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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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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早知道魔宫里面出妖孽,遇到个阮玉却还好,这老头才算是妖孽的代名词,把他的画像贴在门口招人,两个月就能让逍遥魔宫后继无人了。
  话音还在继续,但马车里的人却忽然消失了踪影,尤鬼身无二两肉,老得骨头也中空了,却也因此轻功大进,能在风中如落叶飞舞,循环往复,满目都是他的身影。
  但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件大袍子在半空中扑腾,这要是晚上,萧爻吓也给吓死了。
  一双鬼爪,轻飘飘的撕开空气,袭向萧爻的后背,嶙峋瘦骨上覆盖着一层如同鳞片般的棕色皮肤,腥臭扑鼻,粘液从皮肤下分泌出来,萧爻还没有见到这双鬼爪,就知道碰不得。
  他手中的树枝自肩后斜插过去,挡在后背与鬼抓之间,上边包覆着一层内力,虽不如真刀实剑的锐利,但若是砍严实了,不死也能脱层皮。
  越是进逼,尤鬼越是觉得低估了萧爻。
  一根树枝在他的手上,也仿佛有剑意横生,行云流水,不骄不躁,萧爻的身法非常的灵巧,但他的剑法却偶尔显的笨拙,不够快,但每每能挡下尤鬼的致命招。
  他年轻的身躯里,好像容纳百川。出手时,截风断光,矫如游龙,收势嘎然,绝不拖泥带水。
  尤鬼本来就是个坏了良心的,所以总以为天下的人跟他一样,都坏了良心,不断地试探中得出一个结论,萧爻这是在诱敌深入,若是自己全力进攻,他那把“树剑”就不只是接招,恐怕会毫不留情的砍下自己一双爪子。
  殊不知这已是萧爻所学的全部了。
  纵使先天优厚后天努力,萧爻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怎么打得过一个百年的老妖精。他的腿肚子在衣摆里打着颤,面子上还要挂的住,一派云淡风轻的宗师模样。
  萧爻正是色厉内荏的时候,尤鬼却自以为抓住了精髓,进而停下了攻势,跟他耗起了耐心。
  清晨的风很凉,阳光穿不透密集的树冠,导致贴近地面两三寸的地方蒸腾出一片雾气。萧爻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冷汗,他很有点招摇撞骗的感觉,站的笔直,也很有风范,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树枝僵硬的垂立。
  这个姿势虽然到处都是破绽,真动起手来胸前要害一个都护不住,但重在好看,有气势,一旦有了气势,尤鬼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娃娃,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尤鬼的嘴上干干净净,连个胡渣子都没有,他仍是妆模作样的捋了捋。
  一个后辈尚且风姿凌人,他也不肯示弱,可惜不尽人愿,他的动作将下巴磨得更光溜了。
  “老爷子,我师父那可是名震四方,疼我疼的跟亲儿子一样,我要是有一点闪失,她能掘了你祖坟。”
  萧爻的武功是她娘一手□□出来的,可不是亲儿子么,但说起这个“名震天下”,萧爻的心里也有点虚,他对他娘的老底儿可一点也不清楚。
  在萧爻的记忆当中,从来没有外公外婆这一类的角色,他娘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有他爹之前,与这个世界都没有联系。
  这番说辞,着实又将尤鬼唬住了。真是想不明白,堂堂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真魔头,胆子居然小的可以,畏首畏尾。萧爻这还算保守,要是来个信口开河的,还不活活将他吓死。
  但这样的拖延只能让萧爻多喘两口气,真要是动上了手,他这条小命走不过三十招。
  少年人,多少有点傲骨,怂成萧爻这个样子的,能溜则溜,但真打起架来,也是挺直了腰板儿,不肯认输的。
  林子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了,慕云深的脚程很慢,他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有一颗日天日地的心,也不得不接受现在这具病怏怏的身体,若是单靠双腿,他走上一天一夜,恐怕仍然在这座林子里面徘徊,既不辨方向,也耽于路程。
  现在是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只会有更多的危险,不要说豺狼虎豹,就是黄鼠狼之流,都能咬伤慕云深。
  所以他并没有离开多远,心里凉薄的想着,萧爻要是死了,至少马车能够留下来。
  这番心声要是让萧爻听见,他能委屈成一团球,拼死拼活救回来的人忘恩负义,再也不是当年的小竹马了。
  这点心思,还只是慕云深阴暗处的冰山一角,他虽然离的不远,但出于对性命的爱惜,也不是很近,刚刚能看见萧爻与尤鬼的身影。
  尤鬼的武功,他亲自较量过,这些年又长进了不少,但再厉害慕云深也不会过多惊讶,而萧爻这两天却让他不断的刷新印象,以至于刮目相看。
  初见时还在泥潭里打滚,没什么出息的少年居然有这般本事,剑意从容,源源不断,所有的绝境在他面前都能逢生。
  “啊……脚好麻。”萧爻翻了一半的白眼儿在尤鬼看来是一种挑衅。
  但尤鬼很经得起挑衅。他背后的这座城里,都是帮手,是可以替代的“消耗品”,他离开这么久,想必有人察觉,很快就能搜到城门口。
  那时候,尤鬼只需要以逸待劳,在萧爻出手的时候暗中观察,便能不出差错的将其拿下。
  这么大的年纪,这么大的本事,一天到晚只谋算着这些小便宜,也难怪一辈子屈居人下,当不上逍遥宫主。
  “老爷子,要不咱们都歇歇,我比你年轻,耗时间你会先死。”
  “你!”
