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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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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人,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
炑琰舔了舔唇角的残汁,笑着道:“早知是这样的美味,就该多吃一点的。”
雪夙往后退了退,将手中的鱼骨一扔便仰着脸躺倒在草地上。只不过胸口的异样感久久不能平息,似乎还能听到心脏撞向胸膛的声响,扑嗵,扑嗵……一声赛过一声。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炑琰只当是因自己抢了他最后一口鱼肉而生气。
第7章 第七章
两人在湖边直躺到日暮时分,见夕阳夕下了雪夙这才想起今日是半月一日的家宴,若是去迟定又要被几位兄长借由斥责,于是便同炢琰道:“今日是洞府半月一次的家宴,你暂时就别走了,父亲前几日还念起你,说是许久不见有些话要同你说。”
炢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叶,不解道:“青矍伯伯?你可知是什么事?”
“不知道。”
“也罢,待会见了便知,咱快些去吧,你不是说你们狻猊洞府的家宴热闹得很吗,这么些年都未见过,今日且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到底是怎么个热闹法。”说罢,便径自往山中走去。
山中已亮起通天火光,伴随着群兽的欢呼雀跃声,还未亲身感受便觉热闹非凡,不觉间已便加快了脚步。
待到了洞府前,十几个幼小的狻猊正围着篝火一前一后发出稚嫩的嘶吼,外侧的则翻滚在地模样很是有趣。再离得远些,有正在相互撕咬着的可都没下重口,与其说是在打架倒不如说是在玩乐,炢琰见其景不觉扬起了嘴角,这狻猊一族果然与其它种族不同,玩乐时也是这般狂野。
想是雪夙从小在这儿长大,行为举止与他们如出一辙,动不动便要张口咬人。
正看得入神时,青矍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三太子也来了,快同我前去入座,今日家宴,自当好好招待一番。”
炢琰拱手道:“青矍伯伯盛情,那小侄今日便厚颜叨扰一回了。”
雪夙则恭敬道了声:“父亲。”
青矍望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待将两人领去宴座前,这才斥责道:“家宴你也能来迟,今日我见三太子在便不责罚你,如若再犯,定不饶你。”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自当谨记,不敢再犯。”
炢琰心里清楚得很,青矍此刻无非就是做做样子,宴席两侧坐着的分别是族中老者与他的六个儿子,若是对雪夙太过放纵,怕是众人都要心生不满。
青矍让炢琰与他同座,雪夙则同六个兄长坐在一起。
在座都知他是天庭的三太子,虽说身份尊贵的很,可平日在麻罗山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族里的小辈们见他来了也都喜欢围着他,张口闭口的都是问天界如何如何,炑琰向来都耐心十足为他们解惑,更说若是有机会定会带他们去天庭看看。
雪夙因方才吃了太多鱼,这会儿见满桌子的甘肥浓脂再也提不起半点食欲,只喝了半壶果浆。此时见炑琰正被几只小狻猊围着,不知何故心里竟窜起一股无名火。
待众人散得差不多了炢琰也是酒过半酣,走起路来不免有此晃荡,行至青矍身前:“今日得以尽兴,还要多谢伯伯款待。”
青矍与玉帝岁数相当,看相貌却要比玉帝年轻许多,这青矍不仅妖法在七界中为翘楚,相貌也非一般人能及,若说鸾磬艳绝众仙,青矍则是艳绝众妖,饶是以姿色为傲的狐族也要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想是也喝多了些,青矍脸色绯红被火光一照更显妖冶,未语先笑神态甚是撩人,他同炢琰道:“殿下几时回天庭?能否为我带一物给陛下?”
“伯伯吩咐便是。”
这便将手伸于衣袖之中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掏出一个兽的头骨。炢琰双手接过,观摩一阵却看不出此骨出于何族类,虽是好奇但也不敢多问,这是妖王与玉帝之间的事情,何需他一个小辈知道,放于袖中:“若此事急,我自当现在就回天庭,若是不急,可否让小侄多留几日,许久都未来找过雪夙了,想同他再玩几日。”
青矍道:“倒也不急,你多留几日也无妨。”
炢琰想起五日后的丹元大会,知道这位妖王也受了邀,便问:“丹元大会之日,伯伯是否会带雪夙前去?”只因想到雪夙从未去过天庭,好些有趣的事都是由他口头告知,若是真能带他去瞧上一瞧,自然比什么都好。
青矍道:“我本就有此意,何况天尊先前已派仙童告知于我,必定要我带雪夙前去。令我不解的是……区区一个雪夙怎的会让太上老君上心,莫非是殿下你说了什么?”
