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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妻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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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热的,也是怕的。
  “二奶奶!”
  “二奶奶,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绛葡儿和绿果儿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原本担惊受怕忍着泪,此刻见肖折釉没事儿了,这才哭出来。
  “我没事,不要担心。”肖折釉勉强笑了一下,可是她脸色有些苍白,如此笑起来的时候倒也不是很好看。
  她往后退了一下,想从霍玄怀里退出去。
  霍玄抱着她抱得太紧了。
  霍玄的胳膊揽在肖折釉后腰,紧紧禁锢着她。当肖折釉想要向后退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禁锢得更紧。
  “别动。”霍玄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闷。虽然他说话大多数时候总是声色沉沉,可是此时的两个字却多了几分不同于往昔的沉闷之感。
  肖折釉微微怔了一下,她来不及多想霍玄语气中的些微变化,她不解地抬头去看霍玄,不懂他为何禁锢着她,不让她从他怀里退出去。
  霍玄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别开眼。
  肖折釉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只穿了一层很薄的寝衣,而且裹着她和霍玄的那件袍子上滴下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胸口,已经将她身上原本就很薄的那件寝衣打湿了。
  肖折釉有些尴尬,如今周围都是救火的人,她的确不能现在从霍玄怀里退出去了……
  肖折釉又抬头去看霍玄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霍玄的脸色好似不太好。虽然霍玄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可是肖折釉望着他那双仿若和平常一般无二的沉眸,却读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好像是……不舍?还有几许落寞的伤感?
  他在不舍什么?又在难过什么?
  肖折釉仰着头望着霍玄的眼睛,倒是把这般情景下的尴尬给忘记了。
  霍玄望着眼前的大火,沉默地、长久的。
  没了。
  盛令澜唯一留下的气息被这一场大火彻底烧没了。
  归刀和归弦疾步走过来,一起恭敬地道了声:“将军。”
  霍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带着浓浓冷意,他问:“是谁放的火?”


第68章 
  老太太睡得很不安稳; 总觉得外头吵闹得慌。
  “出什么事儿了?”老太太一连问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她心里不由奇怪; 按理说张妈妈总是在外间候着,怕她夜里有什么需要。
  老太太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双手抓着被子,费力坐起来; 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啊!”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妈妈; 而是一个十五六的小丫鬟。
  “老太太,来了,来了!”小丫鬟叫杏儿。她急忙给老太太行礼,然后上前去扶老太太。
  “怎么是你?张妈妈去哪里了?”老太太皱着眉问。
  杏儿转身去点灯,说:“勿却居起火了,张妈妈过去瞧了; 让奴婢守在这儿的。”
  “哪儿?哪儿起火了?”老太太睁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涨红; 胸口起伏; 喘息加重。
  “老太太!”杏儿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床边给老太太拍背顺气。
  老太太彷如枯木一样的手死死抓着杏儿的手,哑着嗓子问:“有没有人受伤?”
  杏儿觉得自己的手被老太太抓得生疼,又觉得老太太的声音诡异得很。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只好忍着疼,说:“没有人受伤,本来二奶奶被困在火里,是将军冲进去把二奶奶救了出来。”
  老太太抓着杏儿的手慢慢松开了。就在杏儿松了口气的时候; 老太太忽然又猛地掐着她的手,尖声问:“为什么会失火?是二奶奶不小心烧着什么,还是……还是……”
  “是二少爷放的火。大火还没熄的时候,将军身边的人就把二少爷抓到了。二少爷夜里潜到窗外,浇了好些酒,又在门外和窗外点了火。这今天正是干的时候,火势起了就熄不灭了……”杏儿滔滔不绝讲着,“二少爷说都是因为二奶奶姐妹两个害了三姑娘,折漆姑娘如今搬出府,二少爷就要二奶奶来偿命。将军大怒,将二少爷绑在祠堂里,棍棒伺候……”
  杏儿越说越起劲,却没发现老太太的异常。直到重物倒下的声音,才把杏儿惊醒。杏儿惊呼一声,急忙去推老太太。老太太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胸口深深欺负,气息沉重。杏儿一听,竟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了!
