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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续红楼之溶黛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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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玉壶冰心
黛玉与水溶互猜心思,林黛玉心中想的是“诗魂琴心两相知”,水溶心中想的是“我知你你可知我”,虽然二人情意稍露,目前却还不能昭明心曲。
富贵又如何?人生乐在相知心!
水溶送贾宝玉走出书房,想着他失了知心知己,今后是“春去秋来无休矣,一花一叶尽是愁”,只留一身凄凉,不由心事重重转回书房。
失去了,方知从前都错,是不是太晚!
回身压下心中叹息,却看到远房表妹止桥宛拖八幅长裙立于书案前,手持画卷仔细端祥宝玉那幅画,心上不悦,面上平静如常,却隐着一丝清冷,说道:“表妹,不在房里歇着,这样到处乱跑。”
水溶大步越过她身旁,微止息忽略她身上袭人的暗香,在书案前端坐下,目不斜视,取本书来看。
水溶与宝玉不同,宝玉是恨不得关心、体贴天下所有女子,虽然心上最重的人唯有林黛玉一人;而水溶对身边女子,除母妃与长姐极亲近外,都是温和、有礼,使人感到一种礼貌上的疏离感。但水溶却没有意识到,自从与林黛玉相识,唯有对林黛玉,他是从真心里牵挂于她,从真心想与她走近。
对于这个表妹,她始终以兄长之情相待。他也看出他的侍卫卫若兰,对止桥宛暗中关注,他的一双虎目,总是追随着止桥宛,只是这个妹妹好像并不回应,一颗芳心用在他身上,令他头痛,他便有意无意地为二人制造机缘。
那止桥宛也是个楚楚动人的女子,生得杨柳细腰,肌肤粉光若腻,粉面桃腮,眉似新月,素齿朱唇,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止桥宛微微一笑,温婉而又楚楚动人,两眼闪着晶亮,望向水溶,俏生生道:“表哥,这女子像天仙似的,是哪家侯门千金?”
水溶极不愿她对林黛玉评头论足,也只得道:“是方才那位要贾公子的表妹。”
止桥宛放下画卷,幽幽道:“我若能有这样一个姐姐、妹妹就好了,也有人能和说说话,我哥哥他们都年长我许多,他们嫌我拖累,只有表哥你,还能和我说到一处。”
水溶微一笑道:“我也有正事要办的,不能总陪着你。”
止桥宛缓缓点头道:“也是呢,一天到晚也难得见到你人影,也只有在姑妈那儿才能见到你。”
水溶眉毛轻挑,说道:“皇上交待的事,总得尽心尽力办好,哪能那么清闲。表妹若有空,多陪陪我母妃才是。”
止桥宛见他露了不耐,转口说道:“我知道了,我不耽误你的事了,我这就回去了。”
水溶心一松,扬声唤卫若兰相送,止桥宛温顺地走出书房先行,卫若兰在旁相护。
见止桥宛出了书房,水溶拿起画来,莹润的面上一丝柔情一闪即逝,却是千肠百结,心事万千。
她的心事到底若何?他的心意她可接受?为何她对自己若即若离?以她冰雪聪明,至情至性之人,难道看不出他的情意?
而他这一生已经放不下她。
放下画卷,情不自禁到书架前,取出装订精美的一本诗集,那上面是他亲自执笔所抄录的诗词,走回来执书细读。
再看画上那个聪慧无比,琴棋诗画样样俱佳的女子。与她相见前,他曾多次描绘她的模样,她冰肌玉骨,玉瓒螺髻,因愁思而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病如西子捧心而蹙,仿若看见她日暮倚修竹,月夜小窗凝坐,双眸微闭,香腮雪泪,执笔凝思,笔下流淌的不是词句,而是用花魂挥就的肺腑心曲。如今看她画中人,竟似泣非泣般细语低声与他倾诉: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日以昏”;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叹今生,谁舍难收?”
读着她含着泪的诗句,似听到她声声问到他心里,他的心总是一丝痛紧。
她的诗有灵性,诗中那一声声追问,叹出刻骨铭心的孤凄,悲叹命运漂泊之愁,让人欲罢不能,不由情牵。
由此以来,水溶心中对她就有那种知己知心已久的感觉,仿佛与相识已久。记得那时唯感叹自己与她无缘相识,相见前只知道她是性情中人,有才情,有雅趣;如今相识了,才知她是生性孤傲,天真率直,有情有义,珍重芳姿的高贵女子。
掩卷深思,回味她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眼前出现她眉尖虽蹙,却不卑不亢、不屈的弱柳纤姿,心头猛然一亮,原来她冰心若此!
