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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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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排挤,以致被周帝日渐冷落,在众人眼中是个不得宠的妃子。
后来直到高珩长大成人,近年来屡建功勋,这才从慧嫔晋了慧妃,在宫中提了些位分。但正因高珩锋芒过盛,隐隐有取而代之的势头,赵皇后担心儿子的储君之位受到威胁,所以更加恨毒了慧妃。
彼时花园内佳木苁葱,花团锦簇,假山崚嶒,廊腰缦回,程金枝走在慧妃旁侧,看着四周的奇花异草,心中正暗暗赞叹,耳边突然传来了慧妃声音。
“金枝,你和珩儿是怎么认识的?”
“啊?”程金枝一愣,忙应声道,“哦,我们。。。是在我爹的寿宴上认识的。”
对于在寿宴上当着所有宾客之面泼了高珩一脸茶水的事情,程金枝至今想起,还是记忆犹新。而自己曾将他视作“情敌”对他恨之入骨,此刻想来,又只觉可笑不已。
“如此看来,倒是程大人促成了这场婚事。”慧妃莞尔一笑,“这几年珩儿光顾着建功立业,也没见他喜欢过哪个姑娘,我还为此担心了好久,一直催促他成家立室,不曾想他突然向陛下赐婚于你,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个玩笑话呢。”
慧妃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和的笑容,但字里行间总给人一种不能言明的怪异之感,奈何程金枝又摸不着头绪,只能跟着敷衍道:“确实有些突然,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一处石桥边,桥下绿水盈盈,慧妃与程金枝拾级而上,在湖心处停下了脚步。
“金枝,我之所以喊你出来,是怕有些话在珩儿面前说,会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
慧妃向着湖面极目远眺,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程金枝知道她其实早有话说,便静静地立在旁边洗耳恭听。
“不瞒你说,我出身卑微,身后没有显赫的家世,即使后来有幸成了陛下的妃子,因为上头有皇后和其他品级高的妃嫔压着,在这后宫之中的日子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这日子久了,我也习惯了,只是连累了珩儿和我一起受苦,从小就受尽冷遇,遭人白眼,着实受了不少委屈。”
慧妃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内疚之色,沉吟片刻才继续道:“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恰逢我朝与西晋交战,陛下为了平息战局,在赵皇后的谏言下竟将珩儿送到西晋为质。珩儿在西晋无依无靠地呆了三年,几度面临生死困局,直到陛下大赦天下,他才得以受救脱困重回京城。这件事一直都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从不提,也不愿意听别人提起,但我想你作为她的妻子,是有权利知道的。”
“真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程金枝望着慧妃怔怔地呢喃了一句,内心却久未平静。
在程金枝心目中,高珩从来都是坚不可摧,独当一面的存在。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关于过往的伤痛和阴影,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揭开这道伤疤的缺口,若不是慧妃说起,程金枝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高珩也曾和自己一样,有过这样一段让人同情悲悯的过往。
“是啊,所以珩儿一直都很努力,不肯屈居于任何人之下。五年前他自愿请命挥军南下重回故地,将西晋驱逐出境,这才让陛下对他刮目相看,逐渐重视。或许你会觉得他为人处事太过孤傲冷漠,可这都是日积月累的伤痛所致。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这个娘太懦弱,不得宠,这才害他的成长命途如此多舛。”
慧妃说着握紧了程金枝的手,一字一句皆饱含真挚:“金枝,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珩儿,我只是想让他更了解他,更懂他。你们的身世很像,能走到一起想必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很多事情不管它的起因和初衷如何,人们尚且注重的都是过程和结果。珩儿从未对一个女孩如此认真,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程金枝平时虽然没什么心眼,但慧妃的此番话中分明含着几句弦外之音,程金枝能听出她其实知道了一些自己和高珩的事,她没有点破而是委婉陈词,说明她已经不再计较,而是真心想让他们这对因为阴差阳错而凑到一起的夫妻,能够携手相将,走到最后。
