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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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问。

“人多反而不好。有必要时我会通知你们。”
肖婷答。

“后面做什么？王伯。”
莫寒神色焦急。

“坐会休息下。莫寒，你去买水。”
王焕宇抬头眺望国贸大厦，嘴里指示道：“等会先去那头的露天停车场看看，然后就进入这座大厦追查。”

“好。”
情绪低落的莫寒，立即站起身。

“我陪你去。”
胭脂笑得憨态十足。


“师傅，你这亭里空间实在是小，想躺个身都不行呀！”
王焕宇满面关心笑容，两只眼睛环视着打量监守车场用的岗亭景况，“太阳天，人在里面很是闷热吧？”

“将就将就。要挣钱养家糊口，这些小困难不算什么。”
只有一桌一椅布置异常简陋的小岗亭里面，斜身坐在木椅上、四十多岁的守车人，微笑着回答。发已半白的他，一对小眼睛扫望站在岗亭门口外王焕宇等四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哦。”
王焕宇立即从上衣胸兜里掏出莫雨相片，跨前一步，“我们是找人，相片上的这位姑娘应该来过这座停车场。请你看看，你见到过她吗？”

守车人眯起眼睛端详了下相片，微微摇头道：“没有，没有看到过。”

王焕宇将相片移近些收车人，“麻烦你仔细看一下。”

守车人额头皱纹呈露，“没看到过。你瞧，这里我一天要看到多少人！至少上千呀！即使从我眼前走过去，也很难回想起来呀！”

王焕宇抬头快速扫视一下车场，点头道：“那也是。只是，我看你这里安置有电动道闸，岗亭的厅檐处还有只摄像头，可是没看到显示器和主机，那么，车场监控录像在哪里能看到哇？”

守车人不易被察觉的笑了笑，“我就是监控录像。那些东西早就坏掉收走了。这只摄像头还是好的，当初没拆走是想留着做个样子，后来没人管就任随它吊在那里。你想想，这么小而狭窄的空间，再摆上那些个东西，还怎么工作？”

王焕宇又点下头，“哦，说的也是。你这车场何种性质？”

“……承包性质。诶，你们让让。”
守车人起身快步来到道闸边，将手握的票据联扯下张票据，递给驾车男子，随手接下一张五元纸钞，按下手中遥控器按钮。

道闸随即竖起，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尔后，道闸落下，守车人略垂着头快步回岗。

胭脂问道：“我看你这停车场，只是用低矮路柱当作围拦，还有三个出入口，那些车辆难道不会逃费吗？”

守车人停步回视胭脂，呆笑道：“所以我在这里守着呀！”

“停多久都只收五元钱吗？这片平地停不了多少车呀，不到三十辆吧？”
胭脂淡笑着继续问。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守车人明显警惕起来，声音也高了起来，“我们这里都是按照收费文件的规定执行，票据齐全非常正规。我还有事情要忙，失陪了。”
快语答话的他，迅速大步绕过岗亭向车场匆匆走去。

“怎么了？他怎么了？”
胭脂瞅着守车人的背影，一脸纳闷。

“走吧，还看什么？”
肖婷拉动胭脂小臂，跟随王焕宇和莫寒向大厦走去，“人家挣点辛苦钱，你偏偏追问最忌讳的问题，惊的人家心里一个劲的猜测，是不是被人投诉了，把物价局招来了，或者是上级部门暗访检查团莅临。”

“这样啊！我只是好奇多嘴问问，哪知道把他问成刺猬了！早晓得就不开口了。”
胭脂满脸不好意思的笑。






第126章　无绪
四十六
无绪

“情况怎么样？”
一条小街的街沿上，背着双手慢慢走动的王焕宇，问询身边的肖婷。

肖婷情绪低落，麻木而答：“没有收获。停车场前面的路口虽然看见了莫雨，但是其它路段再没出现过，所以没有意义。至于车辆只能看到侧面，车窗关上的话，车里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另外车辆实在太多，拥挤成堆，车牌都很难看到，完全没有用处。后面要道上的大型十字路口情况更糟，更是没法查辩。”

闻言后郁闷焦躁的王焕宇，心有不甘，补问道：“没看漏吧？”

肖婷略一顿足，瞥视一眼王焕宇的脸色，目光又看向前方，肃然道：“老师，没有看漏，我办事一向很负责任的。为防遗漏，我还把胭脂和莫寒喊来一起看的。”

王焕宇心中暗乐，面上仍旧平静自若，抚慰道：“哦。辛苦了，晚饭我请客。”

