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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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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势已尽也不知道收手,继续这样下去,就会把前臂送到崔青青的刀下。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猛然回招,半空中绘出一道弧,涛涛江水奔腾东流,是挡也挡不住的恢弘,在这招之前,所有的投机取巧都只能兴叹。
  崔青青躲得开,但她是个武痴,非要缨其锋芒,双刀撞了上去。如此大开大阖之招,附着的却是绵软的内息,没能两败俱伤,崔青青恍如置身汪洋大海,多大的舟都是折叶一片。
  变故是忽生的,破碎的窗棂里又摔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有一半头皮都没了,手脚稀烂,只有里面的骨头是完好的,撑着破碎的皮肉,在地上徒劳的扑腾。
  萧爻被崔青青拦着,顾怀武也没闲着,正与矮冬瓜纠缠,没人顾得上这团烂泥一样的人。
  他脸上的皮已经没了,肉也给剃了一半,几乎看见骷髅骨,一只眼珠子掉了出来,挂到鼻尖上晃荡,没有人形,却还靠着回光返照勉强活着。
  这一摔不轻,他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逃出升天了。
  其实机关和迷宫某种程度上很像,能造出来的人不一定能破,就算知道其中关窍了,有时候还要靠本事和运气。
  若不是这一身残碎的衣服还有些模样,连崔青青也认不出这血刺呼啦的人原来是段愁。
  段愁又在地上挪了挪,沙土都渍进了伤口里,他抬起那颗唯一完好的眼睛看了看,狂喜之后是一盆当头凉水,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了,也知道这副样子绝对活不长久。
  他一生最恨、最不服气的就是鬼斧,血缘至亲,叔侄成仇,可惜造化从重量刑,偏让段愁死在这个遗留下来的机关中。
  他忽然笑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人之将死,这最后一点气力却始终不散,段愁也是个偏执的人,他要亲手毁了机关才肯咽气。
  萧爻和顾怀武理会不上他,竟让段愁挨到了轮/盘边上,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拦了下来。
  慕云深看着他,神色严峻似竹下清风,手腕无力却不屈不挠,骇人的血腥当中微皱着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愁就算只剩半口气,也能轻而易举的击溃慕云深。他凄惨的脸上攀爬着一个堪称恶心的笑容,一拳打向慕云深的胸口,另一只手随后而上,趁机扫了上来。
  慕云深非但不退,更向前一步,严严实实挡住了轮/盘。
  拳风炽烈,扑面而来,血肉没有外面的那层皮兜着,挥出去的时候溅了不少在慕云深的脸上,他睁着眼睛,不闪不避,却蓦地被人推了一把,这一拳落了空,结结实实打在了别处。
  萧爻闷哼一声,用肩膀将段愁顶了出去,没防备他还有一只手扫到了轮/盘,随即,段愁整个人像个破麻袋飞出老远,完全没了声响。
  他这一口气至此全用尽了,血肉模糊的躯体萎靡的倒在墙角,眼睛却瞪的浑圆,死死盯着绘满星宿的轮/盘,不肯闭上。段愁在等什么,怀着不甘与困惑,难得瞑目。
  “你不知道躲开吗?”这一拳的威力虽然大不如前,打在血肉之躯上仍是筋骨一挫。萧爻嘴边上的血还没抹开,横眉怒目瞪着慕云深,“如果想死,把少当家的躯体还回来,我愿意为他修坟,却轮不上你!”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火气,慕云深一怔,没反驳。
  若是要说,倘若慕云深让开,段愁的这一拳可以直接打在轮/盘上,整个机关配合起来无坚不摧,但阵眼却是普通的木头,连铜铁都甚少用到,必然受不了这濒死一击。
  但慕云深很享受萧爻此刻的气急败坏——如果段愁没有打伤他就更好了。
  “嘎……嘎……”
  像是什么东西一点点的裂开,声音很小,但接连不断,如麦秸地上蔓延的烈火,有了一点苗头的时候,已经完全阻挡不住了。