  小兔崽子,尤鬼咬牙切切,他不是白长了这把年纪,能忍仍是要忍,否则当年也不会在慕云深的手下苦苦求饶,糟践到慕云深不屑于杀他的地步,让尤鬼仍然活在世上。
  林中的风又动了,阻隔开光线,除了尤鬼,萧爻和慕云深都是一惊。
  听得见衣服与树叶的摩挲,但萧爻的眼睛要注视着尤鬼,丝毫不敢挪开,而慕云深又跟不上来人的速度,相当徒劳。
  他们两个在这里举目无亲,来的只有可能是逍遥魔宫的人,慕云深现在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一个尤鬼已经让萧爻满身冷汗了,就算现在来的不是高手,只要在他身后推一下,他就能散了一身内力,吐血倒地。
  但照目前对方展现的身法来看,恐怕实力依然不低。
  萧爻的内心泪流不止,他上辈子得造了多大的孽,害了多好的人,才能沦落到这般地步,连老天都把眼睛蒙起来了,往死里坑害他。
  “好了小娃娃,认命吧。”
  认命这个词在尤鬼的嘴里怎么都听着不对味儿,他倒是惯常劝别人认命,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偏偏腆着张脸。


第16章 第十六章
  来人的身上有一股酒气,与萧爻同出一辙,软糯当中带着些烈性,春风和雨,却也不是全然温暖的味道。
  桃花酿就是这样,越陈的反而酝酿出了一种苦涩,藏在酒香之后,更多了一种韵味,但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自讨苦吃。
  尤鬼仍然沉浸在喜悦当中,可见消息闭塞的坏处。
  阮玉这一夜比谁都忙,赶场子一样从东奔到西,她也没有想到萧爻这么笨,大半夜的功夫,还没有逃出重围。
  她的剑上残留的血虽然已经冷了,却还没有时间凝结,之前在林子里见过她的人全部灭口,一个不存。
  若论心狠,萧爻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若不是有份虚张声势的魄力,在场三个魔宫的人没一个看得上他的。
  阮玉到这儿确实是找尤鬼的,魔宫中这么多人折损在她的手上,无论如何都该有个交代,她心直口快,但也会撒谎。
  所以萧爻这个倒霉催的,莫名其妙背上一口黑锅。
  “阮丫头,给我杀了他。”
  这话说出口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有本事你杀啊!这件事上,萧爻和阮玉出乎意料的同步。
  对局势的错估是致命的,慕云深知道,因为他深切的体会过。刻骨的疼痛藏在灵魂深处,又一次的提醒他背叛和仇恨。
  细薄的剑从尤鬼的背后刺入,阮玉下了死手,但仍然没能伤到要害。尤鬼这个人疑心很重,谁也不相信,而他与阮玉之间,新仇旧怨并不少,就算背对着她,也不是全无防备。
  一剑得手,鬼爪随即而来,虽然是卑鄙的偷袭,但阮玉自认不是君子,她不在意这些低劣的手段。
  “小心!”萧爻出声提醒,他一把捞过阮玉手里的长剑,将人护在身后。树枝尚可断金切玉,有了长剑登时光华万千,与尤鬼交换三招,尚才落定。
  此生剑柄上血迹斑驳,萧爻的手微微颤抖着,虎口迸裂,但尤鬼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老根树皮一样的脸上,阮玉也看出了青灰色,腹部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渗血,将他那件过于宽大的衣服染的猩红。
  不止如此,尤鬼一向很珍惜他的这双手,每日都要泡在药缸中,若是不杀人的时候,甚至以丝绸包裹,可以说这双手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但现在,萧爻却在上面造成了一道伤口,非常的小,半寸不到,却足以让尤鬼转移了仇恨。
  他本来就对阮玉不抱期待,一朝背叛,只恼自己疏忽大意,愤怒自然是有,但还不能上升到仇恨的地步,萧爻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有多背。
  “咳咳咳……”萧爻捂着胸口猛然咳嗽,内伤造成的血沫从嘴里泛了出来,“你的慕哥哥就在前面,保护好他,这里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吐着血说这句话,怎么着也不能让人信服。