  “妈呀!”杏儿吓得跌坐在地上,她慌慌忙忙爬起来,一边喊人一边往外跑。
  老太太的眼睛鼓起来,满腔的气愤与不甘。她幼年被家人卖到霍家当童养媳,可嫁了人没过多久丈夫就去了,才十六岁的她咬着牙拉扯两个儿子长大。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她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霍家!满心都是霍家子孙!
  她知道她活不久了,才豁出脸面去求沈禾仪。就为了在她走后这个霍家还能平平安安,可偏偏就有那不懂事的子孙来坏事!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被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眼珠子几乎快要鼓出来。她长大了嘴,想要大喊,她嗓子里好像别了一根针,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不……”
  霍玄的名字还没有喊完,第二个字却也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霍玄的人都聚在祠堂里,霍文聪被摁在长凳上,两个家丁站在他两侧,手中的长棍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他虽然穿着衣裤,可是衣裤上已经染了一大片血迹。
  “二哥!你这是要将我的文聪活活打死啊!”三奶奶一边哭一边往前冲,然而归弦挡在她身前,不许她向前跨出一步。
  霍销也是脸色异常难看,可他也只能紧紧咬着牙什么求情的话都不能说。归刀手中的刀挡在他身前,使得他动弹不得。
  “爹!娘!祖父……救命啊!文聪不想死!”霍文聪声嘶力竭地哭,一边哭一边认错求情,“二伯,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霍丰岚想要求情,他望着沈禾仪,可是沈禾仪完全不看他。
  三奶奶也不往前冲了,她转身跑到肖折釉面前跪下,抱着肖折釉的腿,哭着求情:“二嫂,您就原谅文聪这一次吧!他一定改,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家他!二嫂,你也是女人,最明白母亲的心痛了!我的文聪才十四岁,他还不懂事……”
  肖折釉很平静地说:“三奶奶,我今年也十四岁。”
  绿果儿和绛葡儿对视一眼,直接冲上去,去掰三奶奶抱着肖折釉的手。绿果儿笑着说:“三奶奶,您快起来吧。在地上跪着像什么样子呀。再说了,我们二奶奶快要被您推到了……”
  绛葡儿也接话:“就是啊,三奶奶您还是先起来吧!”
  和三奶奶、霍文聪的哭天喊地相反,霍玄一直阖着眼坐在太师椅里,他一动不动,对他们的哭嚎完全不为所动。他越是沉默,祠堂里的气氛越是压抑。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张妈妈立刻皱眉训斥:“谁让你在祠堂里大声喧哗的!”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老太太不好了!”
  霍玄这才睁开眼睛。
  祠堂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匆匆赶去老太太的房里。可是等霍家这一大帮的人赶过去,老太太已经咽了气,霍家人谁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
  “母亲!”沈禾仪冲过去,瞧着老太太心有所念的痛苦表情,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霍丰岚和霍丰岱跪在床边,痛哭流涕,哭嚎着未能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霍玄走过去,扶着沈禾仪。
  杏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着老太太临终前的事情。
  张妈妈泪流满面,拿起花瓶里的梅枝在杏儿身上狠狠抽了两下,哽咽着说:“让你照看一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身子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偏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她……”
  霍府前不久才办了霍玄和肖折釉的喜事,处处张灯结彩,如今很快又要把大红的灯笼全撤下来,换上一片素白。
  整个霍府哭嚎声一片,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终于,哭完了头七。
  霍丰岚这几日心神不宁,他一方面心中为了母亲的去世而伤痛,另外一方面对霍家的将来感到忧心忡忡。整个霍家都知道老太太是牵着霍玄母子的一道绳。
  孙姨娘笑着给霍丰岚倒上茶水,说:“丰岚,您别忧心了。我听说老太太临终前把姐姐喊了去说了好些话。凭借着老太太和姐姐这些年的母女之情,姐姐是不会不管咱们霍家的。”
  “希望如此吧。”霍丰岚叹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
  “大老爷,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院子里的丫鬟匆匆过来禀告。
  霍丰岚愣了一下,急忙追问:“谁?谁找我?”
