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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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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股剑意刺入他身体的一刹那,他体内的气海如爆炸一般,以他平日里绝对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将那一柄本命剑逼了出来。
一柄淡白色的美玉小剑出现在他胸前。
啪的一声裂响。
这柄美玉小剑被直接击碎。
安抱石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无数巨石击中,吐了一大口血,他的眼瞳里充斥极为恐惧的神情,整个身体如弹丸一般骤然加速,弹往后方石殿深处。
即便是长陵天赋最高的修行者,他和齐宗之间的境界还差着难以想象的距离。
对方只是随意一击,便已彻底毁掉了他刚刚小成的本命剑,并破坏了他体内大半的生机,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即便是对方不再出手,这样的伤势得不到救治,他也恐怕会就此死去。
然而他却依旧不甘心。
在往后弹飞之间,他依旧顽强而近乎暴戾的伸手,两次在地面上硬生生抓起了两块药性极为暴烈的灵药,然后往着口中拍去,如硬塞般将这两块灵药拍进了腹中,接着伴随着一声痛苦如野兽的嚎叫,他强行扭转身体,朝着内里洗剑池的方向冲去。
第二十二章 十五年
只是随意的一击,便击碎了他的本命剑,令他遭受致命的重创,安抱石自然清楚自己唯一的希望在于洗剑池后方的虚空境。
对于正常的修行者而言,虚空境充满无数可怕的未知。
抛开虚空境内里那一条黑河是什么样的未知之地不算,便是那一道看似简单的镜面般光影,便蕴含着令七境都不敢轻试的危险,谁也不知道接触那团镜面般光影之后是轻易的穿过,还是会被其中蕴含的可怕元气力量撕扯成无数血肉随便,然后随着里面各种不同的天地元气通道飞到这个天地的许多角落。
这便是真正的碎尸万段,不得完整,且这种可能性远远超过安全通过,安抱石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对于他而言,齐宗的太过可怕,已经造成了这是他唯一生存的希望。
齐金山微微蹙眉。
当他的手从那名灵虚剑门弟子头顶上离开的瞬间,他的整个人便已经如同一缕没有丝毫分量的天地元气,飘进了前方殿内。
那些镶嵌在殿内墙壁上的宝石、灵药,地面上的金铁、灵骨,被他带起的锐气切碎,然后变成了一道道的夹杂着无数色彩的晶霾,朝着前方内里亡命逃窜的安抱石刺了过去。
在安抱石而言是随意的一击,然而对于他这种大宗师而言,带着真正的杀意便是全力,随意之感只能说明剑意的圆融。和他相距不止一个大境却能够抵挡住他的一剑,不只是因为他身受重创的关系,还在于安抱石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自然也明白安抱石想要做什么事情,这些晶霾里面,有一缕并未去捕捉安抱石的身位,而是纯粹的追求速度,直接脱离的他的感知,只是按照他记忆中的方位落在虚空境前。
虚空境只是凭空竖立着的一道朦胧而半透明的光亮,没有任何的色泽,只是在光亮的内里,隐约有一条黑色的大河在流淌。
然而随着这道晶霾的降落,这道朦胧而半透明的光亮前方,骤然多了数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每一道晶线给人的感觉都是锋利到了极点,比世间最好的匠师精心篆刻出来的线条还要笔直。
安抱石已经嗅到了洗剑池独有的气息。
他甚至感到了那股真实的水意快要荡漾在他的背上,然而与此同时,他的眼神里也出现了绝望的情绪。
这道晶霾从他的身侧飞过之时,他身上的衣衫便裂了开来。
他知道对方已经将他的退路封死,而且这道晶霾的力量,也绝对不是他所能抵御。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
他的身体在倒撞在这数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之前的一刹那,强行扭转了过来,以双脚为剑尖,整个身体如剑般朝着那晶线撞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尽数从双手之中涌出,刹那间,他的十指尖也崩裂,真元混杂着鲜血,他的手上如持着十条血色的飘带。