  “好的。”阮玉答应的无比痛快。
  “走?你们将老夫置于何地?”尤鬼凹陷的眼睛里原本是黯淡无光的,一脉死水,嘴里说的话不经过感情,虽然不是个死人但和死人相比也没什么不同。
  他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被激怒了,丛林里的豺狼睁开双眼,就一定要咬食猎物的咽喉,至死方休。
  连萧爻都担心起了自己,他的伤看上去可怕,但其实并不要紧,比不上尤鬼的沉重。
  刚刚交换的三招,外伤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肺腑。尤鬼剑伤在先,所以腹部甚是薄弱,能熬着不吐血,只能说明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鲜血都已经流了出来,这样一个人,萧爻都闹不清楚他是靠什么活着的。
  但这种人伤的越重,越是嗜血,就算将他们逼到了绝境,也要防止反扑。
  阮玉刺完那一剑就等于功成身退了,她不能留下过多的痕迹,也不能让尤鬼活着回去。
  照她对萧爻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就算赢不了尤鬼,也能出现两败俱伤的情况,她到时在收拾残局也不迟。
  而萧爻想的却是阮玉身在逍遥魔宫,那儿再怎么说都是她的家,就算是欠了慕云深人情,抑或早有旧交,也不该让她过于为难,尤鬼这样的对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还不快走!”萧爻的剑处处对准尤鬼腹部的伤,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好巧,他也不是君子。
  腥风越来越烈,尤鬼的身形也随之越来越快,萧爻的每一次呼吸都变的艰难,过于庞大的压力横亘在他的身上,眼前走马观花,一幕叠成一幕,倒像死前的光景。
  萧爻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娘就拎着鞭子教他习武,一鞭一鞭抽出来的东西,踏实自然踏实,却也有着明显的缺点——并不能够每一样都融会贯通。
  所以萧爻的剑法精妙非常,偶尔也会滞涩,对付一般高手游刃有余,但到了尤鬼这个级别的,难免左支右绌。
  林子里的鸟鸣淡化成了风声,风声又淡化成了寂静,阳光稀薄如空气,他所能看见的都在消散,最后只剩下了直觉。
  山河万里,寸土寸灰都在此时攀延上他的剑锋,就像是开天辟地的斧头,先划开了黑暗,然后才有了声音,磅礴之气透过他的胸膛,四肢百骸中忽然生出了一股热浪,驱散失血后的寒冷与晕眩。
  剑上的杂音消失了,阮玉陡然停下脚步,这是她的佩剑,剑上的变化没人比她更加清楚。
  这种感觉过于震撼了,生死关头的突破,将这场赌局变成了游戏。他的剑挥洒出了豪情壮志,每一招都有开疆拓土的感觉,大开大阖有如海纳百川,剑势连绵不尽。饶是阮玉见惯了江湖高手也不免咂舌。
  这是尤鬼时隔多年,再一次切身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这种恐惧过于真实,逼得他几乎丢盔卸甲。
  在尤鬼的眼里,慕云深是有缺点的,他自视过高,瞧不起卑微求生的人,所以慕云深不会杀他,嫌恶心。但萧爻不是慕云深,所以尤鬼活不了,他只能挣个鱼死网破。
  “砰”一声,血溅在芒草上,林中鸟雀受惊,徘徊在光晕下,俯视自相残杀的两个人。
  萧爻拄着剑,半跪在松软的落叶当中,蚂蚁顺着血往伤口里爬,但他现在只想呼吸,管不了这些。
  尤鬼仰面朝上,倒在不远处的地方,腹部的伤口横贯半个身体,几乎将他一分为二。他的眼睛不甘的睁着,镶嵌在眼窝当中,随着阳光的流动,仿佛还在转,萧爻全身紧绷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确定尤鬼已经死了。
  脱力和疲倦全部涌上来想将他淹没,萧爻细微的□□一声,竟然还能慢慢地爬起来。
  “小红……”他的呼喊还比不上虫吟,细碎的如同呜咽,“小红……”
  马蹄踩在落叶上发出碎裂声,红棕色的马从树后跑出来,挨在他的身上,变成了萧爻另一个支撑点,他摇摇晃晃地搂着马脖子,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小红,你看我厉害吧?”