肖婷摇摇头，咬咬唇，道：“哼，老师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呵呵，知道就好。”
王焕宇突然停步，原先望视街景的散漫目光，倏变专注转向肖婷的脸，一副正正经经的神态，“莫寒胭脂还在查访那片商业区，我们打个的过去吧。如果可行，再去调看大商场里的监控录像。”

“不行，老师，没有明确目标，工作量确实太大。而且我也不是万能的，查看监控录像，有些地方对方会要求查看证明信。我还有公务在身必须要回局里去了，老师，拜拜。”
肖婷对王焕宇眨眼一笑，不待王焕宇开腔转身就走。

看着肖婷的背影，王焕宇心头叽咕：没权没势的老师真是难当！

“怎么会找不到！”
王焕宇听完莫寒的话语，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失望至极的他，抬头看看呆立不动神色木然的莫寒，连忙克制住自己的烦躁情绪，轻声安抚道：“莫寒，坐呀。”
王焕宇目光转动，“胭脂，冰箱里有喝的，自己去拿。要吹风扇要看电视自己去开。肖婷呢，怎么没一起来？”

正向冰箱走去的胭脂，快语答道：“她直接回警局了。她说如果来你家，她就跑不了路了，说不定还得给你煮饭。”

“那倒是。这个肖婷……”
王焕宇话到一半倏然转口，“胭脂，你可不能跟肖婷学哦。”

胭脂笑答：“放心，怎么会呢！只是，王伯伯，明天我不能来了，就要开学了，明天得去学校报到。”

“哦！”王焕宇定定神，学业要紧，那你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耽误你不少时间，恐怕功课都拉下了。”

“没事的，我是小雨的好朋友，应该的。以后有空我还会来帮忙。”
冰箱旁的胭脂大声回答。她又从冰箱门后露出头来，笑问：“莫寒，你要什么？”

“随便。”莫寒嘴唇一动，两字为答。

胭脂俏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的。那王伯伯你呢？”

王焕宇注视着可爱的胭脂，温声回应：“我还是喝我的热茶，不想吃那些冷冰冰的东西。”

“哦。”
胭脂手里拎着两瓶饮料细步走过来，将其中一瓶送到莫寒手中，牵理下短裙坐在莫寒旁边，拧开另一瓶饮料大灌一口，满心欢喜道：“好凉快，真舒服！诶，王伯伯，就你一个人，又不爱享受冷食，怎么冰箱里那么多冷饮冷品？”

没等王焕宇回答，莫寒开言：“王伯出钱，我跑腿买回来的，专门预备着款待你们这些小公主。”

胭脂听了低头哑笑个不停。

王焕宇看着面前一活波一沉静的两位年轻人，心中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他轻声问道：“喂，莫寒，你的脸怎么了？跟人干架了？”

“可不是。”
胭脂嘴快抢先回答：“就是我们打听消息时发生的。问到一家露天咖啡馆，我不小心碰到一个男店员，他嘴里就不干不净地骂我，莫寒上去就跟他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我就赶紧拉着莫寒跑了。”

“哦！”
焕宇再次瞅瞅愁闷少语的莫寒，“行呀，没被打就好。按理说，服务行业的店员，是不会先骂人先打人吧？”
他瞅见胭脂直向自己眨眼睛递眼色，连忙转言劝慰，“莫寒呀，心急也找不到莫雨，找人就需要耐心和细心。明天我也去，把范围再放大，周边的小街小巷也包罗进去，慢慢问，仔细问，问遍每一个角落，我就不相信问不出个门道。”

莫寒抬起头，存疑而问：“王伯，是不是判断出错了？她们根本就没在那一片地区出现过。”

王焕宇镇静道：“不会，所有的迹象都指向这点。你们想想，四处粘贴了很多张寻人启事没有丝毫效果，继续在这一片寻找探问是我们剩下的唯一出路。”

胭脂道：“我觉得王伯说的对，凭感觉凭直觉凭本能，一般的女人到了那一片繁荣地带，不去玩玩逛逛实在少见。”

王焕宇点头不迭，急声应和，“对，是这么回事，就算我这个老头子去了，也会瞎转悠一阵。胭脂，肖婷跑了，晚饭就交给你解决喽。”

“我也不怎么会做饭呀！”
胭脂苦着脸。

王焕宇眯起眼睛，笑问：“胭脂，面条总会煮吧。”

胭脂苦脸转喜，欢声快语：“面条会煮，一般的菜都会炒。荤菜没办法，家里都是妈妈操办。”

