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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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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的一见如故里包含着无数重的意思,然而扶苏的慌乱却是彻底的消失了,他感到欣喜。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也是觉得一见如故。”
“既然如此,今日这酒,我请你。”丁宁将一壶酒放到扶苏身前的桌上,看着他说道。
扶苏的眼睛更亮,他有些仓促的拿了酒杯,倒了一杯酒,祝酒般举杯行礼,然后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酸涩,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酒……”然而他却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酒真是独特。”
“祝相逢。”
丁宁倒了一杯酒,也和长陵寻常人交友时一样,举杯祝酒,但一口饮尽之时,却同时在心中说道:“祝我们的命运。”
扶苏的酒量并不算好,这种时候自然也不至于要用真元逼尽体内的酒意,不多时便已醉眼朦胧。
他身份至为尊贵,心中自有约束,虽然心中高兴,但也克制不再饮。
长孙浅雪端了一壶热茶从内院走出。
她看着扶苏干净的眉眼,越看越像郑袖,没来由的便有些憎恶。
先从哪里开始呢?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人的面目,竟如昨日相见般清晰。
一缕极细微的元气从她的指尖沁出,伴随着热茶的蒸汽轻抚在扶苏的面目。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也不怕酒后胡言乱语。”
在梧桐落外的马车里等待着的孟七海终于听到了扶苏回来的脚步声,他看到掀开车帘的扶苏的面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
……
在孟七海抱怨着扶苏之时,大秦皇宫深处那生长着数株已然结出莲蓬的灵莲的书房里,皇后的五指指尖上不断缠绕着数根纯净的光线。
渭河上的那一战中,长陵城中所有七境之上的修行者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出手,都可以感觉到赵四的那一道本命剑毁在她的手中。
从她书房里投射出的细而不断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带着极为坚定之意,刺入无尽高空,达到他们所不能感知的地方,引动星火化为强大的力量。
所有长陵的修行者再度肯定,这么多年下来,昔日在战场上经常一剑斩杀敌朝主将的“彗火之剑”郑袖比以往更强。
她此时依旧在将体内的天地元气渡入无尽高空,渡入天地元气层已经完全消失的寂冷空间,控制着几道彗尘和星辰真火凝聚而成的独特冰冷火焰。
只是此时,整个长陵的修行者,包括皇宫里那名在鹿山会盟之前解决了一些隐患,在利用盟会前的最后时间闭关修行的帝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感知到她的动作。
因为巴山剑场已灭。
因为即便是在当年的巴山剑场,也只有她一个人领悟和修炼了这门修行之法。
她就像一颗小星辰在不为人知的散发着星光,穿梭无尽的空间。
在她这些星光控制的数条苍白火焰里,包裹着一柄焦黑如锈铁的小剑。
这柄小剑自然是赵四的本命剑。
这柄小剑在被她击溃,和赵四断绝所有联系之后,按理应该坠落不知何处,但此时她却不知何意,那些苍白火焰里的丝丝力量,却似乎在养着这柄已经“死去”的剑。
有人经过她书房外兵俑林立的石道,朝着她的书房行来。
她完美无瑕的面容不改,手上缠绕着的光线缓缓化成数十点荧光消失。
一名她家中的黄袍修行者出现在她书房的门口,将一封密笺交与书房门口的宫女。
打开宫女手中递来的密笺,她的面容上露出些满意的神色,“能令赵妖妃改变主意,倒是的确有些才能。安排他去大燕吧,应该会有他大展拳脚的空间。”
黄袍修行者始终不敢抬头,一直微微躬身,听到她这些话语,这名黄袍修行者恭谨的称了声是,接着问道:“家中想知道您对于方绣幕的意见。”