这十条血色的飘带主动飞出,撞在后方追来的那片晶霾之中,在崩碎的同时,硬生生的卷出了数片晶尘,随着他的双脚脚尖一起撞在那些晶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那数片晶尘和那些细细的晶线撞击,却是发出了如巨船迎面撞击的轰鸣声。
石殿剧烈的颤动,洗剑池中的池水紊乱的飞溅到半空,镶嵌在石殿壁内的珍宝如雨般坠落,其中大部又被强大的力量震碎。
那些细密交织在一起的晶线崩碎了大半,然而却并未完全破裂。
十数丝牢牢固定在虚空境之前的晶丝切过安抱石的足底,接着往上,切过他的气海,切过他的身体。
安抱石的衣衫早已碎裂,此时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一条条血线。
他无比痛苦的尖叫起来,蔓延着血线的身体冲入虚空境。
他原本想拼着双脚甚至双腿残废,只求能够留下半条残命冲入虚空境之中,然而他的境界和对方实在相差太远,即便用尽所有手段,也根本无法破开对方的一股剑气。
此时这些剑丝从脚至头切过他的身体,因为太过纤细,太过锋利和太快,以至于他的肉体根本还没有真实的痛感传入脑海,然而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些剑丝切过了他的气海,切过了他的身体,在接下来一刹那,他身上那些血线便会崩裂成可怖的伤口,接着他的整个人便会变成一片片的血肉崩散开来。
对他而言,丁宁已亡,净琉璃败在他手中,天下已无任何年轻才俊可以抗手,尤其在皇后的意志之下,他即将继任灵虚剑门的宗主。
从这无上高位跌落,甚至连生命都刹那失去,他如何能够不痛?
在无比痛苦的尖叫声中,他的身体穿过了那一片朦胧的光亮。
数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瞬间倾轧在他的身上,在下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身体里发出了无数琉璃碎裂般的声音,当真正的恐惧充斥在心间的瞬间,他只觉得身体被高高抛起,就像是一块山石瞬间被抛飞到云端,接下来也不坠落,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往上。
再下一刹那,他的所有意识便已经消失。
那一层淡淡的光亮上泛起一层涟漪。
齐金山的脚尖轻点剑池水,已经凝立在这虚空境前。
那十数丝剑丝依旧顽强的存在着,剑丝上游动着猩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齐金山沉默不语。
这一层淡淡的光亮之后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安抱石的身体穿过这片光亮之后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而这片光亮之后,那一条黑河的画面如同永恒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十数丝剑丝虽然无比细微,但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身体被这样的剑丝切过,和被十数柄大剑切过没任何的分别。
身体变成数十段,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再活。
只是未能亲眼见到安抱石最后的尸身,却让他的心间也泛开了一层涟漪。
这是不佳的感受,但如他此种人物,也只是如白驹过隙般一刹那,并不纠结。
灵虚剑门的山门口,白雾之中,有一条金黄色的火焰在燃烧。
金黄色的火焰内里,是一柄枯木般的长剑,长剑的剑柄握在那名花脸女子的手里。
一名身穿紫色袍服的修行者捂着腹部缓缓坐倒在血泊之中,他带着紫玉冠,身上的紫色袍服也是一种世间绝无的华贵紫色,如星光在流动。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唇齿间也不断掉落鲜血,苦笑道:“十五年前我可随意败你,想不到十五年后,你竟强到如此地步。”
身上暴戾气息尤未散的纪青清垂下眼睑,听着这名修行者喉间涌出的最后气息,慢慢地说道:“十五年前我脸未花,你不会对我动剑,然而十五年后?光是这一口恶气,便难名状,你如何能胜我?”