王焕宇双眼骤然恢复如常，乐呵呵道：“那就好。冰箱里鸡蛋、火腿肠什么的都有。胭脂，记得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今天早点收工，吃完饭就让莫寒送你回家。”

“好好，可以。”
胭脂笑得格外欢畅，抬头看看墙上挂钟时间，“五点过了，你们饿不饿？饿的话我这就去下面条喽，保管营养充足，你们吃得饱吃得香，以后还想吃。”

莫寒没精打采的答道：“随便。”

“王伯伯，你肯定也是随便。我先把你的茶水添满。”
不等王焕宇说话，胭脂起身快步上前端起茶杯就走。

片刻后，三人围坐桌前吃起面条。

“胭脂，你手艺还不错嘛。”
王焕宇戏言胭脂逗趣。

胭脂满面憨羞的笑，“不错就好，不错就好。莫寒，好吃嘛，味道够不够？还要辣椒油吗？”

“味道够了。”
莫寒看了眼欢愉不已的胭脂，扭头问道：“王伯，监控虽然看到了小雨，可是分辨不出车子，这条路也找不出线索。都这么多天了，还找不到小雨，怎么办？这两天心头尤其忐忑不安，小雨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不会，小雨怎么会出事！莫寒，你要有信心，也要相信我。快点吃吧，难得品尝到胭脂的手艺，可别辜负了胭脂的一番辛苦。”
随意应承的王焕宇，目光飘忽不定。






第127章　青丝绾寒
四十七
青丝绾寒

　
半躺在软皮沙发上的莫雨，站起了身，伸着懒腰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态。她偏着头对端坐另一席沙发上的美联念叨：“美联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上网上疲了，电影看烦了，碟子也没劲。”

身穿白衣娴雅而坐的美联，转眸看了看白纱飘荡的窗口，温声道：“阳光依然毒辣，这时分出门，太阳干晒着对皮肤刺激太大。我看就算了吧，还是在屋里耍吧。冰儿，还吃不吃苹果？或者鸭梨？我再给你削一个……”

不吃了，不想吃，一下午水果吃了不少了。”
一袭红裙俏美似花的莫雨，苦闷着脸愀然不乐。

清雅如兰的美联，婉笑道：“芒果呢？要不再吃点香蕉？荔枝？”

“都不吃。美联姐姐，你是害怕我出事吧？这栋别墅如此偏僻，人影都难得见到一个，没人来诱拐我的，我也不会潜逃的，你担心什么呀！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再说，今天太阳不大呀？还起风了！你看，窗帘都被吹得飘动不停，不冷不热的，出去玩会正好，心情也舒畅许多。老是闷在屋里看电视或者蒙头睡大觉，不舒服不愉快，心里特别烦闷。”
小步转圈的莫雨，边走边咕哝。

美联睫毛闪动，心中没辙只能附和，“行。我们就去院子里转转。”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我都闲逛了无数次。哪颗树上有麻雀窝，哪处墙角下有蚂蚁洞，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玩头！我想去屋后林子里踏春去。林间有条小道，林里绿叶离离，绿影茵茵，绿光幻幻，绿意叠叠，鸟鸣宛转，溪流暖绿，行走其内，目幻般的幻世美景，心欢神畅，我只去过一次，是邱燕阿姨陪我去的。美联姐姐你就陪我去吧，好不好？”
莫雨东瞅一眼，西看一下的径自踏着小慢步。

面色平静的美联，缓缓起身，耸耸肩膀轻语：“好吧，那我们就去林子里走走吧。”

莫雨顿时欢色尽显，万分愉悦。二话不说，她大步上前双臂挽起美联的胳膊迈步就走。

两人说笑着下楼来到厨房门口。

美联大声招呼：“小贤，我陪冰儿出去散散心，你慢慢忙。”

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小贤，从门后露出大半个脸，“你们别走太远哦，记得准时回来吃晚饭。冰儿，今晚好吃的多哦，有糖醋排骨，粉蒸鸡柳，还有酱鸭舌，汤也有，很棒的江团汤。你可要快点回来哦。”

“好哇，太好了！”
莫雨笑得格外欢畅，高声回应，“我们就在屋后的林子里散散步，不会走远的。贤阿姨，辛苦你了，稍后再会。”

绿草铺地的林间小路上，一红一白两位高挑清美的窈窕身影，时不时从繁密枝干空隙间闪现出来
。
美联心头反复琢磨，开口规劝莫雨，“冰儿，你就听从我们的劝告。何况学校就要开学了，耽误了学业可是大事呀！”