“不堪为用,自然杀之。”她摇了摇头,道:“圣上自然会选择替代的人选,让家中不要再想着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皇后的面容完美无瑕,目光却凉如此时的渭河水。
渭河的水中,一条白色的身影如水中仙子一般在浮光掠影般前行。
可以不需要浮出水面换气,始终在水下以这样惊人的速度前行,她自然便是白山水。
水域对于她而言始终是最安全的逃遁之地,在借助赵一之力摆脱了连波等人的追杀之后,她重返渭河,然而她知道危机未必过去,所以始终不得松懈。
此时在她的眼前,终于见到界线分明的水线。
明亮的水域之后,是无比深邃的色泽,是惊人广阔的天地。
她便知道她已经听过渭河,到了深海海域。
在这里,便是真正的蛟龙出海,再不可能有人杀得了她。
她的心中略微一松,脸上异样的红晕全部消失,一口逆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胸腹之中被锡铁充斥的烦闷之意终于略减,然而她的面容却又骤然大变,一股冷意让她的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那颗令她压制住伤势的丹药药力太过猛烈,她此次强提真元的时间又太长,此时整个气海都有些不稳,能够流转的真元和五脏之气,竟然退回到了六境的水准。
她的身影继续随着水流前行,渐渐陷入深深的阴影之中,她往日孤高傲然至极的面容上,荡漾出一丝难言的苦意。
白山水并非是这场大局里唯一的惨败者。
事实上,所有大秦王朝的大逆,这些年在和大秦王朝的争斗里,就没有多少胜过的时刻。
所以像她和赵四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赵四静坐在一间脂粉气息很浓的房间里,看着推开虚掩的门走入房间的荆魔宗,她的眼神里依旧有那种刺天戮地的意味。
“看来我这次是赌对了?”
她先是自嘲般说了这一句,然后淡淡的看着荆魔宗问道:“王太虚不来,让你来,是什么意思?”
荆魔宗深深行礼,道:“他让我追随先生学剑。”
“这就是他的条件?”赵四同情般看着他,说道:“要学剑,便首先要成为赵剑炉的剑。”
荆魔宗说道:“太虚先生已然和我说过,且我本身不是秦人。”
赵四冷笑了起来,“看来我倒是的确没有小看了他的气魄,只是你……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我们赵剑炉的剑?”
荆魔宗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于他而言,赵剑炉的确是太高,高得他无法仰望的存在。
赵四沉下了眼睑,一道不带任何气息的光芒从她之间流淌出来,切向荆魔宗的右手手腕。
荆魔宗的身体一震,但却没有躲闪。
这道光芒切开了他手腕的血脉,鲜血缓慢而不断的流淌出来,一滴滴的鲜血落在下方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赵四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敢流尽身中血,我便让你成为赵剑炉的剑。”
荆魔宗抬起了头,看着她,任凭手上的鲜血流淌。
赵四始终没有动作,似是要看着他死去。
即便荆魔宗终于支持不住,颓然跌坐在地,开始陷入昏迷,她都没有动作。
在他的手腕中都近乎流淌不出鲜血,当他的生机都开始消失之时,赵四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来。
她的指尖骤然沁出数十滴鲜血,然后在空气里拉长,变成数十根极长的细针,没入荆魔宗的体内窍位。
荆魔宗身体里的五脏感受到生的希望,接着被一种火热的燥意刺激,更加旺盛的活动起来。
赵四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在这里的市井之徒里,竟然真有一个可以承载我赵剑炉剑意的人。”
第五章 时候
时光始终如一的流逝,这或许是对于天下所有人而言唯一公平的东西。
只是对于长陵的许多权贵而言,长陵这个春天里的时间却似比往年流淌得更快。
之所以快,是因为人心急迫,是因为鹿山会盟这个极大的盛会。
岷山剑会虽然是长陵无数权贵交锋的投影,是天下各朝关注的大秦王朝才俊的一次检阅和实力展现,但相对于足以直接决定整个王朝命运的鹿山会盟相比,却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暮光里的方侯府和往日相比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但随着苏绣幕忤逆圣意不辞而别,落在很多人的眼睛里,便多了一丝衰败之意。