  小丫鬟又重复了一遍:“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好好好,我这就去!”
  霍丰岚急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襟,问孙姨娘:“我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难看?”
  孙姨娘温柔地说:“如今母亲刚去,您穿得脏乱一些,反倒是显得孝心。”
  “还是你说的对!”霍丰岚笑着往外走。
  等霍丰岚出了屋,孙姨娘脸上的笑才消失。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事重重。
  霍丰岚站在沈禾仪屋外理了理袖子,才跟着小丫鬟进去。
  沈禾仪坐在桌边的玫瑰小椅里,手中握着一卷书在看。
  “禾仪,你找我。”霍丰岚站在沈禾仪身前,讨好地望着她,也没坐下。
  沈禾仪将手里的书卷放下,然后拉开小桌子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放在桌子上,她亲自磨了墨,又将毛笔蘸了墨汁,然后才将毛笔递给霍丰岚。
  “签了吧。”她说。
  “这、这是什么呀?”霍丰岚不舍地将目光从沈禾仪的脸上移开,看向桌子上的纸。他脸上的笑却在看见“和离书”三个大字的时候僵在那里。
  他直接扔了手里的笔,大声说:“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沈禾仪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重新在玫瑰小椅里坐下,说:“签了的话,可以换霍文聪的命。”
  霍丰岚一惊:“不覆真的要文聪的命?”
  “如果你不签的话。”
  霍丰岚走到沈禾仪面前,踉跄跪下,抱住沈禾仪的腿,哽咽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伤害你和不覆了……”
  “你想伤害也伤害不到了。”沈禾仪的语气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禾仪!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啊!你想一想那些快乐的日子。人生会有波折,感情也一样。怎么能让一个误会蹉跎我们一生啊!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年……”
  沈禾仪闭了一下眼睛,实在是不想听他再说这些。
  “霍丰岚,归刀就在外面候着。如果你不签,他立刻去抓霍文聪。”
  “文聪也是你的孙子啊!”霍丰岚有些急。
  沈禾仪轻轻笑了一下。
  看着沈禾仪脸上的表情,霍丰岚一僵,忽觉有些尴尬。他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母亲才刚走……”
  “母亲在的时候,她和不覆都装在我心里。可人走如灯灭,现在我心里只有不覆一人。”沈禾仪怜悯地看着霍丰岚,“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母亲临终前答应了她那些话,你们霍家人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我不过是安慰母亲,让她走得安心罢了。”沈禾仪嫌恶地推开霍丰岚,“再不签,我喊归刀了。”
  霍丰岚眼中闪现痛苦的挣扎,他心中犹豫许久,最后艰难地捡起扔到地上的毛笔。他站起来,看着桌子上的和离书,慢慢签下自己的名字。
  每写一笔,心中都是一份刀割一样的痛。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后悔了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的不信任才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而今日签了这张纸,这个扎在他心里的女人就彻彻底底不再属于他了,连名义上都不再是了……
  最后一笔写完,霍丰岚手中的笔跌落一旁,他眼中的泪也跟着落下来。
  沈禾仪站起来,说:“走吧。不覆应该在前院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和不覆要做什么?”霍丰岚有些慌,急忙追问。
  “我的嫁妆应该清算的差不多了,虽然所剩无几,不过一个铜板都不会留下来。至于公中家财大多都是不覆赚回来的,自然也要全部带走。”
  “你……”霍丰岚脸色变了又变。
  沈禾仪回头,朝着霍丰岚轻笑了一下,说:“霍丰岚,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等母亲寿终正寝已经很多年了。”
  她向霍丰岚走近一步:“我想,不覆亦是如此。”
  老太太去世,沈禾仪的悲痛是真。老太太去世,沈禾仪的如释重负亦是真。恩情不能忘,仇恨亦不能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并非能力不足,亦有可能只是时机不到。
  霍丰岚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差到极致,险些站不稳。
  沈禾仪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沈禾仪赶去前院的时候,前院已经很多人了。霍销和霍铮跪在地上,霍铮身上还算完好,霍销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霍玄蹲在霍销面前,说:“大哥和三弟可还记得当年如何打断了我的腿,使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我这人特别记仇,即使过去了几十年。该还的总要还,并且是十倍奉还。”霍玄的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腿上。


第69章 
  霍销的脸上一大片冷汗; 他的身体也在发抖。他颤声说:“二哥; 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一家人!是三弟小时候不懂事;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三弟吧!”