莫雨沉默稍时，怫然道：“学习耽搁了，大不了留级呗。谁让妈妈不同意我的要求呢。她若答应了，我早就回家去看哥哥和妈妈去了。”

美联面带透暖笑意，声音更为真切柔和，“不是不答应。你这要求，你生母实在是没法答应。若是同意，她就等于放弃一切，意味再没能力满足你的一丝一点心愿。”

　“哼，我都这么大了，妈妈年级也不小了，把事情说开摊开，有什么不好？”
莫雨的手掌怕打了下身旁的树干，“难道你们把我藏一辈子，这事迟早要挑明。就算妈妈离婚了，他们方家的财产还不是要分一半给妈妈，那时，我跟两位妈妈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多好。现在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等于我才是自愿放弃了一切。其实我也可以假装同意回家，暗中再去他们方家闹事。只是这样干太卑鄙，对不住生身母亲。我不想这么做，把生母也害了，我也不得好，还是与你们明事明办最好。”

美联耐心劝导：“是这个道理。但是往事错在你母亲，方家没有责任。假若离婚，兴许你生母一分钱都拿不到，那时她的处境很悲惨的，什么都没了，还要背负莫大的精神压力和不贞骂名。若是同意了你的条件，后果非常严重。冰儿，你就回去吧，凭你生母现在的地位和财力，她会在各个方面大力资助你和莫家的。”

莫雨冷冷默笑，脚步放慢脸转一边。她茫然瞅了会小小斜坡下方的涓涓溪流，猛然停步道：“现在说的动听，她能资助多少？又能资助多少年？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我不回去。你们要不就这样照顾我一辈子，要不就认了我。钱，我要不要都无所谓，只要母亲公开承认我，让他们方家，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就行。”

随之停足的美联，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双目不由睁大，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我说了多次，绝不可能。”

“对，你说了多次，我也表态多次，我就这样回去，也是绝不可能。不光对你，对她，我的生母，我也是这么表态的。”
莫雨悠然昂头四处望视，宛然笑语：“美联姐姐，我们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前面风景更加美妙，我们继续走吧。你看，这片林子里的风景多么美丽，风声又多么有韵律，我们把心敞开，尽情游玩吧。”

美联心中暗暗叹气，双脚迈步随着莫雨前行。无奈中她游目四顾，望视林景，嘴中笑道：“冰儿，别叫我美联姐姐，你的邱阿姨和贤阿姨，她们的年纪比我还要小几岁呢。”

“我知道，只是你一点不显老，又这么的俊俏靓丽，风姿雅雅，就如那天上风采万千的洁白浮云，揽来风之华，吸入水之灵，所以呀我就想叫你姐姐，所以我就这样称呼你。”
莫雨的眸光交替落在在林景和美联脸庞上。

美联又气又乐，口随心意巧劝莫雨道：“冰儿，你看林叶间露出的红艳太阳脸，就像你，似乎在留恋这绿林美景，迟迟不肯落山，去照耀另一边的世界。”

“对，是这样。”
莫雨频频点头，眼波粼粼，“太阳升空驱逐月亮是为白昼开路，月亮复起夺走太阳的光辉，是为黑夜铺路。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黑夜，自然也没有永恒的白昼。”

美联心神抖动，暗思莫雨此语隐意。稍后，她轻声说：“实际上白月的光辉是借自红日，古往今来，东阳西月总分离，两者断断不能共存于同一时空。日月同辉，只是偶尔又短暂易逝的异像，断然不能长存。”

“那我就舍弃白冷的月亮，只做红热的太阳。”
莫雨阴柔的目光转向美联面孔，声音幽冷：“我那位生母，还想继续盘踞万物仰视、永恒不灭的红日，让我仍然悄做黑夜里凄凉孤冷、姿彩纤弱的白月。可是，已经见识到了中天满阳的火热光芒，黑暗笼罩的凄残寒月，岂能甘心永远如此。你说是不是？美联姐姐　。”

悄动的风，从林之深处暗自拂来，暖暖地飘绕花兰，滑落柔柔地抚摸，化作亲亲地拥抱，无奈青丝绾寒，幽眸流冷，只能黯然怀伤飘然远去，独自带走了一缕馨香。

美联不由停住脚步，对视身边一脸轻笑自在炫酷的莫雨。她心中寒气森森，口中却语声和和：“冰儿，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就顺着这条路绕回别墅去，我还要去帮你贤阿姨准备晚餐。走的时间不短了，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不待莫雨回答，她迈步当前走去。行走在柔软草地上她的身姿，飞絮般轻盈无物，仙灵般妖迷幽幻。
她的面容，平淡如水，唯独乌黑晶亮的眼瞳射出丝丝冷光。　