渭河军港中,夜策冷站立在伴随着她出海的那艘铁甲巨船的船头,远远的眺望着幕光中的方侯府,突然对始终老仆般跟随在她身后的韩三石轻声说道:“代替方绣幕跟随圣上去鹿山会盟的,必定是方饷。”
“为什么?”韩三石问道。
她的这句话对于几乎所有的长陵人都难以理解。
跟随君侧参加鹿山盟会,这是一种莫大的殊荣,现在方绣幕违逆圣意,即便是让方侯府将功补过,将镇守关外的神威大将军调回,这举动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你等着看便是。”
夜策冷摇了摇头,冷漠的一笑。
她是最为了解元武皇帝的数人之一,她十分清楚,昔日在十三侯之中最为强势的方侯府,恐怕会第一个灰飞烟灭。
……
随着时日的流逝,笼罩在暮光里的骊陵君所在的车队前方,已经出现了一条云气缭绕,水气充沛的秀丽大山。
看见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一个世界朝着自己身体挤压而至的大山,骊陵君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充满了雾气。
那便是巫山,便是楚地。
在阔别了楚地这么多年之后,不用说是这样一条大山,便是这大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分外让人震撼。
骊陵君的这列车队里面,自然有许多当时追随他到了长陵的楚人。
归家路远,真正的千山万水,这样的归家之路已经规划了十余年,一路上各地都有安排,置换车马,是真正的日夜兼程,只是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便赶到这里,车队里的所有人自然都疲惫到了极点。
然而在看清这座大山,看到这座大山上的草木时,所有这些楚人全部如受电击,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其中的不少人甚至泣不成声。
巫山是天然的险阻,其间有数条奔腾恶水缠绕,大军不可能从这里突袭,平日里只有边贸商队通行,所以在骊陵君的这条归家线路上,最后一个大秦王朝的关卡只是有数百人驻守的巫山关。大秦王朝和大楚王朝最重要的兵家之地原先是阳山郡,是巫山中断处,深深切入大楚王朝的一片平原。阳山郡在元武三年便归大楚王朝,现在距离巫山关最近的秦军要塞便是寒谷关,距离此处有六十余里的路途。
从长陵到此都是一路畅通无阻,这个关卡显然也已经接到了有关密令,在看到了这列车队的通关文书之后,便马上放行,甚至根本就未检查车队的随行人员和物品。
当马车真正驶入马帮在巫山中行走开辟出的车道,嗅着巫山中湿润的气息,骊陵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掀开车帘,有种想要亲吻故国土地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掀开车帘的同时,端坐在这列车队第一辆马车中的一名灰袍老者却是陡然睁开了双目,车队上方的云气突然旋转了起来,似乎从里面要钻出一条真龙。
骊陵君和车队中的许多人都是面容微僵。
任凭车队上方的天空风云色变,前方道上的一片云气,却是如水中磐石般巍然不动。
似乎那方天地,已经变成了某一人独有的天地。
一名头发用精致白玉簪盘起,身穿青色金纹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在他显现在所有人视线中的瞬间,山林中所有的飞尘都似乎被一种气息吹拂一空,变得异常的洁净。
感受着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尘无垢的气息,骊陵君的呼吸微顿,没有任何迟疑的下了马车,对着这人微躬身行礼,道:“参见范无垢大将军。”
听闻骊陵君的这句话,这列车队中所有的修行者都变了脸色,他们知道若是这人是来杀骊陵君的,那即便是有第一辆马车中的那名长者在,也未必阻止得了。
范无垢是大楚王朝无垢宫的宫主,同时也是大楚王朝最强的数位大将之一,他在世间的威名和地位,恐怕无限接近于大秦王朝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两宗的宗主,今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必紧张,我只是奉命来带你去见一个人。”绝世高手自然有绝世高手的风范,范无垢颔首还礼,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过身去,道:“你单独随我来。”