“母妃,我。。。。。。”
程金枝望着慧妃郑重其事的眼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已是千回百转。
她当初嫁给高珩,往难听了说只为活命,从未想过天长地久之类的字眼。纵使后来她逐渐发现自己对高珩有了倾心之意,可一辈子这样的字眼终究太过沉重,她心中明明渴望却又害怕提及。这世上的事总是苍黄翻覆,瞬息万变,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确信,自己有能力去印证这个誓言。
正当程金枝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一个宫女突然跑上桥来对慧妃欠身道:“慧妃娘娘,陛下身边的李公公前来传达圣谕,此刻正在广陵宫里候着呢。”
“好,本宫这就回去。”
慧妃调转神色微微颔首,看向了身旁的程金枝。
程金枝脑中仍在回响着慧妃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心中的思绪如潮水般一阵阵地拍打上来,让她一时难以招架。
“母妃,这里景致优美,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您先去吧不用管我。”
“也好,不过皇宫很大,你要小心些别四处乱走,万一迷路或是冲撞了谁可就不好了。”
慧妃深知程金枝心中所虑,柔声叮嘱了一句之后,便随其他宫女一道返回了寝宫之中。
程金枝独自立在桥头望着湖中往来翕忽,自得其乐的锦鲤,想要借此平稳心绪。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且略带傲气的声音。
“你是谁啊?”
第四十四章 不测之灾
“那你又是谁啊?”
程金枝一惊一乍地回过身,只见眼前的少年约莫七八岁上下,眉眼间淘气好动的神态与她的弟弟程煜很是相像,多半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况且他身上的服饰精美,又在这宫中出现,定然有些身份。
“你不告诉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少年双手环肩,趾高气昂地看着面前的程金枝,却遭来了她不屑一顾的白眼。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一个小屁孩还跟我卖关子。”
程金枝心中本就一团乱麻,正想一个人吹吹风静静心,如今却无端受到叨扰,对象还是她最讨厌应付的小孩子,她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去搭理。
“我是皇太孙,我父王是太子,哼,怕了吧?”
见程金枝对他不予理睬,这少年立刻就急了,但自报家门完之后,他又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皇太孙是对太子嫡长子所设的称谓,也是隔代的皇位继承人,但程金枝初入宫闺不懂其中原委,只是一听到他父亲是太子,立刻嫌弃地瞟了他一眼。
“哎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太子的儿子,我说怎么似曾相识,原来这讨厌的气质都是遗传的。”
程金枝虽只是当初在程衍的寿宴上见过太子一面,但也深切领教过他嚣张跋扈,爱惹是生非的个性,加之高珩与太子之间势同水火,以她同仇敌忾的角度看来,太子在她眼中就是个敌人一般的存在。
“我都说了我是皇太孙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年不依不饶地走上前来,显然对程金枝的态度很是不满。
“哇,你是皇太孙啊,好厉害哦,能见到你真荣幸呀!”程金枝假声假气地惊叹完一声,立刻耷拉下了脸,“这样的反应行不行啊?”
“你这个大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你到底是谁啊?”少年古怪地打量着程金枝,见她仍是无动于衷,便急得大喊大叫,“哎呀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
“告诉你父王我欺负你是吧?那你去呀。”程金枝气定神闲地瞟了他一眼,“小孩子果然都是一个套路,尤其是像你这种被宠坏的孩子。”
“你…你。。。”
少年气冲冲地指着程金枝,半晌说不出话来。
作为皇家的长子嫡孙,他身边围着的向来都是些对他百依百顺,恭敬有加的人,可今日头一回碰见像程金枝这样反其道而行的,他除了生气,竟拿她毫无办法。
“我是谁?我是你爹的仇人的老婆呗。”
程金枝暗暗想着,不想再与他多加纠缠,正想去别处逛逛,熟料这少年突然使劲冲上来揪住了她的衣袖。
“你去哪儿,我还没同意你走呢!”
