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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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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冒险,是因为萧爻信你。”
“夫人放心,就算我们不动手,赵勉与赵端按的下性子么?”慕云深淡淡的笑了一下,苍白的眉眼似乎像塌陷下来般柔软,笑的王拾雪猝不及防,“我不会让他吃亏。”
不仅王拾雪,连上来想照看他的阮玉都有些心漏一拍——她小时候,慕云深虽表情寡淡,偶尔却也见喜欢什么物件而微有动容,但都没有这一笑明显,怕是放在心尖上的,才能让他这么笑了。
阮玉跺了跺脚,不甘心。
倘若她知道这幅表情萧爻都看到不想再看的时候,恐怕要愤而杀人。
慕云深微微皱起了眉,右手撑着头,轻轻按了按眉心,周身的寒气似乎要透过衣袍渗了出来。阮玉便也顾不上跟萧爻置气了,小跑过来,扶着慕云深,“慕大哥,你才休息了一天,病怎么能好,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待会儿把欧阳情绑过来,再给你瞧一瞧。”
“好。”慕云深的手冷的让人心惊,阮玉又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把他送回房间后,原地兜转了两个圈,这才记挂起萧爻的好来,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自己一句,“就知道打打杀杀!”
随后也不知道生着谁的气,鼓着脸去找欧阳情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少年情怀有时候趋近于偷窥。
赵自康走的时候没招呼上玉衡,他便趁人不注意,留在了鹊吟轩里头,隔着老远看阮玉忙活,又不敢上前搭句话,仿佛之前的少年意气与豪迈胸怀都换了二两胭脂,涂在了两颊上——红的发紫。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章
萧爻这辈子离皇宫最近的一次,也隔的十万八千里,混在众将士中,从他的角度仰望过去,萧故生和赵明梁小的近乎一个点。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心没肺,这热闹的皇城跟他没有多少关系,他的归宿在西关之外,漫天黄沙和风雪之间。
谁知这次回来,他却得空,有机会钻过那砖瓦堆砌的城墙,顺着又长又无聊的甬道,然后被人丢在赵明梁的面前。
萧爻被人安置在马上晃荡,几十人的队伍被拦在宫门前,经过赵自康一番斡旋,能进去的只有三两人。
萧爻的眼睛不大好使,但已经能明明白白看清楚近处的东西了,赵自康与人说话的时候,他百无聊赖,近距离考究了一番这门墙的铸造工艺。
既然是皇宫的大门,以赵明梁的骄奢淫逸来说,这还是节俭之下的结果。
仰面向上,挤进视野中的是一尊银色的虎首,足有一辆马车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历经风雨仍不见褪色生锈,相反,淋漓的阳光中,此兽目光森然,似要摆脱这一层宫墙的束缚,扑面而来。
而这门,更是堂皇富丽,血撒的红,上头埋了数道头发丝细的金线,将这些金线搓成一缕,沿着墙根延伸上去,竟是两条金色游龙,口中正对虎首,争凶斗狠般的气势凌人。
只不过一道门而已,竟有股肃杀之像,两边内外,皆是刀斧林立,看起来能进不能出。
有人在萧爻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他便悠哉的晃荡着,这马不过是人间凡品,局促不安的蹬着蹄子,慢腾腾的跟在赵自康身后。
皇宫里错综复杂,一条到底的路极少,就算能看见门的院子,也得七拐八弯绕上大半天,才能贴着墙走一遍。
想必之前的刺客都是轻功不够好,活活累死在这迷宫里的。
萧爻行伍出身,虽然相信老马识途,但他屁股底下的这匹显然既不是好马,也不是老马,腿肚子时常打架,就算什么时候支撑不住倒下去,萧爻都不会觉得奇怪。
就在这样的担忧中,走在最前面的赵自康忽然一停,“到了。”
到的,既不是赵明梁的住处,也不是御书房,而是平常用来商定军机枢要的“军机院”。
