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魂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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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车库回荡着爆发出来的哭声。
　　“阿棉，我错了，我错了阿棉。我去见媒体、我去和所有粉丝道歉，我去把事情讲清楚！你别去……你去了你就完了你知道吗？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一个成年男人哭得崩了，抱着另一个人的大腿不撒手。
　　从唐修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宋棉眼中一闪而过的沉痛和泪光。
　　然而他抬脚就要踹开陆康景。
　　一直沉默的唐修忽然伸手拉住了宋棉，转而对陆康景轻声道：“前辈，松手吧。”
　　“宋棉揽下责任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是你站出去，你们两个都会玩完的。”
　　“听宋棉的话，戒毒，好好演戏。如果可能，说服你爸爸，你们还能在一起。”
　　陆康景闻言整个人剧烈地抖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想要看宋棉的反应，却只对上一双冷漠的目光。
　　整个人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眼泪像是决了堤似地往下掉。
　　宋棉伸出手，似乎想拍拍他的头，却又收了回来。
　　“陆康景你给老子记住，毒戒不干净，永远别来见老子。我不认识你这种垃圾。”
　　宋棉走了。
　　晚上八点，宋棉召开记者发布会，承认了自己由于没有得到《斩狐台》小白一角而对同公司艺人陆康景产生的嫉妒报复心理，并坦诚自己把陆康景骗到没有人的地方暴力相向。宋棉对自己的暴行全部承认，向社会公众和所有粉丝致歉，主动退出娱乐圈，并接受十五日行政拘留和全部罚金。
　　陆康景没有站出来，他的经纪人说小景没受什么大伤，但是打算休息一下，可能要消失几个月。至于具体到底消失多久，没人能说准。
　　视频播放结束，唐修点击屏幕退出，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开车的江桥扭过头看他，“你不是说要惩恶扬善吗？为什么不站出来戳穿真相？”
　　“……”
　　江桥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站出来，《斩狐台》的主角……”
　　“江导。”
　　“演不演主角都是扯淡，我说过，我唯一的信仰就是惩恶扬善。”
　　唐修闭着眼，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眉间，低声道：“只不过，陆康景没什么大恶，宋棉却有大善。成人之善也是美德，我只是给了他成全。”
　　江桥闻言沉默，红灯亮，他轻踩刹车停在了那道线前面。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唐修没回答。
　　他不开心是因为事情到了最后才揭晓，宋棉身上的善是奉献牺牲之善，纵然他成全了宋棉，足以集到这一缕善魂，但这却不是他缺失的那一缕。
　　江桥没有再问，平稳地开车，把唐修和自己送到家。
　　电梯里，唐修转过去看着玻璃幕外的城市灯火，平静的眼波中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江桥在旁边看着，恍惚间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少年躯体里的灵魂已经孤寂了万年。
　　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上去，摸着他的后背安抚。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目的楼层，两个人彼此沉默着走到家门口。唐修吸一口气回过神来，转身对江桥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谢谢江导，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手中的房卡已经刷开了防盗门，正要推门进去，江桥却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唐修。”
　　“嗯？”
　　江桥终于把在心里滚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你和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不一样。”