“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求皇太孙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程金枝之所以不想道明身份,是因为对少年和太子的关系有所顾忌,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小孩多少总会知道一些,她又何必自报家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宫女哪会这副打扮,你骗人你骗人!”
少年使劲摇着程金枝的袖子,眼睛一亮,突然从她的袖口拎出了一条群青色的手帕。
“诶?这是什么?”
“那是我的,你快还给我!”
程金枝见少年拿走了顾寒清送给她的帕子,连忙伸手去夺。
虽然她与顾寒清如今已是天各一方,可这手帕从小到大一直都伴她左右,像护身符一样如影随形,是极其珍贵之物,所以她一直不舍得收起来。
本来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对这些丝绢刺绣无甚兴趣,但他见程金枝一副紧张不已的样子,立刻来了兴致,撑起身子往石桥的边沿上一坐,故意将拿着帕子的手伸出了湖面。
“这是不是你心上人送给你的呀,那么宝贝。”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心上人嘛?快点还给我!”
程金枝本想冲上前去揪着他的耳朵把手帕给抢回来,可又担心若是轻举妄动,自己的手帕恐会惨遭毒手,思前想后,只能耐下性子道:“行啊,你不就想知道我是谁吗?你听好了,我是你爹爹的表叔的三姨婆的二舅姥爷家的大侄女。
“表叔,三姨婆,二舅姥爷,怎么这么复杂呀……”
趁少年正在一本正经地扳手指头理清辈分之际,程金枝看准时机迅速上前去抢他手中的帕子,本来马上就要得手,岂料这少年也算眼疾手快,竟一把拉住了手帕末端。
“你快放手!”
程金枝情急之下匆忙用力去扯,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僵持着,眼见手帕被拉扯变形随时可能撕裂,程金枝于心不忍只得放手,岂料少年却因为惯性使然,身子后倾,整个人朝下倒去……
“糟了!”
眼见下方是冰冷的湖水,程金枝一个箭步上前想要伸手拽他,但已经为时已晚。伴随着“扑通”一声的巨响,那少年就这样当着程金枝的面跌入了湖中。
“皇太孙!”
“救命啊,快来人呐,皇太孙落水啊!”
桥下不知何时已经跑来几个宫女,见这少年落水,各个急得大喊大叫,原本宁静和美的御花园霎时间嘈杂声四起,像是有一场大祸正在悄然酝酿。
程金枝不知所措地望着在水中扑腾挣扎的少年,见他已经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心中焦急万分,生死关头也来不及再考虑其他,眼睛一闭便飞身跳入了湖中。
如今虽是夏秋交替之时,可湖水还是冰寒彻骨,程金枝忍着寒意拼命地向少年游去,终于在他被水呛得直翻白眼快要窒息之时,拖住了他的身子。
“别怕,我救你上来。”
程金枝将少年交给其他跳入水中的侍卫,已经累得浑身无力,还未松上一口气,一声高亮的叫唱声突然从侧后方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
程金枝浑身一颤,吃惊地转过身去,然而还未看清皇后的相貌,只见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抬手指向了湖心。
“娘娘,就是她把皇太孙推进湖里的!”
程金枝定神一看,这婢女斩钉截铁指着的人,竟是自己。
第四十五章 横生枝节
“快把皇太孙抱到正和宫去,快去传太医!”
眼前的赵皇后已经四十有余,凤冠紫袍,雍容华贵,眼角唇边虽有些皱纹,但好在整体保养到位,依稀还能窥见少女时代的青春貌美。
她此刻正秀眉紧蹙,神色严厉地看着程金枝,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害少年落水的罪魁祸首。
“把她给本宫捞上来。”
“金枝!”
