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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妻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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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肖折釉点头。
“好; 我答应你。”霍玄抬眼望着眼前的肖折釉。
在肖折釉说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霍玄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要不然他不敢想象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
霍玄犹豫许久; 才试探着说:“不过倘若他日你遇到倾心的人可以告诉我,十里红妆我送你出嫁。日后……”
“将军; ”肖折釉直接打断霍玄的话,“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折釉这生不会再嫁了。不管是鲁平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请将军在我搬走之前帮忙推掉,折釉感激不尽。”
“不嫁?”霍玄望着肖折釉的目光里愧疚更浓。
“将军不要误会,”肖折釉急忙解释,“折釉的这个决定与您无关; 而是我在很早前就打定主意今生不生养。免得断了别人家的子嗣才决定干脆不嫁。”
肖折釉又笑了一下,继续说:“说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将军帮忙。”
“你说。”霍玄的目光一直凝在肖折釉的眼睛上。
肖折釉别开眼; 不去看霍玄,才说:“恳请将军瞒着这件事情去云大夫那里开一副避子汤,若是我自己去寻药,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她声音俞低; 带着一抹让霍玄听了心里发堵的无奈与苦涩。
肖折釉能够第一时间决定瞒过别人,找了烟升处理那些衣服,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避子汤。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然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好。”霍玄声音干涩,这一个字彷如是挤出来的一样。肖折釉越是冷静; 越是将一切想得周到,霍玄心里越是难受。霍玄多希望她不要这样笑着跟他说话,不要这样冷静地将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如果她哭出来,如果她打他骂他亦或是杀了他,霍玄心里反而能更好受一些。
“那……我先回去了。”
“好……”
肖折釉转身之前,视线越过霍玄,又看了一眼远处女儿的牌位,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霍玄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着肖折釉一步步走远。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逆境,走路的时候永远身姿挺拔,步子似量,举止优雅得体。
又或者说是像极了霍玄记忆里的盛令澜。
当年在南青镇,他第一眼看见肖折釉的时候,就想到了幼年时雪山里的相逢,那个孤零零站在雪山里仰着头辨路的小姑娘。她在雪山里摔倒,又勇敢地爬起来,不哭不闹,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努力找下山的路。
他把她从雪堆里拉出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跑躲避雪崩。他教她怎么在雪地里辨别方向,她便教他在面对绝境时应该乐观勇敢。
“小哥哥,我是被别人害进来的。有人想要我死,想要陷害我家人。”
“小哥哥,你也是被别人害进来的吗?”
“小哥哥,咱们得走出去,把那些坏蛋都打死!嗯,咱们很快就走出去了。”
“小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小哥哥,我叫阿澜,波澜壮阔的澜。你呢?”
“小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讲故事!给你打气的!”
“小哥哥……”
肖折釉说话的语气,垂眸的样子,走路的步子,赌气时的眼神,处理事情的冷静……又或者只是撩头发时的一个动作,系襦装胸口系带时,两根垂下来的带子一定要一样长的细节……处处都是盛令澜的影子。
尤其是她的眼睛……
霍玄总是忍不住盯着肖折釉的眼睛,又一次次别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盛令澜的背影和肖折釉的背影似乎有些重叠。霍玄闭上眼睛,阻断这样的想法。即使再像,肖折釉也不是盛令澜,没有人能够替代盛令澜。这些年,每当他觉得肖折釉像盛令澜的时候,都会用女儿这样的借口阻止自己想下去。他不想要一个与盛令澜相似的人。
他的阿楠是独一无二,再不复生的。
霍玄又一次后悔了,他不该把肖折釉带回来。
事到如今,他愧对盛令澜,也愧对肖折釉,甚至也愧对那个无缘的女儿。
霍玄含了苦楚的眸子逐渐沉静下来,重新变成曾经的静潭深深。他走到盛令澜的牌位前,将她的牌位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他重新将盛令澜的牌位摆好,指腹轻轻摸过她的名字。
“此间事了,我便去陪你。”
去陪你,也是用命赔她。
他捡起地上的鸣鸿刀大步走出祠堂,心中死志更坚。
霍玄刚一回到勿却居,归弦禀告师延煜来了。他点点头,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吩咐归弦去给肖折釉送避子汤,并嘱咐她将事情瞒下来,不许任何人知道避子汤是送给肖折釉的。
归弦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她诧异地看了霍玄一眼,终究是什么都不敢多问。回了一句“属下遵命”,立刻去办。
霍玄去书房见等在那里的师延煜,说:“世子来得倒早。”
师延煜将手中把玩的象牙双层船雕放下,笑着说:“延煜是有事来求将军了。”
“说说看。”霍玄将鸣鸿刀放在桌子上,在一旁坐下。
师延煜看了一眼霍玄手里的刀,觉得有些奇怪,他将目光收回来,才说:“从前年开始,家中长辈就开始操心我的婚事。那种念叨的滋味……想必将军最明白了。”
“世子应当去找媒婆。”霍玄直接道。
师延煜笑了一下,说:“皇舅舅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挑,我思来想去,整个明定城里有点印象的姑娘好像只有肖姑娘。如果非要娶一个,那就勉强是她吧。”
霍玄这才正色起来,看向师延煜,问:“哪个肖姑娘?”