　　“哪里？”
　　江桥哑口，他想形容唐修身上那股特质为一缕虚无缥缈的真实，却又觉得说出来太拿腔拿调，于是他把这个比喻咽了回去，改口笑道：“惩恶扬善，你的志向很远大。”
　　唐修闻言牵了牵嘴角，“谢谢导演夸奖。没有事的话，我……”
　　他还没说完，对面那个高大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圈住了他。
　　唐修行走一万年，不困于心，不乱于情，没有情缘，也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
　　可江桥的拥抱也并不放纵，甚至更多的是仪式感。他轻轻地环住他，一下一下抚拍他的背，低头在他耳边说道：“这个圈就是很乱，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别难过了，嗯？”
　　——就连声音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低沉带着一丝男人的磁性。
　　唐修愣住，不知是这个拥抱让他惊愕，还是这番典型的江桥式安抚让他惊愕。
　　惊愕到居然没有推开。
　　然而江桥只抱了他这一下，说完话就松开，又恢复了平时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个圈子不仅乱，压力也大。你上一波黑刚刚过去，下一波黑已经在路上了。”
　　“下一波黑？”
　　“嗯。”
　　江桥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敷衍地说了句晚安，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唐修哭笑不得，这个导演真的很难说正不正经啊。
　　他轻声叹了口气，转身重新刷卡，也回了家。
　　这一晚，安静了数日的集魂幡再次波动起来。这一次它的波动比上次更强烈了一些，唐修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床头的集魂幡，低声轻念。
　　“老伙计，那缕未集之魂，到底在哪啊……”
　　

　　第11章　沉睡千年的集魂幡

　　宋棉和陆康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上面要拿这件事当靶子整顿演艺圈里混乱的作风，宋棉就格外惨。骂声漫天，就连亲粉丝都纷纷说失望退出饭圈，至于陆康景整个人像是蒸发了一样，个人微博和官方团队一个声都不吭，断绝采访断绝一切新闻曝光，像是在逃避着无处不在的话题。
　　唐修知道陆康景去戒毒，决心痛改前非，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出来博流量。而宋棉在派出所拘留接受批评教育，等过两个礼拜，这件事情的热度也该散的差不多了。
　　而唐修也在两个礼拜后终于知道了江桥那晚所说的“演艺圈压力大”、“下一波黑在路上”是个什么意思。
　　《斩狐台》换角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的，包括W影视策划部的那些头头们。公关部犹犹豫豫不敢发稿，最终直接在网上公告的是江桥本人。
　　措辞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斩狐台》雪山拍摄条件艰苦，陆康景身体和精神状况并不适合，主角小白暂定由唐修扮演，小白表哥演员另行通知。】
　　江桥一番操作猛如虎，唐修看到那条公告活活气笑，完全琢磨不透对门神奇的脑回路。反正他也已经看得淡了，艺人么，能红就红，不能红的话黑红也凑合过。
　　于是这个没有任何作品出道的小新人，时隔半月又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陆康景的粉丝简直是哭爹喊娘地骂他，就连宋棉从前那些被黑子压着不敢还口的粉丝们都出来了，他仿佛变成了万人靶，谁都上来拿他撒气。
　　网传，宋棉和陆康景撕逼，两大流量小生两败俱伤，最后受益者竟然是唐修。
　　网又传，宋棉其实是被唐修后台阴谋打压的，从一开始的同框事件就开始为唐修铺路，后来殴打陆康景也是被逼的。
　　网还传，唐修这个新人长相风流潇洒，被全网黑却依旧高冷，不费一兵一卒就搬开两位流量小生给自己开路，未来必成演艺圈一大祸害。
　　祸害不祸害的唐修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成背锅专业户，与其纠结并不存在的艺人人设，不如继续调查未集之魂。
　　官方宣布宋棉拘留的时限是十五天，但那是为了避开狗仔和黑子。宋棉在派出所里拘留了十四天，今天就要放出来了。他挺身而出那晚集魂幡再次异动，唐修猜测就算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也一定与他周边的人相关，这个线索不能放过。
