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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套路了剑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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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封信只是报平安,好叫廻光知道她一切顺利。
  天心月提笔写完的那一瞬,出了一会儿的神,以至于她在落款处无意识写下了“天”的第一笔,幸亏她回神的快,笔下一转就改成了凤。她写好信后,放走出房门,找到了在隔壁厨房替她熬夜的婉如姑娘,托她寄信。
  月色下的天心月没了白日里的胭脂点缀,看起来越发纤弱体虚。婉如见着她泛着白的唇齿,便心忧这夜风会不会扰了她,连忙请她回去歇息。
  天心月道了谢,想说她中的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又不想过多的惹上这姑娘担心,便只是道了句谢,按照对方的意思,早早的回了屋子,躺在床上歇息。
  万梅山庄的宛如姑娘替她留了一盏灯,又担心她一个人住这么远的地方,晚上有个万一无人问津,便有些迟迟不愿走。天心月怕她当真守自己一夜,即使由于中毒的关系睡意很浅,也连迫着自己睡去。
  许是这屋子药香缠绕的缘故,天心月没多久便入睡了。
  她的眼帘合上,坠进了无边的暗里。
  天心月梦见了过去。她很少会梦见过去,因为她总觉得回忆过去是种懦夫的行径。过去光彩也好惨痛也怕,即是过去,便是不值得多看的曾经。人的时光匆忙,单是放在眼前于未来尚觉不够,又哪里来的时间沉湎过去。
  可她偏偏梦见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被人牙子毒打,卖进了群芳谷里去。她梦见寒冬腊月里被关进冰房,从木窗飘进来的白雪将她淹没。她梦见了她最黑暗无助的那段日子,连那颗早已百毒不侵的心似乎也回到了当初那般可笑软弱的境地里。
  她在群芳谷的大火中茫然而无所去从,眼前近乎要灼烧待尽的红色里,渐渐显出人来。
  天心月费力的想,对了,我是这时候遇见的廻光。
  可梦里火光的尽头不是她。在天心月的梦里,她等来了原本想等的那个人。
  神侯府的冷血提着他的剑,气息冷的好似玄铁寒冬。他用着那双泛着碧光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天心月的由铁打成的心化成了浓稠肮脏的铁水,流经四肢百骸,映出了她万般的不堪来。
  天心月在梦里问:“你来杀我吗?好呀。”
  可梦里的冷血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天心月朦朦胧胧的想到,如果冷血已不愿杀她,廻光又不来,她该何去何从呢?
  身后的火焰愈演愈烈,大有要将天地都燃尽的意思,天心月回过了头,她看着那些火苗一点点舔上了自己的裙角,无动于衷。
  突然间,她的手指又动了,她蹲下身,开始飞快的扑灭自己身上的火苗。
  天心月心想,她不能死。她已经见过了花开,遇到了廻光。廻光不来,她便去找。
  天大地大,没有容身之所,她便给自己造一处容身之处,没有人等她,她便自己等待自己。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天心月如溺水之人般猛地吸进了一口气,又因为这口气呛得差点哭出眼泪。她扶着床沿喘息,一旁的婉如轻拍着她的后背,因为害怕而急红了眼角。
  她哆哆嗦嗦地对天心月道:“凤姑娘,你是怎么了呀,睡前还好好的,怎么睡着了反而发起病来!”