  萧爻还没反应过来,猝然“砰”的一声,木制的轮/盘就在眼前崩毁了,屑子洋洋洒洒如同群星,讽刺般的扣在萧爻头上。同时地表之下连绵传出寸寸碎裂的声响,整个后山的土层都翻过一遍,将隐在暗处的陷阱暴露于众。
  因此物饱受惊惧的崔青青终于如释重负,甚至多看了段愁的尸体一眼,若不是事有紧急,崔青青甚至愿意将他收埋。
  这机关算是彻底完了,连窝在屏障之后的人都听见了动静,脸色齐齐一变。
  邵清探身正想往外走,被常玉拽住了袖子,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在石壁上,饶是她娴静知理,此时心底乱成了麻,也难得有好脸色,“我去看看外面怎样了,都窝在这儿,倘若放火来攻,是守还是退。”
  这后面就是悬崖,通往山下。
  若事无转圜,趁早放下绳索,还能蹚下一大半的人,只是如此,实打实的败退,大家心里终归是个疙瘩,更何况那还是段赋的人。
  “你别去……你是他的遗孀,我顾不好你没脸去见他。”常玉难得说句人话,“我一家人都在下面的等着,别因为这件事耽误我投胎。”
  邵清冷笑一声,“我耽误你,你耽误我,谁也别想早一步。”
  “……”常玉心想着,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情势如何,自己与邵清永远不对付。
  最终,谁也拗不过谁,常玉走前面,邵清随后,都从屏障后钻了出来。
  一地的草木枝叶跟被犁过了一样,新土在雨水的滋润下露出獠牙,狰狞的陷阱全数损坏了,趴伏在泥泞里,满眼惊心动魄。
  而在这之上,还有三具尸体,两个身着官袍,已经被绞的面目全非,另有一个更凄惨,半边身子都没了,血淋淋的仰面倒着,痉挛的手指里紧紧抓着一个腰牌,镀金的字,贴在他胸口。
  越靠近当中积灰的小屋子,越能感觉到里面的风雨暗谋。
  邵清和常玉都是警觉的人,尚离一段距离,先停了下来。之前几番冲突,巨大的窗户口已经撞烂了,挑着些角度,既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又不至于让自己被发现。
  当顾怀武巨大的身影短暂掠过时,若不是常玉就在旁边摁着,邵清便管控不住自己。
  得转而失,一生漂泊无寄的人会失落难过,但时间模糊记忆,在更多的磨难之后总能看开接受……失而复得,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先等等。”常玉渐渐有些压不住她。
  屋子里除了顾怀武,明显还有其他人,上下倒腾着。这间屋子看上去空间小,简陋的厉害,但毕竟安放着金贵的物件,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捡剩下的大片零头才去盖了其它地方。
  所以这么颠来倒去的折腾,仍没散了架,晃晃悠悠几次差点坍塌下来的四面墙和屋顶,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
  邵清的骄矜与自持是做大小姐那会儿遗留下来的。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与常玉大不一样,院子里那些姨娘们终日无事,浇花下棋,邵清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受到的关照也最多。
  她懵懂那会儿,不愁吃喝,诗书礼乐先学上了,先生都不懂的女红,姨娘们手把手的教,和她亲近。纵使邵清后来性子野了,终日舞刀弄剑的,也挥霍不了这些岁月镌刻的东西。
  在老太尉还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姨娘们成日里吊着心胆,也都是些外柔内刚的性子,当家的不在,别人也莫想欺负到家中,久而久之,邵清也有一股底气。
  ——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在一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但等邵清看清了局势,这股狂喜逐渐变成了小心翼翼。她若是现在出现,一定会让顾怀武分心,落入下风。
  “……你的手先移开点,力气太大了,听见我骨头响了吗?”邵清撇过头来,一张居家合宜,温柔妥帖的脸正对着常玉,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赏心悦目,“你是用上了分筋错骨?”