　　于是唐修清晨就出了门，在宋棉拘留那小派出所后门等他。宋棉现在被公司解约，经纪人没来，家人也不在这，一个人从派出所里出来的时候非常凄凉。他穿着有些脏了的衬衫，胡子没刮，见到唐修后惊讶得直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不就没人接你了么？”
　　却不料宋棉笑了，“其实也有人接的。”
　　“谁？”
　　宋棉那股痞子劲又上来了，“是个大佬哦。”　
　　他话音刚落，拐角路口就开过来一辆黑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目测得有三十多了，他摘下墨镜朝宋棉招了招手，唐修仔细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确实是大佬。张凯行，香港实力男演员，《斩狐台》另一男主：人君的扮演者。
　　张凯行已经知道自己未来合作的人是唐修，虽然素昧谋面，但既然见到了就打个招呼，客气地叫他来自己车上。唐修跟着上了车，前几分钟都没说话，听着宋棉和张凯行聊天。
　　这两人聊天的画风也是很奇特了。
　　张凯行，“老弟，你怎么搞的，把自己搞成这样？”
　　宋棉，“老哥，一言难尽，后院起火。”
　　张凯行，“你们年轻人太爱折腾。原本以为《斩狐台》和你合作，江桥找我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这次回来我提前来内地上综艺，本想叫你出来喝酒，结果你竟然把自己搞到警局里了，厉害厉害。”
　　宋棉，“承让承让，反正我是已经凉透了，不过后座这位也算是后生可畏，可以期待一下。”
　　唐修听两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原来小白这个角色一开始江桥真的是有意给宋棉的，估计伟大的江导当时也没想到宋棉和陆康景这出大戏，失了算。最后小白阴差阳错地落在了唐修的头上，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馅饼早已经变成了板砖，砸的人头疼。
　　张凯行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唐修，“你真的没演过戏？”
　　唐修嗯了一声，“没有。”
　　张凯行笑了，“江导路子越来越野了，看不太懂。”
　　“你别这么说。”宋棉从前座挣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唐修，“这小子可以的，现在身上锅稍微厚了点，总有洗干净的时候，到那一天就……而且江导对他，嗯……”
　　张凯行挑挑眉，“行了，退圈了还操心这么多。你嫂子也来了，给你做了点饭，等会一起吃。”
　　唐修闻言便说道：“既然是家宴，您找个方便的地方放我下车吧，我本来只是想接宋棉，既然他有去处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张凯行又看了他一眼，没挽留，就说了句也行。
　　唐修下车的地方离公寓不远，他觉得思绪很乱，便想一个人慢慢走回去，整理一下思路。
　　集魂幡第一次异动是他进公司第一天，抛去没有头绪的路人甲乙丙丁之外，那天和他有轻微接触的人就只有宋棉和陆康景。陆康景这人没大毛病，但也没什么大善，反而是宋棉充满侠气，很值得敬重。宋棉为陆康景挺身而出那晚集魂幡再次异动，这就说明集魂幡和那天发生的事确实是有关的。今天突然出现的张凯行看起来和宋棉关系不错，在宋棉被放出来这个节骨眼还敢来接人，也不怕惹黑，那么，未集之魂可能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唐修正琢磨着，万年集魂者的敏锐突然觉醒，像是直觉一般，他心里忽然划过一丝不对劲。猛地一回头，却见街角的刨冰店门口站着一个小孩。小孩身边是一个成年男人，正在柜台的零钱柜里找着零钱，估计是孩子爸，小孩就站在他爸身后边一个人站在街上放空，咧嘴傻笑，散发着一股天然萌的气息。
　　有问题的是站在小孩身边电话亭里刚刚走出来的另一个男的，那男的穿着土黄色夹克，头发很邋遢。唐修看了两眼觉得不对，便快步往那边走，想看个究竟。
　　仿佛应验般地，他还没来得及走到近前，就见那男的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给孩子看，唐修的角度看不清，随后那孩子仰头无声一笑，男子手一伸，就当着孩子父亲的背后直接把孩子领走了。
　　唐修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跑上去，路过孩子父亲身后猛地拍人一下，这位马大哈父亲一回头，这才发现孩子没了。
　　人贩听见声音反应得很快，立刻把孩子抱了起来狂跑，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惯犯，跑起来的身手非常敏捷，一般的警察根本追不上。
