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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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园里，夏氏憋气的一甩袖管，歪靠在迎枕上，呜呜的哭。

　　　　贺嬷嬷忙上前劝道：“太太，老太君也就那么一说，还能当真派人盯着？待到明日，太太做个样子出来，五奶奶是个聪明的，等过了这阵子，自然会把牌子交来。”

　　　　“我哪是担心这个，”夏氏哭道：“我是气我命苦，这个家里就没一好的。老太君人老眼拙，脑子也是个混的，连个儿子也教不好，韩英更是欺我打我，还公然养外室。要不是我养了个好女儿，到如今我还蒙在鼓里。”

　　　　说着，她又抹抹泪，紧张的道：“四娘说她生养不济才被夫家休弃，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那家儿郎不济事，那老爷这些天不分日夜的都在那儿……”

　　　　她一梗，想起刘韩氏说韩英时常五更天才从那家出来，就觉得眼前一黑。

　　　　该不会这会儿已经有种落肚了吧……

　　　　“不会，”贺嬷嬷抚她胸口，帮她顺气，心里却很有些生刘韩氏的气。

　　　　一个不能生养，又嫁了人的，便是四老爷养了又如何，左右也没过明路，进不来府，她就当没看到也就是，何必巴巴告诉太太，惹得大家都不好过。

　　　　贺嬷嬷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敢多言刘韩氏的不是，只是宽慰夏氏，“太太若实在不放心，明儿我就派人去那附近打听清楚。”

　　　　夏氏点头，又道：“不必等明天，你这就让人去办。

　　　　第二天清晨，林琪一睁眼，就看到雪姣十分激动的盯着自己，俨然一副憋坏了的样子。

　　　　“怎么了？”

　　　　林琪打着呵欠，懒洋洋的起来。

　　　　雪姣跟在后面给她学检园权利交接的场景。

　　　　林琪听了一半，忽然问她，“你该不会让止儿带你去检园了吧？”

　　　　这般绘声绘色，八成是亲眼所见。

　　　　“哪有，”雪姣干笑两声，忽的又道：“姑娘，这回她没了权，应该不会往这边塞人了吧？”

　　　　林琪吐了嘴里的薄荷水，道：“这府里有上进心的丫头无数，她只是没权，又不是没了身份，只要她提及，有的是愿意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清菲来

　　　　一番收拾过后，她来到楼下。

　　　　顾氏将手里捏着的薄薄信纸递过来道：“你大舅母来信，大郎和二郎要参加明年春闱，过两天便到了。”

　　　　林琪接过一目十行，有些惊讶的道：“二表哥竟然成亲了。什么时候？”

　　　　“四娘出嫁没几天，他就成亲了，”顾氏笑道：“你二表哥这次上京，少说也要待上年余，崔家娘子年纪不小了，总不好让人家虚耗年华。”

　　　　林琪点头，笑道：“这回儿崔十一可高兴。”

　　　　崔家那几个斯文有，俏皮有，刁蛮也有，但大抵都不合崔十一的胃口，崔九性子好，人也随和，跟谁都能玩到一处去。

　　　　顾氏笑道：“想来三夫人也接到信了，等到人到了，你也可以一同出去玩玩。”

　　　　省得天天守着道观，要么就是围着香房打转。

　　　　林琪想起李甲的托付，心里一动，笑着应声。

　　　　第二天一早，林琪正准备出门，就见韩守奕急匆匆过来。

　　　　林琪停了步子，问他，“你没去学里？”

　　　　韩守奕摇头，惊风回道：“顾家来人了，人正在码头。”

　　　　林琪有些惊讶，这也太快了，才刚收到信，人就到了。

　　　　她皱了眉头，吩咐止儿，“你去观里跟师父说一声，就说家里来客，我晚些时候过去。”

　　　　林琪让孟大郎赶紧过去，把人接去早前置办的那间小院，又上楼去找顾氏，结果看到才刚下值，正准备出门的韩远之。

　　　　韩远之听说林琪要跟顾氏出们，想要顺路送过去。

　　　　林琪心里有疑问，想先知道到底什么事，再衡量是否让韩远之知道。

　　　　她笑着道：“遐叔要是有事就去忙，我和阿娘过去看看，若是没事便回来了。”

　　　　顾氏闻言，也点头赞同。

　　　　韩远之看了眼林琪，自知在顾氏心里自己的排位，只要林琪说的，她定然不会反对。

　　　　他便没有坚持，让人去外院叫了等着他的程二送人过去。

　　　　车子很快出了韩府，林琪凑到顾氏耳边，小声道：“大舅母信才刚到，两位表哥就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氏一惊，脑中快速回忆一遍书信，才道：“不会，若是有事你大舅母不会只字未提。”