好一个纯美的女子。
他觉得他在走近她,走进她的一片冰心。
一旁的孙绍祖,看到水溶面上的变化,心中却想少王爷是对这女子动却了真情,终于有女子能入了王爷的心。
不由想到家中的迎春,心情也是愁肠千结,心事难清。
迎春美丽,又柔顺、善良,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按辈份,他是迎春的长辈,本是贾赦强塞于他,他在情感上别着一股劲,一股无名怒气发在迎春身上,迎春越是逆来顺受,他越是有气,可每每看到迎春含辱受屈的样子,日渐消瘦,他心里渐生出愧意,生出心痛。他父亲有错,她又有什么错?
可她也恨迎春不知反抗,一味曲从,她到底有没有心?难道她只是为了替她父亲还债而来?看她温柔有礼,贤淑有德的模样,应该不似成亲前即与人有前情?
其实他原有一个交好的女子,那女子出身微贱,两人私下约了亲事,因他娶了迎春,那女子只得遵父命攀了高门做妾,他心有不甘,时常想着与那女子一会。不料那女子自嫁后,穿金戴银,趾高气扬起来,又仗着夫贵,对他渐不屑,话语间便露出原来与他交往,不过是看中他的家势,能做个正经奶奶。如今一比,才知道夫家门弟才是高,他孙绍祖不过是北静王爷身边做事的人,庆幸自己没有嫁了他。其实她的夫君,与孙绍祖同级,不过,她以为自己嫁的高而已。
娶了迎春后,孙绍祖荒唐了一阵,出入青楼妓院,又抬进一个小妾,那小妾每日里伸手要金要银,与那女子如出一辙。他不由不将所遇到女子与迎春相较,渐渐品出无论是容貌,还是出身,再到教养,迎春都要高贵得多。他的心开始倾斜,他想缓解与迎春的关系,却发现迎春很怕他。
那一日,看到迎春战战兢兢露出的一丝痛惜于他,孙绍祖冷硬的心也变得一丝柔软,暗自反思,他怎么变得如此无人性?
孙绍祖见水溶起身,看到水溶的目光所到,知道水溶要到别院,忙点头回应,守在书房。
水溶匆匆入了密道,开启了别院的门,下一刻就要看到师妹,少年的心充满欢喜。如今他已完全没有了患得患失,他已完全懂得师妹的心。
脚步轻快,水溶走进院子,看到院子里一片素白,原来下雪了。心中想着该给师妹添暖炉了,走到雨荷亭外,却没有看到黛玉在亭内凝神读书,转身出来,走到院中扬目一望,看见她正与水棠、印菊等人扬脸伸臂接着雪花,那雪花入玉手掌内即化,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女子轻轻巧巧地笑着。水溶心下一笑,走近前来,见黛玉穿着蓝色细毛斗篷,才没有怪责她在寒风中久立,含笑寒喧。
黛玉拍掉衣上、头上的雪花,迎他进院坐下,紫鹃、印菊俱都施礼见过,水溶便对黛玉提了宝玉来访之事。
黛玉光洁的玉面上露出一抹关切之情,问道:“少王爷,他,可都好。”
虽然明知她的心是纯洁的,水溶心上还是有一丝不舒服,想道:她还是在意宝玉,若她愿意与宝玉共度一生,他有心成全,他一定为她请了圣旨,以高于薛氏的名份入贾府,不能让她在贾府里受丝毫委屈,而有他这个师兄做娘家人,贾府也不敢慢待了她。转念又一想,林姑娘与宝玉自幼就在一处,情谊自比别人不同,若她对宝玉之事不闻不问,才是无情无义,岂不令人心寒。若她是这样的女子,又值得他倾心相顾吗?
水溶脸上一板道:“师妹也该改了称呼,叫我师兄才是。”满是英气的脸上故意做出生气了样子,他不要她与他客客气气的。
黛玉面一红,心中原是信赖于他的,视他为兄长般,见他是认真的,忙低头怯生生轻声唤了声道:“师兄。”
娇娇脆脆的师兄二字,却让水溶心里甜甜的。
水溶俊面一松,问道:“师妹可想与令表兄见上一面?”
