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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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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煊走近两步,低下头来很是好奇地盯着程衍手中的玉镯,眼中满是疑惑不解的神采。
“而且…这怎么看,都像是女儿家戴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地说着,突然脸色骤然一僵,继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程衍。
“爹,难道说…您都这把年纪了,还瞒着大家伙金屋藏娇啊!”
“混账,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如此大不敬之话,你也敢当着你父亲的面说。”
程衍抬高音量责骂了一句,吓得程煊急忙一阵闪躲,在确定这个距离没有威胁之后,这才双手环肩靠在了身旁的立柱上,眼中疑惑之色更甚。
“那这个镯子到底是何来历?您什么都不说,难免不会让我想入非非。”
“这是你三姨娘生前所戴,是我前些日子整理书房时,偶然间从一个旧箱子里翻出来的。”
程衍语气感慨地说着,目光微凝,像是沉浸在某段回忆中一般,眸色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三姨娘。。。您是指,金枝的母亲啊。”
程煊很是惊讶地收紧两颊,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不自觉地凑近了程衍。
这是自程金枝的生母秦氏过世以来,程衍头一回如此毫不避讳地在人前提起她。
在所有程家人眼中,秦氏就是一个不受宠,备受丈夫冷落的妾室,仅此而已。
无论是在她生前还是死后,程衍对她的感情都淡漠如水,甚至比对待一个下人都要冷漠。
以至于即使程衍对程金枝这个女儿不管不顾,甚至视其命如草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此刻猝然听他提起这个早已被许多人所淡忘的旧人,而他手上拿着,眼中所追怀的,还是这个旧人的遗物。
程煊恍然间,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到别人提到她了。
程衍目光微凝,继而不疾不徐地掀开衣摆,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眼中猝然间掠过了一抹脆弱的疲惫之色。
“您不喜欢提,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提。其实说实话,除了金枝之外,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想到她。”
程煊见状也在程衍身边坐下身来,总觉得面前的父亲与平素相比,不同于往常任何时候,让他心中诧异之余,一时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爹,您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三姨娘,想必是因为这副玉镯,让您睹物思人了吧?可是…”
“可是什么?”
见程煊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程衍便侧目看了他一眼。
“可是…您不是不喜欢她吗?”
程煊语带试探地挠了挠头,继而绷紧脸色把手慢慢放下,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空荡荡的庭院一角。
“不过我一直记得很清楚,就在三姨娘过世的那天深夜,您也像今天这样坐在石阶上,但是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第四百零七章 恍如隔世
“你怎么会看到?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大半夜地跑出来做什么?”
听到程煊猝然间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见原本还神色平和程衍气息猛然一滞,像是隐藏心底已久的秘密被人发现一般,很是警惕地眯起了双眼。
见程衍的反应有些强烈,程煊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一倾,一只手撑住了坚硬的石阶。
在确定程衍没有任何其他想要教训自己的举动之后,这才摆正身子,一脸认真地回忆道。
“这我就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想去看看一个人跪在灵堂守灵的金枝吧?不过当时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我只是略略一瞥,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谁都没讲。”
“没讲最好,以后也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娘,听见没有。”
“爹,这么说来,您那时候是真的很伤心了?”
程煊歪过头一脸坏笑地注视着程衍,再联想到他从前对待秦氏的态度,却怎么想都觉得矛盾不已。
毕竟当时若非自己偶然间看见这一幕,只怕如今也和程家所有人一样,认为程衍对秦氏的死无动于衷,甚至连一点伤怀之意都不曾有过。
“既然您为她的死伤心,那三姨娘在世的时候,您为何对她……”
程煊说到此处戛然而至,心里突然意识到,程衍对秦氏这种像是刻意为之的冷漠背后,或许发生过一段深入骨髓,且不为人知的往事。
而且这段往事,很有可能成为了程衍心中一个难以磨灭的心结。
甚至时至今日,即使秦氏早已香消玉殒,他也没能完全解开。
“大人的事,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
程衍略显敷衍地一笔带过,眼中翻滚上来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显然是不想将尘封已久的这一页掀开,暴露在别人面前。
“您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不懂?”
程煊有些不情愿地在口中嘀咕了一句,联想到如今还身受重伤,饱受折磨的程金枝,心中动容之余,不由有些怨气难平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金枝呢,她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就算您和三姨娘真的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也不能迁怒在一个孩子身上啊。”
见程衍听闻此话明明有所触动,却依旧默然不语,脸上却也看不出有什么怒意,他便大着胆子继续直言不讳地继续道。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在府里呆的时间不多,可看着娘和妹妹们这么欺负她,把她当下人使唤,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觉于心不忍。您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还能如此冷酷无情,由着她自生自灭,不管不顾呢?”