  天心月虚弱地笑了笑,安慰着身前的小姑娘:“没什么大事,梦魇着了。你是不是在我屋里点了安神香?我用不着这个的。”
  说着她见到了自己手上穴位被施了针,天心月抬头向屋内看去,便见西门吹雪披着件薄衣,正在她的桌前提笔写着药房。他的黑发乌沉沉铺在身后,当笔尖最后一笔落下,西门吹雪便拿了给青衣的小姑娘,开口吩咐:“按着方子,给她煎药。”
  婉如捏着袖口擦了擦眼角,“唉”了一声,拿着方子便匆匆去一旁的药庐。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天心月顿了一瞬,开口打破沉默,柔声道:“劳烦西门先生。”
  西门吹雪闻言,多看了她一眼。他眼眸清亮,仿佛一眼就能看进天心月的心里去。
  西门吹雪从不迂折,他一针见血道:“她心忧你因病难眠,为你点了安神香。”
  “这本没有过错,可你却连安神香也受不住。”
  烛光下的西门吹雪透出一分懒意,他眼中透出兴趣:“鸾凤。”
  天心月听见他淡淡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江廻光有没有告诉过你,心思过重也是病。”
  “你连自己的梦境都要控制,这可不像个琴师。”
  天心月的指尖僵住,她笑了起来,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微微颔首:“先生说的是,不过梦境而已,没什么可怖的。”
  她仰着头,笑容轻柔:“将香点上吧。”

  ☆、套路第五

  天心月未入群芳谷前,也曾是个柔软的小姑娘。虽然她已记不大清楚那时的自己,但好歹还有那么点印象。
  她被人牙子拐走,与家人走失,似乎是发生在元宵灯节里,她吵着要最大最亮的那盏牡丹灯,央着家人为她去取。家人拗不过她,嘱咐她等在原地。可是她一转头又被别的新鲜事物给勾走了,吵吵闹闹脾气又不好,这么轻易的被人牙子给套住,最后还因为这身敲不碎的硬骨头,被卖进群芳谷里去。
  群芳谷是个什么地方?江湖传言是自蝙蝠岛后人间最大的销金窟——这是对客人而言,对被养在群芳谷里的这群女孩来说,这地方比炼狱更可怖。
  群芳谷是个求死都不得的地方,再硬的骨头也能在这里给你敲碎了磨成粉。
  天心月的骨头碎了,一颗心似是在盐堆里滚过。她变得没什么不敢做的、也变得对疼痛而麻木。
  针扎在心口上算是疼吗?
  被梦魇折磨安不下神来算是痛吗?
  天心月都不觉得,她觉得都可以忍。
  所以她轻描淡写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是为了同西门吹雪赌气,而是她真的不在意。
  只要最后能从西门吹雪手里得到她想要的,哪怕夜夜无法安眠,又算得了什么?
  天心月低垂着眉眼,浅浅地笑。
  西门吹雪瞧着她,敲在桌面上的食指止了了一瞬。他的手对于一名剑客而言着实太好看了些,不仅修长白皙,且无半点伤痕瑕疵,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在执着一柄连廻光都忌惮着的剑。
  西门吹雪从桌上收了手,白色的外褂披在他的肩上。他起身,对天心月道:“我救不了求死之人。”
  天心月闻言,眼睫微抖,她轻声的说:“我想活的。”
  “我很想活着。”
  西门吹雪迈出房门的步伐顿了一瞬,他回头看了天心月一眼。倚在床边的少女垂着眼帘,瞧起来比三月枝头初绽的白梅花瓣还要柔弱。甚至无需你去触碰,单单倒春寒落下的雪,就似能压垮她的花蕊瓣尖。
  但即使被雪埋没了,只需有一丝光从雾霭中透出,照在雪上。雪融化了,那花便能颤颤微微地又舒张开来。
  它本就是能在冬日里存活的。
  西门吹雪自遇到天心月起,算算也有了些时日。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从她的嘴里得到了一句真话。
  她确实不想死,她比谁都想活。这样强烈的、激烈的意志,即使说得再轻,西门吹雪也能感受到。
  他顿了一瞬,回头又看了一眼天心月。
  天心月听见他说:“那就好好活着。”
  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构成简单,住下不过三日,天心月便摸了个透。这庄子里除了必要的洒扫侍女外,竟连护院都没有几个,她唯一见到的侍从与其说是护院,倒不如说是花匠,顺便帮着侍女们做些她们做不来的活计。
  唯二能在西门吹雪面前能被记住的侍从,也就只有他的老管家和老管家的孙女婉如。
  天心月倚在药庐外的藤椅上,此时尚是春日,她的腿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由雪白的兔毛织成的毯子。天心月瞧着万梅山庄以素色为尊的装饰,问了婉如一句:“西门先生喜欢素色吗?”
  穿着嫩青色、像是杨柳枝条一样朝气蓬勃的可爱女孩闻言,停了原本的动作,转而向天心月看来。婉如说:“不知道唉,反正从我记事起,庄主就一直穿白色了,应该是喜欢的吧?”
