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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姑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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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常老师沟通时,常老师将他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那是因为常老师尊重他;可他和顾远川沟通时,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不能顶天立地的小鬼。
  ——可顾关山在哭,她穿着自己的羽绒服,抓着自己的胳膊,金豆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是个无助又幼小的模样。
  这是他的姑娘。
  而她可能从六岁那年,小顾关山刚上学开始,就已经在过这样的生活了。
  沈泽怎么能让她受辱。
  “我想和你谈谈。”沈泽直视着顾远川,忍着屈辱,强硬地道:“和你谈谈她的将来。”
  …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和你谈?”顾远川嘲讽地问:“你算老几?顾关山,上车,回家了。”
  顾关山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拽着沈泽的衣袖,朝沈泽的身后躲,寒风吹过,将她哭过的脸吹得通红,近乎皴裂。
  能有个人可以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顾关山想,她十六年的人生都在等待这一刻,无论是不是事实,无论是不是大话,终于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就算这就要被带走,也没有了遗憾。
  然后她听见沈泽说:
  “——就凭这是顾关山自己的人生。”沈泽道:“你无权支配,所以哪怕是和你们撕破脸皮,得由我来供她,我也必须得让你们知道——”
  “——你们是傻逼。”沈泽张扬地说。
  那话实在是太有沈泽的风格了,他总是这样嚣张又中二,说了之后盯着顾关山的一对父母。
  “她是我认识过的最好的女孩子,可在你们眼里像个废物。”沈泽拉着顾关山,认真地说,“这么冷的天,我把我的羽绒服给她的时候,你们在羞辱她。”
  “顾关山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去做的事,甚至愿意为了它和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翻脸,你们还是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的身上。你们想让她去学什么?学法律还是学金饭碗经济?问题是她乐意吗?”
  沈泽拉着顾关山的手腕,死死地捏着,带着年轻人不怕死不怕事的、嚣张的、日天日地的架势。
  沈泽道:“我知道顾关山,她永远不会屈从于你们,她可能从最好的学校里念完出来,还是会去找一个小漫画工作室,她在我眼里就是这种人。她不和你们明面上反抗,但永远不屈服。”
  “最终你们所有的强权都会化为泡影。”沈泽嘲弄地说,“什么用都没有,你们所有的逼迫和殴打——”
  他感到他握着的那只手腕瑟缩了一下,沈泽用力捏着,让她不要逃跑。
  年轻的他们一无所有,却永不屈服。
  “——都一钱不值。”沈泽说。
  毁天灭地的朔风刮过天地,远处的广告牌被风吹得摇晃坠落,发出轰隆坠地的巨响。
  沈泽盯着顾远川:“所以你和我谈谈吗?”
  …
  老城天色阴霾,云压山脉,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雪。
  沈泽那天像个傻子,他把钱包和手机——甚至书包,都落在了教室里,管钥匙的老师下了班,教室里空无一人,门锁得死死的,窗户也严丝合缝。
  他拉着顾关山在外面烦躁地转了一圈,最终放弃了砸玻璃破窗而入的想法,认命了。
  “只能坐公交车了。”沈泽摸了摸口袋:“大放厥词真是要不得,你还不如跟他们回去呢。”
  顾关山笑了起来。
  沈泽又看了看顾关山,温和道:“你的脸都哭花了。”
  顾关山没说话,沈泽翻了翻谢真的柜子,摸出了在他看来有点娘的欧诗丹护手膏。
  “这个应该……可以对付吧。”沈泽想了想,“总比再到外面,教风吹一吹强。”
  然后沈泽在半明半灭的灯光里挤了点护手霜,给她抹了抹脸上发红皴裂的地儿。
  “你真厉害。”沈泽一边抹一边说:“哭成那样了都一个字也不说,是被我帅到了吗?”
  顾关山微微闭上眼睛,沈泽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她的眼睫毛,还有上扬的漂亮眼尾,沈泽用护手霜笨拙地擦了擦,她的面孔又白又俏,皴了也好看。
  然后沈泽将谢真的娘炮护手霜丢回了柜子,带着顾关山出了校门。
  寒风凛冽,土都冻了上,石头结霜,花委顿进土地里。
  126路车来了,顾关山冻得瑟瑟发抖,车里空旷,却氤氲着一股烤红薯和煎饼果子的味道,沈泽在后排占了个座位,风声呼地刮过,像是要从公交车这铁禽兽的身上刮下层肉来。
  顾关山无措地问:“……怎么办呀?”