程煊话音刚落,也没来得及去看程衍反应如何,立时就将双手挡在跟前向后挪动一段距离,生怕会遭到自己父亲扑头盖脸的一阵臭骂。
毕竟这番话在他的认知里,一定会被程衍看作是对父不尊的忤逆之言,就算不会被当头一个飞掌,也决计会被他怒气冲冲地大声责骂。
然而就这样僵持半晌之后,除了夜风扫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却依旧不见程衍有所行动。
程煊神情古怪地拧起眉角,在确定毫无动静之后,终是将双手慢慢地放回到膝盖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程衍仍旧一脸平静地坐在原地,似乎陷入了一阵深切的思虑之中。
不禁让程煊深深觉得,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定是一个假的父亲。
可在那么一瞬间,望着程衍在夜风中独坐的单薄身影,突然让程煊觉得,即使他依然以一己之身支撑着程家光耀的门楣,使得这间靖国公府的荣耀和地位始终巍然不动。
可比起当年,已然苍老了许多。
正暗暗感慨着,只见程衍微闭双眸,从口中溢出了一句低沉而略带自责之意的话语。
“亲生父亲…或许这么多年来,确实是我错了。”
“爹,你的意思是。。。金枝她…她…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程衍的话虽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着实在程煊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只见他一脸震惊地瞪着双眼,很是急切地等待着程衍的回答。
“我本来,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程衍将眼眸微微张开些许,继而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显得很是疲惫。
“直到那天我入宫时碰到南楚随行而来的衡王,他跟我感慨说,原来金枝是我们程家的女儿,难怪她与我的眉目间,有几分神采很是神似。我才蓦然发现,到底是亲生女儿,才会像父亲啊。”
“如果您真有这个怀疑,当时为何不直接滴血验亲,而是要听一个外人说,才相信金枝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这么做,对金枝来说公平吗?她当初被娘骗婚被迫嫁给一个傻子,如果后来没有燕王殿下出手相助,她很可能就要死在牢中。那这辈子,可就都被你们给毁了!”
听着程衍这番异常沉重的话语,程煊很是激动地抬高音量,神情也变得愤慨严肃了许多。
心里却也隐隐能猜到,程衍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主动去验证程金枝的身世,或许只是想给自己留有一个念想罢了。
毕竟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被拆穿,没有答案,才是最好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虽然人在南楚,却也派人暗中与刑部主司打过交道,让她善待金枝,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程衍不疾不徐地说着,抬手抚平衣袖上的皱褶,似乎刻意不想去看程煊那充满惊讶与疑云的眸子。
“就算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就算我在你们眼中已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父亲,我也没狠心到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他说到此处眼波流转,从石阶上站起身来,挺直脊背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都隐在了庭院中,那处没有月光浸染的夜色深处。
“至于那场婚事,如果金枝喜欢的人不是寒清而是其他任何一个,我或许都会成全她。”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方语气沉沉地道出一句。
“可唯独顾洵的儿子,不可以。”
第四百零八章 未雨绸缪
三天后,太子便启程前往距离京城三十里处的骊山裕陵守孝。
随着东宫以及宫内一干人等都被封禁,此次出行所有跟在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周帝所派,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时刻监督和洞悉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是否真有悔过之意。
周帝最后之所以会选择以这样看似不痛不痒的惩罚手段,并非是因为他这个父亲仍旧有所偏私,而是自有一番思量与考虑。
在他看来,既然太子此刻仍是储君之尊,比起闭门幽禁这类司空见惯的惩戒,让其远离皇宫,远离朝堂,去一片清净之地静思己过,等同于免除了太子手中的所有权力。
不仅让他暂时无法干预朝政,也算是对他背后那股势力的一种警示与制衡。
加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西北战事一直僵持不下,成了周帝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心结。
若在这个时候传出消息说国本储位有变,不仅会动摇民心,更会让周边那些对大周心怀不轨的各方势力趁机作乱,对整个局势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因此,按照太子平素受命出京的架势和他喜欢耀武扬威的个性,架势排场必然要声势浩大。
但是这一次却走得格外低调沉寂,并不想被太多人所知晓。
也因为此次东宫遭逢变故,朝臣们表面上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暗中却有一些原本支持太子之人开始心中打鼓,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高珩靠拢。
毕竟周帝此次龙颜大怒,几欲废掉太子,若非赵信之出面请求,东宫易主是必然之事。
所以,在一部分朝臣眼中,即便太子仍然身居储位,比起从前,在周帝心中却已然失去了固有的优势和地位。
这个时候,素来与太子针锋相对,势如水火的高珩,就成了众人眼中最有可能扶摇直上,将太子之位取而代之的不二人选。