  马鸣一声,听着心碎。
  “为什么不问我?”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扶住了他,萧爻的视野有些涣散,他全身上下都在流血,眼睛迷瞪瞪的,好半天才认出了慕云深。
  “啊……我让小姑娘去找你了,你们怕是要错过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一头往地上栽,彻底失去了意识。
  “唉……”慕云深叹了口气。
  萧爻比看上去要轻得多,慕云深即使没什么力气,两只手抱着他也勉强不让萧爻脸朝下,栽进坭坑里。
  “慕哥哥。”掉头回来的阮玉满脑子的八卦内容。这人到底是谁,让慕哥哥处处忍让也就罢了,还能让慕哥哥甘愿弄脏衣服!
  “快来帮忙!”
  慕云深对她的态度都凶了很多,不及往日温言细语。
  阮玉对慕云深的吩咐,有种下意识的回应,即便脑子里还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手却已经托了上去,将萧爻塞进马车当中。
  昏迷中的萧爻不甚安稳,又咳出血来,慕云深的袖口溅上了少许。他以前极爱干净,杀人时也尽量不将血沾在身上,那近乎于一种苛求。
  “慕哥哥,你变了。”阮玉又是一言切中要害。
  与另一个人分享着同一具身体,继承了他的记忆和感受,难免不产生错乱的感觉,但慕云深了解自己,他还有好一段路要走,萧爻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逐渐有用起来的棋子。
  “我和以前长的不一样了?”慕云深轻轻笑道。大概变得最多的就是容貌了,他以前的飞扬跋扈,强势乖张在这具身体上完全看不出来,一个人外表太过温柔的时候,总容易忽略了内在的性格。
  阮玉自觉主动地在外驱车,她原本想先回魔宫交差,然后再去寻慕云深的,但现在情况复杂,她不能把车里的两个人丢下。
  “不是,”阮玉手握着缰绳,马行几步,从尤鬼的尸首上踏过时,她眼睛都不眨一下,“里面,你里面变了,完整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阮玉进逍遥魔宫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吐奶泡泡的孩子,被他哥哥抱在怀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瘦的就像一把柴火。
  她记事比许多孩子都早,所以受的苦样样难忘,而对于慕云深最初的印象,实在局限,框在惧怕与依赖之间摇摆不定。
  阮玉一直觉的慕云深并不完整,因为他的感情,古板的好像写在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是学过来的,永远只有最锋利的一面,活剐着自己和别人。
  但现在向里的那一边却光滑起来,他依然在伤害别人,但至少懂得保护自己。
  小姑娘驾马的声音轻快不少,她懒洋洋的倚在轿缘上,小红自有灵性,走的很快,往有人烟的村子里去。
  先不说萧爻上车的时候,满身的伤口蹭出了多少血,就是在城里,也避免不了溅上些残肢肉沫,小红的蹄子上凝结着暗红色的斑块,就像是一辆索命的冥车。人看见了退避三尺,就是野兽也不敢靠上来。
  “老人家,你知道哪处有大夫吗?”小姑娘眯着眼睛,和颜悦色的问道。
  山间砍柴的樵夫贴着石块才勉强站稳,雾蒙蒙的天色里面忽然钻出来这么一辆马车,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没晕过去。
  “老人家……”
  阮玉的声音拖得很长,笑意更深,却阴森森的,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太上老君王母娘娘,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这老樵夫信的还挺杂,可惜他的神佛没一个应声的,哑巴了般把他留在这里和勾魂的使者面面相觑。
  “嗨!我这么客气你都不搭理我,是想我……”
  “小玉!”