既然被识破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瞒的,炑琰如实道:“雪夙是何族类至今未解,太上老君于天庭已逾万年自是见多识广,届时让他见见能解了此惑也说不定。”
雪夙坐着正觉有些无聊,见两人聊着便凑了过来。
青矍伸手抚了抚儿子雪白的脑袋,眼底颇有些宠溺之色:“就怕雪夙得知了自己身世便会离我而去,若真是这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雪夙仰头,满脸赤诚:“父亲何出此言,雪夙虽非您亲生可几百年来已将你看作亲生父亲,哪怕今后得知父母是谁,也定不会离您左右。”
听完青矍便大笑出声,似对他的回答满意的很,然而炢琰心里却清楚的很,心性纯真的雪夙只不过是将青矍当作此生追逐的目标,如若真有一日能够战胜他,两人的父子情义估计也该烟消云散了。
三人于洞前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斗轮参横了才回了洞中,炢琰酒还未醒,只得倚靠着雪夙向他的房间走去。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山洞,里面连张床都没有,正中央有块大石上头铺着白色虎皮,这便是雪夙平日就寝的床榻。石壁上悬挂着许多兽类头骨,也有狻猊一族的,想必都是些不知斤两的挑战者。
狻猊一族有个极为残忍的传统,发起挑战的一方若是战败了便可任对方随意处置,若是赢了却不能随意处置对方,除非下次由对方发起挑战再败了才可。早在几年前,雪夙的战斗力便只在青矍之下,狻猊一族说他第二无人敢言,前来挑战者往往在较量中已经死去,又哪里还等得及由他处置。族中长者都说他天性残暴,言下之意是想让青矍将他逐出麻罗山,可青矍却次次护他,只做做样子教训几声,让他下次别再失了分寸。
雪夙每回都恭敬的答应,却每回都失了分寸。
将半醉的人扔在石床上,脱了他脚上的靴子后自己也翻身上榻,随即又变回一身雪白绒毛的兽形,好在这“床”够大,一仙一兽同睡倒也不觉得挤。半醉的人四下摸索一阵,不多时便摸到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只听见他咕哝一声,立时就上下其手的将雪夙抱了个严实。
此处不比他居住的府邸,洞内常年阴暗逼仄比星日宫自然要冷上许多,雪夙这一身绒毛可比被子暖和多了。
翌日醒来,炢琰先是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并借着洞内微弱的光线看见手腕上有两排牙印,他笑着将雪夙推醒:“昨日那么多鱼是不是没让你吃饱,都做着梦呢还拿我胳膊当羊腿啃。”说完又觉心惊,若这家伙当真下嘴去咬,怕是这胳膊也要没了。
雪夙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就你那胳膊全是骨头,当我愿意咬?”
炢琰被说得脸一红,忙翻身下榻将靴子穿好,探头望了望天色:“这都下午了,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就起。”
第8章 第八章
话说炢琰在麻罗山待了三日才回的天庭,刚进到星月宫就见侍童迎了过来。
“可要先沐浴。”玲珑见主子一身衣服已是斑迹点点就知他又在下界玩疯了形。
“这是自然。”
任由玲珑为自己宽衣,遂想起从麻罗山带回的东西:“我袖中有件东西,沐浴完了我要拿去给帝父。”
话音刚落,身上的衣物已尽数褪去,玲珑已在他身边服侍多年自然就没什么可避讳的,整了整手中的衣物:“玲珑知道了,殿下先洗着,过会儿再将换洗的衣服拿来。”
“你去吧。”说罢就下到浴池中去,温热的泉水漫过整个身子,这舒适的感觉使他不觉将眼眯起。
袅袅的水雾在空中升腾,不多时脸就已被蒸得发红,炑琰他将头搁于青玉池壁上,看着这冷清的星月宫竟觉得有些寂寞。心里正盘算着一会先去紫薇宫将兽骨呈给帝父,接着再去月老宫找鸾磬,也不知仲温有了仙体后是什么模样,曾威震天庭的白狼又是什么模样。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直到已等有些不耐烦了才见玲珑将衣服拿,他飞身一跃,带着一身的水珠稳当的立于池旁,用仙法去除了身上多余的水分后玲珑才上前为其更衣。
一身清爽的去了紫薇宫,见玉帝正同玉鼎真人下着棋,只得在一旁候着。
等他站得脚都发麻了玉帝还没有要同他说话的意思,见棋局已呈胶着之势,怕是下到最后也是个平手。玉鼎真人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笑道:“陛下棋艺精湛与贫道已是不分伯仲,再下下去也没什么意趣了。”
玉帝谦逊道:“是老君承让了。”
言及于此这棋当然是不会再下了,玉鼎真人起身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拱手道:“三太子已久候多时想是有什么事,贫道这就先回了,择日再来同陛下博弈。”
玉帝也起身:“老君慢走,朕就不多送了。”
玉鼎真人摆摆手“无妨无妨。”
待那道骨仙风的身影消失后玉帝这才回过身来,拿起案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可是疯够了?”