  “……”常玉倒吸了一口气,满腹抱怨胎死腹中。
  都说顾怀武娶回来的压寨夫人漂亮贤惠,不争不求,更不与人青白眼,却不知道她堵起人来,不被噎死的都算好汉。
  自封“好汉”的常玉悻悻收回了手,“我靠近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
  她刚起身,邵清瞧见屋中一道火光,想都来不及想,把人往下一压,同时往后滚,炽烈的空气中饱含着硝烟味,浓滚滚冲过来的时候,常玉来不及反应,这一闪之下,眼睛仿佛盲了,一片泛白。
  心提到了胸口,邵清的耳朵还在余震中缓不过来,过了许久,她动也不动的趴在常玉的身上,常玉以为她受了伤,摇一摇着急道,“没事吧,你这恩情我可还不起……”
  话说到一半,常玉忽然住了口,她的肩膀温湿,沾的既不是泥水也不是雨水。
  “我昨晚把他赶出去了,赶出去了两次……”邵清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压抑着听不出哽咽,但哭腔却忍不下去,“他就要离开两次……他报复我……”
  她抓着常玉的手臂,勒的死紧,又不甘心的咬牙道,“你起来看看……你看看是不是那间屋子。”
  常玉损人的意思常在,但现在没什么心情。这也是糟蹋透了顶,一个人死一次还不够的,还要眼前再死一次才甘心,顾怀武上辈子遭多少人赊了账,这辈子要从心口上讨回来。
  矮小敦实的屋子真散了架,竹筒全碎成了片子,一半在火中自寻死路,另一半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不出来情况,但重创至这个地步,山上平整的地面都凹下去一个大坑,里面的人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一定。
  这片狼藉之外,单独映着一个身影,与常玉成对角站着,火焰与浓烟将人模糊,看不清楚,依稀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样式。
  这个公子腰腿像是摔坏了,扶着手边的门栏才慢慢站直了,他背脊里像是藏着一根看不见的弦,绷的死紧,只能断不能松。
  慕云深离烧起的竹屋比常玉近,热浪还一阵阵的扑到脸上,他其实没受伤,萧爻将他扔出来的时候使了巧劲,人摔在软泥地上,微有些发麻而已。
  他皱着眉,溅起的火星子透过眼睛,像是在骨子里烧,他受过这样的苦,知道疼的有多厉害,现在烧着的不是他,可慕云深仍是脱不开的疼。
  像是彻彻底底的烧进了灵魂深处,把这突兀的前后两个人生,终于融合在了一处。
  所有的怀疑和动摇都消散了,慕云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动了情,像是磐石为转,江水为竭——千番不可为都是笑话。
  倾倒的瓦砾与木竹晃了晃,腾出一个人的样子,全身血淋淋的扎满了竹片。再厚钝的东西遇到冲力,都能无坚不摧,后背与胸口三个对穿,崔青青娇小的身躯上已经没了平整的地方。
  她“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想往外爬开些,离火焰远一点,但已经没了力气,她所谓的挣扎,在慕云深看来不过是一节指头微微动了动。
  冷眼旁观的人不仅没伸出援手,甚至让崔青青觉得害怕。她充血的眼睛勉强能看见慕云深齐整的靴子,尖头上沾了泥浆,人是居高临下的,看自己如同蝗虫……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厌恶。
  但慕云深虽然没救她,却也没落井下石,甚至吝于再给她一眼,这书生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慕云深仍看着这片废墟,撑在门栏上的手渗着白,冷漠和多情是冤家,在他身上更加违和——像又不像。
  “咳咳……”崔青青咯着血,每说一句话,就像要榨干自己。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脸皮子没有精力滋养,早就耷拉下来,几乎尽显老态,扯动的时候只动了薄薄一点褶皱,既嘲讽又可悲。
  “哈……哈哈……”这几声笑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都成了这个样子,别人能比我好?那傻小子待你不错,救你,折损了自己……”
  她嗓子里又猛的出了一口血,咕噜咕噜的顺着嘴角往外流,“……我们若是回不去,段相和宫主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地方迟早要夷为平地……”
  崔青青又笑了一声,“……我早说过,疯子就该圈养……他活着,我们就要死……儿戏……”
  最后这一句“儿戏”已经听不太清了,被更大的龇血声和咳嗽声掩盖,她痉挛着,越大的动作将胸前的竹片压的更深,转眼间动静全无,泡在自己的血污里死了。
  崔青青比段愁认命,至少阖上了眼睛。
  慕云深还是没有动,他的眼睛黏在瓦砾中,说不出的暮气沉沉,像是年轻的躯体一夕老去,所有强撑出来的无所谓忽然崩塌,竟是一片茫然。
  他的胜负欲短时间的消弭无踪,甚至连复仇都能耽搁,他只想找到埋在里面的萧爻,但刚迈出去的脚步却又迟疑了,怕那里面只是一具尸体。