“自然是将军养在身边的肖家大姑娘肖折釉,”师延煜笑了一声,“总不能是那个傻乎乎的肖折漆。”
霍玄的眉峰一点一点皱起来,问:“世子为何挑中了她?”
师延煜想也不想地说:“人长得好看,也够聪明,也挺有胆识。除了身份差了点,其他的没啥。再言,将来记在将军名下,这将军之女的身份一抬,岂不是完美的世子妃?”
霍玄沉默了很久。
久到师延煜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将军?”
霍玄这才慢慢收回神,说:“此事我需要问她。”
“将军难道还不能做主?”师延煜笑问。
“就算是我的亲女儿,也要问她自己的意见。我并不能为她擅自做主。”霍玄平静的声音下掩藏了心里复杂的情绪。
师延煜便收了笑,他对肖折釉是满意的,但他今日来求娶肖折釉并不仅仅是因为肖折釉这个人,还因为肖折釉与霍玄的关系。霍玄对肖折釉的好是众人皆看在眼里的,倘若迎娶肖折釉又何尝不是与霍玄交好?
师延煜略认真了些,说道:“将军知道我这人平时散漫惯了,有时候说话不注意分寸。刚刚是延煜说错了,不该用那种儿戏的口吻。娶妻当贤,我的确是思虑许久才挑中了肖折釉,还希望将军成全。再言,她与将军的关系,延煜若是迎娶了她自然不会怠慢了她。更不会让她受欺负,只会让她做风风光光的世子妃。”
“她与我的关系?”霍玄自嘲地笑了一下。
师延煜有些摸不透霍玄的意思,便说:“我是诚心求娶。不过依照将军的意思是要询问肖姑娘的想法,这是自然。”
“我会问她的。”
霍玄上半身慢慢向后仰,倚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他的眼前慢慢浮现肖折釉氤氲着湿意却又在笑的眼睛。
说实话,除了宫中皇子,整个明定城没有比师延煜身份更高的人。年纪、相貌、学识、手段……样样出类拔萃。
并且无论将来江山是否易主,师延煜都不会倒。
在霍玄第一次动了心思给肖折釉挑选夫婿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延煜。
然而……
变故突生。
别说肖折釉坚定地告诉他这一生不打算嫁人,出了这样的事情,霍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给肖折釉说亲事。
于他或于她,都太难堪。
“世子!”
师延煜的小厮匆匆从外面赶进来,对着师延煜和霍玄行了礼,才苍白着脸对师延煜禀告:“世子,出大事了!夕月郡主被人谋害了!”
“什么!”师延煜立刻站起来,“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小的也不知,只知道今天侍女进郡主闺房的时候,郡主已经断了气,在昨夜就被人害死了!”