　　　　林琪心里稍定，总算能稳坐。

　　　　临时客串成车夫的程二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一撇嘴，鞭子轻扬，将车赶得飞快。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车子停在小院门口。

　　　　林琪扶着顾氏下车，谢过程二才进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有些杂乱，宽敞的空地堆满了行礼，顾明旭的书童书香、墨香忙活着把东西一样样搬进东厢。

　　　　西边抬着书箱进去的扫雪和拂月则是顾明晙跟前的。

　　　　四人见了顾氏和林琪都停了活计，见礼。

　　　　顾氏略一点头，便问：“大郎和二郎呢？”

　　　　“姑母，表妹。”

　　　　顾明晙从西厢探出头，看到俩人，他阔步走出来见礼。

　　　　顾氏端量着明显成熟了些的顾明晙，笑眯眯的打趣。

　　　　林琪左右看了一圈，没见到半个女的，便道：“两位表嫂都在后院吗？”

　　　　顾明晙正回顾氏的话，听了这话脸忽得红了，“大嫂在后面，你二嫂身子不适，过些时候便来。”

　　　　林琪眨眼，心说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莫非变故就是出在这儿？

　　　　正想着，有人腰肢摇曳的从游廊走来，一身绣着各异菊花的对襟青罗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丝丝光亮。

　　　　林琪眯了眼。

　　　　这衣服还挺华贵。

　　　　来人娉婷走到跟前，弯着柔嫩的脖颈行礼，声音低婉的道：“小人给大姑奶奶和林娘子见礼。”

　　　　“你是玳瑁？”

　　　　顾氏见她挽了个妇人髻有些惊讶。

　　　　林琪抬眸顾明晙，神情有些不对。

　　　　玳瑁起身，笑道：“正是小人。”

　　　　顾氏看看她，又看看顾明晙，不太赞同的蹙眉。

　　　　要知道他可是才刚成亲两月不到呢，这么快就有了通房，可实在说不过去。

　　　　顾明晙局促的笑了笑，带些斥责的道：“你怎么来了？”

　　　　玳瑁怯怯的垂了头，道：“五娘子听说林娘子来了，想要过来又腾不开手，我便过来接下。”

　　　　“五表姐也来了，”林琪顿时欣喜。

　　　　“阿娘，咱们去后面吧，”林琪拉着顾氏，心急的想要往后去。

　　　　顾氏便跟顾明晙交代一声，从穿堂直接过去。

　　　　玳瑁抬眼看顾明晙，见他已头也不回的进了西厢。

　　　　她神情略微黯淡的轻吐了口气，又极快振作起来，紧追顾氏两人去后面。

　　　　前头，林琪瞟了眼玳瑁，小声的道：“有点过分。”

　　　　顾氏轻敲一下她脑袋，无视她的呲牙咧嘴，板着脸道：“不许乱讲。”

　　　　林琪捂着脑袋，微微撅嘴，转头小声跟丹霞道：“你放心，正琨哥保证不敢这样。”

　　　　“姑娘，”丹霞的脸顿时红如朝霞。

　　　　耳房里，巧月成端着茶盘出来，看到林琪和顾氏，她惊喜的见礼，又朝里回禀，“姑娘，大奶奶，姑奶奶和林娘子来了。”

　　　　她话音没落，就见东厢的门帘被人忽的一下撩开，顾清菲好似扎猛子样的从里面冲出来。

　　　　“姑母，琪姐儿，”顾清菲一把拉住林琪，两眼泪汪汪的，“我可算见到你们了。”

　　　　“这是怎么了，见到我这么高兴，”林琪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忙让丹霞递帕子。

　　　　“你还说，说好了安定了就请我过来，都这么久了也没来请，”顾清菲瞪林琪。

　　　　林琪忙笑着赔不是。

　　　　屋里，门帘轻晃，陶氏和顾明旭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两人便住了话头。

　　　　一番见礼，众人进屋落座，才刚寒暄两句，韩明旭就借故出去。

　　　　顾氏察觉不对，便看陶氏。

　　　　陶氏轻叹一声，有些顾忌的看了眼顾清菲。

　　　　林琪立刻知情识趣的让顾清菲带她去闺房。

　　　　顾清菲明了她们是要商量她的归属，便带林琪去了西厢。

　　　　进了门，顾清菲便耷拉下脑袋，整个人都好似被霜打了似的。

　　　　林琪便问她怎么了。

　　　　顾清菲道：“我阿爹给我相了门亲，我不喜欢，阿娘也不赞同，可阿爹一意孤行，我一气之下便偷着上船，跟着大哥来这儿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躲婚事

