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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续红楼之溶黛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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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些日子她与黛玉的孤凄、无助与备受冷落,再相到叔叔婶婶远无消息,自己的亲人都远离自己,湘云脸上已是泪如泉涌,再也说不下去,以袖遮面,哭泣不止。
  宝玉身子一颤,退后一步,呆呆发楞,湘云分明是怪他无情无义,难道真的是他负情在先?
  湘云哭过一阵,两眼有些发痛,收泪,却觉身后无声,心道:因我骂他,他走了吧。回首来却见宝玉仍在眼前,却是呆楞楞的,神情不对,忙摇宝玉的身子道:“二哥哥,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宝玉回神摇头道:“我想知道林姑娘的事,云妹妹,你告诉我,你要原原本本的全讲给我。还有我和她的事。”
  史湘云用红红的眼白他,疑惑道:“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为了要我原谅你,在我面前装假?”
  宝玉摆手摇头道:“我真的不记得,只觉得听到林字,心就痛。”
  史湘云看他面上真诚,不似装假,长叹一声,顿坐在床上,一字字原原本本讲与宝玉,宝玉恍然间觉得那些事情似曾相识,又觉得朦朦胧胧,却又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史湘云长长一声叹息道:“别的你不记得,你的香囊是林姐姐所做,你总该记得。你是贴身戴。林姐姐懒动针线,只有为老太太和你,她才会动几针。她的女红是独特的苏绣,别人再做不来的。从前为那香袋,你们还闹过。”
  宝玉心头茫然,从怀内掏出香袋,湘云凑上前来看,一把扯掉道:“这不是林姐姐的,你换掉了,真是人走茶凉。”
  宝玉点头道:“我想也不是这只,这是麝月她们给我戴的。”
  湘云拿在手里细看,摆弄一番道:“这是袭人与二嫂子做的,烧成了灰我也认得。我明白了。”
  宝玉问道:“你明白什么?”
  “不错,是我给宝玉换掉了。”山中高士一般的宝钗稳稳跨进门来,袭人紧跟在身旁。
  宝玉转眼问道:“为什么,你们把妹妹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也不容吗?这又碍着你们什么?”
  湘云面向里,不理宝钗。自宝钗进门后,宝钗对湘云早失却了原有的热情,总是淡淡的。
  宝钗原本一颗如雪般晶莹心,一向冷静自持,理智重于情感,此时冷冷道:“云妹妹,宝玉,你们好糊涂。留着那些东西,不是徒增伤心吗?看不见,也就不想,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大伤精神。”这样的情怀常人难做到。
  袭人心一凉,宝钗此举虽有道理,却难让人接受。她想到了晴雯与自己,宝玉留着晴雯的遗物时,当初自己也是如此这般语言相劝,若哪一日自己离了这里,宝玉岂不是也要转眼将自己遗忘,只求新欢。
  并不要求他心心念念只有旧情,而不珍惜眼前人的情意,起码,曾经的情在心底该有个角落吧,想起时,也会有些许温暖。
  但宝玉所戴却是林姑娘当日所送,如今情形与往日不同。
  袭人柔声软语道:“是呀,二爷,要戴也该是戴二奶奶做的,戴着别人的东西,免不了人家背后说三道四的,你也该为林姑娘的名声着想,林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人。”
  宝玉却顾不到这些,心中想到是不是应该还有,说道:“还有什么,都被你们抛掉了?”
  宝钗耐着性子劝道:“宝玉,何必为那些事情伤神?现在还是读书上进才是,明年春闱考个名次回来。你想想香菱是如何忘记一切的学诗的,你要有这种精神,什么事做不成。”
  宝玉心中无名火起,因宝钗年纪大些,有些东西早比他早懂一、二年,因而自己常被她指导,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宝钗那副教训的口气,嘲笑他无知的冷笑,让宝玉的自尊心一再受挫,眼中如火道:“我不听你那些说教,我且问你,林妹妹的东西,你们都扔到哪里去了,我要你们全都给我找回来。”
  宝玉情急的样子,饶是宝钗一惯沉稳,也不由心内泛酸,冷笑道:“你胡说什么,林妹妹当时想不开,你也想不开不成?
  宝玉气白了脸,指着宝钗,说不出话来。在宝钗面前,他一惯矮了半截。
  宝玉缓了口气方道:“你鸠占鹊巢,还这样无情,你究竟有没有心?”
  而今才道多情,又能怨谁?