霍玄知道在眼下紧要关头,他选择杀了盛夕月是很莽撞的行为,可是他不后悔。
第58章
师延煜匆匆告辞回了王府。王府里已经挂满了白幡; 下人们疾步而行; 垂头恭顺,越往里走; 越是能听见哭丧的声音。
师延煜走到床边,掀开白布查看盛夕月的尸体。盛夕月的伤在咽喉; 来者扼住她的咽喉,瞬息间取了她的性命。事情又发生在昨天半夜; 恐怕盛夕月还是在睡眠中浑然不知地被别人杀害了。
“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再看他的手法,来者是个高手。”师延煜将白布重新给盛夕月盖好。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本王的月儿!本王的月儿小小年纪,根本就不会与人结仇!”景腾王悲痛欲绝,“可怜的本王月儿自小就没了母亲,本王又没有把她照顾好; 看着她枉死!到底是谁!”
“王爷,您息怒息怒!身子要紧啊!”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泪; 急忙来劝景腾王。盛夕月不是景腾王妃的亲生女儿; 她对她的感情也一般。虽然心里并没有因为盛夕月的死多么痛苦,可是这眼泪还是要流的。
别说是景腾王妃需要抹眼泪,厅中景腾王的几个儿子和女儿哪个不是痛哭不止。
师延煜目光扫过这些哀痛的人,心里却是明白不过都是做做样子。这些人没几个是真的在意盛夕月的死活; 除了景腾王,恐怕王妃和盛夕月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盛夕月身边的几个丫鬟难过。
当然了,师延煜也不难过。
“延煜,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人报复本王或者警告本王所以才杀了本王的月儿?”景腾王问。虽然他有很多儿子; 但是在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上,他还是更喜欢问年纪并不算大的师延煜。
师延煜想了想,才说:“如果是警告必然会留下只言片语,而如今并没有。至于报复嘛……那就更说不通了。王府中公子、郡主数量也不少。就算按照住处来说,夕月的住处也是最不容易下手的。倘若来者真的是为了报复您,大可不必挑选最费事的夕月。”
景腾王皱着眉沉思起来。
厅中其他的几位公子和郡主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几位郡主面上都露出惊惧的神色来。家中突然来了贼子将她们的姐妹杀了,目前缘由不明,她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景腾王的长子盛少宁世子道:“父王,依我看,如今应该加紧守卫,多调一些侍卫来护府中女眷。”
景腾王点点头,道:“你去办吧。”
“如此说来,难道是夕月得罪了人?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子又能得罪什么人?”景腾王眉头紧皱。
“王爷!”盛夕月跪伏在地上的一个侍女往前爬了两步,“奴婢有事要禀!”
“你说。”
“昨天……昨天郡主殿下曾让奴婢去张大夫那里拿了一瓶魅魂散……”
“她要那东西干什么!”景腾王一下子站起来。下一刻他忽然想到昨天霍玄曾来过府上,而且还去了盛夕月的住处接肖家姑娘。景腾王是知道盛夕月对霍玄如何倾心的,他也曾因为这个事情训斥过盛夕月。
“然后呢?药可下了?”景腾王已经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下、下在了霍将军的茶里。可是……当时郡主没能把霍将军拦下来,霍将军吃了茶以后就离开了王府……”婢女低声禀告。她又将昨日的情景仔细叙述了一遍,无论是盛夕月还是霍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仔细给叙述了一遍。
魅魂散魅人心智,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人性命的毒。
景腾王看向盛少宁,盛少宁也是眉头紧皱。盛少宁看着躺在床上被白布覆身的妹妹,低声说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夕月给霍将军下毒惹怒了霍将军?按理说,依照霍将军的狠辣手段,也能说得通。可是眼下霍将军不是正在与我们商议大事?他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是想与咱们决裂?”
景腾王皱眉思索许久也想不通,他转而问师延煜:“延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舅,其实霍玄的存在太过危险。他日您真的登基为帝,他难保不会比现在手中权势更甚,成为站在后方的掌权者。”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除掉他?”
“不,”师延煜勾了一下嘴角,“让陛下对他生疑,再让他带兵谋反。然后舅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可如何让陛下对他生疑?”
师延煜嘴角带着恭敬儒雅的笑,掩藏住心里对景腾王蠢笨的一抹嫌恶。他笑道:“从古至今功高盖主之臣,有几个帝王不防之?再言,霍玄本来就有了反意。如今我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提醒一下陛下,再将霍玄的反意揭出罢了。”
“好!本王只好先下手为强!”
