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媚九小姐-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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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相拼，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红日沉入西山，昏黄的霞光朦胧迷离，青蓝夜色笼罩于天地之间。
　　　　太监端来蜡台，明亮的灯火烛光点亮暗室。南成远的身体动了一下，烛火在他挥手间熄灭，院中的灯笼也暗淡了。伺候在南成远身边的人都知道王爷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黑夜，成亲王府每到太阳落山各处都要掌灯，彻夜不熄。今天，一切都变得如此反常，南成远近似于变态的沉静与下人的惴惴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至深夜，南成远长舒一口气，转身走近暖阁，坐在软榻上。随侍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骤然放松，他们顿感大脑眩昏，身体摇摇欲坠。
　　　　南成远环顾黑暗笼罩的暖阁，两指扯下软榻上的洒花绫绸靠枕，丢到地上，好象扔掉他厌恶极深的东西。还有一条皮褥，棋桌和围棋，软榻上的铺盖还是全部扔掉，凡是那个小女子碰过的东西都要永远在他眼前消失，除了他自己。
　　　　“烧掉，把这些都烧掉，全部烧掉，快点。”
　　　　“是，王爷。”
　　　　几个小太监拣起地上的东西，向已经化成废墟的凉荷浦跑去。火光腾然而起，南成远的心颤了颤，冷厉森寒如冰封雪藏般的眼底流露出嗜血的躁动。许久，他躺在软榻上，扼制脑海半思半缕的情绪，勒令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想。
　　　　“王爷，慕容居送来拜贴，慕容玖要择日拜访王爷。”
　　　　南成远腾得一下坐起来，一把抢过拜贴，急怒呵令，“掌灯。”
　　　　他翻开拜贴，一字半句都看得很仔细，拜贴写得很清楚，慕容玖因治河加银的事要求见于他。看完之后，他的唇形弯成优美的弧度，嘴角挑起冷冷的笑意，满含着讥诮。太子一党发难，南宇沧不在京城，慕容玖只能求助于他。
　　　　“哼！不见，立即派人把拜贴送回慕容居，就说本王不见。”
　　　　“呃，是，奴才这就去。”
　　　　呈拜贴求见，只要不回贴子安排时间就是不见，何必不见还要专程送回贴子呢？王公公一头雾水，可成亲王吩咐了，他不敢不照办。
　　　　南成远坐于灯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底的寒光却比三九冰霜还要清寒几分。此时，朝堂之上只有他能牵制太子一党，南宇沧虽是初生牛犊，却不知道朝堂这池混水有多深。南宇沧莽撞出手，不但帮不上忙，还极有可能把自己搭上。现正是他静观其变的好机会，就等慕容玖第二次上拜贴了，多刁难几次再见她，但会要求她穿上女装，直接到寝殿的大床上待他，诸事好商量。
　　　　不管是对慕容玖的新仇旧恨，还是沐九小姐欠他的，他会一并找回来，而且要变本加厉。慕容玖自己送上门，南宇沧无话可说，只有自吞苦水。南宇沧还不知道身份低微的沐九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慕容玖，现在正是他反攻的大好时机。
　　　　风清日朗，澄空如洗，如锦朝霞曼妙飘舞，似染娇花活色生香。
　　　　江雪在药圃花丛之间漫步，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花香药味沁入心脾，肺腹皆清。看到萧十八在松树下练剑，蛋蛋在一旁跟着比划，她就坐到石椅上观看。
　　　　昨天收到罗掌柜灰雀传书，是南宇沧通过慕容居转给她的消息，只有聊聊几句话，大意就是让她小心太子一派，遇到问题可向成亲王求助。楚易也传来消息，说有人蓄意破坏河堤修筑，给他和南宇沧都带来很大麻烦，估计是太子一派的人。
　　　　如不出意外，南日皇朝的天下就是太子的，即使其他皇子能夺嫡争宠，对太子的宝座有一定的威胁，天下还是南氏一族的。太子竟然没有一点大局观念，更不以黎民百姓安危为念，不懂国天下即是家天下，这样的人怎能成为一方霸主？南宇涣被逐，沐家三房嫡女虽然嫁与六皇子为妃，但首要支持者仍是太子，花氏一族更是太子不二的后盾。沐家和花家根本不考虑太子的才干和品性，只考虑新皇能给自身家族带来多少利益，更认为凭借家族势力无所不能。