然而,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子此次离宫守灵这一事上时……
身在正和宫中,在众人眼里因为太子一事而一直郁郁寡欢的赵皇后,却秘密地面见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前几日在书房中助高珩揭发太子的南楚皇子,元鹏。
元鹏虽然与太子互相勾结,却一直未曾单独见过赵皇后。
这若是换作之前,他或许还会心中犹疑这位别国皇后意图何在。
但自从玉壶将楚王那段旧事告知于他之后,他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赵皇后在这个时候突然要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何事。
………………
今日太子离宫,可因为周帝不准送行的命令,赵皇后即使作为母亲,也没能前去相送。
但是她深知,即便太子今日姑且逃过一劫,高珩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趁此机会乘胜追击,直到整个东宫都再无翻身之日。
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就这样留在宫中坐以待毙,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做一些事。
否则,太子此次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琛儿的马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了正阳门了。”
在一段装腔作势的客套话过后,赵皇后便屏退所有下人,独自站在雕花窗棂前凝目而视。
比起往日雍容华丽的衣着和装扮,可能是因为太子一事而心绪不安,辗转难眠,以致身体欠佳,不事打扮的缘故,今日倒是穿得素雅清淡了许多。
就连一贯光鲜亮丽的脸色,也变得暗沉苍白了不少。
“不知道他这一去,何时才会回来,何时才能回来?”
赵皇后这番话说得很是意味深长,也尤为沉重,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深切的担忧之色。
她身为堂堂的六宫之主,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精明能干,气势凛然,让人心生畏惧。
然而此刻,原本高傲坚毅的眉宇之间,却猝然显出了一抹无比脆弱和无助的神采。
有那么一霎那,让人忘记了她是地位尊崇无比的的皇后,只是一个对儿子满心忧虑,关怀备至,一心期盼他早日归来的普通母亲。
而此刻面对赵皇后这番毫不掩饰的伤感之色,还有这番话中有话的弦外之音,就更加让元鹏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重大之事。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母子情深,确实令人动容,不像在下很早就失去了母亲,早就已经忘记了被母亲关心和照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元鹏语带感慨地说着,低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便出言安慰道:“不过娘娘放心,骊山离京城不过半日路程,况且殿下此去也是守陵尽孝,得以彰显皇家行孝之风,假以时日便会启程归来,到时候,娘娘和太子母子二人,便可再次团聚了。”
“衡王殿下,你明知道本宫在说什么。”
赵皇后闻言将视线从窗外那棵已经绿叶青葱的梨树上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元鹏,骤然收紧了两颊的肌肉。
“陛下此次大动肝火,只把琛儿派去守陵已是法外开恩,他留在裕陵守孝也算是静思己过,自我忏悔,免得再心浮气躁做错事,再让那些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本宫怕的是,有人根本就不想让他回来。”
赵皇后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元鹏当然知道指的就是高珩。
但是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他却没有当面提起高珩的名字,而是用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眉间一挑。
“那皇后娘娘突然召见在下,是觉得在下能够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让他安然回宫吗?”
“衡王殿下这么说,倒也确实是本宫心中所想。”
赵皇后微微颔首,嘴角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眯起了那双幽暗深邃的秋水。
“只是。。。光安然回宫还不够,若是宫里那些毒瘤没有除干净,总让人坐立难安,防不胜防。只有将这些毒瘤都清干净,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然后看着琛儿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本宫才算放心。”
她说到此处故作停顿,随即向元鹏走近两步。
在默然良久之后,像终是下定决心一般抿紧唇角,重重地沉下了一口气。
“而本宫,有一个你必须帮我的理由。”
第四百零九章 开门见山
“在说这个理由之前,皇后娘娘就不想问,在下远在大楚的父王,他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望着赵皇后一脸下定决心的隐忍之色,元鹏眼波流转之间,已经立时心中有数。
在若有所思地在原地踱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脚步眸色一深,随即不紧不慢地道出了这一句。
与此同时,稍显凌厉的目光迎上赵皇后大惊失色眼眸,像是已经掌控一切般,胸有成竹地勾起了嘴角。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蓦然听见隐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这个巨大秘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元鹏所轻易道出。
赵皇后略显清瘦的身躯猛然一震,抬手扶住了手边的窗棂,胸口的气息剧烈起伏了几下。
“是你父王。。。是楚王告诉你的吗?”