　　　　林琪眨巴下眼，这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就只见了巧月一个。

　　　　“你还挺能躲，从江宁过来得多少天啊，大堂哥就没发现你？”

　　　　顾清菲道：“怎么可能没发现，大嫂第二天就感觉不对，晚上就把巧月逮住了。”

　　　　林琪点头。

　　　　陶氏是个精明的，发现才是正常，但那应该把船行慢，并回转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这边？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顾清菲凶巴巴的盯着林琪。

　　　　“怎么会，”林琪一本正经：“是大表哥和表嫂太狡猾，你一个人怎能敌得过他们两个了。”

　　　　“可不是，”顾清菲苦着脸，沮丧道：“结果这一路我就被他们不停的絮叨，要不是我拿簪子对着脖子要求，他们一准就折返回去了。”

　　　　林琪瞪大眼。

　　　　不是吧，就为了这个连小命都不要了。

　　　　顾清菲没好气瞪她道：“放心，我就是吓唬吓唬，不会真寻死的。”

　　　　“那就好，”林琪长吐口气，道：“不过，大舅定下的亲就那么差？你宁可不活，也不嫁？”

　　　　“也不是，就是还没议亲就有几个通房，阿爹说等订了亲，人家自然就会打发了。”

　　　　“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顾清菲有些落寞，“你看二哥，成亲前还没有通房呢，可嫂子才一有孕，就收了玳瑁。二嫂明明很伤心，还得强颜欢笑的送他们出门，我不想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

　　　　林琪沉默不语。

　　　　世俗大抵如此，世上男子又有几个如翁翁和阿爹那般专情，只与妻室相伴终生。

　　　　她言不由衷的宽慰顾清菲几句，便说有事先走，改天得闲过来找她。

　　　　顾清菲依依不舍，但也知道她如今不比其他闺阁娘子。

　　　　林琪叫了芸心过来，交代她盯着阿娘，千万别应承大表嫂送四表姐回去，若是不行，可以托词京儿郎更多，保不齐就碰到个让她回心转意的人。

　　　　待到回了道观，林琪给崔十一写了封信，将顾清菲来了的消息告知，并请托她帮忙带着出门散心。

　　　　如今时节正好，崔十一要赴的茶会、花会必定不少，四表姐如今心情郁郁，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傍晚，林琪打发止儿去繁楼，让李甲多关注下小院，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帮着张罗一二。

　　　　待到回到听涛阁，还没进去，就听到顾氏问韩远之，谏议大夫秦大人为人如何，品行怎样。

　　　　韩远之只说朝堂风评此人刚直，是个妒恶如仇的。

　　　　顾氏很是满意，这样的人教授的弟子定然不错。

　　　　林琪咧了咧嘴，刚直说明这人不会转圜，妒恶如仇就意味着得罪人，要是有选择还是换一个的好。

　　　　她进门请安，而后坐下来，笑眯眯的道：“阿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顾氏嗔她一眼，道：“说了你不懂的。”

　　　　林琪眨巴着纯真大眼，一副好学宝宝的样子，“我学学不就懂了。”

　　　　顾氏轻笑，眼波一转，带出丝丝缕缕的风情，偏她本人还不自知。

　　　　“说你两位表哥的学业，他们明年要入闱，你二舅推崇秦大人，我问你遐叔那人怎样。”

　　　　林琪点头，转头看韩远之，“那怎么样呢？”

　　　　韩远之跟林琪对视一眼，道：“若我来选，户部侍郎赵大人，似乎更为合适。”

　　　　“赵大人与秦大人分属平级，两人当年也都是高中状元才留朝任职。但赵大人性子平和，处事圆融，朝中少有人与他相斥。大郎、二郎阅历尚欠，若能学得他几分，以后行走官场也能顺当一些。”

　　　　林琪点头，忽的问道：“遐叔对他这般了解，可是与他接触过？不知他对当下朝局怎么看？”

　　　　“只是在宴席上碰过几面，”韩远之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我以为，他是坚定的保皇党。”

　　　　也就是两边都不靠，谁坐上那个位子，他就会支持谁。

　　　　林琪目光一闪，干笑两声，别过眼。

　　　　只要不是亲近三皇子的就成。

　　　　顾氏拧着眉头，在两人之间纠结一会儿道：“那还是赵大人吧。”