  “先送你回去。”沈泽说,“我明天和他谈谈,不要怕。”
  顾关山没有回答,只是朝沈泽旁边靠了靠,车厢里空空旷旷,轰隆隆地颠簸着车里的引擎,驶过冰封的海岸线。
  顾关山说:“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沈泽说。
  窗外风夹着暴雪,吹得整个车子都在摇晃,司机一个急转弯,几乎擦了个滑儿。
  然后沈泽低头强吻了他的姑娘。

  ☆、42。第四十一章

  …
  沈泽在家里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冲了杯速溶咖啡,在自己的房间的软椅上坐了下来。他的电脑桌面上面整整齐齐地存储了一排文件; 桌面是他最喜欢的球星科比·布莱恩特,桌面上文件乱七八糟的,唯有那个文件夹干干净净,是顾关山画的漫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沈泽想起下午的那个吻。
  他那时候只是想亲一下; 沈泽觉得他有资格; 想着只要碰一下嘴唇都够了——
  但是当他真的吻了上去; 就有些意乱情迷; 他将顾关山推在窗玻璃上亲吻,近乎粗鲁地咬她的嘴唇; 但顾关山甚至称得上温顺地仰起了头。
  后面发生了什么来着……
  后来,雪厚厚地积了一层; 大海冰封,沈泽小心地将顾关山的手指捏在手心; 为她取暖。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托马斯将特蕾莎形容为“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顺水漂来的孩子”。
  对沈泽来说; 顾关山也是一个非常类似的符号; 牵动着他的呼吸和生命,犹如顺尼罗河水飘来的摩西。
  沈泽疲惫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思索着他们的未来。
  未来; 沈泽曾经在一辆开往他们家的126路车上; 对谢真发短信说‘高中生谈责任有点太早了’。
  然后他遇到了他人生最大的一场灾难; 却也是他人生最大的幸运。
  沈泽拿过手机,给谢真发了条短信:‘我想和她过一辈子了。’
  片刻后他的手机叮一声响起,是曲若回的:‘你发错人了。’
  沈泽没回,疲倦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翻看顾关山画的东西——她画的东西颜色明快又鲜亮,透着股童话般的阳光,线条明丽。
  片刻后沈泽的父亲推门走了进来。
  “你果然没学习,沈泽。”沈爸爸忍着火气:“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沈泽无所谓道:“没什么怎么办,我早恋了,现在无心学习。”
  沈爸爸:“……”
  “别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爸。”沈泽盯着沈爸爸,揉了揉眉心问,“我要是不早恋你才惊讶吧?”
  沈爸爸问:“是哪个小太妹?长得好看不?”
  沈泽:“特别好看,像个小仙女一样。”
  沈爸爸拉长了音:“哦——”
  “但是不是小太妹。”沈泽想了想道,“是学习成绩很好的一个小姑娘,你放心吧。”
  沈爸爸显然对沈泽一点希望都没抱,嫌弃道:“你终于去祸害学霸了,离人家远点,我还没打算去学校挨学霸父母的这场训,我都想好了,‘你家儿子把我家女儿带坏了’——”
  沈泽说:“我今天刚和她父母吵完一架。”
  沈爸爸:“……”
  “我让他们吃了不少憋。”
  沈爸爸:“……”
  沈爸爸朝楼下怒吼道:“他娘!!你教育出的偏差更大了——!”
  楼下沈妈妈尖叫:“明明是你的教育姓沈的——!别什么锅都朝我身上扣——!”
  沈泽望着沈爸爸,字正腔圆地说:“没有,相反,这是你们十几年教育唯一没有出偏差的一次。”
  …
  沈泽以前也谈过一两场开玩笑一般的恋爱,他爸他妈都隐约地知道一些,但谁都没关心,但是今天突然全围了过来。
  大概是沈爸爸拿了个‘沈泽终于狂到敢怼他老丈人’作噱头的缘故,连张阿姨貌似都来偷听了。
  沈爸爸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泽:“我还没开始说……”
  “你先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沈妈妈焦急道:“你把他爸妈怎么了?”