　　可唐修却能。
　　他活了一万年，虽然没当过什么盗圣锦衣卫，但追个人贩的能力还是有的。
　　于是上午九点半，刚刚苏醒过来陷入早高峰的城市街道上，就见一个男人抱着小姑娘飞快地跑，后面一个年轻男子飞快地追，再往后是另一个中年大叔气喘吁吁地赶。
　　这场面有些喜感，可几个当事人都是心急如焚。
　　北京城有个特点，胡同多。
　　但胡同多有个弊端，死胡同也多。
　　那人贩子大概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的唐修这么能追，没做好线路规划，跑着跑着就没路了，眼看着唐修追到了胡同口，竟然一下子犯了浑，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来直接比在小女孩粉嫩嫩的脸蛋上，叫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滚！”
　　傻笑了一路的小女孩终于知道怕，嘴一瘪，嗷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那哭声，三短一长绕梁不绝，像驴叫。
　　唐修叹口气，颇为烦心地揉了揉鼻梁，他最烦女孩哭，尤其是小女孩。
　　孩子的爸爸不久也赶了过来，身后还带了两个片警。片警身上不配枪，就有两支此时此刻毫无卵用的警棍，也只能站在胡同口干瞪眼。
　　“放下刀！”
　　“放下放下！”
　　“马上放下！”
　　唐修心里更无语，也不知道这么吆喝能有什么用。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人贩，行走万年这种人见得多了，这人卑鄙之恶确实有，但却没有残忍之恶。换句话说，万年小喽啰，虚张声势内心极怂，敢偷人家孩子去卖却绝对不敢杀人的那种。
　　于是唐修不顾背后三个大老爷们震耳欲聋的吆喝声，勾唇一笑，直接往巷子里走。
　　他抬脚刚走了两步，那小子就急了，小刀改个方向比到孩子脖子上，“你别过来！”
　　唐修懒洋洋地开口，“刚才我喊你，你放下孩子撒腿跑不就得了？非得搞到这个地步，警察都来了，何必呢？”
　　男人一愣，闻言心里很苦，心想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追啊。看着文文气气的，跑起来跟马达似的。
　　他犹豫间，却见唐修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已经要走到身前了，那小子一个慌乱，小刀就从孩子身上挪开了，改指着唐修，“你别过来！”
　　唐修等的就是这个反应，他冷笑一声直接两步抢上前，不管那只小刀直接去抓歹徒勒着孩子的左手，抓起手腕用力一错再往胳膊内侧一掰，歹徒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唐修另一手把孩子拽出来搂在怀里，右脚横扫直接踹在男人的脸上，男人没什么打斗经验直接被踹飞，手里的小刀划过来，却在唐修脸上划开，留下一道血印。
　　一声清脆，小刀掉在了地上，歹徒也趴在了地上。
　　两个警察赶紧跑上来把人按住了，小女孩在唐修怀里，眼泪还在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又变回了不哭不闹天然呆的样子，粉嘟嘟一张脸可以说是无敌可爱了。
　　“叔叔，你长得好帅啊，但是你脸在流血诶。”
　　一滴血珠渗出来，顺着脸颊淌到腮帮子，唐修惊讶地一挑眉，抬手抹了一下，指腹果然沾了血渍。
　　啧，破相了，估计李子平得气疯。
　　唐修叹口气，流年不利四个字，大抵如此了吧。
　　“刚才那家伙给你看的什么，你就跟人家走了？”
　　小女孩闻言扬起傻白甜笑，“没给我看什么呀，他说爸爸给我买刨冰是很爱我，要带我也去给爸爸买个礼物。”
　　女孩的父亲在旁边听着一下子就哭了，抱着自己闺女嗷嗷嚎，父女俩差了年龄差了性别，哭起来的声调却一模一样。像驴叫。
　　唐修真是无语，又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珠，埋下头转身准备离开胡同。
　　然而这条胡同的路口早就被吃瓜群众们堵住了，他一出来就扎进一堵人墙，多得是拎着早餐路过的学生党和上班族，还有巷头巷尾那些大爷大妈们。
　　唐修一抬头见那么多人吓了一跳，有些发懵的眼神撞进了无数个举着的手机摄像头里。
　　在这个时代，大家路见不平不拔刀，拔手机。
　　甚至有人背对着唐修用手机自拍的视角直播，“哇，英雄走出来了，走出来了！刚才身手那么漂亮，这回正好给大家看看正脸啊，来——我们看看——呃……”
　　那人顿了一下，仔细看了两眼屏幕里的唐修，猛地回过头又看了他几眼，在唐修无奈撇下嘴之后转了回去，木木地对着直播里说道：“兄弟姐妹们擦擦眼，这个人是不是最近被黑出翔的那个什么娱乐圈泥石流新人，叫什么来着？”
　　唐修离他不远，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屏幕上滚过的一排排白色弹幕。