  宝玉又道:“你既不把我放在眼里,又变着法儿的嫁给我做什么?为什么不寻了科举出身的,或是王爷侯门的去嫁?罢了,我写休书与你,你婚嫁自便。”
  说罢就要寻了纸笔,袭人忙来拦了,湘云却是坐在床上不动,如看戏一般。
  宝钗勃然变色,初嫁被休,她还如何立足?厉声道:“你要休我,却要说出所为哪条?我有何失德之处?”
  心中想着:活该你们做不成夫妻。
  却听王夫人的声音道:“这大白天的又闹什么?”
  宝玉气哼哼甩头不语,气焰顿时消了。王夫人是她的娘亲,他不能忤逆她,否则是不孝,即使她的娘亲千错万错,而她的娘亲的理由都是为了他好。
  岂不知这即是愚孝,是让他娘亲越做越错。
  宝钗退后一步,脸上万分委屈,低头想了想,抬头忍辱道:“婆婆,宝玉说的对,原是我的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若有心娶她,我让位,让她进门,虽然婆婆请旨将来我们不分大小,但无论按入门先后,还是年纪,我居长,我还是能让她为大的。婆婆,宝玉,你们只管放心,我们姐妹原先也是不分彼此的,我年长几岁,处处让着她就是了。只不过林妹妹如今是御妹,未必肯嫁过来。也罢,明儿我就去北静王府去亲自求林林妹妹。”
  回转身不语,挺真身子,脸上一种既委屈又忍辱负重的神情。袭人规规矩矩低头守在一侧。
  王夫人暗赞宝钗是明理、又顾全大局的贤德媳妇,慢慢说道:“你能识大体,通情达理,我最放心。这事我也在考虑,不过你说的对,如今大姑娘是什么心意,我们还不知道,有空你去试探一下大姑娘的口风,若她愿意,我即刻下聘礼。”
  王夫人正愁无法回头,宝钗的话令她心中一宽,心中暗道:这岂不是一个与黛玉解怨的好时机,宝钗这个媳妇真是贤惠,事事都想在她心上,为难的事让她一说全解了,虽然她的哥哥有点不省心,宝钗还是不错的。
  宝钗背转身,无人看到她的神色,但此时宝钗心中却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原不过是摆一下姿态,也是摸一下王夫人的心思,原来真是如此。
  宝钗转回身来,堆起笑容,道:“我记下了。”
  王夫人脸一端道:“还不让宝玉去栊翠庵。”
  宝钗上前扶了王夫人,对宝玉道:“宝玉,婆婆吩咐去请妙玉师傅,看一下你晕迷那几日的事。”
  宝玉早呆不住,闻言如赦,抬脚便走,王夫人、宝钗随后走出去。
  王夫人拍着宝钗的手道:“好孩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大姑娘进门来,也是我贾家的儿媳,也要守我贾家的门规。”
  渐渐远去,声音也听不见了。
  湘云楞楞杵在房里,方才的闹剧,她一时无法适应 。她原本是心里藏不住事,嘴里藏不住话的少女,宝钗瞬间变化的表情,前后判若两人,她疑似自己看错了。
  房里中剩下湘云和袭人,湘云本也厌袭人,只因黛玉病时袭人曾为黛玉说过一句公道话,湘云才稍稍原谅了袭人。
  袭人坐在椅上,眼泪对对落下。这里没有宝钗,没有王夫人,只有她服侍过的湘云,方把连日来的心酸一股脑哭出来。
  湘云直视袭人道:“你又有什么不如意的,今日的结局不是你一心想要的,和宝姐姐那么好的人相与,岂不是顺心顺意的。”
  袭人抹了泪道:“云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和她同住过,其中滋味你是知道的。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你看着吧,等我肚里的孩子一落地,我也就该走了。”
  湘云瞪大眼睛道:“怎么会,二哥哥还不至于那么无情,宝姐姐虽刻板些,不也是最大度能容。”
  袭人凄然一笑,却说道:“云姑娘,你叔叔婶婶没有消息,你打算怎么办,你未来能如何呢?老太太现在还有精神,府里还容你,若老太太不在了,你会比林姑娘强吗?”
  湘云眼内星光黯淡,袭人说的是事实。林黛玉还有林家财产依侍,她史湘云还有什么?陈也俊的婚事还能不能成就,一切都难说。而贾府能容她多久呢?
  湘云与袭人各怀心事,对坐无语泪流。而此时,谁也不想劝谁,谁又能劝得了谁?