　　　　她刚到慕容居，正为南宇沧的提醒忧虑，章尚书就派人来转告她，要给慕容商会提供的治河材料另加十五万两银子。材料花费已经写到契约上，工部主动加价令江雪惊奇，太子一派这么做用意如何？要拉她下水吗？
　　　　此时关系到朝堂势力，她心无底气，怕给南宇沧带来麻烦，不敢随性而为，只好听从南宇沧的建议，硬着头皮向南成远求助。拜贴送过去，江雪心底一直打鼓，不知道南成远会想出什么阴损招术对付她，没想到拜贴很快送来，却是不见。
　　　　既然不见，还有必要送回拜贴吗？南成远多此一举不过是欲擒故纵之计。他一定又下好圈套，等她再次求上拜贴，好跟她谈条件，逼她就范。江雪丢掉拜贴，毫不在意，南成远不帮忙，她也能对付太子一党，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南成远想静候佳机，想连太子一党带慕容商会一起收拾，她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工部加银子的事昨天她拒绝了，预计今天章尚书会亲自上门，太了一党有何用意，就很清楚了。她只想舒服赚钱，和气生财，不想参与朝廷争斗，可这些人偏要把她拖入这池混水。先是南宇涣肆意挑衅，现在到塞北修土堡了，沐家也没讨到好，还搭上了沐宸雷，朝堂几派势力现在对她一定又恨又怕。
　　　　太子一党贪财好利，没有气度和智慧，难成大事，她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细数朝堂派别势力，还就是南成远这阴损狡诈之辈可以算做对手，他时刻提醒她保持高度警惕。无敌最寂寞，人活一世，能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一件值得骄傲和荣幸的事。每每这样想，她就觉得南成远并不那么可恨，反而有几分可爱了。
　　　　“蛋蛋，你可真笨，连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会。”
　　　　萧十八的动作敏捷、剑式狠快，蛋蛋跟着瞎比划，一招半式也跟不上。蛋蛋举着一根树枝，拖着腿跑到她身边，树枝架在她的脖子上，瞪着眼睛看着她。
　　　　“呵呵，你这是干什么？想劫财还是劫色？嘿嘿……生气了？”
　　　　没等蛋蛋说话，萧十八就跳到她身前，摆出一副很惊讶的神情看着她，好象在看怪异另类。之后，他收起目光，撇了撇嘴，眼角眉稍都浮现揶揄嘲弄的神情。
　　　　“不许你叫我蛋蛋。”
　　　　江雪推开蛋蛋的树枝，瞪了萧十八一眼，问：“你什么意思？”
　　　　“不许你恶心我，还劫色？哼！”
　　　　“你……”
　　　　江雪气势汹汹，刚想收拾萧十八，就见于管事带着几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快步走来。几人走近，江雪才看出，这是她派去向北野枫替凤清薇求助的高手。
　　　　“公子，我们奔波了两个月有余，也没找到三王子。”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一路跟上的吗？”
　　　　“是，我们快马加鞭，跑了十天，就追上了省亲的车驾。听说三王子提前走了，我们又追到了齐越，没见到人。后来又听说他到南疆土瓦寨贩马了，我们又追过去，也没见到人，怕公子着急，就想先赶回来回报公子，再做定夺。”
　　　　“这北野枫，也真是的，你们先好好休息几天，其余的事再说。”
　　　　“是。”
　　　　“于管事，江东有消息吗？”
　　　　“店铺平安无事，只是没有羽凤国的消息。”
　　　　凤氏兄妹和宇文俊回江东两月有余，至今无消息传来，江雪很担心。龙藤萍因痛失爱子而丧心病狂，竟然想出让凤清薇陪葬的主意，江东的皇族在叶家眼底贱如草芥。她原计划见到竹玉和金胡子夫妇之后，就去江东，帮助羽凤国，与叶家开战。南宇沧一片真心，给她浓情蜜意的呵护爱恋，也打乱了她的计划。
　　　　江雪思虑半天，才长叹一声，说：“于管事，你马上另派几名高手，今日动身去江东，一定要得到羽凤国是否安危的确切消息，派人立即送回来。”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有了心恋的男人，就想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哪怕只有片刻的温存。她想走遍中天大陆，遨游五湖四海，南宇沧会陪着她吗？她想要没有繁文缛节、无拘无束的生活，南宇沧能给她吗？每每想起这些，她都会忧心伤怀。