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挠了挠后脑勺:“只是去麻罗山同雪夙玩了几日。”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将兽骨拿了出来呈给玉帝:“青矍伯伯说是有件东西让我带来给父亲。”
玉帝接过兽骨,眉色微沉道:“他可曾说过什么?”
“说是帝父见到此物自然就能明白,其它的……便也没什么了。”
情绪不明的玉帝细细把玩着兽骨,同样是想看个究竟。
他在旁候了一会儿,见父亲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心里想着一会儿还要去找鸾磬,便冒着被训斥的危险问道:“孩儿能否先回?”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吧。”
这天界有三十六宫七十二殿,本该是个热闹的地方,可他走了一路,其间路过兜率宫、月宫、还有二郎神君殿,也只是见到几个忙碌的待童,就连哮天犬都懒得出来同他打个招呼。如此冷清的天庭,也难怪岱书隔三岔五的往下界跑,宁可在地府听鬼魂们哀嚎也不愿在这里多待。
玉帝曾说过等他满了五百岁就可以去人间走动,听岱书说那里要比天庭热闹得多,有用银两交换货品的集市,有供人玩乐的青楼楚馆,街道上都是人,拥挤到要侧肩而行,那一番景象再与天庭比起来,又会有怎样的区别?
一路上这么想着不觉就已到了月老宫,立于门口的待童见来人是三太子,立时就要进去禀报,炢琰却将他喊住:“就不必通禀了,直接带我过去就行。”
待童领命将他领到红鸾阁,只见鸾磬左手拿着‘姻缘簿’右手把玩着绯色的发丝,神情专注得连他走近都没发觉。
炑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册子,只见上面写的全是名字,一行行罗列得整齐。想必他又是在忙分内的事——为凡人拉姻缘。
将册子交还于他,看了看此刻在红鸾阁的人,疑惑道:“仲温呢?”
鸾磬又将册子翻开,指了指一旁正伏于案前的人:“不就在那儿嘛!”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他见到的是一个身着红衣,身形比阁内其它人都要健硕一些的男子,此刻他正攥着笔聚精会神的抄写着什么,就这么看着倒觉得此人与这儿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粗眉圆目,虽说是相貌平平,却给人一种若高山峻岭般的沉稳与浑厚。炢琰咋舌,这人哪里还是那日在灵霄殿前身形孱弱的书生,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
鸾磬自然知道他的惊诧,便同他解释道:“他这仙体本就是照着白狼的样子铸的,面容身形自是与白狼无异。”
“那他可还记得之前的事?”炢琰问道。
鸾磬摇摇头:“当日他跳下寂灭台身体都化成了齑粉,神识也就剩下一星半点,能游荡到下界已是万幸,哪里还能记得之前的事。”
炢琰领会的点点头:“真可惜,我原还想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宁可灰飞烟灭了也不愿再当神仙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炑琰的一时兴起之词使他无言以对。
炢琰走到那人所坐案前与之交谈起来,仲温拱手谢过当日在殿上的救命之恩,举止间仍是书生的模样,与之身形极为不符。炢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手掌触到的肢体犹如铁块,看来这白狼也并非徒有虚名,光是这身形便当之不愧为一员猛将。
既已见过仲温,此行目的也算达成,同鸾磬道过别后便离了月老宫。
出了月老宫的大门,炢琰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放眼望去却不知该去往何去,这偌大的天庭哪座亭子不是雕栏玉彻,哪座宫殿又不是桂宫柏寝。风轻日暖,浮翠流丹的琼花草木皆被这渺渺仙气所围绕。心中再无半分念想,长吁一气就往自己的星月宫走去。
隔日就是丹元大会,七界之内无人不知,可又有谁知道那也是他三太子炢琰的五百岁诞辰呢?