师延煜顿了一下,又说:“我这里得到消息当初霍玄剿匪三年,最后拿了那般功绩。而其实……袁金龙根本就没有死。那些乱臣贼子也已经被他收入麾下,成为他私人的兵马。”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一旁的盛少宁也是一脸震惊。
“没错,本来我也是不相信的。还是后来陪着夕月去南边的时候偶遇了霍玄,得知霍玄将袁金龙之女袁兰五悄悄送走,才顺藤摸瓜查到这些事情……”师延煜细细说来。
景腾王一拍桌子,心中有了决断:“很好!不用说别的,光是这一件事足够将霍玄拉下来!”
几个人声音渐低,开始筹划起来。
肖折釉回到房中,便斜躺在床上歇着。她的身上还有些疼。
“表姑娘,您睡了吗?”绛葡儿探头进来。
“进来。”
肖折釉当然没有睡,她在等避子汤。
绛葡儿这才走进来禀告:“刚刚归弦送来一碗药膳粥,说是将军交代的,说您昨夜淋了雨,怕您着凉,才送过来的。”
绛葡儿一边说着,一边将药膳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一碗药膳粥,几道简单小菜,还有一碗苦涩粘稠的汤药。
肖折釉端起那碗褐色的汤药一口气喝了。苦涩的汤药沿着舌尖蔓延开,使得她整个人都开始发苦。
“表姑娘,您怎么不先吃些东西再喝药?”绛葡儿拿起汤匙搅了搅了药膳粥,“不热了,现在吃了吧?”
“不了,拿下去吧。我有些困,多睡一会儿,午膳、晚膳的时候也不用进来喊我了。你们也不用进来伺候了。”
绛葡儿看了眼肖折釉的脸色,急忙将东西收拾了拿出去。
肖折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罩着的青色幔帐,浮现眼前的却是祠堂里女儿的牌位。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头几年的时候她总是做噩梦,一次次梦见自己难产死去,一次次梦见自己的女儿夭折。
就像是缠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轻轻地长叹了一声,沉沉睡去。
肖折釉交代了谁也不许进来吵她休息,绿果儿和绛葡儿自然不敢不听话,两个小丫鬟果真一直到晚上都没进屋。
漆漆临睡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还想着今天在祠堂里把肖折釉气哭了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很少哭很坚强的人。所以肖折釉这一哭,她直接懵了。当然了,漆漆并不知道肖折釉并不是被她气哭的。
漆漆一骨碌坐起来,穿上鞋子就跑进了肖折釉的房间。
“姐,你不生气了成不成?我今天已经被陈嬷嬷打了十个手板,手都打肿了!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就别不理我嘛!”漆漆站在肖折釉的床边大声说。
她说完了肖折釉也没有什么反应,漆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都已经好声好气来道歉了……
“喂喂喂,你都睡一天了,起来啦……”漆漆不太高兴地推了推肖折釉。
漆漆的动作顿了一下。
“姐?”漆漆急忙抬手覆在肖折釉的额头,她被烫得匆忙收了手。
“来人!快去喊大夫!”
肖折釉哪里是睡了一天,分明是发了烧,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睡眠中昏过去了。
霍玄得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密室里走出来,他站在勿却居的庭院里,望着偏院的方向,问:“如何了?”
“云大夫已经赶了过去。肖姑娘发了高烧,烧到昏过去,也不知道昏了多久,现在也还没醒过来。”归弦看了一眼霍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要去看看吗?”