  沈泽纠结道:“就是……那个,那天在我们家住过一天晚上的,被我弄伤的那个……六班的,那个叫顾关山的……”
  沈妈妈:“那个小姑娘是顾远川的女儿?”
  沈爸爸:“……你真出息。”
  沈爸爸头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问:“孩子他娘,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得现在给老顾打个电话道歉……不成器的东西,我得从哪里开始跟沈泽算账啊?”
  沈妈妈:“……”
  沈泽烦躁地说:“你们听我说完。”
  沈爸爸又坐了回来,说:“你到底为什么怼她爸妈?”
  沈泽说:“——因为他们疯了。”
  窗外的朔风夹着雪和冰砸在他们家的窗户上,沈泽看着他的父母,将那件事和盘托出。
  他为人处世都不够圆滑,可他无法控制,事到如今——沈泽还是需要自己的父母给他建议。
  …
  他父母对顾关山的印象都不错,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绕过了这一点,将沈泽骂到了臭头。
  指责他不应该用那种方式去解决问题,却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解决方法。
  沈泽躺在自己的床上沉思,想着顾关山,和傍晚的那个吻,想着她的人生和她的眼泪。
  ——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实现她的梦想。
  那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沈泽想,是他的心上人,她应该拥有最好的——只是沈泽现在仍没有支撑她的能力。
  他将灯关了,听着窗外静谧落雪的夜晚,然后沈泽听见了门上轻轻响起的三声敲门声。
  来人敲门三声,径直推门进来,是他的父亲。
  沈泽的父亲沈建军问:“睡了没?”
  沈泽:“没有。”
  “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沈爸爸说,“还是得和你讲讲,明天你得怎么做。”
  他将门关上了,叹了口气道:“你他妈天天惹是生非,连谈个恋爱都不让人省心……”
  沈爸爸坐在了沈泽的床边,对沈泽说:“你妈说那小姑娘特别有礼貌。”
  沈泽笑了起来,说:“她很好。”
  沈爸爸想了想道:“我一直不理解老顾的育儿方针,这下更不理解了,但是看你的描述,我觉得这个顾关山有自己的主见,非常坚强,是个好孩子。”
  沈爸爸道:“我没打算夸你,但是,沈泽,这话我必须给你说明白。”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资助她上学。”沈爸爸严肃道:“学艺术其实也不贵,一年顶破了天十几万吧,这钱我是不放在心上的——问题是顾关山这个孩子。”
  沈泽不理解地皱起眉头。
  “你得明白,”沈建军道:“她人生还长得很,不应该在这里欠咱们家这个大人情,而且沈泽,那样的姑娘如果一旦欠了你的钱,你还能和她平等地交往吗?”
  “再坏也是父母。”沈建军说,“无论走哪条路,对她的伤害都无法避免,但是说实话,走她父母的那条路,对她的伤害是最小的。”
  沈泽难以理解地说:“可是,我们不能装作这钱是我们借给她的吗——”
  沈建军问:“然后你作为她的债主和她交往?”