　　…【唐修？？？？？】
　　

　　第12章　沉睡千年的集魂幡

　　唐修意识到不妙，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热度——即便是全网都在黑他，但毕竟占了“全网”两个字，有热度就有辨识度。他立刻低下头，转身就要走。
　　却不料那个哥们竟然一把拉住了他，还很热情。
　　“别走啊，既然是明星就和大家打个招呼！我是知名宠物主播，二十多万人看着呢！”
　　唐修这才低下头，看见男人脚边上蹲着一只阿拉斯加，正威风凛凛地对他瞪眼睛。
　　他叹了口气，在一众热心群众殷切的目光中对屏幕勉强笑了下，“大家好。”
　　弹幕白花花滚过去一片，字压着字看不太清。那位知名主播凑近了使劲辨识了一下，拉着唐修说道：“大家在问你，这两天网上闹成那样，你怎么看？就没什么想说的？”
　　唐修无语撇嘴，感觉自己好像在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采访。
　　于是他说了三句话。
　　“还能怎么看？”
　　“就这样吧。”
　　“我没什么想说的。”
　　唐修抬手摸摸脸上的伤口，叹口气，“我回家了，你们让让。”
　　知名主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低头一看，弹幕整个沉寂了，估计大家也和他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唐修一个人回到家，给宋棉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有时间了出来见一面，而后便觉得有些困倦，拿着手机准备躺回床上睡一会。
　　唐修睡觉前拿手机刷一下微博，消息数量照例是99＋，他从上往下随手一滑刷新，却发现最上面的一条@来自“朝阳区人民公安”。
　　【@朝阳区人民公安：今天早晨@W娱乐集团旗下艺人　@唐修通过与人贩近身搏斗阻止了一起本要发生的儿童拐卖案。号召社会公众和艺人群体向身边的雷锋　@唐修学习！】
　　这条微博的配图来自几个热心网民的贡献，是从后面拍摄的唐修和人贩子对峙的场景，最后一张图是唐修飞起一脚时的背影，无心一拍角度却抓的非常好，显得唐修身材高挑，长腿横扫无敌带感。
　　唐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有些突破想象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再一刷新，私信和提及量一下子就飚了上去，把原本那条提及的警察表扬完全淹没。
　　网友们的评论可以说是异彩纷呈了。
　　“这个画风让人有点张不开嘴，想跟着赞美但前一阵黑的太狠…”
　　“所以其实……他确实是个挺善良的人？”
　　“一个艺人居然冒着毁容的风险救人，之前和宋棉同框不会真的只是拾金不昧吧…”
　　“其实我早想说来着，唐修从头到尾除了捡个耳钉送回去，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上面的＋1，这段时间他真的挺憋屈的吧，你们看胖胖爸爸发出来的视频了吗，唐修在现场的反应真让人心疼啊。”
　　“那个视频我看了，心疼有点，好笑也有点。”
　　唐修看得莫名其妙，胖胖爸爸，什么胖胖爸爸？
　　他在搜索框上输入胖胖爸爸四个字，排在最上面的用户是一个宠物博主，二十万粉丝。
　　唐修这才想起来那个“知名主播”。他点进胖胖爸爸的主页，看到的就是当时直播入镜那几秒钟的剪辑。
　　镜头里的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这种不好看有很多原因，比如江桥总是用各种姿势给他招黑，比如未集之魂线索模糊，比如起个大早去堵宋棉却被人截胡，再比如被全网无脑黑，虽然不那么看重这份事业但也觉得很郁闷。
　　观众不知道这种种的原因，只能看他的表情。
　　而他的表情用网络词语来讲就是那著名的四个字：累觉不爱。
　　评论区像是在开检讨会，不少网友都在底下表达这几天无脑加入黑子大军的歉疚。还有一些唐修的颜粉站出来扬眉吐气，一边教育着其他的陌生网友，一边还不忘恶搞唐修。
　　没错，是恶搞。网友把他视频里无语无奈的表情做了三张截图，分别ps成三个表情包，起名叫“唐修三连”，配字就是他今天那三句话。
　　【还能怎样？】
　　【就这样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唐修正对着表情包无语，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江桥的消息从天而降。他随手点开聊天页面，在看清江桥发过来的图片那一瞬间差点呛出来。
　　正是那张【我没什么好说的】表情包。
　　江桥还发了一条文字消息：惩恶扬善，神级洗白，服了。
　　门铃突然响了，唐修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