霍玄抬眼,看向天际的半月,沉声回自己的书房。
归弦低着头,不敢再多说。
霍玄回到书房,随意拿了本来看。一张纸忽然从书卷中掉下来。霍玄弯腰将纸张捡起来,他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是肖折釉五年前抄的书。
那个时候他怀疑这个处处有着盛令澜影子的小姑娘的底细,便仔细调查过她。
霍玄翻开书卷,将这张纸和肖折釉的生辰八字仔细收好。
第59章
是夜又下了暴雨。这场暴雨来势汹汹; 雷电交加。
霍玄坐在长案前; 他侧首看向窗外,闪电的白光在窗户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痕迹; 伴着一声又一声的轰轰雷鸣。
零碎的记忆片段慢慢一丝一缕地。不受控制地挤进霍玄脑海中。
他想起那一场雷雨交加的夜晚中,在破庙里的时候; 肖折釉泪水肆意的眼,想起肖折釉低声求他的颤音; 想起肖折釉俯下身来吻他眼睛的动作。
肖折釉的脸逐渐和盛令澜的脸庞重叠,两张脸叠在一起望着他同时落泪。
一瞬间,霍玄又有些分不清这盛令澜和肖折釉了。
霍玄闭了一下眼,猛地将长案上的笔墨纸砚拂到地上。
“将军!”在偏屋候着的归弦急忙进来。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候在这里也不是,离开也不是。霍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如此发怒的样子着实罕见。
“她醒过来了吗?”霍玄沉声发问。
归弦已知晓霍玄与肖折釉之间的事情。她恭敬禀告:“她醒过来一会儿,喝了药又睡过去了; 还没有完全退烧。”
归弦又仔细看了眼霍玄的脸色; 问:“需要属下过去守着吗?”
霍玄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长案前灯架里闪烁的烛火上。许久之后,他对归弦摆了摆手,颓然道:“退下吧。”
“是。”归弦不敢再多言; 悄声退下。不过她也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在偏屋里候着,等着吩咐。
肖折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沉沉的,她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仍旧烧着。那些记忆又往她脑中飘,肖折釉摇摇头,将那些记忆全部赶走。
绿果儿刚巧推门进来,她看见肖折釉醒过来了,一脸喜色,高兴地说:“表姑娘您醒啦!”
她急忙疾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摸了摸肖折釉的额头,说:“虽然还有点烧,但是比昨天好多了!昨儿烧得那么厉害,可把奴婢们几个吓坏啦!不过您福大,马上就会都好啦!”
肖折釉浅浅的笑着,听着绿果儿像百灵鸟一样的叽叽喳喳。
“姑娘,您一定饿了,奴婢去给您端早膳过来!”绿果儿说。
“慢着,”肖折釉嗓音沙哑,“你先去把漆漆喊来。”
绿果儿出门的时候跟绛葡儿交代了一声,才去找漆漆。不多时绛葡儿端着水进来,倒了满满一杯温水递给肖折釉,笑着说:“表姑娘,您先喝点温水润润喉。奴婢一会儿就去给您煮梨汁。”
绿果儿是个伶俐的,而绛葡儿却是个细心的。
肖折釉点点头,把水接过来。她喝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感觉从口中满满蔓延开,逐渐暖了她整个身子。从前天晚上淋雨开始,她的身子就一直是冷的,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此时这种身子逐渐被温暖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舒畅。
“姐!你醒了!”漆漆跑进来,她跨进门槛的时候额头上的刘海滑到一旁,露出额头上的疤痕,她匆匆抬手拢了拢额头上的刘海儿将疤痕遮住。
“漆漆,有件事情我要问你。”肖折釉朝着漆漆招手,将她招到身边坐下,“我想搬出霍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走?”
“搬走?搬去哪儿?为什么搬走?你又不是我怕霍将军怕得要死,更不像我总是闯祸。想要搬走的是我才对啊!你为什么要搬走?”漆漆一脸不理解。
肖折釉没有回答漆漆的问题,而是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也想搬走对不对?”
“当然啊!”漆漆挺直了腰杆,“小时候不懂事……还以为来了大户人家,有丫鬟伺候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等到了霍家才明白这些有钱人家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规矩烦都烦死人了!我觉得还不如自己摆个地摊做个小买卖哩!”
漆漆说得可是发自肺腑的话。这五年的高门大户生活已经让她吃了不少亏,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听说要被接到有钱人家过日子就乐得合不拢嘴的小丫头的。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大鱼大肉大富大贵丫鬟成群也不如平平安安的小子日更快活。
“好,明天咱们就去找宅子。”肖折釉在心里松了口气。
“姐,你还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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