　　　　享受爱情，从此接受禁固与没有爱情，但可以天宽地阔的生活，二者选其一，她要如何取舍呢？她舍不下南宇沧，尤其是这段日子，她每时每刻都会想到他。南宇沧也一样，经常派人给她捎带信件和小礼物，以物传情，倾诉相思之苦。
　　　　“我也要去江东。”
　　　　江雪扫了萧十八一眼，看他一脸坚定，问：“你不想给我当贴身保镖了？”
　　　　“人早就杀够了。”
　　　　“那好吧！还你自由。你要一个人去江东吗？别把自己丢了。”
　　　　萧十八挠了挠头，眼底闪过失落，跟江雪一起，无论说话做事，他总觉得侮辱他的智慧。与她相处一年有余，他要走，她竟然毫无挽留的意思。江雪心中长叹，她不想让萧十八离开，可又想强留任何人，毕竟他不是她的私属物品。
　　　　“你少管。”萧十八快走几步，又转头说：“我跟他们一起去。”
　　　　江雪欣慰一笑，萧十八并不想离开慕容居，只是不想看她为凤清薇担心，才想替她跑一趟江东。有萧十八同去，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好，一路顺风。”
　　　　她回到院落，歇了一口气，给凤清薇写了一封信，让萧十八带上。她想再给南宇沧写信，把章尚书要增加材料费用、南成远拒见的事告诉他。信还没写完，就见罗掌柜亲自来报说章尚书来了，正在花厅等她呢。她放下笔，略做思索，决定先去见见章尚书，了解到太子一派的企图之后，再给南宇沧写信。
　　　　南成远早已料到太子一党会出此下策，才会拒绝见她。等到她束手无策，只能再次向成亲王府求救，这样南成远就可以摆布她，逼她就范。江雪不甘示弱，她要化被动为主动，把南成远拉到太子一党的对立面，来扮演坐山观虎斗的角色。
　　　　她大踏步来到前院，冷冷一笑，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好象做贼一样进到花厅。罗掌柜和于管事正陪章尚书说话，三人看她的样子，都吃了一惊。江雪冲三人做了禁声的动作，又鬼鬼祟祟到门口张望了几眼，才松了一口气。
　　　　“章尚书贵脚踏贱地，慕容居篷壁生辉。”江雪热情足够，看到章尚书好象见到救星，只是声音很低，“章尚书，你来的时候没发现有人盯梢吧？”
　　　　章尚书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问：“慕容公子，出什么事了？”
　　　　“我听护院说这几天慕容居附近总出现一些黑衣人，看样子象影卫。”
　　　　“是朝廷的影卫吗？”几人同时惊问。
　　　　“当然是朝廷的，除了朝廷，谁还有影卫？”江雪冲罗掌柜和于管事挥了挥手，又说：“你们赶紧去做严加防查，连影卫都出动了，肯定事情不简单。”
　　　　章尚书面露惊慌，思索半晌，问：“慕容公子，你是不是得罪成亲王了
　　　　江雪干笑两声，说：“慕容玖只是九流商贩，贱如草芥，怎么能得罪成亲王呢？小人同成亲王处事一向谨慎，他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连……”
　　　　“哼！慕容公子，你大概不知道，朝廷有影卫，成亲王府也有影卫。朝廷的影卫归太子控制，太子不会针对你，除了成亲王，谁还会派影卫监视慕容居？”
　　　　“这这这……章尚书，你可别吓唬小人。”江雪搓着手从花厅里转了几圈，神色焦虑，半天才说：“难道为修河的事？只是一点小事，又关系到太子，成亲王也不至于派影卫盯着慕容居呀！真是小题大做，成亲王就是不如太子大度。”
　　　　章尚书迟疑片刻，问：“修河出什么事了？”
　　　　“都是小事，章尚书不必担心。反正小人唯太子命是从，才不惧成亲王，章尚书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以后还请你老人家多多提携小人。”
　　　　“慕容公子客气了，好说，好说。”
　　　　章尚书还为慕容居出现影卫盯梢的事忧心，只是他此行受意太子，必须把事情办妥。明知影卫出现是一个危险信号，也不能临时退缩，只能速战速决。
　　　　“章尚书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哼！昨天本官派人过来，要给慕容商会提供的治河材料另加十五万两，你怎么不要呀？太子为这事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你不识抬举。”
　　　　“银子谁不想要？只是签了契约，突然加银子，小人不明白原因，不敢收。”