黛玉沉吟一下道:“他已忘了我,我们已成了陌路人,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
她却不知水溶看似不动声色,却是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心念电转。他的心已放在了她的身上,难以收回。他心中暗想:只要她与贾宝玉情缘已尽,他愿意等,一直到她慢慢接受她。他愿守在她身边,与她共进退。
她此时想到的是不能令宝玉为难,不能令宝钗难堪,她知道,宝玉心中没有了她,也许会接受宝钗,给宝钗一分温暖,而她与宝玉相见,若宝玉记起从前他有过的心事,必要与宝钗生分,愿意与她同生共死,她不能毁了宝钗的梦。而她自己,虽曾与宝玉知心,有过与宝玉相守的想法,往日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想当初,为他常常病体缠绵,心痛和着血泪,而他却是情种遍种。当他那里喜乐声声,披红挂彩迎娶新人,那时她对宝玉的情,已彻彻底底淡作了兄妹情,化作了一句句祝福,她只想宝玉平平安安,一切都好。她知道不是宝玉负心,她也不恨宝钗,她与宝玉是没有父母认可的情份,是没有父母祝福的情谊,宝玉是违逆不了他的父母的。既这样,又何必让他烦恼呢?
水溶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的明眸道:“我看出他并不开心,也许,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在心底成了模糊的记忆,总想让他清晰,却寻不到根,更加痛苦。”
黛玉虽觉有理,却不想再介入,犹豫着说道:“容我想想,有些事,是要顾虑的。再者想起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悲而已。”
她与他情义已尽,再见勾起他的情思,又有何益?只有让他更难过。
紫鹃道:“少王爷,我们姑娘为别人着想呢,再说现在与从前不同,从前我们姑娘与二爷亲戚身份,日日相见,还要顾着礼节,妨着下人口舌,这一离了那里,若要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生出是非来。我们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说到后来,已是带了气忿之意。
那府里对她姑娘的死,传得如此不堪,她心里可还憋着一肚子气呢。
水溶霎时明白,自己只顾为她解忧,却忘记她是多思的女子,她要为别人考虑,我也该为她的名节考虑。好在,我们是师兄妹的名份,若不然,以她的性子,身子稍好,就得挣着告辞的。
又听紫鹃提起那府中谣言之事,心中生起恼怒,暗暗握紧双拳。原来他已查出谣言自何起。暗自想着,如何办了此事。
黛玉也想到了关于自己必有是非生起,紫鹃不说,是怕她气大伤身,刚刚养好些的身子再反复了,她心中有数。暗自让自己平心静气,把身子养好,再作道理,到时她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回到贾府。只是她一根柔肠真的想念那里的亲人,不由看向水溶,眼中有希冀道:“我想见外祖母。”她还想见湘云与惜春,却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多。
水溶想也没想点头道:“这事我来安排。”
水溶开心地看到黛玉面上露出淡淡笑容,而黛玉却觉得有他在,世上无难事一般。
水溶方要问紫鹃黛玉可否按时吃药,吃了多少,却忽然有孙绍祖的讯号,水溶不知何事,与黛玉辞别先出了别院。
出来方知,原来是北静王老王妃有事找水溶相商,水溶整了衣冠,到母妃寝宫问安。
北静王老王妃笑望着龙姿凤表的儿子,目光慈祥,一腔母爱,从心底现到面上。
止桥宛依在北静王老王妃身边,乖巧可人的模样。
水溶坐在母妃身旁,
北静王老王妃道:“溶儿,你表妹的生日还有几日就到了,今年是对你表妹来讲,不比寻常,过了这个生日,她就及笄了,你为她筹划一番,给她办生日宴,免得你表舅他们惦记。”
水溶答道:“儿记下了。我会让表妹开开心心过生日的。”
止桥宛柔声细语道:“表哥,今年我想办得场面大些,请些名门淑媛来府里,我也好多结交些闺中朋友。”