  她想了想:“他爱干净。”
  天心月闻言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虽然指甲上因为中毒的缘由泛着点青白,但指缝里连最小的微尘也无,手指光洁无瑕,当得上一句指若柔胰。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算是爱干净,虽然她不喜欢素色的衣裳,喜欢色彩鲜艳的,但忍过这段时间也算不上问题。
  她正想着,婉如瞧见了,却误解了什么。
  她的眼里露出了狭促的光,噙着笑意对天心月说:“凤姑娘什么都不用担心,你这样好看,就算如今病了,也是最好看的病人。所以就算凤姑娘穿红戴绿,也一定是最好看的红和绿。”
  天心月差点被婉如这样的话给逗笑,她看着这样年轻又鲜活的女孩,自己仿佛也单纯清澈了起来。她对婉如说:“我哪里就能穿什么都好了,你还小,不知道,女人的样貌呀足有五分,是可以靠着后天打扮来的。”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朝婉如招了招手,婉如不解的放下了扇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坐在她身旁的藤椅上。婉如不知天心月有什么吩咐,刚想要问,便见天心月温婉的问她:“婉如姑娘,我可以为你梳一次发吗?”
  婉如有些紧张:“这,这怎么好,你是庄主的客人。”
  天心月道:“我只是个求医的乞者罢了。”
  她说着,婉如没有抗拒的意思,便伸手摘了她原本的发髻,用手替她重新编起了发。婉如的头发生的很好,即使没有梳子,也华顺的很,天心月只消用手指,便为她梳了新的发。
  这发髻比起她先前惯爱梳的双环髻没有太大的变化,天心月只是替她挽起了原本过多垂下的长发,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而那些头发则被细细的编起于发后,轻巧了连起了双环,天心月取了她原本发间的珍珠,坠了一二于其上,方才算是停了手。
  她说:“你看看,喜欢吗?”
  婉如正是爱色的年纪,听了话,便去了屋子里好照一照镜子。天心月为她编得头发并不复杂,却将她十六岁的年纪越发显露了起来,她看起来似乎更美了些,有了些女人方才拥有的韵味,可梳着的双环髻又是这般的可爱清丽,不曾堕了一分少女青春。
  婉如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微微调整了原本便很合适她的发型,竟真的又美上了一二分。到了这时候,婉如是信了天心月的话了。
  她有些纠结的走了回去,瞧着天心月问:“那,那这样算不算骗人呀。”
  天心月散着发,面上未施粉黛。她细声细语:“当然不算,这难道不是你吗?”她的眼神温温柔柔,令婉如想起夜色中最柔软的那抹月色,“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你原本的样子显露出来罢了。”
  婉如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她喜欢漂亮的,当然也喜欢自己更漂亮一些。
  她瞧着面色素然的天心月,不由一时瞧呆了。婉如道:“凤姑娘,你病着都这么好看,如果你没有病着,又穿着最好的衣裳,梳着最好看的发,是得有多好看呀。”
  天心月闻言,竟然真得食指抵唇想了想,她瞧着婉如弯了眼,半正经着说:“大概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吧。”
  婉如扑哧一声被她逗笑了。
  她去瞧一旁药炉——西门吹雪已经开始调整廻光的药方,试着救治天心月——见药也差不多煎好了,便取了给天心月来,请她喝药。天心月接过,有些烫,便先搁在了一旁。婉如见状,连忙道:“你可不能嫌弃苦呀,良药苦口,药不能不喝的。”
  天心月说:“我不是——”
  她话说了一半,见西门吹雪向此方走来。他还是穿着白衣,配着一把乌黑的剑,行走于碧水蓝天之间,以黑白二色辟出了一条谁也无法忽视的道来。
  他原本只是路过,却应婉如唤了一声,而向此处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正好撞上了天心月的视线里去。
  天心月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眼下近乎要无所遁形,下意识撇开了眼去,等她意识到这样不行,反会惹得对方生疑,想要敛了情绪,再好好扮演“鸾凤”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走近了。
  西门吹雪虽看似冷漠,却也未曾到半点不近人情的地步。他对于自己的老管家,还有婉如,总是要比对旁人多出一分耐心来。
  婉如见他来了,便仰着脸道:“庄主,你开的药太苦啦,凤姑娘喝不下。”
  她张口就将自己归进了天心月的阵营去,这让西门吹雪的眉微动了一瞬。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天心月,天心月也不知怎么的,默默便伸出手去,端着那碗还有些烫的药,就打算这么喝下去。
  药尚未入口,她的手腕便先被剑鞘尖端压住。天心月抬眸,见到是离她约有两步,握着未出鞘的剑,正对婉如开口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这药需得温服,你此刻让她喝下去,她事后还得补喝一副。”
  婉如愣了一瞬,她方子看得匆忙,只记得煎药顺序,竟把这忘了,顿时转过脸去,生怕天心月真的喝了药。
  婉如整个人都丧下了气来,垂头道:“对不起凤姑娘,我还说要好好照顾你,结果连药的温度都没发现。”
  天心月当然不会去怪这个小姑娘。她看起来原本就没有做过这类伺候人的活计,怕是煎药这活计也是她自己抢来的。
  她说:“还好,差不多也温了。”
  她说着又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已经收了剑。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懂一点医理,移花宫的琴师,也学医典吗?”
