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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续红楼之溶黛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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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房里到传来尖尖细细两个女子不怀好意的笑声。
  尘埃落定,宝玉翻身睡去,宝钗方恢复意识,见自己这副模样,不由愧悔难当,只想当即触柱而死。可是,那女子说的对,她薛宝钗不能做糊涂人,现而今最主要的是要取得宝玉随身之物,当作信物,让宝玉赖不得。
  一眼瞥见宝玉贴身戴着的黛玉送予宝玉的荷包,解下来装于袖内,然后端正容颜,对掩口呆住的袭人道:“好好照看宝兄弟。”起身出门,方落下泪来,而她依然不知,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袭人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整日担心宝玉与林姑娘作怪,若林姑娘作了宝玉之妻,已因她袭人平日对林黛玉大不敬,而冷待于她,虽然她诚心知错,想要挽回,却已知伤透了林姑娘的心,若林姑娘进门,生怕她袭人今后的日子难过。喜的是心事终于放下了。不过袭人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心中一松、一忧,躺在宝玉身旁和衣睡下。
  次日宝玉睡到午时方起身,袭人早坐在床旁等候了。
  宝玉揉惺忪睡眼,遇上袭人眼中掩不住的喜色,宝玉见自己未着中衣,想是昨夜与袭人温存之故,伸手搂她,袭人推开,柔媚笑道:“宝玉,你终于想明白了,我就说宝姑娘那么好,你怎么会不喜欢她呢。等宝姑娘进门,才是称心如意。”
  宝玉不解,袭人指了指床上宝钗破碎的衣物,宝玉颤抖着手细辨,正是宝钗平日所穿,不知自己做过何事。
  袭人道:“宝姑娘把你的香袋取走了,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该办喜事了呢?”
  宝玉想不起昨晚的事,可自己浑身上下这般模样,想是,难道那人不是袭人,是,宝姑娘。宝玉只觉一阵眩晕,登时明白发生何事,这一来,他必得娶宝姑娘了。那么,他满心期待的,要娶林妹妹进门,岂不是成了一场空。宝玉深恨自己,宝玉呀,宝玉,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沾惹了袭人,袭人处处容不得林妹妹,连累了睛雯,是你念旧情,不忍弃了袭人,如今。宝玉看眼袭人,昨夜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阻止,是不是她乐见发生这般事,正可遂了她的心事。
  再想想,他成亲,林妹妹情何心堪,他的心在林妹妹身上,他的病为林妹妹,林妹妹何尝不是一心为他贾宝玉。今后,他娶宝钗,而林妹妹流着泪嫁给别人,这想法如刀割般刺在他心上,脑中一时空白,面上青紫,良久抓起玉来死命砸在地上,跳下地踏在锁上,口里道:“什么金玉良缘,什么宝玉,什么金锁,我偏不要。”脸上泪流,脚下不停。
  袭人急上前来抢,嘴里喊着麝月、秋纹,宝玉一把推开她道:“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疯了一般,随即哈哈大笑,退后几步,坐在床上痴痴傻傻地笑。
  袭人呆住,事情怎么变成这等地步?


第72章 一心恨谁
  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著,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宝玉一失足成千古恨,与宝钗有了袭人认为不为越礼之事,而已成人的宝玉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真是神魂俱散,悲不可抑止,人顿时变得痴傻起来。
  宝玉房里是人心乱,乱作一团,你看我,我看你,没了主张。
  到底袭人沉稳,知此事瞒不了,推麝月去回老太太与太太,自已守在宝玉身边,强忍着心中沉痛与腹中不适,和秋纹等人一起给神智混乱的宝玉穿好衣衫。
  待王夫人搀扶着白发苍苍的贾母,颤颤威威地赶到时,床上的宝玉胡乱地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呆呆看着房顶,不言不笑不动,好似遭了晴天霹雳,呆滞地躺在榻上。
  贾母拄拐快走几步,王夫人也加快了步子,贾母扑到床边,坐在宝玉身边,颤抖着手摩挲着宝玉,声音苍老而哽咽,喊道:“宝玉,这是怎么了?”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王夫人也挤在贾母身旁,抹着眼泪。自被贾政训过,王夫人深知她从前以为贾母已老,不理家事,诸事多自作主张,险被贾政休掉,实乃大错,因而自那以后她在贾母身前,一改前非,尽显孝道,此时王夫人纵然心中悲痛万分,毕竟不敢在贾母、众人面前失声痛哭,只捂着嘴吞声哭泣,心如乱麻堵塞沉痛。
  宝玉似乎在一片空寂中游荡,忽然听见身旁吵闹声,在迷蒙中缓缓转头,目光游离了一周,眸光最终只落在身旁一点,两眼空洞洞望着众人,如同无物,声音嘶哑道:“你们是谁?”