　　　　“有太子撑腰，你有什么不敢收的？那十五万两银子让你收下，也不是给你的。你收下，算做治河的花费，再一文不少的转给太子，明白吗？这样算下来，你要给太子和本官三十万两银子，以后朝廷的差事，还会照顾你。”
　　　　原来太子让加十五万两银子的治河花费，是想让慕容商会做过路财神，他从中得利，把十五万两银子据为己有。朝廷银钱花费由南成远管辖，治河由南宇沧监工，太子大肆贪污，是根本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还是另有算计？
　　　　“章尚书，这么多银子，要是让成亲王和四皇子知道，这……”
　　　　章尚书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很轻蔑地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就说你愿意送给太子，就算朝廷治你的重罪，太子也能保住你的小命不是。”
　　　　江雪暗自咬牙，太子原来装着这样的蛇蝎心肠，贪污三十万两银子的事一旦泄露，慕容商会就是太子一党的替罪羊，朝廷治她的重罪，太子会保她吗？太子一党这番算计不错，只是他们把慕容玖想得太简单了，以至于错打算盘。
　　　　“原来事情这么简单，章尚书，你放心，也请你转告太子殿下放心，只要户部把银子付给慕容商会，我当天就亲自给你送到府上。”
　　　　“不用你去送，太子今天就让本官从慕容商会拿走三十万两银子。”
　　　　“好说，好说，小人这就去准备。”
　　　　江雪走出花厅，狠哼一声，站在雕栏上透了一口气。太子贪婪无度、横征暴敛，计谋心机却是平平，甚至比南宇涣还逊色几分。她正想跟南成远一较高下呢，这是个契机，太子想让她替罪，她就反手让太子替她开路。
　　　　于管事带着四名派去江东的高手来向江雪辞行，萧十八也收拾好，随后过来。看到他们，江雪心生一计，她要让太子一党打落牙和血吞。她把罗掌柜叫来，让他准备二十万两银票，又吩咐了于管事等人一番，准备就绪，才回花厅。
　　　　只拿到二十万两银子，章尚书愤愤不满，训斥了江雪一顿。江雪一再保证，等河道修治完毕，户部付了银钱，她亲自送十万两银子过府，章尚书才打道回府。坐进轿子，章尚书奸笑几声，这么简单就有二十万两银子到手，他喜不自胜。送太子十万两，他自己留十万两，跟慕容商会打交道，果然有重利可图。
　　　　章尚书的轿子刚行至路口，就有几个黑衣人飞来，自称是成亲王府的影卫，要例行搜查。章尚书吓得脸色青白，紧握着银票，把太子搬出来，吓唬他们。几个黑衣人毫不在乎，亮出成亲王府的腰，打跑随行的护卫轿夫，把章尚书狠揍一顿，打得他奄奄一息才停手。紧接着他们从章尚书怀里搜出银票和尚书印签，拿着他的手在几张写满字的纸上按下手印，抬起他，象抛死狗一样，扔到路中央。
　　　　江雪给南宇沧写好信，附上章尚书收慕容商会银钱的字条和证据，又另给楚易写了一封信，派两个稳妥的高手连夜给南宇沧送去。她想了想，让人把蛋蛋叫来，让蛋蛋替她用七歪八扭的字给南成远写了一封信，附上章尚书贪没治河银钱的证据和尚书印签，冒充南宇沧的人，送到成亲王府交给南成远。
　　　　南成远想把她同太子一党一起收拾，她反客为主，把南宇沧和南成远都拉进来，让他们同太子一党明争暗斗，没安静几天的朝堂又要风起云涌了。
　　　　吃过午饭，她休息了一会儿，吩咐冷香备车，她要去柳家老宅。到了柳家老宅，没见到金胡子夫妇，却意外见到玉嬷嬷，原来玉嬷嬷为离开皇宫而诈死。玉嬷嬷交给她两封信，一封是金胡子夫妇留下的，另一封是竹玉写给她的。
　　　　金胡子说他们已经按原计划北上，预计九十月间再回京城。他们早已知道沐宸钰身世，暂时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要快些离开京城，他们恳求江雪以委婉的方式和语气把真实情况告诉沐宸钰。她想报复花太太，原本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沐宸钰。看到金胡子夫妇的托付，她犹疑了，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竹玉的信很简单，告诉她灰雀已经被别人控制，以后有重要消息不要通过灰雀传递。江雪很吃惊，难怪这段时间灰雀减少，传递消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原来另有他人控制了灰雀。她仔细回想，确定这段时间没用灰雀传递重要消息，心里稍稍安定。有人注意她了，以后慕容商会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