  天心月知道自己在婉如面前太放松了,以至于一时疏忽。即便是久病成医,普通人也绝对到不了只是闻见了气味,便知道这药中材料有几味需要温服的地步——这需要系统的训练。一个久病之人,她或许会对药材的药效十分了解,对于自己常用药物的气味了解,却绝不会刻意的去训练自己对于药材气味的辨识度。
  什么人才会对药物的气味进行训练?大夫,制毒者,又或者是需要辨认出大部分毒药好避开的杀手都有可能。而这些身份中,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该是移花宫的琴师所拥有的。
  天心月眼眸弯起,她说:“久病成医,看过一些医典。”接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也是怕苦才不想这么快喝药,没想到误打误撞,怕苦倒成了好事。”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婉如却道:“怕苦当然是好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苦的东西。”
  她说着,对天心月道:“你怕苦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去给你拿些蜜饯。”
  天心月将这话在心里过了三遍,确定婉如的回答和举止并不能推翻她的答案后,方才略松下了那口气。西门吹雪在一旁看着她,大概是已经来了,他也不愿之后再来一次,便坐在了藤椅旁的竹凳上,向天心月伸出了手。
  天心月微怔,方配合的伸出手腕。她手腕上露出的一截皮肤似雪又似皎月清辉,这一次她没有带上帕子,而西门吹雪也未曾在意这点小细节。
  他的指尖搭上了天心月的脉。
  天心月能感受到从对方的指尖传来的、流腾与血液之中属于人类的温度。天心月因为中毒的关系,体温常年偏凉,被对方指尖触碰的那一瞬,反而被烫地瑟缩了一瞬。
  西门吹雪察觉,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天心月见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忍不住噗哧笑了声,低低道:“先生原来也是有温度的吗?”
  西门吹雪把完了脉,他收回了指尖,瞧见了天心月含笑的样子,顿了顿,便堵了回去。
  他淡淡说:“我是人,当然有温度。”
  “你披着一层皮为人处世,自然要冷一些。”他已经完全站起了身,语气里没有半分柔情,“鸾凤,我对你披多少层皮并不感兴趣,但你需知深浅。便是江廻光来,也得遵从我万梅山庄的规矩。”
  “枉论你在求我治病。”
  天心月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淡了一瞬。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多认识一点眼前的剑客,这让她开了口,轻声问:“先生这句警告,是为了自己,还是婉如姑娘。”
  西门吹雪自认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不愿过多与天心月纠缠。
  可天心月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女人的指腹带着羊脂玉般的冰凉,柔软的附在他的手腕上。西门吹雪想要甩开,但他想起了天心月的身体状况——他若是动手,恐怕天心月明日就可以敛棺入葬了。
  他顿了一瞬,便听见这时天心月开口道:“若是为了婉如姑娘,我应下了,但若是为了先生自己——那什么算是深,什么才算是浅?”