军机院的规模就算在皇宫中也算是大的,紧贴着御书房,里面但凡是有个不小的动静,另一边的人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所以一般大臣们打起来之前,赵明梁也赶得及阻止。
现下这地方像是很久没用了,阴森森的发冷,炉子一看就是临时升起来的,这种经年不散湿跟寒已经根深蒂固,这点火光一时还凿不穿。
中央的桌子上摊放一张山河图,只是不够完善,这些年战事不减反增,城池有多有少,这张图早就过时了,上面布满灰尘。
萧爻看了一眼,辨认着是多少年前的——北边的边界居然还不是笏迦山。
他几乎是被人一脚踹进来的,禁军的侍卫长跟萧故生关系一向不好,达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一路上没动私刑萧爻就谢天谢地了,当然也没想对方以礼相待。
萧爻全身上下裹的密不透风,连马都是捆在马背上侧坐的,所以要他跪下基本也不可能,膝盖太硬,容易脸朝下摔在赵明梁跟前……相必考虑到这种面圣的方式不大体面,所以退而求其次,让萧爻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微臣叩见皇上……臣不负皇恩,将钦犯萧爻捉拿归案。”赵自康当然是要跪的,但他年纪也大了,刚有这个蹲下的趋势,赵明梁便忙不迭的跑上来搀扶,嘴里还忙着道,“皇叔何必如此见外,来人,赐坐。”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只有禁卫队长一个人是下跪的动作,赵明梁想必忘了说“平身”,他便只能一直跪着。
安顿下赵自康,火盆又被一旁静默的宫人烧烈了些,房间里直接跳过了“暖和”这一过渡时期,变成了莫名的燥热。
赵明梁踱到萧爻面前,竟然不顾身份的半蹲下来,扯了扯萧爻的面皮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么个一路堵不到杀不死,只留了条有等于没有的尾巴以供追踪的人,竟然就这么被逮住了,规规矩矩的躺在自己面前,嘴里塞了块布条,还在哼哼唧唧……
貌似说的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么不要脸的吗?
面皮子入手又软又滑,同萧故生少年时别无二致,最紧要的是这层皮和血肉严丝合缝,天下间最好的易容术也做不到这种地步,赵明梁□□完萧爻,这才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惆怅,“怎么就逮到了呢?”
萧爻瞪着大眼睛,感情还有这种前后矛盾的人。
“此人是犯上作乱的钦犯,而且拒不受捕,皇上打断如何处置?”赵自康问。
皇上的叔叔,就算是个半拉子的王爷,也根本没人敢怠慢,赵明梁贴身的老太监知道他的心意,已经照老规矩,给赵自康备了一套茶、点心和熏香,他便在一旁享着福,眼睛都快阖上了。
“先关进大牢吧,跟萧故生做个伴,”赵明梁不自主的笑了笑,“他这两天正说无聊要找酒喝呢。”
“皇上还顾念旧情?”赵自康平稳的声音像是透过了什么厚重的东西,掺杂着不为人知的感情落入赵明梁耳中,“皇上已经过了天命之年,什么旧情就该放下了。”
“……”赵明梁沉默了一会儿,整个空荡荡的军机院中,只听得见木炭剥落的声响,和萧爻时不时挣扎的“嗯嗯啊啊”。
“孤家寡人……皇叔,我能坐到而今这个位子上,莫说旧情,便是连情都没有了,跟年龄并没有太大关系。”
赵明梁微一拂袖,背过身去,又道“起来吧……将人押送到天牢之中,与萧将军关在一处,元海,你拿了钥匙随他走一趟。”
“哎,奴才知道了。”那老太监低眉顺眼的答应了一句。
禁卫队长领了命,这才敢起身,将萧爻从地上拎起来,往外去了。
初春的料峭寒意原本并不怎么突出,但军机院中的炭火烧的过于旺盛,连警卫队长这种四肢发达的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难得是个汉子,只不过当年萧故生酒后失言,说皇城里是温柔乡,不比大漠当中出英雄,这句话生生得罪了整个皇城禁卫军——到现在萧故生还尴尬着呢,若给他老人家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能撕烂那张说话的嘴。
萧爻在他手上的待遇一般粗暴,一脚踹进了铁笼子里,萧故生这时候还在打瞌睡,过着比猪还惬意的日子,微微挑起半边眼睛,瞧见萧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嗯嗯……”萧爻叽叽歪歪了几声,发现他老爹仍然雷打不动的准备再补个回笼觉,便也不准备再装了,将嘴里的布条一吐,“爹!爹,你醒醒。”