　　　　起码人缘不错。

　　　　韩远之点头，道：“改日我找机会跟他提提，若是他有意，再带他们过去。”

　　　　这事算是敲定，顾氏也放下心里的石头。

　　　　没多会儿，韩守奕从前院过来，一家人安静的吃了晚饭，韩守奕就被韩远之提到前院，磨练功夫，考教文章去了。

　　　　林琪歪到顾氏跟前，道：“大表嫂后来没说什么？”

　　　　顾氏正给林琪打压袍脚的如意环节络子，闻言只是叹气。

　　　　“能说什么，你表嫂也难为，本打算把菲姐儿送回去，可她宁死不肯，你堂哥心疼妹妹，她也不敢强劝，只好把人带过来，我已经打发人往江宁送信，说我留她多住些时候，京都这边人多，没准能挑到更可心的也说不准。”

　　　　林琪赞同点头，芸心任务完成的不错。

　　　　回到楼上，盥洗一番，准备安歇。

　　　　止儿悄无声息的进门道：“姑娘，路老汉病倒了，郎中开的方子里有味老参，李甲跑了几个铺子都没找到。”

　　　　“让丹霞去开库房，”林琪掀开被子，起来道：“你跟着过去，看有什么需要的也一并送去。”

　　　　止儿答应一声，小跑着去后罩房。

　　　　林琪受了这一惊，也睡不着了，便坐在榻上看手札。

　　　　将近子时末，止儿才回了府里。

　　　　看到楼上还有灯光，便来回禀。

　　　　听说路老汉病情稳住，林琪松了口气。

　　　　另一边，贺嬷嬷也打探清楚，待到夏氏晨起回禀路娘子的情况。

　　　　听说她身子虚寒，的的确确不易生养，夏氏才放了心。

　　　　哪知她一颗心还没等落地，就听碧月回禀，四老爷一大早的就让五奶奶开了库房，拿了好些药材出去。

　　　　“他拿去哪里了？”

　　　　夏氏忽的一下坐起，两只眼睛散发着凶光。

　　　　碧月吓得一颤，声音弱了下来。

　　　　“四老爷没说，不过取的都是温补药材。”

　　　　“定是拿去给那个狐媚子了，”夏氏重重一拍桌几，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你去给四娘送信，让她弄几个泼皮地痞过去，若是老爷当真送东西过去，就给我好好羞辱那个狐媚子一顿，看她还有没有脸勾搭爷们。”

　第四百九十七章　出意外

　　　　“太太不可呀，”贺嬷嬷慌忙拦道：“这事要是闹大，四老爷头一个饶不了咱们，左右老太君也不会容她进来，你又何必撕破脸皮？”

　　　　“现在这样跟撕破有什么区别，”夏氏扭曲着五官打断贺嬷嬷，那张保养得尚算秀丽的脸孔狰狞得可怕。

　　　　“老太君是个疼儿子的，这些年老爷要的，她什么时候拒过，”她低声道：“与其等到那时被动接受，不如就此闹开，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个贱妇就休了我这个给公爹守过孝的妻室。”

　　　　屋里顿时一紧，碧月和贺嬷嬷都盯着她不语。

　　　　夏氏嚷嚷过后，心里也有些紧张，但想要掌控主动权的心理作祟，她挣扎片刻，还是喝道：“还不快去。”

　　　　“我这就去，”碧月一哆嗦，急忙忙的往外走去。

　　　　贺嬷嬷看着夏氏一脸豁出去的模样，轻叹一声。

　　　　太太就是太在乎了，才会压不住火气。

　　　　想到这一切都是刘韩氏的起头，她不由恼恨刘韩氏多事。

　　　　忠勇伯府里，刘韩氏正指挥婆子丫鬟收拾箱笼，准备回颍昌。

　　　　听到碧月来寻，便直接让她过来。

　　　　因着还有诸多事宜要忙，她没有空闲聊，

　　　　碧月便用最精简的言语将事情大略讲了下。

　　　　听说四老爷经了寿宴一事，非但不收敛，反而还大肆往那边搬东西，刘韩氏气得不轻。

　　　　她让碧月回去，并道：“回去跟阿娘说，我一准让那贱妇好看。”

　　　　正午还没过，夏氏就接了刘韩氏送来的信儿。

　　　　听说那路家没轻被折腾，搅得四邻皆知，夏氏心情大畅。

　　　　贺嬷嬷垂着眉眼，借着送人出去时，好一番查问，得知找来闹事的那些人也不知主使到底是谁，才算放了心。

　　　　而此时，小巷尽头的院子里，路娘子双眼含泪的跪在病榻旁，两只手紧握着满是老茧和青筋的大手，哀哀哭泣。

　　　　路老汉慈和的笑道：“别哭，翁翁要去找你太婆了，你以后要好好的。”

