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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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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张红桥,你说酒里有毒,什么意思?你想害我?”萧凡长身而起,厉色喝道。
张红桥整个人瘫卝软卝下来,悲伤却释然。
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张红桥凄然道:“萧凡,你高高在上,手握大卝权,怎知滚滚红尘里,一个命比纸薄的青楼女子多么命苦?我害你?我害了你吗?我害的不是你!我害了我唯一的亲人啊!”
萧凡顿时恢复了理智,张红桥说得对,她若真想害我,何必提醒我酒里有毒?她没有害我,她是救了我……
“红桥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害了你的亲人是什么意思?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萧凡面色严肃的道。
张红桥使劲摇头,悲声道:“你做不了主,你虽贵为钦差,但在这北平城里,你自顾不暇,危卝机重重,你做不了我的主……”
“是燕王指使的?”萧凡眼中涌起了杀机。
张红桥泣不成声:“你别问了,今日我不忍害你,姨母也许已成刀下鬼,我……我对不起枷……”
抬起头,张红桥满面泪痕,声音却无比平静:“萧凡,我是个婊卝子,但我的身卝子是干净的,我的心也是干净的!”
说罢张红桥站起身,飞快的跑出了厢房,夜色下,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悠悠传扬飘荡……
萧凡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目光空洞无神的盯着桌上那杯毒酒,一时间心乱如麻。
杀机骤起又骤灭,事起突然,萧凡竟没回过神来。
张红桥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何关键时刻她又救了自己?她的亲人是谁?
楞楞出神的时候,厢房的大门却被人哐的一脚踢开。
太虚一脸惨白的捂着喉咙,踉跄着冲了进来。
萧凡大惊失色:“师父,你怎么了?谁害了你?”
太虚没理他,在厢房内左顾右盼,,口急道:“水!快给我来……我试丹时中毒了,快!给我来……”
萧凡:“……”
看见桌上搁着满满的一杯酒,满脸惨白的太虚两眼一亮,冲上前来毫不犹豫的端起杯往嘴里倒去。
萧凡吓得跳了起来:“师父不可!酒里有……”
话没说完,一杯毒酒被太虚灌进了肚里。
太虚喘着粗气道:“奶奶的!炼丹的学问太高深了!贫道没升成仙,差点见了阎卝王……对了,你刚才说酒里有什么?”
有……毒啊。”萧凡面无表情的接上了刚才的未尽之言。
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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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机暗伏
萧凡小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对不明来历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吃乱喝,很危险。
这么多年过去,萧凡深刻体会到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
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且活了两辈子,这句话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只是萧凡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他那位超百岁的师父竟然不懂。
这实在是个悲剧……
太虚喝下了那杯毒酒,脸色更苍白子,浑身不停的打着哆嗦,连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神了。
萧凡也急了,抓着他的手惶然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太虚死死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下的毒?”
萧凡跺脚急道:“谁下的毒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请你喝啊!”
太虚沉默:“…………”
“师父……”
“什么?”
“你的脸……黑了。”
太虚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浑身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
萧凡大急,急忙上前摇着他,大喊道:“师父,师父你挺一下!来人!快来人………”,太虚挣扎着推开萧凡,一点一点匍匐着向门口爬去”嘴里一边吐白沫一边颤抖着声音道:“不行,我“…我得出去找大夫,我的嘴好麻啊……,…”
“师父,你先躺着,我帮你请大夫……”萧凡急得冷汗直冒。
“我还是……”亲自去找大夫吧,我…………赶时间啊……”,太虚的脸已经渐渐变紫了。
“师父还是躺着吧,我帮你去请大夫,你这样爬不到门口就会断气………”萧凡抓住太虚的腿,把他往屋子里拖。
太虚眼泪都下来了,挣扎着又往门口爬去,哀求道:“你就让我去吧!我的嘴真的好麻啊……,贫道命不久矣。”
“师父,你这样去是不行的……”,”萧凡又把他的腿往屋子里拉,地上只留下太虚不甘的十道笔直的手爪印……
太虚吐着白沫儿又使劲往门口爬,萧凡气得抄起桌上的烛台,朝他脑袋狠狠一砸。
哐!