惊悉皇太孙落水之事与程金枝有关,高珩和慧妃即刻闻讯赶来。高珩更是顾不得对皇后行礼,率先冲到岸边扶过已被湖水冻得瑟瑟发抖的程金枝,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水渍,将其揽向自己怀中,随即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快去取件披肩过来。”
只觉身上袭来一阵温存的暖意,程金枝抬头看着满目忧心的高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泛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事的。”
高珩将婢女送来的披肩围在程金枝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暖风拂动,让她顿感安心。
“原来珩儿也在宫中啊,是来探望你母亲的吧?”
赵皇后不急不慢地走上前来瞟了一眼低眉颔首的慧妃,将目光停在了高珩怀中的程金枝身上幽幽一笑。
“你如此紧张这名女子,若本宫没有猜错,她想必就是程大人的小女儿,你新娶的王妃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高珩微躬身子向王皇后欠身行礼,语气却冷漠如冰,“不知道金枝所犯何事,要劳烦母后亲自出马?”
“珩儿,虽然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可是有人亲眼瞧见,是你的王妃将我孙儿推入湖中的。”赵皇后眸光阴冷,语气凌厉道,“众所周知,戕害皇家子嗣可是能够诛九族的大罪,你说这件事,本宫该如何处置才好?”
“我没有推他,我没有!”
身上的寒意还未散去,眼见自己无端被人扣上如此严重的罪名,程金枝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很是激动,若非高珩及时阻拦,她已经不顾礼节地冲到皇后跟前。
虽然那少年落水,确实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但究其因果还是由于他自身淘气顽皮所致。况且程金枝已经奋不顾身地下水相救,现在竟反过来被污蔑故意为之,这实在让她愤慨不已。
“燕王妃生性纯善,万不会行此等歹毒的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慧妃语气诚恳地走上前来委身请求,眼角流露出几丝严峻之色,让程金枝意识到此次事态严重。
“生性纯善?”赵皇后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绕到了慧妃身边,“这有的人呐,表面上看起来是朵多人畜无害的白莲花,可实际上却是最会装模作样的,她背地里动的什么心思本宫都一清二楚。慧妃,你说是不是啊?”
程金枝闻言狠狠地瞪了赵皇后一眼,深知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心中埋怨自己不该与少年纠缠惹出祸事,还无端连累了慧妃与高珩。
然而慧妃入宫多年,早已习惯了赵皇后的这些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也早就练就了一身宠辱不惊的姿态,她轻轻地向程金枝示意不要冲动,丝毫没有因为赵皇后的话有任何不悦之意。
“母后说有人亲眼看见王妃将皇太孙推入湖中,那敢问那个人现在何处?”
高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赵皇后,脸上虽然给了她几分薄面,可眼中已是寒气森森。
“紫烟。”
“奴婢在。”
赵皇后朝后方唤了一句,只见方才指证程金枝的那名宫女应声走了出来。
“告诉燕王殿下,皇太孙落水的时候,你都看见些什么了。”
紫烟向着高珩欠身行礼,却始终不敢抬头正视,而是低头说道:“回殿下,奴婢们本来陪着皇太孙本在夜阑亭那边踢球,皇太孙因为一时好玩跑开了,奴婢担心便和人分头去寻。奴婢一路寻着来到了栖霞桥边,熟料…熟料正巧看见王妃和皇太孙在桥上,王妃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用力把皇太孙推进了湖中,把奴婢都给吓坏了。”
“你胡说!”程金枝听到此处奋起地打断了她,“我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他,我又是如何把他推进湖里的?”
高珩抬手制止了程金枝,走到紫烟面前问道:“那皇太孙当时是如何站立的?”
紫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回道:“奴婢记得,他是背对湖心,倚桥而站的。”
“你撒谎,他当时明明坐在石桥的石栏上,根本就不是站着的。”
程金枝不明白自己和这名叫紫烟的宫女今日头一回见面,之前既无仇也无怨,她为何要昧着良心泼脏水,直到她瞥见赵皇后脸上浮现出对紫烟的责怪之意,她这才恍然大悟,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赵皇后对慧妃母子憎恨有加,今日好不容易能够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她又岂会手下留情?