  贾母抚着宝玉的脸,心痛如绞道:“怎么着连祖母都不认得了!”
  宝玉恍然般点头,眼中的迷茫空洞淡成无,宝玉忽然起身,床上的被褥都被他挤得乱成一团,宝玉直直地跪在床上,磕头如捣蒜道:“是老祖宗,老祖宗,宝玉辜负你了。”
  贾母抱了宝玉的身子,泪水大片大片滴落,哭道:“宝玉呀,你这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失了魂呢。”老眼昏花中,看到宝玉眼角一滴泪滚下,贾母的心更是伤痛不已。
  贾母颤着声音道:“宝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说出来给外祖母听,外祖母替你解了,你若想要什么,外祖母依了你就是了。”
  宝玉喃喃道:“老祖宗,宝玉的病治不好的,宝玉求你把宝玉移到林妹妹院子里,和林妹妹死在一处吧。”
  贾母擦干泪嗔道:“胡说,你林妹妹活得好好的,你也长命百岁的。”
  王夫人心中的痛无处可发,看袭人默默地垂首立一旁,心中不明之火升起,厉声喝道:“袭人,我把宝玉交给你,你是怎么待的宝玉,他怎么成了这样?玉呢,宝玉的玉呢?”
  一言提醒贾母,急向宝玉项下摸去,玉还在,暗绿色的玉犹自在宝玉的项下静卧,众人舒口气。
  听了王夫人一番训斥,袭人真是百般莫辩,扑通跪下,不发一语,只顾流泪。
  宝玉又忽然立起上身,指着袭人道:“她是谁?怎么放个贱人在我房里,快打她出去,我不要见到她。”
  贾母按宝玉躺好,连声哄道:“好,好,你不想见她,撵她出去就是了。”
  王夫人正是心中怀怒尚未发干净,少不得用手去推袭人,忽想起袭人怀有宝玉的骨肉,只得挥手道:“还不快滚出去。”
  宝玉如此无情,袭人万念俱灰,哀哀起身,一步一回头走向门口,心中沉沉的,欲再辩驳言语,却启不了唇,临出门时,回身道:“老太太、太太,不如让紫鹃过来,上次就是紫鹃让二爷回神的。”
  王夫人心中有气,连连摆手道:“这不用你管,麝月,快去叫紫鹃来,快去。”
  而宝玉看到袭人走出房门去,长长松了口气,听话的躺下来,嘿嘿笑道:“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再说麝月应声,抬步出门,一路小跑来到潇湘馆,潇湘馆屋门敞开,紫鹃正在屋内桌旁做活,入眼满院子幽幽的青绿色,分外怡人,而麝月此时却是无暇顾及这潇湘馆绿景的,入院见了紫鹃,气未喘匀,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拉了紫鹃便往外走。
  紫鹃被带了两步,尚未出了屋子,便停下来,抽回自己的手道:“你急三火四的做什么?”
  麝月面上着急,一跺脚道:“二爷犯病了,你快去看看。”
  紫鹃满面不解,道:“我又不是大夫,拉我去有什么用?”
  麝月脸上慌慌的,紧紧盯住紫鹃道:“二爷又不认人了,和上次一样,不是只要你去了说几句便奏效的吗?”
  黛玉本在书案前执笔作书,身后珠帘晃动,二人说话时本未隐蔽,此时她二人的言语便从珠帘的缝隙间飘进来,而黛玉正听见此言,心里一惊,身子一晃,笔掉落在纸上,染了一片的墨色,黛玉跌坐在椅中,声音有些颤抖道:“紫鹃,你又和宝玉说了什么?你不如先要我死了。”
  紫鹃茫然道:“二爷搬出去不少日子了,除二爷来过两次,我又没去过,再说姑娘入宫后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二爷呢,与我有什么关系?”