  霍文聪、霍文慧和霍文丽站在一旁哭个不停。他们三个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断腿,却无能为力; 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瑟瑟发抖。
  三奶奶整个人瘫在那儿; 若不是两个丫鬟扶着她,她已然站不住身子。孙姨娘要比三奶奶好一些,起码还能站稳身子,只是她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白惨惨的。
  一旁的大爷霍铮脸色异常难看,虽然被打断了腿的是霍销; 可是当年那般对待霍玄的事情他也有份。这种可以预料的折磨将来未来的时候最是折磨。
  霍销去抓霍玄的手腕,霍玄轻晃了一下; 立刻将霍销的手震开。
  霍玄道:“正是因为是兄弟; 所以我才只打断了你一双腿。”
  “才”这个字被霍玄咬得格外重。
  霍玄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归刀上前,猛地抬脚; 踩在霍销另外一条腿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霍销撕心裂肺地哭嚎声。他痛得伏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因为疼痛,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出来; 他的脸贴在地上,脏兮兮的泥土粘了他一脸。在双腿一阵又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中,他不由想起幼年的事情。
  小时候霍销就知道自己和府里的其他几位少爷不同,只有他是庶出,生母为姨娘,而且还是嫡母身边的丫鬟。他的身份比其他的少爷低一等,无论是府里拨下什么东西,他总是最后一个得到,也从来都是用其他兄弟剩下的。可是他也不是最惨的。他只不过是身份低微罢了,可是他的二哥霍玄却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在府里,谁都没把霍玄当成主子。即使是府里最下等的奴仆也可以对霍玄不肖地翻白眼。
  看,有人比他还惨,有人比他还要更加低等。他心里不由高兴起来。
  所以,霍销尽一切能力去欺负他、侮辱他。霍销好像有了发泄点。霍家的人对霍玄都不好,所以霍销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欺负他,藏着他发泄的私心。
  霍销与霍玄同岁,若真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未必能欺负到霍玄。可是霍玄是一个人,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可霍销就不同了,即使他身份低微,身边也有一群小厮围着。他让身边的人殴打霍玄,在他的饭菜里放顶子,把他推到莲花池,更甚至吊起来抽打,最后打断了霍玄的腿,使霍玄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将伤腿养好。
  一桩桩一幕幕,霍销如今再回忆起来,仍能感受到幼时的自己虐待霍玄时爽快的大笑声。
  自从霍玄得势,霍销就开始惧怕,他寝食难安,生怕有朝一日会被霍玄报复。可是一日又一日过去,霍玄毫无动作。后来孙姨娘告诉她,是祖母求了大太太,求了霍家的平安。
  霍销松了口气。
  有祖母的救命之恩挡在这里,再加上年岁的增长,霍销以为霍玄真的放下了仇恨,不会再把他怎么样了。可是今日……
  霍销疼得蜷缩在那里,他的双腿是一种巨大的疼痛之感。他想要往前爬,却发现双腿根本动不了!他……他会不会要瘫了?
  “销儿,我的销儿!”孙姨娘哭嚎着跑过来,她把霍销抱在怀里,“我可怜的儿啊!”
  沈禾仪和霍丰岚赶了过来。沈禾仪立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霍丰岚则是三步并两步跑到儿子霍销面前,看着霍销这个样子,他踉跄两步朝后退去。
  “老爷!”孙姨娘扑到霍丰岚脚边,声泪俱下,“我们的销儿的腿废了,他这辈子完了!您快救救他,救救他啊!”