　　　　章尚书被打、印签被抢的事情过去几天，如石沉大海，没激起半点风浪。她只听说章尚书重病，工部事宜由左侍郎暂代，其它再无消息。太子一党没来找她要钱，也没任何反常举动，南成远平静得好象不存在，南宇沧常有消息传来，也没有关于朝堂的。江雪知道，有人在压制此事，这是暴发前的沉默。
　　　　又过了十天有余，沐乾柱寿日将近，朝堂仍很平静。沐乾柱过寿，她在留在沐府，消息不敢再用灰雀传递，她只好亲自到慕容居，详细安排商会的事情。这一天，她刚到慕容居，就有小厮来报，说工部左侍郎张显求见。
　　　　她让人把张显请到花厅，行礼问安。张显对她很客气，却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两人寒喧客套几句，张显便拿出一叠银票，一张字据递给江雪。字据上写得很清楚，章尚书向慕容商会借银三万两，用于修缮家庙，月利银竟高达五成。而且是双方愿意立下的字据，借款人那边签着章尚书的大名。
　　　　“张侍郎，这是什么意思？”
　　　　张显把银票递给她，说：“章尚书向你借了三万两银子，托本人来还，按月利银，应还你四万两。这是借据，你签上名字，承认章尚书确实向你借了三万两银子。再给我写张四万两银子的收据，从此你和章尚书两清。”
　　　　江雪明白了，章尚书从她这里拿走三万两，却还回四万两，不过是想让她改口承认那三万两银子是她借给章尚书的。以后若真东窗事发，借银子怎能治罪呢？原来压制这件事的人是想让太子一党尽快填平窟窿，以免被人揪住把柄。
　　　　“好，小人这就写。”
　　　　她写好四万两银子的收据，在借据上签名，把收据和借据递给张侍郎，收下银票。张侍郎客气几句，连茶都不喝，就匆匆离开了。江雪思虑片刻，叫来罗掌柜和于管事等人，让他们打起精神，这段时间一定要谨慎行事。
　　　　安排好慕容居的事，她回到沐府，刚进青芷院，就有婆子来传话，老太爷请她到崇威院。她心中一颤，离沐乾柱过寿只有几日了，这时候叫她一定是恢复身份、太后指婚的事。南宇沧许她一生一世，公开表明非她不娶，这件事在朝野早已传为佳话。沐乾柱不做顺水人情，成全他们，难道还有别的打算吗？


第四卷　百转千回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指婚惊变
　　　　时近正午，骄阳当空，暖洋洋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崇威院很安静，江雪来到门口，便有丫头引领她进到花厅。沐乾柱歪在黄藤椅上，面带沉思，半闭着眼睛，眼底精光闪现。他身边只有沐容初、花太太和张侧夫人一边词候，几人脸色都很谨慎。江雪暗哼一声，缓步上前给每个人施礼请安之后，侧立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等沐乾柱开口训话。
　　　　“九丫头，你为太后治好顽疾，朝野扬名，也为沐家争了面子，可喜可贺。”
　　　　她进宫给太后治病，是南宇沧安排的，怕事有变故，事先没和沐家人提起。进宫之后，关太后派人赏赐，沐家人才知道。治好病以后，她拿着赏赐回明沐乾柱等人。当时，沐乾柱并没有表态，事情过去多日，今天提起，定有蹊跷。
　　　　“老太爷过奖，沐家女儿理应为沐家争光。”
　　　　“说得好，难得你有心，不管份位如何，都要牢牢记住，你是沐家的女儿。太后有意为你恢复身份，这件事很棘手，毕竟及笄考试在沐氏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结果不容更改。就算勉强恢复你沐家小姐的身份，也不能嫁给皇子为妃，正妃更不够资格。能为皇子做正妃必须是嫡出或侧出，这是皇朝典法的规矩。”
　　　　江雪并不吃惊，静若寒潭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几丝冷笑。她不是嫡出或侧妃，又有陪嫁的前科，就算恢复身份，做侧妃都很勉强，更别说正妃了。她们母女在沐家毫无地位，更无宠爱加身，沐乾柱这番话意在提醒；也是警示。有四皇子做后盾，能取悦太后，就想飞上枝头、鱼跃龙门吗？她还要过沐家这一关。
　　　　这样的结果她并不吃惊，南宇沧早就跟她说过，前几天来信，还提到这些事。南宇沧说除了关太后，他还有另一手准备，让她放心，到时候会给她一个惊喜。太后有意指婚，南宇沧执意要娶，沐乾柱若横加阻拦，并非明智之举，除非他另有打算。沐家若干涉她的婚姻，就会把她和沐家彻底椎到对立面，以至水火不容。
　　　　“全凭老太爷做主，小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