水溶沉了面容,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止桥宛,心中存疑。
北静王老王妃道:“她已列了名单,你就替她下贴子请人来吧。”
止桥宛盈盈碎步而来,水溶从止桥宛长长的指甲下接过字纸,略扫一眼,见有贾府女子,心中疑惑更重。莫不是她为了那幅画像?不过,他忽然有了主意。
水溶当即派卫若兰、陈也俊筹办起来,那请帖也分发了下去。
且说贾宝玉出了北静王府,跨步上车,车夫打马往贾府而来。天上竟飘起了雪花。
时值刚入初冬,雪就这样柳絮轻飞般,纷纷扬地落下来,没有停的意思,地上、房上银装素裹起来,世间一片白茫茫,唯有天空是蓝色的。
车到了贾府门前,可见车马不绝,宝玉冷漠的脸上一丝不耐,来贾府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依然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交际应酬的场面,可他不得不去做,他的爹娘,他的妻妾都认为他该这样做。
不过贾府目前的繁荣前景,他贾宝玉还是乐见的,至少他不用为衣食而忧,也感慨万千,许多人与事都变了。
如今这贾府的日子真是如日中天,先有贾政升了肥缺,接着探春与南安王府少王爷结亲,两府联姻,兼元春在宫中为妃,又贾府本与朝中最受器重的北静王爷家交好,一时到府里巴结的官员、送礼探路求前程的,排成了队,门前车来轿往,好不热闹,那隆盛之景,直堪比贾老令公当年。
只是贾府内囊已空,硬撑的盛大场面不知还能挺多久。真正的景况,只有王夫人自己清楚。
那王夫人忙于应酬往来,又兼宝玉读书上进,不由心满意足,对荣府未来极有信心,她更盼着宝玉科考中举,光耀门楣,荣府能在宝玉这辈达到鼎盛,憧憬着宝钗能生下男孩,袭人生男生女都好。
连赵姨娘都一改前景,端庄起来,虽不敢透露她才是南安王府未来侧王妃生身之母,却也心中得意,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女儿为她挣来了尊严,贾府里那些曾对她不屑一顾的上上下下的人,也开始对她客气起来。那贾政也一再嘱了她,要知好歹,莫因自己言行有失而误了自己女儿,因而赵姨娘十分的在意起来。
贾宝玉下车进府,沿小径走入,小径两旁是扫起的堆着高高的雪堆,迎面碰到刘姥姥出来。
第85章 我心何重
水溶看遍黛玉诗词,已解黛玉心事,遂放下心头疑虑,也明白黛玉与宝玉成了陌路人。
那边宝玉离开北静王府,进入府内,迎面遇上刘姥姥满面笑容而来。
刘姥姥上前拉着宝玉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道:“这个哥儿又长高了,真是越长越俊,都成亲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来讨杯喜酒喝。”
宝玉立住,面无表情,眼望着远处的白雪,耐心听她说完。
刘姥姥自顾的说完,才放开他的手,环顾贾府一番,摇头咂嘴笑道:“才半年没来,这府里越来越红火了,直看着我们眼热呢。你们日子好,连我也跟着有脸呢,我们村子里,谁不知道我们有门子贵亲戚在京城里,都高看我们一眼呢,谁家里有个什么吵架拌嘴的事,只要我出头,一句话,他们全都听着。”
宝玉冷冷道:“那不是很好。”
刘姥姥猛点头道:“嗯,真是托你们府的福了。”
说着才笑着寻门往外走,宝玉呼出口气,依稀觉得,有个与他很近的,称她是母蝗虫,那人是谁呢?是北静王少王爷提到的那个表妹吗? 拍掉身上的雪,缓步走向贾母房中。
如今宝玉走路总是不急不缓的,他觉得没有什么可盼望的、十分想见的人在府里等着他。虽然她已成亲,一妻一妾在府,可他不愿见到她们。
直着身子走进贾母房中,恭身问安,抬眼看床上歪着的祖母今日精神尚好。
那宝玉唯今心中牵挂的只有贾母的健康状况。自他还阳以来,得知最疼他的贾母因他而病倒了,便十分忧心,每日无事时,便要来贾母房中坐坐。那贾母也是时好时坏,好时也是常常叹气,多数时间则是昏昏沉沉。虽请了太医医治,也不见起色。
家中诸事,贾政便全交到了王夫人手中。王夫人自然把少部分管家权交给了宝钗,连李纨也只是协助的身份。
贾宝玉转目一扫,看到只有史湘云在座,探春因待嫁在学习礼仪,只有早晚才来问省,惜春自是在陪着探春。
那史湘云看也不看宝玉一眼,宝玉心中一堵,默默坐在贾母身边。