  “销儿……”霍丰岚望着自己的小儿子,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眼中的痛苦逐渐被愤怒替代,他冲到霍玄面前,怒道:“不覆!你不要糊涂,不要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霍玄尚未开口,沈禾仪先说:“倘若抬头三尺真的有神灵,第一个遭到报应的也是你,霍丰岚!”
  霍玄半垂着眼,已不需他再多说什么。
  霍丰岚张了张嘴,他看了看缩在地上的小儿子霍销,又看了看沉默的霍玄,最后又看向一脸平静的沈禾仪。他眼中的愤怒逐渐熄了下去,他颓然地耷拉着头。
  痛苦而又悔恨。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当年怀疑沈禾仪,又那样对待霍玄。又怎么会让他们母子在霍府受尽欺凌。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霍玄不再看颓然的霍丰岚,而是看向一旁的霍铮,喊了声:“大哥。”
  霍铮的嘴唇颤了颤,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大哥当年只是帮凶,这断腿便免了。断三指来偿吧。”霍玄淡淡道。
  匕首扔到霍铮面前,显然是让他自行断指。
  “父亲!”
  霍铮的长子霍明拓和两个女儿霍明玥和霍明珂全跑了过来,跪在霍铮的身边。霍明拓脸色煞白,霍明玥和霍明珂却已是泪如雨下。
  “不覆,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怪你大哥了……”府里的二老爷霍丰岱冲上前挡在自己的长子霍铮的身前。
  霍玄看着眼前的霍丰岱,缓缓开口:“二叔,我还记得当年您是一口一个小野种骂我的样子。侄儿念在您年纪大了懒得计较,不过倘若二叔定要拦着,那便也一并断了指罢。”
  霍丰岱的脸色变了又变。
  霍铮身子一颤,他咬咬牙,用发颤的手握住匕首,他发颤着说:“二弟,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跟你赔不是,这三根手指也一并还给你。只是我父亲年纪大了,还请二弟高抬贵手。更不要累及我的三个孩子……”
  霍铮咬咬牙,猛地抬起手。
  “父亲!”霍明拓握住霍铮的手腕。
  “明拓,松手!”霍铮厉声道。
  “不!”霍明拓抓着父亲的手不肯松开,他转过头望着霍玄,说:“二叔,父债子偿,父亲欠你的,就由明拓代他来还!”
  霍明拓去夺霍铮手里的匕首。
  “明拓!不许胡闹!”霍铮朝着霍明拓吼,语气颇为严厉,可是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霍玄眯起眼睛,看着争夺匕首的父子俩,他的眼中浮现一种茫然的疑惑。
  原来,这就是父子情啊。
  “罢了。”霍玄忽然开口。
  霍铮和霍明拓都是一怔,不解地望着霍玄。
  霍玄却不会再给任何理由,他偏过头,看向府里的四爷霍锐。霍锐不是霍玄的亲弟弟,而是府里二老爷霍丰岱的小儿子。
  在霍销被断了双腿,霍铮又被逼着断指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霍锐怎能不怕?他年纪比霍玄小了三岁,在小时候也没有欺负过霍玄,所以他仍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说起来,霍玄得势之后,霍家子孙理应得到提拔。可是霍玄从来不为霍家男儿引荐,朝中臣子起先因为巴结霍玄而对霍家的几位老爷、少爷多加照拂。可是日子久了,谁都看出来霍玄与霍家人不亲近,再加上霍玄幼年曾遭霍家人欺凌的事情爆出来,朝中其他官员自然也不敢再和霍家其他老爷多有牵扯。所以霍家的男儿在朝中皆是一些很小的官职,手中权势也是可有可无,完全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而霍锐是个例外,霍锐的官职倒是霍玄送的。
  霍玄看了霍锐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那一年霍玄被霍销派人推进莲花池里,那时候霍锐才三四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站在岸边哇哇大哭喊了人过来,这才救了霍玄一命。
  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霍锐当时年纪小恐怕自己也不记得了。
  可是霍玄记得。
  霍玄只看了霍锐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问正走过来的烟升:“账目都清算好了?”
  “回将军的话,账目都清算好了。夫人剩下的嫁妆还有您的东西都已经派人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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