第二十三章 终究
当她面前这名修行者吐出最后一口气息,这名女子腹部气海处骤然透出一些亮光,就像是有一颗闪亮的宝石在里面绽放出光芒,将要破腹而出。
然而随着一声闷哼,这种亮光却硬生生的被她压制下去,顷刻便消失。
她连吐出两口血,都是黑色。
倒在她身前血泊之中的那名修行者也是灵虚剑门的五宗之一,相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也是许多七境难及项背的大宗师。
即便能够杀死这样的大宗师,恐怕世上也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一些损伤。
两口黑色的鲜血坠在地上,地上骤然涌起两蓬烟尘,一些蜘蛛网般的裂纹沿着坚硬的山石朝着四面八方不断蔓延。
先前和齐宗对话的那名紫衣男子,微垂着头站在灵虚剑门内里的山道上,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云雾和日光的分界线上,身影在虚无和光影的闪烁之间,他看着山门外的纪青清和纪青清身前血泊中那名修行者,神容和目光都是极为复杂。
这名紫衣男子的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名身材瘦削矮小,比起正常的少年都低矮半个头,然而身上的气息,却是如巨山般宏大的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也是一名男子,单从面目根本看不出年纪,看似二十余岁,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偏偏不再年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名修行者身上的气息是最接近顾淮使用剑山剑时的气息的。
先前齐金山去见这名紫衣男子,这名紫衣男子莫名的说了一句,这是三对三。
这三对三自然指的是六名修行者之间的对决,其中五人便是灵虚剑门的五宗,而另外那一人自然便是此刻在山门外获胜的纪青清。
这些都是早些年便隐修的人物,然而从修为和力量上而言,却都是世间至高的人物,不会输于长陵的那些司首和王侯。
这名紫衣男子和身材瘦削矮小的修行者,自然也是灵虚剑会五宗中人物,只是另外两场对决已经分出胜负,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却似乎根本没有开始。
看着紫衣男子身后这名身材瘦削矮小修行者沉静的目光,似乎这场战斗根本不会开始。
“尘埃落定,不打便是最好。”
紫衣男子先前是灵虚剑门五宗之中声名最盛的易宗易欣宜,也是五宗之中最为年轻,在十数年前锋芒最盛,然而经过了十数年,他的锋芒却似乎完全消失,给人的感觉只是身周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意缠绕。
此时他看着山门之外,胜利显然属于他这一方,但是语气里也没有任何的欣喜,唯有淡淡的苦意。
他身后瘦削的修行者便是五宗之中入门最早的黄宗黄道沉,名字里有个沉字,性情也最是沉静。
他摇了摇头,没有先行回应易欣宜的这句话,而是慢慢地说道,“之前不久在仙符宗,听说发生了一桩刺杀,刺杀的对象便是之前白羊洞的那名弟子张仪。那桩刺杀最终是未成,而今日里我们灵虚剑门也发生了这样一桩刺杀,最终却是成了。发生在仙府宗的这桩刺杀和发生在我灵虚剑门的这桩刺杀虽然看起来并无联系,我也不知到底今日翻起了什么事情,让你和齐宗做出这样的决绝的事情,但不管这件事是如何翻起来,在我看来却必定都有巴山剑场的影子在内。怎么看都像是就那件事情对皇后的回礼。”
“不管是如何翻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事情真实的发生过。”易欣宜转身看着黄道沉,说道,“必定有巴山剑场的影子在内,便只能说明巴山剑场的强大。”
黄道沉皱了皱眉头,道:“巴山剑场再强,我灵虚剑门也可取而代之。”
“巴山剑场便是树大招风,取代昔日巴山剑场?皇后愿意么?”易欣宜笑了起来,“况且今日我和师兄说的是私仇,并非是宗门事。”
“今后我与灵虚剑门再无任何关系,灵虚剑门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易欣宜对着黄道沉微微躬身行礼,道:“我和齐师兄离开灵虚剑门,安抱石已死,黄师兄自然接掌灵虚剑门,我等快意恩仇,黄师兄你领宗门事,便是各自得偿所愿,仅凭此点,黄师兄便反而当谢我和齐师兄。”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看黄道沉,转身走向下方云雾。
“隔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巴山剑场的争斗。”黄道沉看着分别沿着不同道路离开的三道人影,一声轻叹。
……
阴山之后,那一朵含雪的絮云继续往南飘来,然后随着云中的雪落,这一朵从遥远的荒原里飞来的絮云终于消失。
飞雪之中,一列数百人的大秦骑军行向大秦的一处边城。
在之前所有的军情里,显示这支骑军只不过是一支押运军粮的先锋军,所以根本未曾惊动这处边城里的任何高阶将领。
然而当这支骑军到了城中,为首的将领带着一名年轻人,径直进入这座边城的最中心营区时,被惊动的数名将领见到为首的那名将领时,却都是震惊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司马大将军!”