  我的妈呀,车里面还有人啊……老樵夫眼前一黑,自觉反魂无望了。
  “老人家,在下的妹妹年幼,纵容惯了有些脾气,你不要见怪。”
  老樵夫闭着眼睛死命的摇了摇头,都说鬼怪以声音惑人,万一现在正张着血盆大口,思忖从哪里开始啃食岂不是太过恐怖,纵使要死,也要留些尊严吧。
  他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古怪,一个赛一个的血腥恐怖,眼见着再拖下去,这老樵夫就要将自己吓死了,慕云深赶紧扶住他摇了摇,半强制的让他睁了眼。
  眼前的这个人眉目精妙,脸上的表情也不似那么虚伪,天然而成的微风和煦,大抵不是妖魔而是山神。
  老樵夫又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类似于邪不胜正,化险为夷的片段,才终于有了底气,连忙道歉,“失礼失礼,原来是山神,我还以为鬼怪拦路呢。”
  慕云深对这些庸碌长者向来包容一些,不是出于同情而是羡慕。困顿于柴米油盐的日子太过美好,却远远不适合他,所以放下身份的时候更多了种尊重。
  “老人家,我的朋友受伤了,请问附近有大夫吗?”
  慕云深又重复了一遍阮玉的话,这次才得到了回应。
  “有的有的,你们往前走有个村庄,第一户人家就是,王大夫虽然脾气怪了点,但什么都能医嘞。”
  “什么都能医?”慕云深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啊,不管鸡鸭猪羊还是人,他都能医。”
  老樵夫犹豫了一下,又安慰看上去莫名担心的慕云深,“大概山精鬼怪之类的也能医吧……”
  老樵夫所说的村庄位于两山夹缝中,出去的路极为逼仄,悬崖断谷陡峭而立,将天地划分成阴阳两界。阳光只有削尖的一点,薄薄的洒在山水之间,仿佛断了尘嚣。
  马车挨着两侧山石勉强挤进这里,路窄且不平整,晃得慕云深都有些头疼,萧爻身上的几处伤口又裂了开来,人还没醒,倒是会哼哼,无意识的寻找着软和点的地方,老大不小了,像只幼兽般乱蹭。
  “吁……”阮玉勒住了马。
  虽然闭塞,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耄耋老者躺在茅草屋顶上装烟草,烟斗是自制的,粗糙的很,里面像是阻塞住了,刚点着,烟嘴里不见吐息,倒是尾巴尖上着了火。
  老者“哎呦”一声,忙不迭的将白胡子撩起来,尤是来得快仍烧卷了几根。不过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把到胸的胡子,下面几乎都是焦黄色卷在一起的。
  “大夫爷爷大夫爷爷,”一帮兜着柿子的小娃娃在下面起哄,“你的胡子没剩几根喽。”
  “去去去,”王松仁摇了摇手,“我屋里还有几块糖,自己拿了吃去吧。”
  他老远就看见了这辆血迹斑斑的马车。村里大多是土地,山间湿气足,泥泞不堪,马车不至于陷在里面,但看重量至少也有两个人。
  一辆带着血的马车,一个赶着车的黄毛丫头,不偏不倚往自家门口走,王松仁长叹了一口气,“我的老樵头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做。”
  “咳咳,”阮玉是个好学的孩子,她把方才慕云深的态度拿出来,先下车作了揖,然后慢条斯理的问,“是王大夫吗?”
  说真的,要不是萧爻死皮赖脸的不肯死,就这耽误的功夫他都能再世为人了。
  “小丫头,客气话不用多说,找老头子有什么事?”
  王松仁虽然在这座村庄里没有突兀感,但也不是那么融洽,比起这些淳朴的乡民,他像个大刀阔斧的土匪,两副面孔转换的毫无间隙,对孩子是和蔼可亲,对外人是满脸不屑。
  “好气人……”阮玉咬了咬牙,刚刚还真挚的笑容又僵硬了许多,泥糊的面具,卸也卸不下来,“我……哥哥的朋友受了点伤,希望老大夫能……”
  “拖进屋里吧,我抽完这袋烟,能救我就试试,不能的话……”他用手里的烟杆指了指后山,“那儿有个乱葬岗。”
  萧爻的死活阮玉根本不在意,她虽然爱笑,但脾气并不好,想着这青白眼是为了慕云深受的,也就心甘情愿了。
  “老大夫,”阮玉天生迷惑人的可爱劲儿,安于本分不现杀机的时候还有的一说,她知道有很多人吃软不吃硬,干脆卖起了可怜,眼睛一眨,小模样怪讨巧的,“我哥哥十分紧要他这位朋友,我又很紧要哥哥,他如果死了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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