  过了半个时辰,宝玉失魂落魄般挨进门来,袭人上前问道:“二爷,妙玉呢?”
  宝玉望着窗外竿竿竹,不言不语,湘云上前问道:”二哥哥,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这副模样?“
  袭人跺脚道:“这模样跟当年听见林姑娘要走的时候一般样,准是又犯了病。”
  湘云上前摇他道:“你倒是说话,妙师傅到底来不来?整日这样子,真是急人。”
  宝玉木木地望着湘云道:“她不肯前来,只给我两句话,亲娘失德害爱儿,妹妹舍生失亲怙。她还说,未了未了。一切问心,莫问他人。”
  湘云呆坐下来,想着这两句话,点点头道:“是呀,你一病,老太太也病倒了,林姐姐病入膏肓,大家都忙着你的生死、你的喜事,无人过问潇湘馆里还有一个弱女子恹恹弱息,紫鹃无处去求药,林姐姐还没全咽气,人就被送了出去,说是怕冲了你,犯了老太太。你是这府里的凤凰,你是贾府的希望,怎么可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冲撞了你呢。”
  袭人心有戚戚然,暗道:若我和二奶奶同时生产,贾府会顾她还是顾我呢?好在我比她早了一个月。我只盼着能生下一个男孩,说不定就留我在府里。
  嘴上少不得为王夫人辩解道:“那时情况特殊,怎么顾得过来那么多。大家只顾着二爷平安。”
  湘云依然点点头,泪落如雨道:“像我们这种孤儿,是无人在意生死的。若是我亲娘在,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舍得送我出门。”
  袭人还要开口,湘云道:“你们都走吧,我想静一静。”
  宝玉没有动,扭头不看袭人,袭人讪讪走出门去。  湘云见宝玉没走,只得问道:“二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宝玉定定看着窗外,长叹一声。竹林中一个纤纤女子,步下生莲,忧伤婉转道:“宝玉,我不该轻信了宝姐姐,吃了宝姐姐送来的燕窝,一夜反而睡不上三小时,好在你把燕窝换掉了,我才又好起来。”
  转而那女子倚在竹上,巧笑嫣然道:“宝玉,我很好,你放心。”
  宝玉喃喃自语道:“林妹妹,你好,我才好。我一生只想娶你为妻。”
  湘云已是定了亲的人,稍解了男女之情,那日又见了陈也俊,竟有了朦胧的感觉,忽然悟道,宝玉待林黛玉的情份与待她的情份不同,她原以为,宝玉待她与林黛玉是同兄妹情份,他们同是从上玩到大的玩伴,原来,宝玉心里,是把林黛玉当作一生知己的。
  忽然想到仆人们说到王夫人在人后对林黛玉的态度 ,心中一个冷战,自语般道:“这个家容得了林姐姐吗?你能护得了她吗?”
  宝玉摇摇欲坠,两眼蕴泪,伏在桌上失声道:“云妹妹,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不提宝玉与湘云二人心中含悲,往事不能开怀,而却说元妃口谕到了贾府,尤其提到了要善待林黛玉。王夫人喜忧参半。贾政素来是唯上之人,催着王夫人拿出珠宝献上。可怜贾府,哪里有钱拿得出来,那王夫人还欠着她哥哥王子藤三百万两呢。
  王夫人打点起精神来,取出不常戴的首饰,呈交上去。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这一下她的女儿又可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唯元春嘱咐的林黛玉之事,她却头痛。
  彼时妙玉的话也到了王夫人耳里,王夫人心上不痛快,心中有病,自然而然想到了金钏与晴雯,又怕若真是因为她二人的事牵连宝玉,将来是不是还会纠缠宝玉呢。本来邀功的喜悦,霎时烟消云散 ,愁容满面起来。
  王夫人坐在房里前思后想,脸上阴睛不定,又一想,她已经厚待了金钏,又把金钏的妹妹放在自己身边,对她家人,她可算是仁至义尽。
  宝钗慢慢走进来,宝钗手中提了个大缎面包,放到王夫人炕上,王夫人打开来看一眼,道:“送你嫂子那里就行了。你也是的,就是实心眼,有那么点,是个意思就行了,何必取了这么多来。我们家也不差你这一份。”
  宝钗笑道:“婆婆也说,我们家还能缺了我穿的,戴的。况且我又不喜欢这些,放在箱子里白白浪费了。不如捐出去,也算是贾府的一份。”
  王夫人闻言,展言微微一笑,方才的阴霾淡了些。
  过一刻,王夫人长长叹息一声:“有你为我分忧,我宽心不少。就是宝玉,我不能放心,也不知妙玉那话,究竟是何意?”终究金钏与晴雯的事,在她心里打结。
  宝钗却早已知王夫人心事,看一眼玉钏在门口犯困,挪到王夫人身边低声道:“婆婆,妙玉的话是信不得的。她二人怎么会有冤屈呢?宝玉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你想想,他从前也犯过两次,说不定这一次也是被人魔魇了。”