  西门吹雪蹙起了眉,他的眼中浮出不快的情绪,却尚未来得及展露,天心月便已快速的松开了手。
  那抹微凉消失,天心月坐在那儿,微微笑道:“说起来,数日叨扰,我都未曾好好谢过先生。”
  “鸾凤身无长物,便为西门先生奏一曲吧。”
  西门吹雪本想说不必,天心月请廻光给了他《剑阵》,这份礼就足够还清人情。他虽也喜欢琴律,但琴于他而言更像是用来悟剑静心的手段。可他尚未开口回绝,天心月已回屋取琴了。
  她的琴是一把凤尾琴,鸾凤之名便是由这把琴而来。
  西门吹雪在一旁见着她极为珍惜郑重地将琴架好,坐于琴后,双指停于琴弦之上,许久方才剥出第一个音。
  若说西门吹雪先前觉着他终于听见了天心月口里的一句真话,那此刻的琴音,让西门吹雪觉得他见到了一瞬真正的天心月。
  她的人是柔婉的,可她的琴音却是延绵悠长的。
  她弹着的是一曲凤凰游,似乎是要倾诉儿女情意,可西门吹雪却不会被这琴音的表层所糊弄,他习剑有多久,抚琴便也有多久。他听见的,是琴音下的漫不经心,是轻嘲,是一股难以摧垮的意志。
  可天心月怕是不知道。
  她怕是一如江湖上那些知晓一二传闻的人一样,只知道西门吹雪对音律也略通一二,所以才提出了抚琴来讨好于他。
  她若是知道了,恐怕也就不敢弹地这般敷衍,连那层情意都薄得一碰即碎了。
  西门吹雪重新坐了下来。
  天心月的琴艺的确高超,连匆匆而回的婉如都有些许被琴中所诉衷肠而感。西门吹雪觉得有趣,他本并不在意天心月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却对她的目的有些好奇。
  诚然,她来求医,求医之外呢?她想要什么?
  西门吹雪的手指在藤椅扶手边顿了一瞬,他看向了眉目浅然的天心月。
  他有点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先摸底线,底线摸得差不多,就可以行动了。

  ☆、套路第六

  天心月若是知道了此刻西门吹雪在想什么,怕不是要求着他问出口。如果这位剑客这么问了,她便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我仰慕阁下”。
  她觉着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儿西门吹雪的底线。
  这个家伙携着满身的冰雪而来,却奇异的对女性带着一二的容忍之心。这或许是源自于他对女性的轻视,从他的言行天心月能看出女性在他的眼里被定格成了软弱无依的象征,以至于他对于女性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慢态度。
  归根结底,这江湖乃至这天下对于女性都算不上友善。廻光何其强大,绣玉谷是何绝地。纵使廻光正邪难辨,西门吹雪却也不见得比她多正派到哪里去。
  可这江湖上提起廻光说的大都是她当年如何一掌暴毙了自己的师姐,说她是不可赦的女魔头。可细数起来,廻光有当真做过危害武林的事吗?她虽随心所欲,却也从未视人命为草芥。绣玉谷虽是江湖绝地,但守卫也不曾当真害过误入之人。更何况移花宫美眷数百,若非有着绝地的名头,又如何保住这谷内少女万全?
  廻光爱美,世人都说她移花宫内的美人全是她掳掠而来,实则所有移花宫内的少女都是心甘情愿。廻光说过“一厢情愿好没意思,我喜欢两相欢喜”。
  若让天心月扪心自比,她自是认为当今武林年轻一辈,该是廻光头名。即便不是头名,却也合该在前三。可因为种种原因,廻光的名声也好,排位也好,总是要逊色于其他少侠。就好比廻光虽无自信胜过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却也未必能胜廻光。但在世人的眼里,西门吹雪大概只需十招就能赢了绣玉谷的女魔头了。
  这江湖便是若此。女人在男人的眼里,总归是弱势的一方,是无用的一方。天心月身体孱弱,却能成为群芳谷的第一张王牌,大抵也是托了男人这种想法的福。
  她轻轻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
  她本就是为了西门吹雪而来,这位剑客对女性怀着这样小看的态度,对于她而言反正是件好事。
  天心月的指尖抚上自己的唇瓣,她弯了弯唇:少年剑客,天赋超然,性格冷傲。
  他怕是不知道,女人若是狠厉起来,是男人的十倍。这世道上,真正需要宽容和怜悯才能活下去的,从来不是女人。
  踩着那一二分底线,天心月洗手做了羹汤。
  像西门吹雪这般,一出生便不缺金银,甫一出道便名传天下的骄子,这世上怕能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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