萧故生耳朵发痒,果然舒坦久了容易产生幻觉。
“爹!”萧爻这下连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都震开了,他没大没小的拍了一下萧故生的脑门,面对那双瞬间清明起来的眼睛,又“噗通”一声跪在他床边,忒没骨气的“孩儿错了,见爹不醒,以为您年老体衰,一不小心过去了。”
萧故生便躺在床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进来了?”萧故生平整的眉头忽然聚拢,这么长时间没这么烦心的事了,一时之间竟然皱不习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爹,孩儿可有半分像是在玩儿?”萧爻反问。
但着实没什么说服力,他的面皮子上还有被赵明梁捏出来的红印,整个人嬉皮笑脸的,就算不是来玩儿,怕也是什么“天牢一日游”之类。
萧故生怕是不能英勇就义了,要被自家不肖子活活气死。
“我说你啊,好不容易大半年不在我眼前晃悠,我这头发都快黑回来了,怎么就低头不见抬头见了呢?”萧故生重重的叹了口气。
为人父母者,大半年不见,恍然一眼呆不长久了的时候,觉得儿孙都是宝,顾寒顾暖,再不会说话的,也能憋出几分体己。但这“一晃眼”变成“朝夕相处”,还不知相处一个月两个月乃至一年两年的时候,瞬间凶相毕露了。
“爹,昨晚那么匆忙,我现在把自己送到你面前,让你好好看看还不好么?”萧爻丝毫不知厚颜无耻怎么写,“我可瘦了,也精壮了,你再看看,是不是比离家的时候帅气多了。”
“……”萧故生就算看出了什么不同,也不想跟萧爻浪费口水。
“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点,”萧故生心道,“十八九岁的孩子还会长高么?”
除此之外,轮廓也开始有了,不像之前囫囵一个馒头相,因为长的像王拾雪,所以不如自己五官锋利,不过单看起来还是保留了先前的柔和,剑眉星目,意气昂扬——似乎是挺好看的。
萧故生居然有点自豪。
第130章 一百三十章
赵明梁给萧故生打造的笼子不算小,虽说布置简单,但要挪进一张舒坦的床,一张桌子,甚至是锅碗瓢盆都不太难。萧爻明显比他爹会过日子多了,卷卷袖子,将衣裳的下摆一寄,转眼收拾出了一个家的模样,连阴湿的草和蓬松的草都分好,哪部分是可以垫在身子底下的,哪部分是要铺在窗口晒的。
可惜,萧爻在酒里浸淫了这么多年,鼻子灵的很,收拾收拾着,就被酒虫勾引走了。
这铁笼子是两面靠墙摆放的,萧爻贴着墙根踱了两步,竟然将身后的三块砖平整的取了下来,拿出里头藏着的御酒。
赵明梁是个很会享受的帝王,让他挑出来酬知己的酒,绝对是天下间少有,萧爻光是闻了个味道,已经双眼放光了。
“……”萧故生看了他一眼,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跳脚,“原本也要留给你,不多,省着点喝。”
萧爻起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想起他老爹还不知道他自幼带着的内力已经发作过一次,现在于四肢百骸中奔涌不息,随时可以为气死他老人家贡献一份心力——这么一来,萧爻还有些感动。
“谢谢爹!”他倒是好不推脱的从善如流。
萧爻收拾地方的时候,萧故生就站在角落里,整个人贴着铁栅栏,肩颈都绷的死紧,跟以前马上奔袭千里时一样,见不到一点放松的痕迹。
他很少有什么机会跟萧爻这么相处,以前在边塞驻军的时候,说起事来,营帐里也多的是人,萧爻又是住大通铺的,品阶不高,一天到晚能打个照面就算不错了——这些照面里,还有许多是萧故生故意“撞”出来的。
萧爻很快将这里草草打理了一遍,他自己原本也是个皮糙肉厚不爱讲究的,倒霉遇上了慕大公子,竟然形成了习惯。
“哎呀,婆妈了,都怪慕大公子,他身体不好,我就跟仆人似得跑前跑后……”萧爻顿了一下,居然开始认真思考,“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慕大公子,慕云深?”萧故生在一旁抓住了重点,他这当爹的,直觉不比当娘的差。这威远镖局的大少爷最近出现的几率也太大了,先在眼前晃悠了一圈,又听着萧爻念叨……就跟沙漠里遇到了狼一样,感觉大大的不妙。
“对,你儿媳妇儿。”萧爻恬不知耻,这话直接砸的萧故生灵魂出窍。
“你……你再说一遍……”萧故生头重脚轻的扶住了铁栏杆,“我的什么?”