太虚不动弹了。
“师父你先晕一会儿,我给你请大夫去……”
萧凡拔腿就往外跑,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牢牢抱住,低头一看”太虚额头一片青肿,脸色非常恐怖吓人,他喘着粗气呻吟道:“我,…,还没晕……”
哐!
萧凡咬着牙又是一烛台砸下去,生命力顽强的太虚终于晕了。
解毒的大夫不好找,萧凡对这年头嚼巴几根烂草叶就能治病的医术表示很怀疑。
幸好钦差行辕里有一位比太虚更老的老神仙。
萧凡大呼小叫之下,整个行辕都被惊动了。
张三丰捋着白须走出厢房,脸色凝重的跟着萧凡跑到晕倒的太虚身前。
张三丰伸手翻了翻太虚眼皮,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他那已经变成乌紫的脸色,然后张三丰眉头紧皱,站起身掐着手指,面色异常肃穆沉稳”嘴里念念有词,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屋子的人皆期待的看着这位老神仙妙手回春”救回他的师弟。
良人……,…
张三丰猛地一拍大腿,说了一句特多余的话:“………,贫道早算到他命中有此一劫!果然分毫不差!”
众人:,“,“,““”,萧凡跺脚气道:“现在是算命的时候吗?师伯你赶紧救人吧!”
“他怎么中的毒?”
“试丹。”
张三丰哼道:“学术不精,试丹都中毒,愚蠢!”
萧凡擦汗道:“…………师父中毒之后又喝了一杯毒酒。”
张三丰楞住了,过了半晌才悠悠道:“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师伯”师父是不是救不过来了?”萧凡心中涌上一股悲伤,仿佛即将要失去一位至亲的亲人,那种痛苦像尖刺一般,狠狠刺痛他的心。
原来不知不觉中,萧凡已完全将这个江湖老骗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现在亲人蒙难,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似的,那么的哀伤痛楚。
幸好张三丰没让他绝望“不过吃了两种毒而已,多大点屁事!这蠢东西死不了!”张三丰非常笃定的道。
众人眼中顿时冒出期待的目光。
“还望师伯施救!”萧凡激动的抓着张三丰的手道。
张三丰俯身仔细探了探太虚的脉搏,凝重道:“嗯,是该救了,晚了怕是有些麻烦。”…你们都闪开,把地方腾大一点。”
众人急忙往后退,在厢房内给张三丰腾出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
张三丰凝神静气”然后大喝一声,手指迅速在太虚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然后右脚轻轻一挑,太虚整个身子竟被他一脚挑到了半空中。
趁着身子下落之时,张三丰忽然仰天长笑一声,伸手拎住太虚的衣领……
萧凡看得两眼直冒星星,传说中武林高手冒着丝丝热气疗伤,坐着不动还原地转圈圈的经典场景即将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他的心情有些激动。
不过很快萧凡就失望了。
空地正中的两人不但没冒热气,也没转圈圈。
只见张三丰拎住昏迷不醒的太虚后,像拎一块腊肉似的把他拎在半空,然后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揍向太虚的肚子,接着一拳又一拳,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萧凡满脸失落,随着张三丰的手起拳落,他的脸也一阵一阵的抽搐。
张三丰治伤的手段太粗暴了,与萧凡想象中的武林高手治伤的飘逸形象完全不符,萧凡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武侠书了……
转过头看着门口聚集的方孝孺和一众亲军侍卫,萧凡发现他们的脸也跟着一阵又一阵的抽搐,跟太虚挨揍的频率一致。
狠狠揍了一顿以后,面色乌紫的太虚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滩黑绿相间的秽物,散发出一股非常难闻的恶臭。
艰难的睁开眼,太虚瞧着正拎着他衣领的张三丰,使劲扯开嘴角,艰难而虚弱的笑道:“多谢……,师兄“……
萧凡大喜过望”走上前道:“师父的毒解了!”
谁知张三丰却一把将萧凡推开,然后毫不留情的继续一拳又一拳的狠揍太虚,揍得刚醒过来的太虚哇哇惨叫,勉强挨了几拳后”终于被张三丰又揍得晕了过去。
张三丰手下不停,接着狠揍了几拳尊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萧凡惊愕不已,讷讷道:“师伯………师父不是醒了吗?为何还要继续揍他?”