这座边城之中的最高将领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这名将领之前,行礼之间,再看清这名将领身后年轻人的面目,即便连他都是微微僵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扶苏殿下!”
大秦十二王侯之一的司马错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进入了营区,取了数间静室,并让随着他而来的那数百人驻扎附近。
他并没有过多的休憩,而是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参阅最近传递到这个边城的最新军情。
他每参阅完一个卷宗或者一份密笺,便是随手丢至坐在他下首的扶苏前方桌上,扶苏便是接着参阅。
看了只是十数份,扶苏忍不住抬头,有些失神般问道:“司马大将军,丁宁真的已死?”
“大战当前,百万人生死,你一路恍惚不定,到现在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司马错貌如书生,但声音转厉间,却是有虎狼之气,“难道你到了此处,看方才那数名将领看我们的脸色,你还不明白么?”
扶苏顿时大吃一惊,“大战当前?”
司马错冷笑起来,“魏侯已在此处,再派我来,区区一个乌氏,还需要我两人镇守不成,再带上你,我大秦太子,除了春里便将对楚用兵,还能何解?那那些将领都已经瞬间明白,你还兀自蒙在鼓里……皇后嘱托你跟随我学习,积累军功,你到了此间还迷迷糊糊,能学得到什么?”
“春将对楚用兵?”
这声音在扶苏的脑海里不断震响,他生性善良,犹自有些难以相信。
第二十四章 望春
真诚守信便是善良的一方面。
扶苏兀自难以相信春将伐楚,并非只是一路上听闻丁宁的死讯而精神恍惚,而是因为鹿山会盟刚过,明明在鹿山会盟上四朝订立盟约,怎么现在就可以当这盟约不存在了呢?
司马错此时光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顿时冷冷一笑,道:“说不打就不打,小孩子都不会,何况大人。”
扶苏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司马错,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那是书上说所的话语,除非世上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圣人,更何况那样的书在你父皇登基之前,便不知道被烧了多少。”司马错冷淡而不留情地说道。
他身份高绝,且此时身为太子师,自然明白郑袖要让他教导的是什么,所以说话根本不用避讳。
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垂下头去继续看着案宗,眉头却是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在心中想着,元武和郑袖都不是这种单纯善良的愚痴性子,那这扶苏,到底像谁?
如此一想,他的注意力便不在眼前这些卷宗上。
他眼睛的余光扫过扶苏的侧脸,脑海之中出现的却是那人在长陵时的很多画面,心中却是越来越觉得有些相似。
虽然时间对不上,但难道这里面真的会另有隐情?
司马错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的心中莫名有些冷意。
即便是之前皇后在长陵做出了很多令两相和圣上都似乎无法容忍的事情,然而圣上和皇后的关系却似乎依旧亲密无间。
但若是完全正常的夫妻,会有了这些事情还依旧亲密无间么?
……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在文士模样的司马错阴冷的想着皇宫中事时,远处很靠近巫山的一处边城,细雪之中,魏无咎站在城头最高处,森冷而不屑地说道。
魏无咎便是司马错口中的魏侯,是大秦十三侯中年纪最长的一位。
此时他须发皆银白,然而身形挺立却是异常笔直、高大,这种身如铁塔的气息,甚至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先前虎狼军的大将军梁联。
点点白雪积在他身上的玄色战甲上,更是给此时的他镀上了一层千山寒雪般孤高的气势。
“即便林煮酒从大浮水牢之中逃脱,就凭巴山剑场那几柄残剑,又有什么用?”