从前朝三足鼎立开始,便有重文轻武的趋势。读书人中多的是放荡不羁之士,行事作风常常难以预测,赵氏兴兵王天下之前,麾下多有这种人的暗中辅佐,而至赵明梁荒诞的中年,朝廷上下糜烂,将此种“放荡不羁”推到了一个造孽的顶峰,女色,男风,如暴雪过境,常常扰的民不聊生。
就连赵明梁和段赋也曾有一两个善跳舞的姬妾或善鼓乐的男宠,是见颜色出众,手下人为拍马屁强抢来的。
萧故生曾经也是这骄奢淫逸的朝廷一员,再怎么独善其身也摆脱不了偶尔风闻,倒不是说不能接受,只是猛然间砸在自己个儿的脑门上,他有些犯晕。
“你你你……”你了个半天,萧故生啥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他是怎么想的?你可不能强迫人家……好歹慕老镖头也是我的挚友,你害的他断子绝孙,我这做爹的下了九泉,不知道脸皮子够不够厚。”
萧故生嘀咕了一会儿,拿出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几乎扭曲到狰狞的脸,安慰萧爻道,“你别担心,要是他们家化成厉鬼来找你讨债,为父肯定替你挡一挡。”
“……”萧故生是个战场上的煞神,天不怕地不怕,百万大军也敢只身独闯……偏偏怕鬼,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算是感天动地了。
萧爻嘴一扁,正准备来个父慈子孝,萧故生又道,“但估计挡不住,你自求多福吧。”
“……”哦
这一对跟虎符一样好用的父子放在大狱当中,周围的巡防排布自然又严上了几分,四周一安静下来,几乎能听见外头铁甲摩挲的声音,但也仅限于此。
想必都是些高手,穿着不怎么方便的甲胄,脚步声是全然没有,故此掐算不出外面到底有多深的水。萧爻微微打了个哈欠,想借这会儿功夫闭目养神。
而萧故生则习惯了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跟周围的难兄难弟们打着招呼,时不时蹦出一两句问候当今圣上的话。
萧爻正与他爹团聚的时候,段赋的府上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偏偏这位不速之客姓沈——沈言之。
赵明梁并不曾大张旗鼓的惩戒段赋,只是剥夺了他的权利,将其关押在东市的一座宅院中。
这座宅院本就是段赋名下,相较于别处府邸,规模算是小的,但内中五脏俱全,甚至尤为奢华,曾经赏赐给虞娘住过。
他有生之年,从没想过还有一天会于此处落脚。
段赋已经落魄了,京城里处处传颂着这样的消息,惧他畏他甚至是爱他敬他的不管什么人,而今都绕道走,这宅院里更是久无生机,寂寥的厉害。段赋闲来无事,甚至会坐在书房里,听今日的麻雀又叫唤了几声。
他自从被关进这里以后,常常呆着的地方就是书房。
这里挂满了一位美人的画像,多数是在起舞,很少有什么娴静的姿态,与普通中原女人的知书达理不同,她的脸上总有一抹笑容,像是冬日的太阳和夏日的风,毫无保留的将美与快乐分享给别人。
段赋认识她的时候,野心还没那么重,官位也没这么高,是个挂名的闲职,又虚长赵明梁几岁,和萧故生一样,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因是个闲职,所以偶尔不在位也没多少人关心。段赋是北上的时候遇见虞美人——沈慈的,这小姑娘当时正跟个中原人讨价还价,官话说的极烂,莫说本就带着各乡口音的生意人,就是段赋这种浸淫官话几十年的都听不太懂。
转眼之间,便势同水火,像是要打起来了。
段赋鬼使神差的管了这桩麻烦事,顺其自然的拐回来一个外族的小姑娘。
沈慈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长大,性格野的很,根本不懂中原的繁文缛节,她喜欢什么,便恨不得时时将好处都挂在嘴边上,也爱笑,眉眼弯弯的,让见的人也心怀喜悦。段赋自知捡到了个宝贝,也曾爱她敬她。
“吱嘎”年久失修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满屋的画卷随着寒风起起伏伏,像是无数的挽联,桌面上的宣纸没有镇住,飞扬起来,盖了段赋一身。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门口的人。
“你若是来杀我的,可别忙,外头人山人海,一人一口血肉,怕轮也轮不到你了。”
段赋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衰老或憔悴的感觉,他坐在椅子中,人也不显得颓,精神仍在,只不过略略透出些冷清。
沈言之微笑着——这对父子天生的相像,即便是落魄的时候,也很难找到什么落魄痕迹。
“爹,”沈言之的衣袂随着风忽的而起,随着这句称呼,又蓦地停顿下来,“你过得可还好?”