  王夫人心头舒服起来,抬眼道:“正是这话,我也是这样想,是不是还是她要害宝玉,”忽然住嘴,喊了一声玉钏,玉钏一机灵,人精神起来,王夫人以眼示意她出去看看,玉钏走出去,回来摇摇头,王夫人方才说道:“不然再查一查,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后害宝玉。若要我知道谁还想害宝玉,我饶不了他。”
  方才的不安早已无踪,眼中露出狠意。


第93章 梅园见玉(上)(小改)
  若问今日果,当问前日因。
  妙玉解给宝玉的话,可惜当事人不解。王夫人本疑到金钏与晴雯之事,却被宝钗劝慰王夫人抛开心头疑虑。
  王夫人拉宝钗坐在身边道:“你真是贴心,我没白疼你。”心中也赞宝钗临乱不惊,薛蟠的事,她不可能不心忧,还有薛家的买卖,可宝钗面上却是丝毫不现无措,总是从容自信的样子,也许,真的像薛姨妈她们想的,不过是多花些银子的事。
  其实王夫人中意宝钗,并不只是从薛家的家业来考虑的。薛家早已是门前冷清,薛蟠又不是个省事的,她心中清楚。可是宝钗会奉承于她,说话办事做到她的心里处,她自然十分舒心、顺心,日后婆媳也好相处。当然,她也是为宝玉考虑,宝钗会看出她这做婆婆的心意,顺她的心事规劝宝玉读书上进。至于宝玉的心事,她不在乎。自古以来,儿女的思想都是受娘亲控制的。
  而宝玉也确实不敢忤逆她。
  宝钗轻声道:“婆婆,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明儿我去北静王府探探林妹妹的心意,若林妹妹愿意,你只管说与娘娘,要娘娘求皇上赐婚。”
  王夫人会意一笑,歉意道:“宝玉这一招为驸马,就要委屈你了。”心中却想道:如果林黛玉肯点头,她若能容宝钗、袭人,就留着她二人,若不容宝钗、袭人,她便作主撵她二人出府。只要对宝玉有利,她可有取舍。
  宝钗眼圈一红,道:“我没事。我是盼着林妹妹与宝玉重聚,如此一来,宝玉再不会心中不自在的。”
  王夫人脸色一沉,不由想到日后宝玉心里、眼里只有林黛玉,她看着烦心,又发作不得,这驸马。。。。。。
  宝钗不再出声。第二日,宝玉早早出门,奔了北静王府。
  水溶下朝未归,宝玉便在府门前坐等,心中思潮不定。若按他自己的心意,他愿意与林妹妹长厢厮守,可一想到他母亲,他就失了自信。湘云说的对,他能护得了林妹妹吗?他娘亲早渐露了对林妹妹不喜,可又为什么?林妹妹是如此美丽、聪慧,会说会笑,知书达礼,为什么他的娘亲偏偏不喜呢?他又不能越了礼教,犯不孝之罪。他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寻娘亲生了他,养了他,他就该一切都听她的,听从他的安排,无论她是对是错?
  昨晚王夫人忽然把他早到房中,交行他说要为他向林妹妹求亲,做他的正室。垂首的宝钗则是贤良温厚服侍王夫人,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一再宽慰宝玉她与林妹妹情如姐妹。宝玉满心欢喜,乐得合不拢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原以为娘亲不会答应,今生再无指望,心中的痛自己来品,却不料,没等他开口,王夫人已做了决定,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之下,完全忘记了湘云的顾虑。
  就要见到林妹妹,他有些急不可待。
  终于看到了水溶的车辇,由两队人马护卫着回府。他看到了水溶身边的孙绍祖,他想问他,为什么娶了二姐姐,却又不善待她?让她心酸流泪?有机会,他打定主意,有机会要论一论此事。猛想到自已对宝钗与袭人的冷淡,心里叹一声,这男女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水溶下车,同宝玉到书房。水溶见宝玉神色不定,问道:“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宝玉脸一红,有些腼腆的低声道:“王爷,宝玉把你当朋友的,宝玉的命也是你救的,我的心事从来只和你说。”
  水溶神色坦然,眼中却已了然道:“你要问那几日的事。”
  宝玉点漆目光亮亮,定定望着水溶,点点头。
  水溶起身踱步道:“你只记得有我。其实是林姑娘为救你,先赴了鬼门关。当时林姑娘魂魄离体,只有一息尚存,被我母妃遇上,才找来我。真正救你的人是林姑娘。”
  水溶细述了当日情景,宝玉受到的不只是震惊,早已是热泪满腮,即使是听别人的事,也足以让人感动。
  据他所讲,他的表妹,林妹妹,风一吹就要飘去,需要人呵护疼惜的柔弱女子,竟然为了他曾给予过她的温暖、亲情而宁可伤了自己来救她!