“九死蚕的传人,今时不同往日。”
他看着前方远处风雪之中的楚边境,脸上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所以你根本不用做任何无用的考虑,巴山剑场和圣上的争斗……除非王惊梦起死回生,否则我根本不认为巴山剑场那些人能够对圣上和皇后造成什么威胁。”
凝立在他身后的人穿着的也是一件玄铁战甲,但是戴着斗篷,面上也笼着黑巾,看不清面目,此时轻声回应道:“魏侯你让我不用顾虑,但前些时日,没来由安抱石便死了,灵虚剑门毫无征兆便分裂两端,根本不足以和岷山剑宗抗衡,圣上和皇后十数年辛苦栽培,尽付流水。至于岷山剑宗,百里素雪的意思,是谁都看不透。但至少,无论是他还是净琉璃,在岷山剑会上青睐的是哪些人也很清楚。”
“安抱石?”
魏无咎突然笑了起来,转身看着这人,“整个长陵,近百年来,修为天赋最高的人,自然便是王惊梦。但他之后,修为天赋最高的,是白启而不是安抱石。只要白启和他那支军队在,这些宗门的变化,便根本影响不了全局。”
“巴山剑场昔日最为强大和可怕的是什么?”
顿了顿之后,他看着这人接着说道,“是那些人不只是修行者,不只是大宗师,是大多数人都是领军的大将。然而现在大秦十三侯,正武司,和巴山剑场有多少干系?”
“所以不要想着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此时的圣上和皇后,想必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态度暧昧的墙头草。”
最后这名年迈的王侯看着身后这名蒙着黑巾的人,平静了下来,再转身看向楚地,轻声道:“我的年岁已经大了,墨守城最后的辉煌在于强行镇压那么多修行宗门,而我又还有几次这样率军的机会,我的辉煌,便在今春,便在楚地。”
“死而复生?”
蒙着黑巾的人沉默不语,脑海之中莫名闪现的却是这样的四个字。
他黑巾下的嘴角也开始流淌出微讽的笑容。
这虽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现在的圣上和皇后,那维系两人亲密无间的,不就是对于这四个字的恐惧么?
即便魏无咎和他进行了这样的一次长谈,然而他此时心中的看法,却依旧和魏无咎不同。
……
死而复生,自然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便是根本没有死。
只是自己为何没有死呢?
当意识重回安抱石的脑海,他也是迷茫,震惊而不解。
唯独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
一种奇异的浮力承托着他,明明是冰冷的水流,却并不让他淹没。
他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睛,却是无力,然后看不到任何色泽,只是一片黑色。
于是他直觉自己落在了那条奇异的黑河里,水流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平缓的流动,而且溅到口中的水滴很苦涩,苦涩到他不断的呕吐。接下来他便直觉自己的双目已经瞎了,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看不到任何的景物,感知却越来越清晰。
他感到自己身体里那些重要的,原本畅通无阻的经络,已经断成了许多截。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气海是空的。
有数道裂口,大的似乎从他的体内要透出体外。
他的修为尽废。
他的气海也破了。
他的身体也废了,留下了很多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便是修行者所说的隐伤。
接着他渐渐的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活着的可能,身体便更加冰冷。
当他通过那虚空境时,被齐宗的剑丝切过身体,然而当年造成虚空境的那名灵虚剑门前辈的力量比齐宗更为强大,虚空境的力量镇压住了剑气的爆发,甚至硬生生的挤压着他的肉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势,将本身已经被切断的肉体硬生生的黏合在一起。
这种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但现在看来,却至少让他的血肉骨骼连接在一起,生长起来,只是有些经络,却是因此错位。
接下来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让他已经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体焕发了一些生机。
这是真正的奇迹。
可是一切都废了,甚至连眼睛都瞎了,这样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意义么?
安抱石想要大哭。
可是他连哭的气力都没有,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舒服。
他想念先前在长陵的一切时日,尤其那冰雪消融,阳光温暖的春日。
第二十五章 活着
这是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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