段赋没有吭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言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将遍地散落的宣纸全部捡了起来,归拢好,重新铺在桌面上镇住了一个角。
“这些画都是娘吧?”沈言之又问,也不管这些问题能不能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娘年轻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模样……我还以为她天生便爱哭呢。”
段赋仿佛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这才痉挛似的动了动,懒得继续往上掀的眼皮子终于不再半耷拉着,像是自一场睡梦中惊醒的人。
“你们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也不是很难过,因为没享过什么福,终日惶惶不安的,只想着躲避和逃命,没心思惦念别的,也就谈不上好不好了。”沈言之笑了一声,语气很舒缓,像是在闲话家常,说起今晚吃什么一样,“只不过娘爱哭,我便多笑一笑,讨她开心……我其实并不爱笑呢。”
书房中的光线并不太好,加上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沈言之便自一旁翻找出个油灯来点燃。他说着说着,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娘笑起来可真好看。”
“虞娘原先有个外族的名字……很长,又拗口,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给忘得七七八八了,只记得她曾经解释过一次,说那名字赞颂了草原,雪和笑容,名字里都带笑的人啊,哪有哭的道理。”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章
窗户和门都关的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油灯总是亮不了多会儿便被风吹灭了。
沈言之又叹了口气,干脆放弃了这种徒劳的举动。
“爹,其实当年你找到我,把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时候,我真心的感激过你。”半昏不暗的光线中,沈言之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一卷又一卷,“我那时候几岁来着?”
段赋没有吱声。
沈言之便又道,“你看,你连我几岁都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看起来远比一般小孩子瘦弱,但其实已经记事了,那种环境下,我不早熟便只能死——有可以装画的筒子吗?”
段赋闻言,从身后的箱子里翻出一个来抛给沈言之,“这筒精细,怕放不下几幅。”
“有便好,”沈言之顿了顿,这期间谁也不开口说话,沉默融化在黑暗当中,倒不见得突兀。过一会儿,沈言之才道,“我都带走了。”
段赋稍一点头,又意识到这样的环境里,沈言之根本看不见,开口先叹了口气,“好。”
“我帮你杀了慕云深,生养之恩便算偿还了,你以后的生死我不管,但娘在这里,我怕她见了伤心。”沈言之的背后斜挎着一个画筒,这书房跟被洗劫过了一样,只剩下四面单调的墙,“……爹,倘若当年我没有动手,笏迦山仍旧是笏迦山,兴许这一去,你我不过天涯海角。”
窗户在夜风中发出瑟缩的“嘎嘎”声,沈言之的衣袂一滑,人已经完全消失了,段赋好不容易才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阖上,像是一座亘古不变的老树根。
东市这一头还算温厚,另一头,却在商量着怎么劫狱。
这天牢怕是今天犯太岁,前脚刚受了灾,后脚还要被补刀。
赵端跟赵勉这两个几十年没有私下碰过头的亲兄弟,居然躲在同一家的院子里喝茶聊天,管家虽然抱持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记的不记这三“不”原则,然而事到临头,还是有点目瞪口呆。
更何况,这还是以“宅”字著称的赵勉亲自登门,和赵端同坐一辆马车,下车时扭扭捏捏跟个要出嫁的大媳妇儿似的,管家要不是见多识广,能当场厥过去。
“端弟这院子修的不错。”赵勉没话找话说。
他们几个王爷的府邸长的都差不多,顶多是几丛花一些鱼的差别,再就是有些小厮或丫鬟手脚勤快,将院子照料的好,不至于杂草丛生的荒废了。
赵端便稍一点头,“皇兄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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