着气,扶了一侧门框,垮步出去,只对身后白氏的嬷嬷道:“送了夫人回房,请个大夫来瞧瞧。”

    那嬷嬷早被方才董渊和白氏打架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闻言一个激灵,只以为董渊要过来打她,当即墩身抱头,直至董渊走的没影儿,才缓过一口气来,连滚带爬,到了白氏跟前。

    而此刻,永宁侯府的马车,也缓缓使出二门,直奔皇宫。

    白月棠紧紧挽着董策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可满腔情绪,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们的新婚之夜,公公与婆婆的娘家外甥女苟且,看这样子,还是被婆婆捉个现形!

    这也就罢了,偏偏不知为何,婆婆今儿还要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将这捂都来不及的丑事嚷出。

    董策此刻心情,白月棠纵是不能悉数体会,却也能感受七八,挽了董策的胳膊,白月棠当头靠在他的肩头,刚刚靠拢过去,就感受到,与董策十指相扣的手被他用力一捏,耳边传来董策气若游丝的声音。

    “月棠……”

    “嗯。”

    “明日回门,后日……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好。”

    这乌七八糟的家,董策一刻钟也再忍耐不下去了,若非双朝回门有礼数讲究,今儿他就不想再回府。

    “一会从宫里出来,我们就去找宅子。”

    “好。”

 第五百一十七章 棉衣

    倚靠在董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浓如泼墨的哀绝悲恸,白月棠只觉心如刀绞。

    除了用她的温柔体贴来抚平这个男人在家中受到的来自最最亲近之人的创伤,她别无它法。

    这厢,永宁侯府马车沉重的车轮滚滚而行,渐渐逼近皇宫,那厢,赤南侯府,顾玉青吃罢早饭,距离花厅议事时间尚早,独坐窗下桌边,一遍一遍翻着那些当日从端王府偷来的卷宗。

    想要从中寻到有关苗疆的蛛丝马迹。

    阳光熹微,细细碎碎,掠过窗外被微风带动胡乱摇曳的树枝,斑斑驳驳洒下,打在她净白的面上,映的一室静谧,独显秋意生机。

    一本看完,正心头有些因为搜而不得而郁郁,幽幽叹出一口气,抬头凝着窗外廊下之乎者也乱叫的八哥怔怔发呆,吉祥便进来回禀。

    “小姐,明路说四殿下无碍,昨儿夜里回去,倒头便睡,到今儿一早起来,一如既往的舞剑晨颂,奴婢回来的时候,他正准备进宫去找九殿下,瞧样子,四殿下似是不知道昨儿的事情。”

    吉祥话音儿落下,顾玉青眉宇微动,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浮上一抹冷笑。

    婉晴……

    过了昨夜,白氏就再也不会把她强塞给萧煜了,萧煜知不知道的,也并无多大意义。

    不知道也好,免得心头生恶。

    至于白氏要如何处置婉晴……隐约记忆中,上一世,似乎董渊的确是在白氏的娘家人里纳了一门妾室,并且还是仅次于平妻的贵妾。

    至于上一世的贵妾是不是这一世的婉晴,顾玉青不得而知,也不愿花心思去想。

    只要不打扰到她的生活,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去花心思。

    正说话,如意袅袅进来,屈膝行礼禀报:“小姐,周秉德求见。”

    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上来,顾玉青总觉,周秉德的突然求见,带着某种不好的气息。

    出神的眸子微微一动,敛了心头思绪,转头对如意道:“带他到院里石桌旁吧。”说话间,面色不由凝重几许。

    如意得令,转身而去。

    瞧着如意的背影跨出门槛,顾玉青一个深吸气,以手撑桌,站起身来。

    吉祥转头去拿了一个厚实的棉絮垫子。

    顾玉青出去的时候,周秉德已经双手下垂,微微弓腰,立在那里了。

    一身石灰色的长袍直缀,脚上踏着赤南侯府下人特有的方口布鞋,秋阳打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让人只觉舒服。

    不过才数日功夫,他身上已经是半点山野猎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何事?”

    吉祥将垫子铺好,顾玉青徐徐落座,接过如意捧上的热茶,捂在手里,柔声问道。

    周秉徳行礼过后,恭敬道:“小姐,昨儿永宁候世子大婚,奴才与各府马夫同桌吃席,言谈间,听得三皇子殿下的马夫与人说起,近几日,三皇子殿下常去丰宁一带。”

    丰宁?

    顾玉青闻言,不禁眉头微动。

    周秉徳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听他的话音儿,三殿下似乎是悄声前往的。”

    语毕,周秉徳双手低垂,立在那里不再多言。

    丰宁乃当朝军需物资调度重地,举国军用物资,基本都屯在那里。

    萧祎此时无声无息避人耳目的去那里做何!

    军需物资……羽睫微颤,凝着被树枝剪碎了一地的秋阳,在微风中,不住婆娑,顾玉青猛地心头一缩。

    萧祎眼下与骠骑将军公孙牧联姻,而这些年,在武将中,公孙牧又一直被父亲压下一头!