在一脸凝重地平静少顷之后,她竭力压制住心中激动不安的情绪,收敛神色,有意避开元鹏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暗暗在心里进行了一番揣测。
毕竟这是她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是她自认为能够除掉高珩,逆转太子命运的王牌。
虽然面前的元鹏如今只是点到即止,还未完全说明关于当年这件不可外泄的绝密之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可望着他眼中那似乎已然洞悉所有的厉芒,赵皇后心中还是骤然一紧,深深地拧紧了秀眉。
当初她虽然并不能肯定,身在九幽台之中的景嫔是否真的有将太子的身世透露给程金枝。
但是从那以后直到今日,燕王府那儿也一直都有什么动静,本来已经让她逐渐放松了警惕。
然而那日在御书房,元鹏分明是站对于太子的人,却在危急关头倒戈相向帮了高珩,即使赵皇后当面不说,心中却一直耿耿于怀。
如果元鹏真如那日自己所看的那样,已经另择其主,对高珩产生了拉拢之意。
再假设他在这之前就已经将此事透露给一心想覆灭东宫的高珩。
那对于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太子,东宫,还有自己而言,无异是一场无生还之可能的灭顶之灾。
“皇后娘娘无需如此紧张,如果我说是父王让我来问候您的,娘娘是否可以稍稍安心些了?”
见赵皇后一脸心绪不宁的紧张之态,元鹏自知玩笑已过,也该切入正题,于是便收起眼中那若有似无的调侃之色,
“虽然经年一别,再无照面之可能,但终归也是故人一场。我父王是念旧之人,也是个重情之人,此番皇后娘娘有难,他亦不会袖手旁观。”
“好一个故人一场。”
赵皇后目光微凝,在眼中的感慨与怀念之色还未溢出眼眶,突然戛然而止,无迹可寻。
紧接着,眼中伤感之色顿起,嘴边却掠过了一抹冷峻的笑意。
“看来你的父王很有先见之明,在衡王殿下来我大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本宫和太子会遭此劫难,特地让你不远千里,来助本宫一臂之力。”
赵皇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她已经清晰地洞察到了楚王的野心。
这些年,她虽是深宫妇人,却也知道周楚之间的和平和较好全是表面之功。
楚王对大周怀着怎样一番虎视眈眈的念头,其实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之所以会将这件陈年秘事告诉元鹏,又让他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并不是真心想替自己解围,而是在于太子的身世。
赵皇后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太子身上流的不是楚人的血,他是必然不会这般
可事到如今,比起远在千里之外,尚无全力与大周对抗的楚王来说,迫在眉睫的燕王府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只有先铲除了眼前的路障,让太子顺利登上皇位,坐镇江山,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在这之后,弹尽弓藏也好,兔死狗烹也罢,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望着赵皇后这副让人难以琢磨的古怪神情,在这一瞬间,元鹏也骤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实在不该犯的错误。
他太过心急了。
由始至终,就算自已经洞悉到赵皇后要以这件陈年往事作为底牌,也不应该在她尚未坦诚一切之前就先行自我暴露。
而是应该装出一副今日才刚刚知晓的样子,学做赵皇后方才那般大惊失色。
这样一来,在赵皇后心里,对楚王这个及时出手相助的故人就会多几分感激与动容之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冷硬到只有双方之间那无尽的利益,再无半分人情可言。
“皇后娘娘这就误会父王了。如果父王真如娘娘所想的那般怀有异心,我从入京城的第一日起,恐怕就已经来过这正和宫了,又何需拖到今日等娘娘召见?”
元鹏神色平和地说着,眼中毫无避忌之色,虽然心知赵皇后绝非容易糊弄之人,但还是刻意装模作样地掩饰了一番。
“其实你父王是什么心思,别说本宫清楚,就连陛下也很清楚。虽然他当年入周为质时不过是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但既然他现在得以坐上你们大楚的王位,就足以证明,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赵皇后说到此处突然停下来,像是忽然间回忆起了什么,眼中升起了一阵朦胧且迷离的氤氲。“不,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不是本宫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然而话音刚落,她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该说这种话,急忙很不自然地调转眸色,一时间连气息都变得有些许紊乱。
“我一直坚信,这世上有些感情虽然短暂如烟花过隙,却也曾经绚烂迷眼,即使经年如水,却也令人久久难忘。”
听着赵皇后这番感慨至深的话语,元鹏淡然一笑,眉宇间晕染开了一抹澄净的通透之色。
“或许吧……可本宫是大周的皇后,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琛儿继位,本宫便是太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赵皇后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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