第9章 第九章
话说这日炢琰一早就起了床,案几上放着由玲珑为他精心挑选了衣物,里衫是件绣着祥云金龙的长袍,套在外面的是件薄如蚕翼的青玉色纱罗。
金色的长发用白色玉冠高高束起,青玉色的纱罗衬着象牙白的里衫,长身玉立,果真是倜傥非凡。他忘着镜中的自己立时扬起金眉,啧啧叹道:“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正自我陶醉时玲珑走了进来,躬身问安后便去拿袖中的东西。这是一块色泽沉郁的玉玦,正面雕琢着龙纹背面则光滑平整,只有一角刻着‘炑琰’两字。
玲珑将玉玦悬挂在了炢琰的腰间,遂又拿在手中看了看:“陛下知道今日您五百岁寿诞,一早就命人将此物送了来,三太子可要好生看管切莫丢了。”
炑琰只觉心中一暖,立时将玉玦从玲珑手中抢过来,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你事多,你当我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哪能说丢就丢。”
玲珑又仔细为他整了整衣袍,见时辰不早了,便催促道:“殿下早些过去,今日天河设宴万万耽误不得。”
事情轻重他还知晓,今日的丹元大会来的何止是天庭众仙,还有云游天外的散仙与西方众佛,妖界冥界来参加的也有不少,这阵势是自他出生便未见过的,况且今日来的还有雪夙,哪里还用着玲珑来催他。
今日天庭已不复往日的清冷,仙女仙童们乘着云雾在空中忙碌,手中端着酒盏与仙果统统都往一个地方飞去。
太上老群作为大会的发起者一早就入了座,案前阵列着十个大小不同的金瓶,众人来了都要有意不无意的将那金瓶过目一遍,想着不知谁能幸得其一粒。
他对金瓶内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席间模样各异的神魔妖佛令他大开眼界,都说魔头生得怪模怪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三个魔头并坐一案,一个是绿脸赤发,一个是黑脸白发,另一个白脸黑发虽说较为正常,可额前却多生了两只眼,炢琰暗思,不知二郎神见了会作何感想。
坐在魔头左侧的则是斗战胜佛,今日只来了他一个,想必是代替了西方众佛。斗战胜佛乃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弼马温,哪怕已隔了数百年,太上老君见他也未免要将手中的金瓶护上一护,倒不是他真会抢,只不过是被抢怕了。
斗战胜佛一身金光自然是抢眼的很,过了好一会儿,炢琰才发现他身旁的男子。面如傅粉,看那样貌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年岁。身袭白衣,胸前并挂着一串佛珠,与旁边三个魔头一比,说是天人一点都不为过。
那男子的视线随着飞燕游龙的仙女舞姿竟游离到了这边,视线立时便与他的对上。
又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跨桥而来,狐王与狼王走在最前,一黑一白谈笑风生看来交情颇深。四海龙王被几位龙太子与水族众头领簇拥而至在后,队列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蛇王青黛,一身亮丽的青衣不说,走路时腰支似要扭断。四位龙王皆是鹤发银须,几位龙太子却生得俊郎,其间还有已封为八部天龙的西海三太子,一会儿见了斗战胜佛想必免不了要有几句寒暄。
待这群人纷纷落了座,代表狻猊一族的青矍终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位青年男子。
炢琰显些没将这人认出来,今日的雪夙变化颇大,他已将身上的那套兽皮衣袍脱了,换上一件绣着兽纹的烟罗色长袍。原本从不爱打理的头发也被整齐的束起,发带是系着彩色凤羽的赭红色丝锦,被一头白发衬得更显鲜艳夺目。
待他同青矍行至席间,炢琰向他招手:“雪夙,这里。”
雪夙见他也是一身新鲜的打扮,不觉也怔了一会儿,遂又看了一眼父亲,似在问他能不能过去与炢琰同座,青矍摆了摆手:“那你就同三太子一起吧!”