  盖在最上面的碎瓦抖了抖,灰尘落在地面上,腾腾的卷出花儿来,露出的后脑勺上青灰一片,人被砸的有些晕,嘴皮子还利落着,“别杵着了,快来搭把手。”
  声音是萧爻的没错,看模样除了有些狼狈,头发丝散乱着,五颜六色的,有汗有血也有泥土,但还算齐整,没缺胳膊少腿,更没当胸有个窟窿。
  他的话音一路,慕云深尚不知作何反应,别处倒先三三两两走出了几个人。除了常玉和邵清,其他人也早已按耐不住,又没个主心骨,刚刚那一声巨响之后,便决定先出来看看。
  常玉现在也没心情教训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帮忙。
  众人拾柴,萧爻也不是个甩手掌柜,将重物搬开后,他自己一用力,从下陷的地基中爬了出来,擦伤自然是免不了,但真的命大。
  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后背却沾满了大片的血迹,成喷射状,应该是后来溅上去的。
  以这个出血量来看,崔青青的伤口比较符合。
  慕云深这时方才回过了神,他没有靠近废墟添麻烦,双手仍是狠狠抓着门栏,半边身子挨在上面,从颓势中慢慢恢复点精神,又想些其他的事,将注意力从萧爻的身上引开。
  接连两次的打击,让慕云深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如此脱离掌控的感情泛滥成灾,但他的冷静仍在,像是湖中小岛,岌岌可危但风雨不催,就算是萧爻的生死也无法完全动摇。
  慕云深看着萧爻背后的血,倘若是崔青青的,那她就该倒在更近的地方,方向也不凑巧,除非竹片插过来的时候,她仍在萧爻的身后,重伤之下才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埋在了下面。
  当时慕云深自己也在屋子里,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崔青青早有警觉,而他随后被萧爻推出了屋子。那么短的时间里,崔青青不可能想不开,还去为萧爻承担大部分的伤害。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顾怀武。
  他当时离爆炸点最近,逃也逃不开,以此残命护住萧爻也是顾怀武会做的选择。这个人不聪明,也不懂趋利避害,在慕云深看来甚至有些蠢钝,但他顶天立地……撼动不了朝野,专属于一个无名小卒的顶天立地。
  破碎的瓦砾和竹木屑仍然在慢慢扫尽,血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衣物和残肢,连劫后余生的萧爻也逐渐安静下来,沉默是一阵阴霾,在最不幸的地方停留。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邵清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血,她咬着牙,一言不发,妥帖的鬓发已经散了,严酷的秋风中却渗出一层薄汗,她全身发寒,常玉在她旁边,能明显感觉到邵清一阵一阵的颤栗。
  “二当家的……”那不听命令的贼匪当中,有个年少的,看上去就毛毛躁躁,像是挖到了什么,直冲过来,偷瞄了邵清一眼,又立马压低声音道,“二当家,好像是大当家的手……”
  他说的“手”就真的只是一只“手”而已,面目全非的散落在泥坑上,还缺了两根指头,没埋在废墟中,而是单独散落于另一边,是被炸飞的。
  这只手的手掌很大,一看就不属于五短身材的矮冬瓜,常玉心里猛突了一下,立马去看邵清。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个过程就算在十年里完成,也是种慢性折磨,倘若把这份悲痛压缩在一个时辰里……常玉压根不敢去想。
  她当年也是一朝家破人亡,刚满月的女儿现在还葬在山后,常玉幻想过无数次,倘若女儿还活着——倘若还活着,让她沉溺于欢喜和团聚,然后把梦打破,常玉知道自己会疯。
  邵清听见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里呢喃着,“只是手,只是手而已,他还有我……没事的,没事的。”
  就像为求心安,她每句话都在重复,继续在废墟中寻觅,萧爻也跪了下来,帮她搬开阻碍物。
  如果说第一次得知顾怀武死讯时,邵清还保留理智,将山寨安危至于首要,隐忍不发的话,那她现在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受不得一点刺激。
  “我一直很怪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听,邵清仍是在轻声呢喃,像是种无意识的举动,“我怪他轻许承诺,也怪他谎言欺骗,杀不了段赋报不了仇,还要执意娶我……”
  “我不是不爱他……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知道我爱他。”
  邵清忽然回过了头,直直看着常玉问,却也没等到答案,她又低下了眼睛,“他一定不知道,我没给过回应……”
  “我从小到大,欺负他欺负惯了,他那么好……他那么好……”