骊陵君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这列车队上方的旋转云气迅速的消失,他跟随着范无垢的脚步走入旁边的林间小道。
范无垢虽然没有半分杀意,但他的背影和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始终给骊陵君带来强大的压力,只是十数息的时间,骊陵君的双手已然微汗。
“你在长陵有贤名,我也留意过你的修行进境,之前的许多年里,你的修行进境都极为优秀,甚至超过我门下几乎所有弟子,但是五年前开始,你的修为进境却开始出奇迟缓,否则你此时见我,便应该入了七境。但你现在非但未至七境,反而身体五气都有些失调……现在既然回来,便不要再忧思太重,你要明白,修为始终是你是否能够在这世间立足的根本。”
范无垢没有回头,但却是突然缓缓出声。
骊陵君面容微紧,诚恳道:“晚辈受教。”
范无垢不再多言,继续前行。
他开始穿过一些没有道路的山林,周围越来越荒芜,盏茶时间过后,他和骊陵君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高山草甸。
这里显然连冬季都没有寒意侵袭,三片如墙般的山壁完全阻隔了寒风,所以不知名的蕨草长得齐腰深。
在这片高山草甸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湖泊,而湖泊畔,矗立着数顶很大的营帐,在此时便已燃起了灯,显得异常明亮温暖。
“要见你的人便在里面,你自行过去便是。”
范无垢在草甸的边缘便负手而立,淡淡的对着骊陵君说道。
能够令范无垢接引的,到底是何等的贵人?
骊陵君想到了某个可能,但又觉得根本不可能,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如风而行般快速行走在草甸里。
越是接近湖畔那数顶营帐,骊陵君的心情就越是震惊。
草甸接近帐篷的数十丈区域内,草地不仅被清理得整齐无比,而且地面上竟然全部洒满了名贵的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营帐里散发着明亮光焰的,也根本不是灯火,而是一颗颗的明珠。
就连营帐的本身,用的都是某种白兽皮拼接而成,这种白兽皮连骊陵君都没有见过,本身就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
数名身穿宫装的侍女在他接近这数顶营帐的时候走出,对他盈盈行了一礼,然后掀开一座营帐的帘子,让他进入。
骊陵君的呼吸彻底的停顿了。
这几顶营帐是连接在一起的,就像是组成了一个深深的院落。
而营帐的内里,富丽精美到了极点,不只比他在长陵骊陵君府最精美的房间要强出太多,甚至可以说,比长陵所有的美宇都要精美。
这种精美,在整个世间,只可能出自大楚王朝的皇宫。
这几顶营帐中的一切,和大楚王朝皇宫里的精美殿宇里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最中心的一顶营帐里,一名仅凭身姿便令人难以呼吸的绝丽女子背对着他而立。
绝丽女子的身前,不知道是一个人工开凿还是自然形成的温泉池子,在不断的散发着迷离的白雾。
骊陵君终于确定了他猜测的那个不可能的人变成了可能。
他近乎惶恐的垂下了头,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母后。”
“离开埕城时,你还是个孩子……”
一声无比美妙动听的声音响起,绝丽女子带着一丝感慨,缓缓地说道:“你接下来不需要急着赶往埕城,你需要做的,便是随我一起去鹿山等着。”
骊陵君呼吸一滞,他终于明白了这名和郑袖一样拥有无上权势的女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声音微颤道:“父王御驾也已然快到了么?”
绝丽女子依旧没有转身,只是点了点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来侍奉我入浴。”
骊陵君的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震颤起来,大脑在此刻竟是一片空白。
在接下来的一息之间,他开始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明白苏秦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他可以这么顺利的回到大楚。
然而这样的事情……苏秦根本没有告诉他知晓!
