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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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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人乃赤羽军参将梁生,特有十万火急的军机大事向陛下秉告!”
而这个戎装加身,行色匆匆的男人一现身,殿中包括齐王和程衍在内的几人,眼中全都不约而同地显出了各种古怪的神采。
“军机大事?”
周帝闻言收起唇边的笑容,神情诧异地皱起了眉头,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悦之色。
“朕见过你,你不是随同陈将军早就出征西北了吗?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回程路上,怎么擅自先行回京?难道是西北那边,战况有变?”
那自称梁生的赤羽军参将一听周帝加重了语气,急忙俯下身来神情紧张道:“请陛下恕罪,小人并非有意擅自离队,实在是事态紧急,小人思虑再三,不敢不先行前来禀告。”
“到底是什么样严重之事,你既然人已到此,就快点如实道来,别再拖拖拉拉的。”
面对周帝愈发不悦的口气,梁生浑身一颤,急忙埋下头去嚅嗫道:“是,此事无关西北战况,而是。。。而是关于燕王殿下的。”
“珩儿?”
忽然听到面前之人提及高珩,周帝不自觉地眸光一闪,眼神也随之变得深邃迷离起来。
“回陛下,大约在半月之前,也就是那位南楚皇子来访的那一晚,小人…小人在军营中巡视时,路过燕王殿下的营帐,却无意中听见…听见。。。。。。”
梁生说到此处,突然很是顾虑地抿紧了唇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惊恐不安。
像是接下来要说出的事不仅会震惊四座,还会让周帝勃然大怒,甚至连累自身。
“你到底听见什么了,快说!”
见梁生说的吞吞吐吐,周帝怒气冲冲地一拍龙座扶手,赫然抬高了音量。
与此同时,他像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眉宇间也浮现出了一种凝重而严峻的忧虑之色。
“陛下恕罪!小人听见,燕王殿下在和那位南楚皇子密谋,意图起兵造反!”
梁生此话一出,大殿上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骤然间紧张凝固到令人难以喘息。
群臣之间更是惊讶之声叠起,似乎连大殿外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也开始阴云笼罩。
当然,这些臣子中的少数几人虽然也跟着众人一样大惊失色,嘴角却浮现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险笑意。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朕的皇子!”
而梁生的这句“惊世之言”,也似一把无比的锋利的刀刃,毫无防备地直直扎进了周帝的心头,让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胸口极速涌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虽然之前对这个儿子,自己有过猜忌,有过怀疑,可全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
然而此刻,猝然听别人将这桩臆想中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变成事实公之于众,一字一句清晰地刺入他的耳膜时……
除了震怒,除了难以置信,当真是痛心疾首!
只见他勃然大怒,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指着早已跪在地上万般恐惧的梁生,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若非身后的宦官及时伸手将他扶住,恐怕下一秒就要激动得晕厥在地。
第五百零六章 朝不保夕
“父皇说的没错,三哥心怀天下,对父皇从来都是赤胆忠心,绝不会行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分明是受人指使,恶意构陷!”
若说群臣之间,此刻谁最不相信梁生所言,谁最愿意不顾一切地甘冒风险为他力证清白,自然是从小到大都对高珩马首是瞻的高勋。
他此时虽然心中万般震惊,却也很快就识到,这一切定然是太子和赵皇后在背后张机设陷。
只是,近来除了高珩突然出征西北之外,这段时日还算是波澜不惊,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这平静的背后,原来竟然是一场早已悄然酝酿的狂风骤雨。
他绷紧脸颊,攥紧拳头,情绪愤慨地在殿上大喊出声,从未在人前表现得如此激动。
若非素来沉着理智的岑风及时阻拦,更是险些要冲上前去将梁生潦倒在地。
虽然岑风此时不动声色,从他的眼中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可实际在他的心底深处,也为高珩此次的危机感到了一阵深切的担忧。
联想到程金枝当初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两张纸片,他心中更是骤然一紧,终于恍然大悟。
对于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字,他们显然都理解错了。
况且,既然太子此次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将如此重罪加于高珩身上,必然已经安排策划好了之后的每一步,不会再让他有轻易翻身的机会。
其实高勋又何尝不清楚,即便他此刻怎样声嘶力竭地为高珩辩驳,却也深知,自己在周帝眼中人微言轻,平日里又和高珩关系亲密,如今不仅不能替他挡去泼上身的脏水,恐怕就连晋王府,也早已置身于这场覆巢之下的漩涡之中。
“陛下息怒,此事事关重大,若非担心陛下安危,小人也不会触犯军法擅自离队。小人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犯此欺君大罪,所述之言皆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面对高勋声势浩大的声讨,梁生眼神闪烁地眉间一颤,又匆忙俯下身去连连辩解,连额上都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什么句句属实!到底是谁指使你胆敢在父皇面前血口喷人的!是不是太子……”
“住口!”