    萧祎忌惮萧煜得了赤南侯府的势力,必定心头不畅,如果萧祎联合公孙牧,在发往辽东战场的军需物资上做手脚,那后果……

    思绪及此,顾玉青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满身衣衫被冷汗浸透。

    正思绪大震,忽的管家一路急走,匆匆进了桐苑。

    听到密仄仄的脚步声传来,顾玉青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管家满面凝重,渐渐靠近过来。

    管家在赤南候府做事大半辈子,一贯冷静沉稳,顾玉青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面露如此仓惶之色。

    顿时心头一跳,一种不良的预感萦绕而上,不禁抬手抚胸,急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话音落下,才觉气息沉重。

    行至顾玉青面前,管家匆匆行了个问安礼,朝周秉徳觑上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周秉徳感受到管家眼中意味,不及顾玉青发话,当即作揖道:“奴才要回禀的已经说完,先行告退,小姐有何吩咐再招奴才便是。”

    顾玉青被管家讳莫如深的表情惊的不轻,知道他所谈之事是要避开周秉徳,当即点头,“你且先去吧!”

    待周秉徳离开,管家立刻道:“小姐,侯爷安插在丰宁的李德顺求见。”

    周秉德才禀报了萧祎最近曾频频去了丰宁,父亲安插在那里的人就来登门,心中犹如激流澎湃,顾玉青捏了丝帕的手,骨节分明,立刻道:“快带他进来。”

    饶是镇定如她,此刻面上,也带了些惊慌。

    毕竟……丰宁与前线将士生死,密不可分。

    管家领命而去,不过眨眼功夫,便引着一个身着便衣的粗壮汉子进来。

    这个李德顺,顾玉青曾见过一次,故而也并没有如何去打量他,目光却是被李德顺拿在手中的棉衣吸引。

    那棉衣样式,无疑是军用。

    此时虽才是深秋,京都尚穿秋衫,可辽东偏北,已经是寒意十足,听萧煜曾是提过一嘴,这冬用物资,是要在中秋之后就启程送过去的。

    如今距离中秋,不过数天时间,这个时候,李德顺拿了棉衣过来,必定是发现了棉衣的蹊跷。

    及至李德顺行至面前,不及他回禀,顾玉青便满面凝重,道:“可是这棉衣有问题?”

    李德顺登时一怔。

    一路来赤南侯府,还想着该如何对大小姐说起这些军中庶务,毕竟她再聪慧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

    当日侯爷开拔,嘱咐他一旦遇事,凡是他无法处理又迫在眉睫的,便到四皇子殿下府邸寻四皇子相帮。

 第五百一十八章 折服

    可他过去的时候,四殿下恰好前脚才离了府邸进宫,尚不知何时归来,而他眼下这件事,又是十万火急,耽误不得,无法,思来想去,只好寻到赤南侯府门上来。

    却不曾想,大小姐不及他回禀,张口第一句,就是说道正题,当即心头对顾玉青多了一份尊敬,李德顺将手中棉衣向前一举,递到顾玉青跟前,道:“大小姐拆了了棉衣就知道了。”

    军中糙汉子,说话向来无何讲究。

    顾玉青不以为意,吉祥如意在赤南侯府服侍多年,更是见多了,面色不动,吉祥接过李德顺手中的棉衣,朝顾玉青看过去。

    但见顾玉青点头示意,也不用剪子,吉祥将那棉衣送至嘴边,低头一咬,咬断其上一根棉线,随后顺着被咬断的线头,将那根棉线从头抽出,被封住口的衣袖,就露出里面的填充物来。

    灰白色的絮状物,显然并非棉花。

    将门出身,不论是外祖家还是自家,顾玉青自小听惯了事关沙场疾苦将士艰辛的故事,更是知道,这脚下一寸一寸疆土,是用多少将士的热血铺就而成。

    最最见不得,有人拿他们的生死来赌自己的利益。

    心头狠狠一抽,只觉眼睛被那填充物刺的火辣辣的发痛。

    伸手将那棉衣接过手,抽了其中一缕填充物出来,一眼看到顾玉青拿在手中的东西,吉祥如意不禁双双脱口而出,“天,是芦花!”

    芦花充棉絮。

    莫说是冰天雪地的辽东,纵是中原,天寒地冻的腊月天,穿着这样的棉衣,也必是要被冻死。

    捏着那缕芦花的手不由自主的打颤,骨节处,却是因为用力,青白一片。

    李德顺瞧着顾玉青一瞬间凝重如铁的面色,心头一动,原以为还要对大小姐解释一番这芦花充棉絮的危害,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多心。

    指了那芦花,李德顺道:“芦花充棉絮,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凡是送往辽东战场的物资中,并非所有棉衣都被换作芦花,我细细调查过,但凡是有军衔之人的衣裳,里面填充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棉花,顾侯爷的那份,里面更是填充了天鹅绒,可唯独普通士兵的,被人用芦花掉包。”

    李德顺所言,顾玉青又岂能听不明白。

    被分作三六九等的棉衣……

    对方要的,不是冻死这些将士,而是要他们在沙场军变,发动内乱。

    好歹毒的计谋!

    一旦内乱发动,届时必定会有人密旨朝廷,消息送到皇上跟前,只怕就要说顾臻战前失利不得人心,惹得军中人心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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