张三丰哼了一声,像扔破烂似的将太虚远远一扔,然后拍着手悠然道:“第一顿打确实是为了救他,第二顿嘛,纯粹是贫道想揍他,没别的意思…………”,萧凡:“…………”,活在这种师兄的阴影下太虚其实挺不容易的,萧凡忽然对太虚为何成了一名江湖老骗子产生了深深的理解,搁了他自己是太虚没准早就心理扭曲报复社会,满世界杀人放火了,太虚只是骗点小钱花花,实在已经算是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了…………
萧凡抢上前去,抓着太虚使豁摇晃,悲呼道:“师父……,你醒醒!你不会死了……”,太虚在萧凡的摇晃下终于幽幽醒转,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瞧着他。
萧凡喜道:“师父你醒了?感觉怎样……”
太虚嘴角一咧呻吟道:“头疼…………”
一旁的张三丰奇道:“贫道揍的是他的肚子,怎么会头疼?”,萧凡看着太虚头顶冒出来的两个大包,羞惭道:“那什么…………师父的脑袋被我砸了两下……”,太虚咬牙切齿怒道:…………孽徒!”,张三丰满脸幸灾乐祸的笑:“该!”,夜凉如水,一如张红桥现在的心情。
拦下萧凡的那杯毒酒,她便已知道她这一举动将姨母和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燕王不会放过她们的,因为她们失败了。
值得吗?
为了一个连爱她都称不上的男人,却害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张红桥迎着冰冷的夜风,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她忽然绽开了美丽的笑容眼眶的泪止不住的滑落腮边。
既然做了,就不必后悔,现在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千古艰难事”唯死而已!
狠狠的擦去腮边的泪水张红桥的俏容变得坚毅,决然。
站在戒台寺的门前,耳边传来寺内悠扬的钟声,和一阵阵佛音梵唱,这一刻,张红桥心中忽然无比宁静。
善恶有果,轮回不休。今生便是如此吧,若有来生,愿做佛前一盏孤灯,燃尽这一世的苦难悲伤。
至于心底里的那道伟岸飘逸的人影……,忘了他吧!他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何曾看得上自己这个出身烟花的下贱女子?
轻轻幽叹一口气,仿佛叹出一生的哀愁苦楚,张红桥整了整衣衫,再次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立于绿树红墙内的钦差行辕”然后她毅然扭头,以一种赴死的决然之态,独自向燕王府走去。
此刻的燕王府偏殿之中,道衍和尚正低头望着手心里的翠绿茶盏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林在他的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皱眉沉声道:“先生,鞑子已灭,萧凡眼看要回京师了,先生,萧凡此人,本王觉得不可放他回去,将来必成本王的大患…………”,道衍抬眼,淡然笑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在北平留下萧凡的性命……”
“不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先生,萧凡与我们屡次较量,我与先生皆吃过不少亏,想必先生对此人也是痛恨至极的吧?”,道衍眼皮一跳,想起在京师,在北平,几乎每次见到萧丹就倒霉的悲惨遭遇”道衍瘦削的脸庞不由闪过一抹余悸和愤慨。
“对!王爷绝不能放萧凡回北平!”,道衍咬牙切齿道。
两位吃过萧凡大亏的人很快达成了共辊朱林沉声道:“可是……,萧凡是钦差,如果死在北平,本王岂不是等于向朝廷宣战了么?”,道衍目光阴森道:“无妨,只要把萧凡和他带来的三千仪仗全部诛杀,王爷再对燕军将士下军令统一口径,就说钦差大人不幸在抗击鞑子的战场上为国捐躯,再写成奏章飞马送于京师朝廷,那时天子和满朝文武就算有所怀疑,却也拿王爷没有办法,此事毕竟没有证据,钦差又是死在抗击鞑子的战场上,与王爷毫无关系,王爷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朱林颇为心动,皱着眉道:“这样好吗?别说北平还有朝廷直接委命的布政使司”光是燕军数万将士统一口径,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被朝廷知晓真相,那个时候天子若问罪,岂不是正好给天子一个削藩的借口吗?”