  黛玉想想正是,紫鹃早就知道她的心意,断不会再去招惹宝玉,自己错怪了紫鹃,起身走到帘外,凝眸道:“你去看看也罢,若能唤得他回来,岂不是放心。”
  紫鹃低头想想也是,放下手中活计,起身便和麝月脚下生风般出门去宝玉院中。
  二人出了院子,一阵清风徐徐吹进窗子,淡淡的竹叶清香弥散进来,黛玉不由呆坐,看窗外竹叶摇摇,听竹林窸窣作响,想着宝玉不知如何情形,心中无底,亦不放心,自己又做不了什么,不由心急如焚,独自落起泪来,真是泪不止,擦不干。
  湘云一早出门去了探春处,还不知宝玉之事,不然,她早会跑了去看个究竟。
  黛玉哀然地垂下头,眸光一瞥,正看到书案上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心一亮,怎么忘了她。立时起身,由林红玉扶着出门,不顾秋风已凉,一路来至栊翠庵。庵门前悄立,方要拍门,门吱呀一声开启,小尼闪身出来道:“林姑娘进来吧,师傅等着呢。”
  黛玉不语,随她进门。进至殿前,于缕缕香烟缭绕中,见妙玉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冥思。妙玉见黛玉双眼微红,脸带泪痕走进来,启开慧眼,轻叹一声道:“你还是来了。”
  黛玉在观音圣像前立身,与妙玉相对,轻声道:“如何能不来?”
  妙玉起身道:“你们情缘已尽,何必再纠结?”身上遗世独立的清冷之意更浓。
  黛玉涩声道:“情缘尽,亲情难尽,黛玉难做到看着老太太白发人伤心欲绝。”
  妙玉移步转身,背对黛玉道:“原本还要早一些就该有此结局的,是有人一心在救他,他才拖延至今。”
  说罢挥拂尘来至向观音像下,低头看那玳瑁与灵符道:“若不是这灵物与灵符供在这里,早在半月前,他就该变成如今模样。如今他搬出了怡红院,灵物与灵符的神力已镇不住,才终于发作起来的。是非因果,是他和王夫人该承受的。”
  黛玉点头道:“既已如此,却不能不救。”
  妙玉沉思不语,黛玉本有灵慧,知道事有玄机,出言道:“无论如何,黛玉谢过。”
  妙玉抬头,望着柔心弱骨的黛玉,半晌开口说道:“还是那人 ,在水一方。”
  黛玉闻言点头道:“我明白了。”
  此时还能如何,究竟是命中早已注定的事,她再忧心又能如何?且不如放下,如妙玉清心伴古佛。
  心中稍稍通透,在无尘的庵中转身往外走,妙玉回首看黛玉羸弱之身,轻声道:“林姑娘。”
  黛玉回身,妙目看向妙玉,妙玉眉宇间隐着忧虑,说道:“该来的终要来的,这是他们的劫数。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黛玉摇头,低声道:“唯尽我所能。”
  黛玉出门来,摇摇的走了一段路,心中辗转不定,开口求人,而且是向初相识,如何开口?但听妙玉所言,他一直护着宝玉的,不如一试。终于下了决心,回到潇湘馆,对林红玉一礼道:“小红,我有事求你。”
  林红玉忙扶住黛玉道:“林姑娘这样说,可折杀我了。林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红尽心去办。”
  黛玉取出水溶那枚玉佩,小心放在林红玉手里道:“你想办法出府一趟,到北静王府找少王爷,把这枚玉佩交与他,问他当初的话可还算数?”
  林红玉猜到黛玉是为宝玉之事,心中有所触动,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送到。”
  黛玉轻推她道:“你去吧,自己小心些。”
  林红玉走出院子,黛玉复又到床上躺下来,等着林红玉与紫鹃的消息,终是心中不安。
  紫鹃去后一直没有回来,黛玉便心神不安,不知宝玉到底如何,现在老太太和太太、凤姐他们必然都在,她不便过去,若要晚些去探看,也要落人口实。
  心中又怨宝玉,又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一次犯痴,是为紫鹃一句话,再次犯疯,是因着中了蛊术,这一次又是因何?
  黛玉心中辗转不停,原来林黛玉自幼与宝玉一处吃住,两人都有一股子痴性,宝玉对她体贴呵护,温柔细心,使她客居的酸楚中揉进一丝温情,她本是极渴望亲情,别人对她点滴关怀,她便付出真心的人,对贾宝玉,她原存着一段心事,却因王夫人不喜,她便视他如同胞兄长般,惜他如惜自己。
  宝玉这一病,她不免情急,又牵出了往日旧疾,身子不由不支起来,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等到晚上,紫鹃才归,黛玉支撑着轻声问道:“宝玉到底如何?”