“奴婢…奴婢确实看见皇太孙是倚着桥栏站的,奴婢没有撒谎!”
紫烟眼神闪烁地朝赵皇后看去,似乎在寻求指令,但高珩已经率先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好,本王就当你说话属实,皇太孙确实是倚桥而站。那你现在演示一下,王妃当时是怎么推的?”
“珩儿,你是不相信紫烟说的话,还是觉得本宫在污蔑燕王妃?”
赵皇后见高珩提问不休,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她担心紫烟的谎言会被拆穿,情急之下只能出言打断。
高珩又如何不明白赵皇后此时的心思?他微扬下巴正视皇后,神色犀利:“母后也说戕害皇家子嗣是大罪,我若是不问清楚,让金枝蒙上不白之冤,岂非便宜了那些用心险恶之人?”
语毕,也不管赵皇后怒气上脸,对着紫烟冷冷道:“听到了吗?本王让你演示。”
紫烟显然被高珩的威严所震慑,紧张之余只能生疏地抬起双手,做出了类似于用力推门的动作。
“你确定王妃是这么推的?”
“是,奴婢确定。”
紫烟嘴上虽然回答肯定,额头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你这个奴才好生大胆,竟敢欺骗皇后娘娘!”
高珩突然高声一喝,将紫烟吓得登时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本王前几日刚见过皇太孙,清晰记得他的身高不到四尺,若倚靠桥栏而站,必然是与这石砌的桥栏是持平的。除非有人将他抱起丢入湖中,抑或是桥栏坍塌,否则像你这样推,是绝不可能将他推入湖中的!”
高珩此话一出,赵皇后眸子微颤,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已。一旁忧心忡忡的慧妃则将手搭在程金枝的手上,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突然从正和宫的方向地一路慌张跑来。
只见他跪倒在赵皇后面前颤声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医说皇太孙因为溺水过深,心肺受损,如今已经昏迷不醒,怕是性命堪虞啊!”
第四十六章 御殿觐君
高珩当场拆穿了紫烟与赵皇后的阴谋,原以为事态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孰料皇太孙昏迷不醒的噩耗突然传来,又将程金枝推向了风口浪尖。
正和宫内,周帝冕冠玄衣,气势威严地端坐于龙蹋之上,看着底下神态各异的众人,将目光落到了跪在中央的程金枝身上。
平生头一回面见权倾天下的皇帝,程金枝将头低埋,连声大气都不敢出。她从前总会隔空想象当今圣上的音容相貌,也曾在成为燕王妃之后迫切希望能一窥龙颜,可她做梦都想不到,此番竟会闯下大祸,以戴罪之身御殿觐君。
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大闹程府,又勇闯天牢的燕王妃,程金枝?”
程金枝眉间一跳,心知周帝定是从宫外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顿时更觉紧张不已,颤声回道:“正是臣妇。”
“看不出你虽生得一副娇柔之态,做出的事倒是挺惊天动地的。”
“臣妇不敢。”
程金枝闻言急忙伏首在地,慌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她初次面圣,根本揣摩不透圣意,更无法判断周帝心中所想。周帝的语气越是稀松平常,她就越是害怕,唯恐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秒就将山雨倾盆,淹得她身首异处。
“你好像很怕朕。”周帝的语气仍不甚严厉,“是不是觉得自己犯了错,所以害怕?”
终于涉及到少年落水的话题。好在程金枝还算清醒,深谙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事关大局,攸关性命,绝不能随意回答,于是快速地在脑海中作了一番深思熟虑。
“回答朕。是,还是不是?”
“不是。”
程金枝强压下心中紧张不安的情愫,缓缓将头抬起,眼神在接触到周帝的那一刹那,心脏震颤剧烈,但她还是意志坚定地绷紧了精神,手掌都被嵌进肉里的指甲给刺得生疼。
“为何?难道你敢说皇太孙落水之事,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
“有,但绝非皇后娘娘所说的那样。”程金枝故意抬高音量,言辞决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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