　　　　路娘子心里悲伤，想到翁翁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她哭道：“翁翁。”

　　　　老人摸着她的头，道：“那人既肯拿出那般贵重的药材救我，想来也是个守信的。等我走了，你就把那本典籍交给韩老爷，便是有个万一，他也能关照你一二。”

　　　　路娘子听他交代遗言一样，眼泪扑簌簌的往下直掉。

　　　　路老汉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别怪别人，是我觉得这事合适，才答应下来。人家不但给了咱们银钱，又请了郎中给你诊治，还允诺你以后的亲事，就连嫁妆人家也管。还有，那根老参，要没有那东西吊着，翁翁这会儿早就死了。人家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你可不要不懂事，知道吗？”

　　　　路娘子哽咽一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路老汉转过头，久久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突地他露出一丝愉快温柔的笑。

　　　　“老太婆，你来接我了？”

　　　　他伸了手，往空中虚虚一招，忽的长吸一口气，而后眼睛蓦地瞠大。

　　　　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陡的落了下来。

　　　　“翁翁，”路娘子呆呆的看了半晌，爆发出凄厉的呼喊。

　　　　门外，韩英正扯了郎中往里走，听到这一声，他急忙忙往里奔，却只看到路娘子伏在已然闭上双眼的路老汉身上，哀声痛哭。

　　　　韩英的手微微一松，紧抓在手里的锦盒一下子滚落在地。

　　　　林琪是在傍晚时分被六子堵到巷子口，才得知消息。

　　　　听到路老汉就这么去了，她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六子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吩咐，便低低叫了声。

　　　　丹霞侧目，见林琪脸色极差，便给止儿递了个眼色。

　　　　止儿轻巧的下了车，把傻乎乎愣着的六子扯到一边去，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病情都稳住了吗？”

　　　　“本来是的，”六子道：“可是傍晌午时，也不知从哪儿来了帮泼皮，嘴巴不干不净的，还把那院里的物件砸了，韩老汉本就虚着，一气就没缓过来，就……”

　　　　止儿皱着眉头问他，“路家可有什么仇家？”

　　　　六子摇头，“他家平常就靠路老汉做些活计吃饭，能有什么仇家。”

　　　　止儿点头。

　　　　那就是有人指使了，结合近日的事情，干出这事的八成就是闹腾最凶的夏氏。

　　　　止儿道：“你想法子找找那些人，找到了也别惊动他们，告诉我就行。”

　　　　“你，”六子斜眼，“你能做什么？”

　　　　“没错，就我，”止儿微笑着抬起白白嫩嫩，胖的跟个炊饼似的拳头，轻轻打在他耳边的高墙上，而后收回，吹吹上面的灰尘，扭身走了。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喀嚓声。

　　　　六子迟缓的扭了头，黑青色的高墙上遍布蛛网样的裂痕，中间最重的地方正在他耳朵旁边。

　　　　六子一阵腿软，扶着墙狼狈的走了。

　　　　林琪神情恍惚的回了屋里。

　　　　丹霞和雪姣小心的给她换上宽松常服，又把她束冠的发髻打散，重新梳整妥帖。

　　　　眼见林琪还没回神，丹霞有些害怕林琪走死胡同，便让雪姣看着，她去找来江嬷嬷，并将早前的谋划告知。

　　　　江嬷嬷听了林琪的计划，微微点头。

　　　　“倒也不失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姑娘只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丹霞苦笑道：“可是我瞧着姑娘好像有些不对。”

　　　　江嬷嬷道：“姑娘是个聪慧的，就是心肠太软，要想在内宅稳稳的立足，这样可不成。”

　　　　“若是经了这事，让她能硬起来，或许还是好事。”

　　　　她拿了壶滚热的甜水过来，示意雪姣和止儿出来，而后她坐在林琪对面，倒了杯甜水搁在她跟前。

　　　　“听说路老汉死了，你可是后悔了？”

　　　　“后悔不该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琪目光一闪，扭了头看她。

　　　　江嬷嬷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的确后悔，”林琪抿了下嘴，才道：“但我是后悔应该在那之后应该多加注意小院，护着他们祖孙不受伤害。”

　　　　江嬷嬷道：“可我听说那些泼皮只是嘴上不干不净了些，并没有碰路老汉一根毫毛，他会出事，大半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