第128章　苦雨归流
四十八
苦雨归流

宕子山别墅的二楼，墙角边摆有数盆花草的露台上，倚栏而站的美联吴雪正在谈话。

“弦月隐现，天又黑了，夜色再次降临，一天又要过去了，冰儿还是固执如初，怎么办呀？”
满身疲倦的吴雪，一脸哀愁之色。

指间夹着烟支的美联，苦着脸苦声道：“你们说的没错，小吴冰确实聪明无比！她知道这样耗下去，吃不消的是疲惫不堪的我们。”

吴雪转身直视美联，冷脸嘲讽道：“小吴冰！该改称你小美联才对。你不是夸口有办法嘛！还不是一筹莫展。看来我真是要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上。”

“死！”
美联瞪瞪眼，颜容转为笑脸，曼妙而语：“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你被方家扫地出门，再去当小工人挣钱糊口呗。反正你现在称得上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人间的荣华富贵、亲情爱意皆已品味殆尽，可谓万事如意，半生快意，也该满意知足了”

吴雪脸别向一边，嘴唇噜动，“哼哼。”

美联笑意更欢，“别哼哼，我已经想到办法，兴许过几天就能看到效果，只是……”

“只是什么，你……”
侧向门窗方向的吴雪，猛然挺直身体，满脸惊恐双眼大睁。她右臂笔直抬起，厉声叫道：“冰儿，你干什么？把刀放下，危险。”

一脸诧异的美联，急忙转身看去。

推拉门前，莫雨披散着头发，摇晃着脑袋站立着。她垂在膝边的右手，握着把寸许长的白刃，空洞茫然的冷冷眼神直直逼视着吴雪。

“你这个害人的老妖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扭动着嘴唇狞笑不止的莫雨，僵直着身体一步步向前走来。她，猛然双手紧握尖刀向吴雪冲去。

低矮栏杆前，与发狂般莫雨缠搅成一团的吴雪，喘着粗气拼命抵抗。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呆愣一旁、花容失色的美联，口中挤出含糊字语，“快来……帮……”

突然松开吴雪的莫雨，踉跄着向后退去。她的腹部赫然插立着刃口没入大半的利刃。她脚下一个趔趄，后倒的身体摔越护栏腾空坠下，消失在吴雪眼前。

几秒钟后，两三步跑到栏杆前的吴雪，慌乱地探身看向下方……

下方的石砖地面上，莫雨仰躺着，一手摊地，一手搭胸。
她的身躯动静毫无，腹部一团血晕，脑后一滩血色，铺散开的一袭天青底色镶珠花长裙，似一朵怒放的血花。

痛彻骨髓的吴雪目瞪口呆、双手蓦然扬起掩住脸面，喉间闷哼一声瘫倒地面。

方才醒悟过来的美联，急忙上前，蹲身托扶起昏迷不醒的吴雪上身。她转头对闻声而来、惊骇的呆立门口不敢动弹的邱燕、嘶哑着声音喊道：“还看什么！快来帮忙，把她抱到床上去。”

看着眼皮翕动缓缓睁开眼睛的吴雪，坐在床头的美联，俯下身轻声问道：“喝点水，好吗？”

清醒过来的吴雪，气若游丝缓缓摇头，双唇抖搐声音衰弱，“冰儿！冰儿怎么样了？让她来见我。”

美联看了一眼站立身旁惊魂未定的秋燕，偏着脸狠狠啮咬着嘴唇。少时，她微声苦语：“她已经死了。”

平躺床上面色惨淡无光的吴雪，血红双眼泫然泪下，干枯透白的嘴唇颤动着，“真的死了？”

美联回转头，轻轻的声音从她唇中飘出，“真的死了，千真万确。抱你上床后，我和邱燕就立即下去查看，生命体征都消失了，没有了。”

悲痛欲绝的吴雪，泪光连线，“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你别去，看了你会更伤心。”
美联低声劝导。

悲哀缠心的吴雪，咬唇道：“带我去。”

“不要去，已经出了大事，你再晕倒，我和邱燕怎么办？”
美联继续规劝。

苦痛揪心的吴雪，“冰儿在哪？”

“还躺在那个地方。我们没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