他的口中变得无比干涩,如同吞了无数沙石。
绝丽女子等待着他,娇柔的背影因为他的迟滞而缓缓冷硬起来。
骊陵君心中充满无数难言的情绪,然而他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
“遵命。”他的心中开始充斥对苏秦的浓烈杀意,但面容却是和平时一样变得温雅,他缓步上前,双手落向绝丽女子的香肩。
巫山开始慢慢笼罩在夜色里,云雾更加缭绕。
营帐的温泉池里,水声如有人呢喃。
第六章 心境
一场雨悄然洒落,使得整个巫山更显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车队沉寂的等待在开始变得泥泞的山道上,吕思澈站立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侧,沉默而紧张的看着范无垢和骊陵君离开的方位。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吕思澈的神容微松。
没有范无垢的身影,骊陵君独自一人从山林中走出,但他的身体也给所有人和结晶的感觉,而且好像连长途跋涉之下的疲倦困乏都被洗去,整个人流散出异样的气度。
在长陵,骊陵君在很多方面也展现出令人佩服的能力,令人决意跟随的气度,然而毕竟需要小心翼翼的求存,但此时在所有马车内外的人眼里,骊陵君身上的这种小心翼翼却消失了很多,所以他的身影似乎骤然变得大了起来。
这种气度的变化,让很多人意识到了什么,心情再度变得激动起来。
骊陵君十分清楚自己这些忠心的门客此刻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温和而又清晰的缓声道:“我们不需要急着赶去埕城了,我们转道鹿山。”
这列车队所有人都一怔,在其中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得及咀嚼这句话里的真意时,骊陵君已经缓声的说了下去,“在鹿山,会盟开始之前,父王会册封我为太子。”
巫山一带,还不到春雷响起时分,然而骊陵君的这句话,却是如同一个惊雷,在这列车队所有人的耳中响起。
鹿山属于数朝交界之地,在鹿山册封太子……而且骊陵君还未正式回到大楚都城,大楚王朝的太子之位已经空了数十年……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这种事情都是不合常理的。
然而这列车队所有人都清楚骊陵君的说话行事风格,他们都注意到,骊陵君连“如无意外”四个字都没有加上。
连这样的四个字都没有说,便说明册封太子这件事已成定局,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天下间谁都知道楚王已经老迈不堪,骊陵君成为太子成为定局,那便说明在不久的将来,他便是大楚王朝至高无上的主人。
追随的主人成为一朝帝王,那追随着他的人,会是何等的风光?
这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一时间,车队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激动难当的跪倒在地。
唯有骊陵君不是全然的欣喜,他走到吕思澈的身侧,用无比冰寒的语气在吕思澈的耳畔说道:“杀了苏秦……无论用多少代价,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大楚。”
吕思澈的眉头顿时深深蹙了起来,他此时尚不知道为什么要杀苏秦,然而他却可以感觉到骊陵君心中那种无比的暴戾和怨毒的情绪。
……
过了晚饭时分,梧桐落便迅速的变得清幽起来。
酒铺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丁宁收拾着桌子,已然准备关铺。
扶苏就在此时走入了酒铺。
看着正在忙碌的丁宁,他也随手拿了块抹布,开始帮着擦拭桌面。
“既然生意不错,为什么不请两个人,这样你也可以多些时间修行。”看着并没有拒绝他帮忙的丁宁,扶苏温和的微笑问道。
丁宁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在很多人看来,修行最重要的是时间,好像说得他们天生有个几百岁的寿命,就一定能够修到第七境甚至第八境一样,但在我看来,其实是他们不了解修行,如果纯粹想着用耗时间的方法耗到破境,那往往就不能破境,许多这样的修行者,最多耗到五境六境就白发苍苍,到时候还是觉得上天不公,不能在让他们活个五百年。”
扶苏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觉得丁宁的这些话里好像的确隐含着很多有用的道理。
“那你觉得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想了想,谦虚而认真的问道。
丁宁看着他,说道:“自然是心境。”
“心境愉悦,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对,都觉得有意义,便不会怀疑现在做的事情没有用处,是在白费时间。没有丝毫犹豫,便自然勇猛精进。”顿了顿之后,看着陷入沉思的扶苏,他接着说道:“其实即便是黑夜中过江河,也有无数条途径,但渡不过的,往往是怀疑自己错了,走到一半不走,或者又退回一处,再选一道路径出发。反倒是有些即便走了弯路,但觉得自己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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