  紫鹃眼圈泛红,道:“姑娘,只怕不好,娘娘派了御医来看,全都摇头。二爷谁也不认得,只反复说着三个句,终身误,终身误。”紫鹃本想说谎瞒过,可黛玉是聪明人,必会猜到,再者这园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宝玉病了,怎么瞒着得住?因而紫鹃据实以告。
  黛玉仰面倒下,不由声咽气堵,汪汪的滚下清泪来,至此饮食无心。
  黛玉转身,看到窗处一抹鲜红的曼陀罗花,刺目惊心,原来果真不是好的征兆。原来这征兆不是应在她身上,而是应在宝玉身上。
  天黑时分,林红玉方回来,黛玉探身忙问道:“少王爷怎么说?”
  林红玉端过紫鹃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少王爷不在京城,昨日送姑娘回来后,就出门公干了,最早要一个月才回来。”
  真是天公不作美,黛玉心里一急,一阵猛咳起来,紫鹃紧走来扶她靠在床上,黛玉摆手道:“我没事。小红,辛苦你了。你是怎么出去的?”
  林红玉坐下来,说道:“我托了贾芸,他带我出去的。”
  黛玉点点头道:“你替我谢谢他。”
  转头看紫鹃,紫鹃会意,去箱子里取了些碎银来,交到林红玉的手中道:“交给贾芸,说是姑娘的心意。”
  林红玉抬眼望紫鹃,伸手推了道:“姑娘这是见外了,为姑娘办一点事是应该的。再说,”脸不由一红,没有说下去。
  紫鹃却已会意,微笑道:“既是如此,更要给你了,你们以后用的地方多着呢。”
  林红玉脸红红的道:“紫鹃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他也是为府上办事的,不过是顺路罢了。”
  雪雁插嘴道:“你们已经定了亲事,光明正大,有什么好瞒的。”
  林黛玉已然明白,看林红玉脸带羞怯,眼中有情意,不由为她高兴,那人必是她喜欢的。
  黛玉便对紫鹃道:“多拿些来,你说的对,他们将来用的到。”
  紫鹃转身去取,回来时手上有百两银票,交到林红玉手里,林红玉知道黛玉是真心相送,含泪接了,她若不接,黛玉要恼的,显得她与黛玉生分。
  黛玉回身躺下,不由想起宝玉情景来,虽然自己已把对宝玉的男女之情化为兄妹之情,可她对作为兄长的宝玉那份牵挂之情,是实实在在的,正是心痛神伤。
  紫鹃见黛玉不爱惜自己,犯了旧病,心疼道:“姑娘也该当心着自己身子,你倒下来,二爷也没好起来,反误了自己。”
  黛玉流泪道:“我怎么能不急,统共就只这一门子亲人,又和外祖母和宝玉最亲,他若有个不好,外祖母不是心痛,老太太偌大年纪,若有个三长两短,黛玉就再没至亲的人了。”
  见黛玉伤心泪流,紫鹃如同身受般,却又替不了,唯有劝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二爷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活蹦乱跳的。”
  黛玉知紫鹃安慰她,颔首应是,这一天心神焦虑,也着实累了,躺下来闭上眼睛。紫鹃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去。
  黛玉迷迷蒙蒙睡去,梦中自己不知身处何方,四周一片白茫茫,只觉前面背对着她一人,恍惚间似是宝玉,黛玉心中一喜,喊道:“宝玉,你在这里,要我好找。”
  宝玉身子一震,长长叹息一声,回过身来,眼见黛玉淡雅超逸,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他的心中情,眼中意,已难向梦中人来传,眼中泪流道:“林妹妹,宝玉负你了。”
  黛玉不解,直看进宝玉双眸,说道:“宝玉,我听不明白 ,你说什么负了我?”
  自己挥袖伸手深深浅浅地往宝玉身边走。
  宝玉退后一步以袖遮面,摆手道:“林妹妹,你不要过来。原是我自作自受,是我的报应,宝玉不如你。”
  “宝玉心事已空,无颜见妹妹。不是宝玉有心负你,是宝玉做错了事,不能面对你,也不能面对宝姐姐。”
  “宝玉这一生,做错了许多事,这一次最错,其中一个是亲近了袭人,另一件就是宝姐姐,却辜负了你林妹妹真心真意。”
  千不该,万不该,不珍惜林妹妹的情意,曾将心放在宝钗身上,害林妹妹伤了多少心,眼中流了多少泪;千不该,万不该,错把袭人当知音,害林妹妹无端受欺凌;千不该,万不该,逆不了娘亲,让林妹妹无端受指责。
  黛玉虽不明白所指何事,但有些了然于心,必是宝玉娶亲的事,只觉心上一痛,身子晃了晃,强按下心头沉痛,道:“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们仍是兄妹,兄妹情与谊是不变的。你回来吧,你忍心看着老太太和太太为你伤心?”