  沈泽:“……”
  “——最好的办法是,你去道歉。”沈建军说,“和老顾认真地讲讲他女儿有多喜欢画画,画的有多好看,哪怕是吹也得给她吹出个前途无量来,该做的让步一定要做,该装的孙子一定要装,老顾既然能和你谈,说明他愿意让步,就看你怎么让他屈服了。”
  沈建军又道:“如果他还是不愿意,也不是没办法,但那样的话你就得和那个小姑娘达成共识:我资助她,她不能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是沈泽,你知道——”
  沈泽干涩地说:“——我知道,这基本不可能。”
  沈泽又道:“……我明白了。”
  沈建军欣慰道:“明白就行。”转身就要走。
  然后沈泽突然喊住了沈建军:“爸。”
  沈建军正要离开,回头一看,沈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桌面上是一张画,画里有垂坠的花朵和藤萝,阳光闪烁在花叶上,猫咪睡在紫藤萝的阴影里,一个长满雀斑的小女孩敲响了一扇掩映在花里的红木门。
  “她画的?”沈建军吃惊地问。
  沈泽不无骄傲地点了点头。
  沈建军沉默了很久,由衷道:“——她是真的,前途无量。”
  “而且你说得对。”沈建军沉默了一下,在黑暗里说:“这是咱家的教育,唯一没有出偏差的一次。”
  …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路上的雪化了一半,又被冻了个结实。
  沈泽踏了双篮球鞋,套着自己的羽绒服,穿着牛仔裤和绒线帽,推门走进了他家旁边的星巴克。
  星巴克里暖气氤氲,一股阿拉比卡咖啡豆的香味扑面而来,沈泽去点了一杯美式,在窗边落座,等待另一方他正在等待的人的到来。
  ——昨晚他的父亲说了很多,沈泽明白那些话听上去并不好听,却是真的。
  他能做的只有保护,以自己的让步和底线为顾关山铺平道路,却无法让她摆脱原生的家庭。
  沈泽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幼稚和无力,却又无可奈何,他握着拳头,然后他看见了顾远川推门走了进来。
  沈泽重新打量了一下顾远川。
  顾远川作为中年人其实是长得十分俊秀的,有种文质彬彬的模样,沈泽想起以前做课外文言文阅读时读过的一句话:‘含气饮露,则其清也’。
  他点了杯红茶拿铁,端着来了沈泽的对面。
  沈泽面对上他时总觉得很是出戏,因为顾远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我是顾关山的父亲’——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表上,他们的血缘纽带都是如此的明显以致密不可分。
  另一方面他又清晰地知道这个男人是——在这世上,伤害他的关山最深的人。
  他冰冷、扭曲又喜怒不定,控制欲极强,将金钱看得极重,又极为暴虐。
  “你来了?”顾远川没甚情绪地问:“你想和我谈什么,腹稿打好了么?”
  沈泽忍了忍,道:“请坐。”
  顾远川落了座,闲适地望着沈泽。
  沈泽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声:“顾叔。”
  “别叫我顾叔。”顾远川带着丝嘲讽道:“不是要证明我是傻逼吗?”
  沈泽说:“……我是想和您谈谈,关山去学美术的事情。”
  出乎沈泽意料的是,顾远川说:“你说说看。”
  沈泽本以为他会神色不虞,或者干脆直接发难,指不定还会掀了桌子就走——他做了准备应对所有可能的反应,却没想到顾远川如此顺从。
  沈泽抬起头,望着顾远川道:“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有才的人。”
  “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这么讲,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我也没见过她那样优秀的人。”沈泽说:“她会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学习也好,画画也好……你什么时候抽空看过她画的东西吗?我是个外行,可连我都能看出她的灵气。”
  沈泽拿出自己的iPad,将顾关山完成的彩色漫画递给他看。
  “很多大学毕业的人,都未必能画成这样子。”沈泽艰难地说,“这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才愿意做。如果你看过她画画的模样……”
  连你也会被触动。
  她就是那样好,沈泽想。
  顾远川顿了顿,问:“你准备的就是这些情怀票?”
  “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她学美术么?”顾远川嘲弄道:“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没有意义,情怀啊,梦想啊,爱啊,什么什么的。谁都会说。可到了该付钱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用爱可吃不了饭。”
  顾远川又冰冷道:“——但是我很讨厌浪费时间。”
  沈泽微一顿,抬起头看向顾远川。
  顾远川盯着沈泽。
  “——结论,我们已经有了。”
  用自己为顾关山铺平道路——他想。
  面子又算什么呢。

  ☆、43。第四十二章

  …
  星巴克里; 咖啡被磨碎,熬煮的香味散开; 有女孩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店里弥散着一股甜味。
  沈泽抬起头,望着顾远川。
  其实这件事他并非没有预料到,顾远川和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谈判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他本身,在他的家庭里就象征着难以动摇的强权; 而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和沈泽平等地谈判?