  邵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喑哑的忍在喉咙里,却如此的声嘶力竭,像是甲胄一样蜷缩着,将最柔软的地方藏在里面,常玉想安慰她,却被猛地推开了,邵清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摇着头,不让任何人接近。
  她的心里有衔石填海的精卫,日夜往返,不死不休,所以她永远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倒,就像洪水掀翻了城墙,下一次就会筑起堡垒,顾怀武在时,邵清是山寨的主心骨,现在依然是。
  三天之前若有人告诉常玉,“你会是最了解邵清的人。”她不仅能笑的背过气去,还顺便嘲讽一下对方的祖上。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她现在不仅不觉得邵清碍眼,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人找到了。”那小弟子不像方才大惊小怪的,一瞬间仿佛沉稳了很多,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睛没什么光,手还哆嗦着。
  不祥的预感都成了真,邵清却渐渐的缓了过来,她眼角鼻尖还通红着,泪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沙哑着嗓子道,“带我去看看。”
  “夫人……寨主他……”
  “带我去看看。”邵清说的很坚定,她抹了一把脸,藏不住的脆弱随着眼泪一起抹去了。
  一寨之中,多的就是乌合之众,顾怀武是唯一的凝聚力,没了他,沙随时会散,要是邵清和常玉撑不住,一切都完了。所以不管今天死的是谁,邵清都知道,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不得不撑下去。
  “二当家的,寨主死了,顺位您是当家,我看夫人这个意思,该不会是要……她一个弱女子,野心……”
  “闭嘴。”常玉回过头来瞪了嚼舌头的小弟子一眼。
  山寨中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定不在少数。歃血盟誓时,情义是道理,但当初盟誓的人死后,却要为自己考虑,怕的就是人心向背,也不怪这小弟子胡思乱想。
  “你过来些,”常玉叹了口气,压下心头乱窜的火,“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我就要计较——这是我的位置,在大当家之下,所以寨中小事,流言蜚语,很多时候我不想管却也管了,这叫各司其职。”
  她说着,指了指邵清的背影,“你看那副肩膀……那副肩膀担着山寨数十人的兴衰存亡,没人求她担,也没人逼她——你再看看这片废墟和前头坍塌的山,这副担子重不重?这不是太平的时节,都以为大当家的受人尊崇,你腆着脸要吃喝,她就得搞到粮食,别人来犯,她要首当其冲,我傻吗?你傻吗?”
  小弟子从没听常玉讲过大道理,整个人懵懂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认为我本事比你大,就想依赖我,继续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要是真心认为大当家的位子好,毛遂自荐,我绝不拦着,”常玉说道,“若是没这个勇气,就好好看着……别看我,看她,看你眼里的弱女子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
  这番话说的萧爻都有些扪心自问了,那小弟子的脸早就涨的通红,局促不安的拉着袖子,他在此之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为了安稳,现在捅破了那层纸,重新一想,暗骂自己真是卑鄙,无话辩解,也算是个奇人,没有恼羞成怒。
  萧爻没有跟去看顾怀武的尸体。
  当时屋中情况混乱,谁也没想到矮冬瓜被逼急了,竟然会在狭小的空间中引爆,同归于尽。萧爻只来得及将慕云深扔了出去,随后一阵灼热的风,势不可挡的从背后推过来,他身不由己,飞出去老远。
  纵使如此,萧爻知道,他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力。
  他没受过人这么大的恩情,真真正正的“无以为报”。
  慕云深终于肯多走两步,站到了萧爻的身边,后者仍然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睛直视着淋漓鲜血。
  “我是不是很缺德?”萧爻忽然开口问。
  他这一路的遭遇,非但缺德,简直丧尽天良,就像是个移动自走的兵器库,不分敌我,一律害死再说,慕云深到而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纯属同样的天煞孤星,互相克不死,却有连篇的灾难。
  “是。”慕云深道,怕说的不够诚恳,还点了点头。
  “……”萧爻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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