  宝玉抚胸口道:“宝玉的心已被人剜去,宝玉恨,真的恨啊。”“林妹妹,今后宝玉再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千万要保重。宝玉虽然是魂魄已失,却能在这里祝福你,你在,宝玉肉身才在,你好,宝玉魂魄才安。”
  黛玉噙泪道:“你若不好,我怎么能好?你若不清明,我魂怎么能安?”
  宝玉怅然长叹一声道:“我来看看妹妹,让妹妹知道我的心,我就安心了。”
  黛玉方要开口说话,却见宝玉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隐去。


第73章 前情往因
  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
  宝玉又变得痴傻起来,黛玉心急,求问妙玉,妙玉露出只有水溶可救宝玉,怎奈水溶不在京城,黛玉一急之下犯了旧疾,昏昏睡去,梦魂中见到宝玉魂魄。
  而梦中宝玉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
  渐渐远去的宝玉,正把一腔悔恨深种,难把相思倾诉,虽然是“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怎奈是九洲生铁铸成大错,错,错,错。
  心中该把谁怨?该把谁恨?
  宝玉一再问自己,是谁的错?
  一问宝玉---固然宝黛之情,有王夫人从中做梗,纵然是薛姨妈想把女儿嫁入,他问问天,问问地,扪心自问,可否无愧于心,可曾对林妹妹始终如一,如同林妹妹对他般痴心痴情相待?
  二问宝玉---是否是他给了宝钗机缘,而让薛家存了想念,认为金玉良姻可成就?
  三问宝玉---若不是他与宝钗志不同,道不和,他会不会迷失在宝钗的美艳中,他会不会拒宝钗于千里,那时节他心里还有没有林妹妹一席之地,是不是早把林妹妹丢开?
  那时见了姐姐,忘了妹妹的他,让他娶宝钗,他会不会心甘情愿、兴高彩烈的披红挂彩做新郎,可曾想到林妹妹情何以堪?又将林妹妹置于何地?
  四问宝玉,他的兼美,是双美兼得,享齐人之福?林妹妹为妾,或是宝钗为妾?
  宝玉真是捶手顿足,乱纷纷的心,方把诸事想起,只是悔之晚矣!人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他的心事,神明已知,他既曾不珍惜林妹妹的情,必要有此结局。
  眼看着宝玉的身影渐远,黛玉心中一急,想着去追宝玉,怎奈两腿如坠千金,丝毫抬不起步,唯泪流不止,嘤嘤而泣,已是哭得泪人一般。
  正无可开解之时,只见一白衣女子羽衣飘飘,翩跹而至。
  那女子至黛玉身前下祥云,收彩袖,碎步移身,响起一阵环佩声,到黛玉前轻声唤道:“绛珠妹妹。”
  黛玉正一片伤心无处诉,闻娇音抬泪眼望去,见身前女子蹁跹袅娜,云堆翠髻,珠翠辉辉,似曾相识,却无从想起。
  那女子樱唇轻启,声音婉转道:“妹妹久在红尘,忘了姐姐。我是警幻仙姑,你的姐姐,你与神瑛侍者前世一段露水情缘,今世以泪相酬。如今正是还泪紧要之时。”水眸凝目,见黛玉秀发披肩,冰清玉润,越发的清新飘逸,一尘不染。
  黛玉本是冰雪聪明,警幻几句话,黛玉已知前因后果,不由闪着明眸,心中思忖,怪不得当年她与宝玉一见如故,怪不得为他常把泪流。
  黛玉拭泪,轻声道:“原来如此。”
  警幻仙姑回身移步,望月问道:“姐姐有句话问你,你与他镜花水月一场梦,你可有怨,你可有悔?”
  这一腔怨,一腔悔会让她心底缠绵不尽,陷于爱恨苦海,堕入轮回世世寻他,无休无止。
  黛玉脸上绯红,低头不语,稍思索道:“原与他有一种情意,痴缠于男女之情,如今已是兄妹之情。我与他既是前缘,从前种种原是我该还他的。”
  天意注定他与宝玉没有结果,看来,她真的该放手。说要放手,却是不易,心隐隐痛。
  警幻仙姑回首看她道:“姐姐却觉得,妹妹虽一再自认领悟,却没有真的放开心怀。”
  黛玉心一颤,垂下眼睑,良久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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