还未等高勋说完,已经怒不可遏的周帝突然厉声一喝,原本窃窃私语的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凝固紧张。
周帝此刻心中全然是一团乱麻,还未静下来思索梁生这番话是否可信,高勋在这个时候猝然提及太子,更使得他的情绪更加起伏波动。
在这样短暂的,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只见站在群臣中容色古怪的齐王收起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继而徐徐将头抬起,语气幽幽地道出一句。
“勋儿,这朝中谁不知道您和燕王殿下走得最近,这名梁参将所言是否属实,目前也尚未可知,这个时候,皇叔劝你还是少说些话为妙。”
听着齐王阴阳怪气的劝慰,高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对他加以理睬,而是继续执着道。
“父皇,儿臣敢以性命担保,三哥一定是清白的!他对父皇,绝无不臣之心!”
见高勋为证兄长清白这般无所畏惧,其他支持高珩的几位大臣也开始出面进言。
只是,大多数却还是害怕惹祸上身而不敢上前,只敢在群臣中交头接耳,静观其变。
眼看周帝的脸色愈发难看,只见沉寂许久的岑风神色严峻地收紧瞳孔,继而抬起了眼帘。
只是,他没有和其他大臣一样向周帝求情,而是目光凌厉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梁生。
“梁参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听到燕王殿下和那位南楚皇子在军营营帐中意图谋反,那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具体说了些什么?为何如此机密大事,会这般凑巧地被你所闻?”
面对岑风突如其来的质问之声,本就心绪不宁的梁生眸光一颤,犹豫片刻,这才有些颤颤巍巍地想要开口,却被一旁似笑非笑的齐王给出面打断。
“为何如此凑巧?只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岑长司不愧是查案的高手,听你的语气,看来并不相信这位梁参将所说的话。”
“王爷过奖了,造反谋逆可是罪大恶极,要背负千秋骂名的重罪,我虽然不想放过一个坏人,却更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岑风知道齐王的立场,于是便只是意味深长地淡淡一哂,随即将视线移回了梁生的身上。
“梁参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爷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是老天有眼,不愿我大周江山动荡,所以才让我听到这些。”梁生说着眸色闪烁地瞟了面前的齐王一眼,“当时我太过紧张,只听到那南楚皇子说愿意助燕王殿下起兵胁迫陛下退位…我怕他们发现,便匆匆离开了。”
“他真的。。。真的这么说?”
周帝闻言瞳孔突然剧烈收缩,一改之前的激动之态,有些失神地吐出了几个字。
“陛下,据微臣了解,燕王殿下是个心思十分缜密之人,而谁都知都,军营之中到处都有将士来来往往,分批巡逻,他们如果真有此不臣之心,不至于敢如此言明。而且,夜巡的队伍从来都是数十人集结而成的人马,可只有梁参将一人听见这些话,未免太过蹊跷。因此微臣认为,光凭他的一面之辞,绝不可轻易听信。”
岑风语气郑重说着,可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心,此刻还在王府中对局势全然不知的程金枝。
“是啊陛下,岑长司所言甚是,此事事关重大,燕王殿下此刻又尚未回京,于情于理,都必须彻查此事,找出真凭实据才行。”
这时,素来与高珩有所私交的刑部主司崔令飞也跟着接口。然而他话音刚落,却闻群臣间不知谁突然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尚未回京…只怕若是回来,那整个京城可就真要大变天咯。”
那人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此话还是流了不少大臣的耳膜之中,群臣间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与此同时,只见一直不动声色的林康唇角微扬,继而从队伍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倘若燕王殿下真和南楚有所勾结,派人好好搜一搜燕王府上下,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第五百零七章 覆巢之下
程金枝永远忘不了那个阴云密布,不透天光的阴晦之日。
当持有周帝命令的皇家禁卫军气势汹汹地冲进燕王大门,从高珩书房中搜出他与南楚之间互相串通,写有谋反内容的书信之时……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场终会醒来的噩梦。
她当然不相信,高珩真的会和南楚狼狈为奸,用谋朝篡位这种遗臭万年的手段去夺取皇位。
也突然联想到,原来那一晚夜闯王府,身分不明的“盗贼”,根本不是为了盗取什么东西,而恰巧是为了放下这些冠冕堂皇的可笑“罪证”。
原来那两张纸片上的“谋反”二字无关太子,而是欲将整个燕王府都拖入万丈深渊。
更加惊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隐藏极深,甚至还在危难时刻出手襄助的南楚,是一颗安放在高珩身边,早已酝酿已久的定时炸弹。
它虽然可能不会立刻爆炸,可当时辰一到,就会将你炸得体无完肤。
所有的一切,或许从元熹公主嫁入王府的那刻起,就已经是一个筹谋已久的惊天阴谋。
她纵使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否也和这**邪之徒是一丘之貉,却能肯定在人前总是深藏不露,无法轻易揣测的元鹏,必然早已和太子蛇鼠一窝。
她甚至可以猜到,南楚之所以肯冒险担这谋反之名也要拉高珩下水,多半与太子的身世有关。
如果太子身上所流淌着的,真是楚王的血,那待他浑然不知地坐上皇位,这大周江山,往后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南楚的天下。
想到此处,程金枝只觉遍体生寒,胸腔里那颗心更是因为深切的愤慨而冰寒彻骨。
这个从来都高高在上,永远只忠于自己的帝王,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轻易听信了他人几句分明就苍白无力的一面之辞。
他不可动摇的皇位,和手中不容侵犯的皇权,永远都高于这世上的所有东西。
包括在帝王家,那浅薄得可怜的,微不足道的亲情。
随着所谓的“罪证”浮出水面,很快,宫里便传来圣旨下令封锁整个燕王府,一干人等全都不得进出,亦不允许任何人与王府中的人有所接触。
违令者,杀无赦!