  谈判从来都是基于一定平等的基础上的。
  而顾远川眼里; 沈泽和他并不平等。
  顾远川道:“我就告诉你了吧; 让她去学美术; 不是不行。”
  沈泽吃惊地抬起头,看着顾远川。
  顾远川面上冰冷; 淡漠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听了; 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毕竟是我的种。”顾远川重复道:“我们这一支姓顾的都固执; 一旦认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可能真的会大学毕业后连工作都不找; 就削尖了脑袋想去搞什么——”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冰凉的iPad屏幕; 嫌弃道:“——搞这些幺蛾子。”
  “所以我想明白了,”顾远川说; “让她趁着还小; 去试试; 她早晚会知道不行。”
  沈泽忍不住了; 他难以理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会不行?”
  顾远川隔着镜片,冰冷地望着他,他脸上连皱纹都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模样。
  顾远川:“我为什么知道不行?”
  “这条道路上——”顾远川又以手指敲了敲屏幕上色彩斑斓的画儿:“——一年走过来的,有几十万人,但是只有几百人能在里面真的靠画笔混到一口饭吃,其他人……”
  “……小学美术老师,中学美术老师,高中美术老师。”他冰冷道:“课外班美术老师,沈泽,你抽空去附近大学里的自习室看看。那些人里有多少人能养得活自己?数数他们桌子上有多少本国家公务员申论备考,数数他们有多少人得靠他们爸妈托关系往国企里面塞,然后拿着一个月堪堪能交上一丁点个税的工资庸庸碌碌还房贷?——那还是好就业的专业的学生呢。”
  沈泽刹那哑口无言,却又执着道:“但是你的女儿是不一样的。”
  “她凭什么不一样?”顾远川问:“我不让她学,不是心疼钱。”
  顾远川:“沈泽,我猜你经历过的最大的挫折,应该也就是表白被我女儿拒绝。”
  沈泽脸刹那涨的通红,尴尬道:“我——我——是、是吧。”
  他仍是冰冷地道:“——可是这世上比这痛苦的多了去了。”
  “我想着,她毕竟还小。”顾远川说:“今年十六,大学毕业也就二十一,聪明也是有的,到时候转专业考研也不迟。那就让她花五年时间试一试。反正都要试错,越小的年纪试完,越好。”
  沈泽:“可是——”
  可是——你们为什么没人能看到她的优秀?
  你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终将庸碌无为?
  她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
  可是沈泽没有说下去,他知道这是个没有必要争论的话题,他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知道岁月终将告诉这个中年人——他是错的。
  “但是,”顾远川推了推他的眼镜:“——我愿意支付学美术这一个试错的代价,不代表我愿意支付另一个。”
  沈泽望着他。
  顾远川冷冷地看着沈泽:“——离顾关山远一点。”
  沈泽震惊地看着他。
  “好理解吧?”顾远川说:“或者你可以和她谈对象,至于她学美术这件事呢就暂且搁置,你们和以往一样,打个情骂个俏,谈个情说个爱……这个我可以不干涉。我不接受我女儿一边走艺术一边谈对象,绝对不接受。”
  沈泽:“……”
  “这时候我就觉得我真坏了。”顾远川嘲弄般地道:“但是你也该想到了吧,沈泽,我不会报复我的女儿,但是我会报复你。”
  “你得多喜欢她啊。”顾远川说话时,望着沈泽,他的眼睛和顾关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望着人的时候犹如山岳和亘古星辰,却浑浊得多。
  “愿意为了她对抗她的父母,我也挺感动的,如果你不是在对抗我的话——”
  沈泽咬着牙关,看着他。
  “——该有多好?”顾远川话带嘲讽,看着面前犹如困兽一般的少年。
  沈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每个字都像是在崩心头的血:
  “——到什么时候?”
  …
  “我也不是什么多喜欢棒打鸳鸯的恶人。”顾远川淡漠地喝了口咖啡,道:“就到高考结束吧,一年半,我倒要看看你对她感情有多深。”
  沈泽明白时间和距离,永远是感情最大的杀猪刀。
  顾远川想了想,又道:“不难吧?这个要求也不算不合理,早恋本就不应该,何况顾关山——如果你愿意放手的话,会出去集训,集训那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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