  这样的女子,他配得上吗?
  而林妹妹早该看透了他曾经的博情,而对他情绝。
  他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宝玉不免自渐形秽,更觉自已浑身上下污浊不堪。  宝玉泣道:“阎君要我忘记林妹妹,可我怎么能忘得掉?林妹妹,她,她的伤怎么样了?她身子一向虚弱,为了我,她又要病好一阵子。”
  原先的喜悦早已茫然无存,他凭什么去求林妹妹下嫁?林妹妹一颗高贵的心,不在乎荣华富贵,身份高低,可他的心高贵吗?贾府是个高贵之府吗?
  水溶也有感于他们兄妹的情谊,说道:“林姑娘身子已无碍了,你尽管放心。”
  宝玉如今的心痛,水溶也深有感触,然而他即便悟了又能如何?  水溶心中一叹道:“你们府里作何打算?”
  师妹已是公主,贾府该有所作为吧,水溶心中一声冷哼。要想打师妹的主意,他可不答应,即便被人看作是横刀夺爱,以势强取,他也不会放手,不会让师妹无端受欺。
  宝玉面上闪过一喜,随即眸光暗淡下去道:“少王爷已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我娘已经允了亲事。”两手搓擦着,摇头说:“我知道我不配,只怕少王爷也鄙视宝玉。我只想见一见林妹妹,全了兄妹情。”
  水溶略一沉吟道:“好,我安排你去见她。”
  其实水溶并不愿黛玉见到宝玉,宝玉的出现,难免徒增黛玉对不堪往事的回亿,他不忍心黛玉再心酸难过。可这亲情却是扯不断的,见了,也免了黛玉对宝玉的牵挂之情。让她们兄妹一聚,许多心结也该解开了。只是师妹还未必能原谅了贾府某些人。
  水溶向卫若兰点头,卫若兰匆匆离去。
  不久,卫若兰回来道:“林姑娘在梅园里等贾公子。”
  贾宝玉便由卫若兰引路,脚下走着,心中却辗转思绪,真是想尽早见到林妹妹,又怕见到林妹妹,几番情怯,一步步向梅园走去。
  宝玉走出书房后,止桥宛低头轻飘飘走进书房,眼圈红红的。
  水溶不由关切问道:“宛妹你怎么了?”
  止桥宛以手帕拭泪莞尔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听到了林姐姐的事,心有所触,原来她的亲人真的待她无情,而她却能义薄云天。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亲人?”她是在王府里无忧无虑快乐长大的,她的心并未受到世俗尘染,不能体会尘世之间的亲情冷漠。
  她原先并不理解老王妃所说的那番话,她自幼与王府里来往,王府里人人待她如自家人,感受到的唯有温馨自在,她只管本性流露,却从没想到过,林黛玉过的那种日子,在自家人面前也要步步小心,事事留意的心酸。
  她怎么可能理解黛玉心中的凄苦?而备受歧视的林姑娘,竟能为报亲人恩而不顾自己生死。
  “我是否也能做到?”耳语般的轻声说道,目光迷濛。
  水溶眸中淡淡如水,脸却一沉,想道:自己尽量远避着她,并不是真的待她无情,是不想让她对自己情根深种,她怎么就不悟呢?
  止桥宛也看到了水溶的眼神,那星光中没有她的薄影。心微微的痛,为什么?她也如林姑娘般柔弱无依,她时时需要表哥关心、怜爱,她也想得到表哥如山般的依靠,却为什么得不到他倾心呢?
  忍不住想要流露自幼与表哥相处的亲密之态,却忽然觉得如今她与表哥之间有了微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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