程金枝担心身在皇宫中无所依靠的慧妃,却更加担忧如今尚在回京途中,可能还对这场灭顶之灾毫不知情,一心只想回来与自己相见的高珩。
她很清楚,周帝如今之所以没有对王府中人加以处置,就是为了等他自投罗网,也因为忌惮他手中足以翻覆京城的兵力。
然而在如今成为众矢之的,四面楚歌的情况下,程金枝却只希望他不要回来,走得越远越好。
只是她俨然了解,即使外头有人把此刻朝中的形势传于高珩知晓,他也不会选择逃脱,更会快马加鞭,不顾一切地赶回来。
就算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九死一生的刀山火海。
当然,程金枝亦不会就此屈服。无论是高珩,还是脚下这座燕王府,哪怕最后不能保全自身,她也势必要守护到底。
“怎么会变成这样?殿下怎么可能会勾结南楚谋反,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是天大的污蔑啊!“
“是啊,如今殿下尚未回京,或许还不知道王府已经出事,若是回到京城,岂非羊入虎口?”
“唉,你还有心情担心主子,咱们都是燕王府的人,若陛下龙颜大怒,真要以谋反之罪论处,你我都难逃一死。”
“……”
眼见皇家禁卫军将王府上下团团围住,燕王府内皆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空气中充斥着覆巢之下,危如朝露的严峻气息。
踏雪寻梅更是忧虑深重地围在程金枝身边惊慌所措地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也同样为此愤然不已。
只是,高珩当初对她们有救命之恩,此刻比起自身的安危,却更加担心自己的主子。
“殿下当初就是顾虑太子会对燕王府不利,所以才派属下留在京城保护王妃。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牵扯进南楚,要治殿下意图谋反这样的重罪。”
沈均神色凝重地站在窗前,凝目注视着不远处戒备森严的禁卫军,眼中是一片浓重的阴霾。
“既然有人铁了心要害我们,我们又岂能轻易躲过?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程金枝闻言之时冷冷一笑,在巨大的震惊和打击过后,不再悲愤交加,亦不再心急如焚,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沉着冷静。
虽然知道高珩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赶回相救,但不会仗着手握兵权,有任何谋逆之举。
可若真等到他回来,周帝为防他借此起兵反抗,必定会立刻夺他兵权,将其控制收押。
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又或者这个时候,周帝已经派出大军前去阻截,他深陷泥沼,根本无从辩驳。
在如今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自证清白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周帝知道太子与南楚之间,那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
想到此处,只见程金枝瞳孔一紧,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门外快步走去。
“我要见陛下!”
“什么?见陛下?”
这禁卫军头领是林康部下,自然效命于太子。他闻言神色轻蔑地瞟了程金枝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燕王妃,燕王殿下犯的可是谋反重罪,证据确凿,您身为其家眷,自然难逃干系,陛下不将您打入九幽台已是龙恩浩荡,您就趁着还有几日天光可见,好好珍惜吧。等到燕王殿下回来,或许这天儿啊,只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阴云笼罩的天空,嘴角泛起了一丝阴险的笑意。
“呵,这浓云蔽日,何来天光?”