得到应允后,雪夙这才走了过去。
待两人同座一席,还未说上几句话仙乐声便戛然而止,接着席间已舞了多时的仙娥们便纷纷停敛裙退下。翘首望之,果然是七界之首的玉帝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拱首而拜齐声喊道:“参见陛下。”
玉帝扬手:“众仙卿免礼。”说罢便提袍入座,遂又向一旁的仙童道:“宣旨吧!”
仙童颔首领命,掏出袖中的卷轴并小心翼翼的将之摊开,朗声念道:“玉帝有旨,因感怀众卿为持七界之盛平所著功勋,今日特设此宴,由道德天尊献丹。八宝玉露丸十粒,赐予:二郎神君,四大天王,金甲战神,斗战胜佛,妖王青矍,八部天龙,洌罗。不死金丹十粒,赐予:阎君泱濯,月老鸾磬,天命掌书,妖王青矍,蛇王青黛,狐王碧落,另有四海龙王。神兽丹五十粒,赐予:阎君泱濯,地藏菩萨,四大天王,妖王青矍,二郎神君……”
众人皆屏气凝神听之,生怕错听或漏听,有些被念到名号的立马就站起身来,慌忙将礼行毕又慌忙去太上老君那儿领丹。但也有几个气定神闲不以为意的,譬如二郎神君,再是各类丹药都得了一粒的妖王青矍。炢琰侧肘碰了碰雪夙:“青矍伯伯不愧是妖王,这丹药样样都有他的份,你可知那不死金丹,听说只吃一粒便能活上万年,还有那八宝玉露丸,只需一粒,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只要元神未毁便能救回来……”
“既是玉帝赐丹,怎会没你的?”
炢琰答道:“我乃神龙之后本就长生不老,再者我又不用同你父亲那样四海征战,要那些个丹药作甚?不过……”炢琰顿了顿,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又道:“若是你想要直说无妨,我定也能为你讨来一粒。”
“用不着。”满腔热忱立时被迎面浇了个透心凉。
领丹的众仙穿梭于席间,有的手捧着丹药一脸笑意,有的则是当场便吞进肚里,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或被抢了,毕竟当年捣了炼丹炉的弼马温就在此,还是防芽遏萌的好。
玉帝将妖王唤于御前与他同座一席,甚至还旁若无人的推杯换盏。不止是炢琰,就连在座的诸位见到此情此景也唏嘘不已,这平素好板着脸的三界之首竟也会有如此的表情,虽说不是在笑,可眉宇间就是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雪夙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虽说与对面坐着的那人只有一面之缘,可还是认出他就是那日同父亲去人间时遇到的。能与斗战胜佛同坐一席想必也身份不浅,于是便去问炢琰:“你可知那人是谁?”
方才对视过后,炢琰便去问了七星娘娘,只说此人是斗战胜佛唯一的弟子,其余的她也是一概不知。
炢琰将知晓的说于他听,并问道:“怎的会问起他来?”
雪夙道:“此人深不可测……”不等他将话说话便有仙童前来告知,说是太上老君让三殿下与青矍七子雪夙过去一趟,说完又转身去了对面。雪夙仔细聆听,方知太上老君也请了对面那人。
三人并列行至太上老君案前,众仙见了皆各自落了座,本举着酒杯的手停滞于半空,本还聊着笑着也纷纷住了嘴。都知这三人分别是神妖佛三界的新宠儿,这太上老君的葫芦里究竟又卖了什么药,怎的会将这三人另外召去?
雪夙立于中间,左右两人分别拱身道了句:“天尊。”
对于不知礼数的雪夙太上老君不以为意,抚了抚灰白的胡须:“炢琰,雪夙,魔澈,你们可知我叫你们来是为何事?”
炢琰道:“炢琰不知。”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支小金瓶,道:“今日的丹元大会本是由陛下提议,你们虽也在名册之中却不曾被召,可知其意?”
魔澈捻了捻胸前的佛珠:“可是压轴?”
太上老君立时就仰头笑了起来:“不愧是斗战胜佛的弟子。”言罢又将金瓶中的三粒丹药倒入掌心:“都上前来,各取一粒吞了,一会再随仙童去兜率宫浸半日药浴,也不枉我炼了三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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