道衍冷笑道:“王爷不杀萧凡,天子就不削藩了吗?现在北平府南边陈兵八万,武定侯郭英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朝廷的这个动作证明天子对削去王爷这个强藩的心情已经急不可耐了,杀不杀萧凡都改变不了削藩的结果。”
“可是若天子因萧凡之死而提前兴兵动武,本王如今准备不足,仓促之间如何应付?”
道衍断然道:“天子或许想兴兵为萧凡报仇,但满朝文武不会答应的!我们固然准备不足,但朝廷准备就充分了吗?囤粮,募军,操练,造军械等等,朝廷办事本就拖沓,这些事情全部做完,一年半载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们燕军早已做好起事的准备,王爷何惧朝廷大军?”
朱林神情凝重的想了想,忽然道:“不行!本王的三个儿子还在朝廷手里,若天子知道萧凡被害的真相,他们岂不是会被天子杀害报复?”
道衍摇头道:“三位王子不会有事的,王爷还不清楚朝廷吗?萧凡被害,朝廷就算知道真相也拿不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朝廷杀害王子就师出无名,杀之便失了士子和百姓之心,更失了天下二十余位藩王的心,绝对是弊大于利,朝廷那些酸腐大臣们也断然不会答应天子如此冒失冲动的。
朱林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先生说得没错,只要朝廷拿不出萧凡之死的证据,朝廷就不敢贸然动手……“……”
道衍接道:“将来王爷举事,派人秘密以金玉珠宝打动朝中某些大臣,游说天子,再以大军压境,一文一武,一软一硬,不怕天子不放人。”
朱林迟疑道:“如此说来,杀萧凡之事……”
道衍肯定的点点头,断然道:“可行!请萧凡赴宴,殿外埋伏刀斧手,王爷一声号令,刀斧齐下,萧凡性命必丧!再调西郊大营兵马围剁三千仪待,不放一人走脱,这个心腹大患便可以不声不响的除去,任谁也查不出真相。”
朱林面色变幻不定,终于一咬牙,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低声嘶吼道:“好!动手杀了他!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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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红桥夜奔
第二百二十章红桥夜奔
张红桥走到燕王府前,神情一片冷漠决然。
清冷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身子一阵发寒,月光下,“敕造燕王府”五个黑底金字幽幽发光,那么的刺眼,在这酷热的夏夜里散发出一股阴森冰凉的气息。
在她眼里,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是她生命的终站。
府前侍卫执戟挎刀,肃然林立,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剽悍之气,无数支火把映亮了王府门前的夜空。
张红桥的脚步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接着便一咬牙,毅然无悔的走上前。
“奴家张红桥,有事面见燕王殿下,还请军爷代为通传……”张红桥朝门前肃立的侍卫百户裣衽为礼。
百户冷眼打量了她一番,冷声道:“你就是张红桥?王爷说了,你来以后径自入内,不必通传,你进去吧。”
“多谢军爷。”
张红桥幽叹口气,整了整发鬓,昂扬而入。
王府内花团锦簇,曲径通幽,绕过雕刻着祥兽的照壁,经过曲折的回廊,张红桥很快走到了王府西侧的花园内。
群花绽放,春色满园,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张红桥置身百花之中,心情却如同沉入了冰窖。
姨母在哪里?她被燕王关到了何处?毒杀萧凡的任务失败,燕王必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自己一死不足惜,但是……姨母,她是无辜的啊能否求得燕王放过姨母一命?
种种思绪如乱麻纷杂,张红桥不由幽幽一叹。
前方一片竹林外,如流云飞卷的绿色琉璃檐角遥遥在望,王府偏殿近在眼前,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结局?
寂静的花园内,只有断断续续的蛙虫鸣叫。
忽然,夜色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匆匆的朝花园走来。
一个男子的声音边走边道:“朱将军,王爷明日宴请萧凡,命你从麾下遴选刀斧手埋伏殿外,此事可曾办好?”