宝玉如今有诸多想不明白的事,压在心里,难解难了。
他记得这个妹妹与她感情甚好,自幼和他玩在一处,闹在一处。每次她来时都要找他陪着,走时又嘱咐他想着去接她。可自她成亲之后,他这个云妹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尽量避着她,有时不得不见时也是冷冰冰的,而对他的一妻一妾,史湘云也好似有怨在心,有恨在心,态度更加冷淡。
而妙玉对他更是冷绝,见了他索性掉头走开。
贾母看到宝玉进门,展开笑容,虽然他已是嘴角偏斜,却仍可看出她脸上的慈爱,伸手搂过宝玉来。
养了这些日子,贾母已经开始清醒,言语也清楚起来。方才王夫人便向贾母提了对黛玉的安排,又提了那三百万两被紫鹃带走,问贾母是否派人要回来。
贾母摇头道:“那钱本就是林丫头的,不该我们得的,得了也没好的,就让她们带走吧。”
见宝玉规规矩矩的坐在身旁有一阵子,不说也不笑,身形落寞,贾母知他心结所在,心中暗叹,对王夫人道:“你也别太拘束了他,别把他累坏了。”
王夫人裂开嘴笑道:“是,都听老太太的。”
她怎能不喜在心怀,眼看着宝玉好像换了个人,十分顺从,天天闷在屋里用功读书,不惹事生非,正像她以往期待的,心中无比舒畅。
王夫人心下想道:让林黛玉出府,她原是做对了的,没有了林黛玉,宝玉儿果然好了许多。她真如焦母、陆母般英明。
不过,她心底有一丝忧虑,想到宝玉与宝钗、袭人目前状况,眉头一皱,又怕贾母得知真相,必要嘲笑于她,犹豫着说道:“宝玉媳妇已有了身孕,我想着让他们暂时分房而睡,这样可好?”
贾母点头,她已听鸳鸯讲过,宝玉醒过来后,众人本来担心宝玉大哭大闹着要找黛玉,想瞒了他黛玉已死的消息,谁知宝玉对黛玉之事,闭口不问,麝月试着提起黛玉名字,宝玉的反应也似与他无关,一头茫然无所知的样子,这让王夫人松了一口气。只是让王夫人头疼的是,宝玉谁都认得,但对宝钗、袭人也做陌生人一般,见了她二人,冷着脸,楞楞的,完全不记得从前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日子,对她二人的接近,也有抗拒的行为。
那贾母心中却暗道:他们可是你为宝玉亲自选的好媳妇。从前你与我为宝玉的二奶奶这位子较了这么长时间的劲,如今遂了你的心愿,你赢了,可宝玉不认,对宝玉是福还是祸呢?
独坐的史湘云见王夫人实在无情,对林黛玉的不知所踪不闻不问,只顾与贾母说到黛玉的钱财,而贾母似乎也不过问黛玉的生死与去向,也不愿看到宝玉,心中烦闷,起身先告辞一步。
宝玉见她起身,忙紧跟出来,在史湘云身后问道:“云妹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史湘云脚步不停,自顾向蘅芜苑走着,如今,她已住在蘅芜苑。
史湘云进院门,命翠缕锁上门,宝玉站在门外,拍门道:“云妹妹,宝玉求你告诉我,我还有话问你。”
只听史湘云的哭声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哭诉,宝玉模糊中听得她说的是:“林姐姐,你死得好屈,你们兄妹一场,他连祭拜都不曾,还落得为他殉情的名声。”
史湘云倚门哭得肝肠寸断,她刚刚识得真心人,真心相待之人,她却撒手尘寰,而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之人,做着龌龊之事,却博得好名声,她心中不服。
原来宝玉醒来后,王夫人及府里人都松了口气。湘云与探春、惜春即刻乘车到清风寺去看望黛玉,一心以为告诉黛玉这个消息,黛玉也会早醒过来,她们就可接黛玉回府养病。那料到,满心欢喜上山,得到的却是斯人已南去的消息。以林黛玉虚弱的身子,若是平安无事,紫鹃断不能不顾黛玉的身子而长途劳顿,送黛玉回江南,必是人已不在,紫鹃恨贾府无情,片刻不停,扶灵柩回苏州了。
姐妹含悲下山,湘云回来大哭了一场,而惜春则变得更加孤绝。
那贾探春不顾南安王府的嫲嬷几双眼睛盯视于她,不顾她失了未来王妃形象,放府后,裙带飞扬、一路急走,直入王夫人房间,先施一大礼,起身问道:“太太,女儿探春今日无礼了,有句话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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