程金枝冷哼一声,深知求此人多半为太子所用,恨不得燕王府早日覆灭,心中自然也不再抱有期望,而是容色冰冷地唇角轻挑。
“如今朝中储位不正,奸臣当道,咱们陛下的眼睛,确实就和今日这不透阳光的天色一样,黑白不分,老眼昏花了。”
第五百零八章 四面楚歌
成功镇压西北部族动乱,鸣金收兵之后,在距离京城三十里的长陵郡疾风坡,刚刚得获大捷的赤羽军正在快马加鞭地行军赶路。
对于此刻朝中的风雨骤变,因为周帝有意派人封锁消息,所以高珩和陈复等人对此尚未知晓。
眼见离京城越来越近,他心中的不安与猜忌也因为如今的风平浪静而逐渐消散,转而满是和程金枝,以及慧妃即将重聚的喜悦。
虽然此次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得胜归来,少不了元熹公主动用其母国势力的慷慨相助。
但即便他对此心存感激,也为她这些日子以来一心一意地追随左右,奋勇无畏地上阵杀敌而心生动容,甚至生出了几丝内疚之意。
可每当面对元熹公主那含情脉脉,满是期许和隐忍的双眸之时,高珩却深知,自己终究无法给属于情人眷侣之间的温存与关爱。
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之间。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在高珩眼中,她不再只是个心高气傲,养尊处优的敌国公主,而多了些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刚柔并济与坚韧执着。
如果程金枝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或许真会如元熹公主当初所说的那样,会另许真心吧?
然而,即使此次能替高珩分忧解难,顺利平息战乱,又证明了南楚并无险恶之心,可此刻的元熹公主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欢喜。
她侧目凝望着身旁策马扬鞭,容色沉寂的高珩,恍然间竟有些发愣地失了神。
一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即将与另一个女人重聚相逢,从此继续在自己面前花前月下,举案齐眉,她就只觉胸口窒闷,连心室内壁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灼烧一样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和高珩一直走下去,永远都不踏归途。
因为疾风坡四面环山,乱石嶙峋,所以地势相对险要,须得缓步慢行。
正当队伍就这样平稳有序地行进在山涧之间时,突然间,只见一支细长的利箭从远处的山石中以极速之势飞射而来,直直地扎进了路旁的一棵古树上。
“小心,有埋伏!”
随着陈复大喝一声,整支庞大的军队顿时精神紧绷,剑拔弩张,唯恐受到不明势力的侵袭。
但是沉静良久后,除了过耳的风声与树叶“沙沙”的摩擦声之外,便再无任何其他动静。
“那支箭上有东西。”
高珩沉声说着,收紧瞳孔注视着视野中那支刺眼的利箭,心中不由地蔓延开一阵沉重的不安之感。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只见元熹公主已经率先策马上前,将那支箭取下,继而回身递给了高珩。
高珩沉吟片刻,这才抬手接过,离近了才发现箭身上所绑着的,是一样类似于信件的东西。
他神色疑惑地打开信纸,在当目光接触到上头那几行字的一刹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他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之感,抓着纸张的手青筋暴起,本就深邃清冷的眸子此刻更是寒霜凝结,可细看之下,却又能窥见一簇簇灼目的火光。
然而在默然许久之后,只见他微闭双眸,只余唇角一丝冰寒彻骨,令人望而生畏的冷笑。
他原本还在怀疑,这只是某些有心之人故弄玄虚,暗中使诈的陷阱。
可他分明认得,这是岑风的笔记。
早在出征西北之前,在程金枝的提醒下,高珩就已经料到,太子会趁着自己离京在外的机会有所行动,所以特地安排沈均留在府中护她周全。
却不曾想到,这早已是个蓄谋已久的局中之局,根本非人力所能控制。
他此刻眼中假仁假义的南楚,就是在身边潜伏已久,披着羊皮的一只饿狼。
虽然他知道,岑风之所以冒险找人前来报信,是不想自己赶回京城“自投罗网”。
可一想到程金枝和慧妃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条路,就再没有转折调头的余地。
他和太子之间,自那次丧子之痛过后,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殿下,怎么了?这上头写了什么?”
见高珩的容色突然变得异常严峻,元熹公主出于担忧,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忐忑之意。
而听到元熹公主的声音,联想起她和元鹏那装腔作势的虚伪嘴脸,高珩心中猛然一沉,浓重的恨意也随之从心底汹涌而出,继而徐徐侧目转向了她。
一直以来,他即使对元鹏有所保留,心存猜忌,却还是愿意相信元熹公主对自己是出于真心。
可在如今这般朝不保夕的生死劫难前,他再也劝说不了自己再去相信南楚的任何人。
包括面前这位南楚公主。
望着高珩眼中那刺骨无比的寒意,元熹公主眸光重重一颤,心中全然不明白事出何因。
她神情紧绷地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却见一道凛冽的寒光从眼前疾闪而过,
待她回过神时,却豁然惊觉高珩那把凌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
“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眼见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人包括陈复在内都不由大惊失色,元熹公主更是万分惊诧地注视着高珩,整个人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像般怔在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珩剑眉紧蹙,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几个字,连握着剑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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