“哈哈,区区小事而已,末将早已选好剽悍之士百人,刚才已奉命进驻王府,就等明日王爷号令了,张指挥放心便是……”
“那就好,我现在就去西郊大营调拨兵马,明日午时,你在王府内动手,我调兵入城,包围钦差行辕,待你得手后,我便将三千钦差仪仗一举剿灭。”
“区区一个文弱之士领着三千少爷兵,剿灭他们简直易如反掌,王爷这是杀鸡用牛刀了。”
“此事关系燕王和你我身家性命,不可大意轻敌”
“…………”
声音渐渐远去,夜色遮掩下,他们并没发现躲在花丛中的那道袅娜身影。
直到二人魁梧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张红桥才从茂密的花丛中站起身来。
她纤细的右手紧紧捂着小嘴,清亮的美眸睁得大大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掩饰的惊骇之色。
燕王……竟设下如此毒计
张红桥娇躯忍不住发起抖来,素色的裙裾带动身前的花枝瑟瑟轻颤。
萧凡刚刚逃过自己的毒酒,明日又要面对燕王的刀斧,身在北平,杀机重重,何其多难
他不能死
心底一个声音在反复嘶喊。
我做了那么多,付出那么多,连自己和亲人的生命都搭进去了,就是不想看他被害,他怎能死在燕王刀斧之下?
娇弱的身躯仿佛充满了莫可名状的斗志,张红桥眼中燃烧着两团熊熊火焰,这一刻她不再是任人猎杀的柔弱小鹿,她已变成了一只战意凛然的雌虎,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敢用尖牙和利爪撕碎一切敌人,虽死不悔
认命和绝望早已被一种固执的信念所代替,张红桥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惊骇,她仰着头,静静望着远处王府偏殿的飞卷檐角,清丽绝世的俏容忽然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笑容如若夜色下的惊鸿,一闪而逝,惊鸿已远,人亦远。
王府的前门已不能去,会惹人疑心,张红桥身影一转,快步走向王府北侧的后门。
后门是厨工和杂役聚集之地,窄小的红木门在眼前,仿佛遥遥向她招手。
张红桥俏脸浮上喜色,出了这道门就去钦差行辕报信,萧凡绝不能死……
正欣喜时,眼前一道灰色的人影一闪,道衍和尚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张红桥一惊,接着很快恢复镇静,朝他裣衽礼道:“红桥见过大师。”
道衍瘦削的身躯像一只孱弱无力的病虎,倒三角形的眼中却射出暴戾的精光,整个人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出阴森的寒气。
“红桥姑娘这是打算去哪里?”道衍语气如冰珠,沁人心脾。
张红桥强笑道:“奴家闲来无事,在王府里四处乱走,看看夜色。”
道衍皮笑肉不笑道:“是么?适才听大门侍卫百户说你来了,为何不去偏殿见王爷,反而跑到王府后门来了?”
“此时夜深,奴家恐王爷已睡下,不敢叨扰,打算明日再来向王爷请安。”
“请不请安倒是小事,贫僧问你,王爷领军出征之前,嘱你下毒鸩杀萧凡,此事可已办妥?”
张红桥一惊,俏脸不由自主浮上一层惶恐之色,怯怯道:“萧凡身边高手众多,侍卫如云,奴家想尽办法却无法将毒下在他酒水里,奴家……今晚便是打算向王爷请罪……”
道衍冷笑道:“无法下毒?你是女人,女人若要接近男人,把毒下在他的酒里还不容易么?这么简单的事不用贫僧教你吧?我看你根本就没用心给王爷办事”
张红桥惶然跪下,垂首道:“奴家不敢。”
“幸好王爷和我早就知道你这女人靠不住,没做你的指望,王爷的脾气你也是清楚的,他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既然你办不好王爷交代的事,活着还有什么用?”
杀意凛凛的话语如同来自地狱的阴风,飘过张红桥的耳畔,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大师,奴家只是个苦命的女子,大师慈悲为怀,何必赶尽杀绝?”张红桥凄然哀求。
“贫僧的慈悲只对那些有用的人而发,不是对你这没用的废物佛佑世间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因为一切生灵都有它们存在的用处,红桥姑娘,告诉我,你活着有什么用?”
张红桥凄婉的俏容顿时浮上绝望之色。
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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