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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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不把她娶回来，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生。”

　　　　“这样，”韩远之也开始急了起来，“那你这两天就请媒人上门，咱们两家先把草贴换了，琪姐儿自来也有些嫁妆，我再派人出去采买，大约明年初就能置办齐了。”

　　　　“这么久。”

　　　　“不算久了，”韩远之道：“你总不希望琪姐儿一辈子的大事，就那么草率过去吧。”

　　　　“好，行，那你定，我的人你随便差使，”事关林琪，崔硒好说话的很。

　　　　他道：“我太婆已经把事交给我阿娘了。若是她行事有什么不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些，琪姐儿受的委屈，我过后会弥补。”

　　　　“我知道了。”韩远之是知道他那个阿娘的，拍了拍他肩膀，回府准备。

　　　　崔硒理了理衣襟，叫了阿六，道：“让小寒劝着夫人些，，便是贬低我和琪姐儿一些也不打紧，最主要的事把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

　　　　阿六应了声，转身出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回来复命。

　　　　“主子，小寒说知道怎么办了，让你放心，定不辱命。”

　　　　崔硒点头，吩咐他退下。

　　　　此时光线已是昏暗，阿六将灯盏点亮，才悄声退出去。

　　　　崔硒摩挲着腰间表面十分光滑的香牌，拿起来细看其上少年端详着的那块小小玉佩，心头的凉意才缓缓退下。

　　　　翌日，崔硒来到道观上课。

　　　　六皇子拦下他道：“三舅舅，我不想学这些了，你还是教我帝王心术吧。”

　　　　崔硒先是一怔，接着表情一变。

　　　　他俯下，抓着六皇子手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六皇子点头，道：“阿爹给你和姐姐赐婚了，以大哥的性子，就算这时不能把你们怎样，可等他能做主了，定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这个你不用担心，”崔硒道：“三舅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等他腾出手，我们都已经走了。”

　　　　六皇子摇头道：“除此之外，我也不想躲了。”

　　　　他道：“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我要缩在道观里度日，凭什么要我为他挡灾，又凭什么我阿娘就得那般憋屈的死去。”

　　　　他平静的平视崔硒，“我不服。”

　　　　崔硒深吸了口气，道：“你还小，还不知道里面的严重性。”

　　　　“不，”六皇子道：“我都明白。”

　　　　“阿爹睿智，尚年富力强，一切都还未成定局。”

　　　　“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崔硒缓缓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当真都想好了？”

　　　　“想好了，”六皇子点头，一字一顿。

　　　　崔硒深吸口气，想起云阳子提及的猜测，估计他有这念头已不是一天两天，便道：“这条路十分艰难，便是最后侥幸能登上，以后也要日日殚精竭虑，时时不能松劲，一生都不得脱，这你也愿意？”

　　　　“是，”六皇子用力点了点头。

　　　　“好，”崔硒道：“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我就教你。”

　　　　“多谢三舅舅，”六皇子展颜一笑。

　　　　“叫崔大人，”崔硒板着脸道：“你既然有了那念头，以后就把我当做臣子，当老师。”

　　　　“舅舅，”六皇子瘪着嘴，可怜巴巴。

　　　　崔硒放缓了表情，柔声道：“君臣相佐才是长久之道。”

　　　　六皇子想了想，虽然知道他说的对，可他就是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

　　　　但崔硒已起身开讲，他也就顾不得多想了。

　　　　“帝王之道，我最推崇前朝道家纵横家赵蕤所著的长短经，”他道：“此经糅合儒、道、法、兵、杂，以及其他诸子学说。”

　　　　他道：“我说，你记。”

　　　　六皇子忙研磨铺纸。

　　　　崔硒按住他，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用这里。”

　　　　六皇子面带难色。

　　　　崔硒哼道：“要想把这么大的地域治理好，不知要将多少事情烂熟于心。眼下你若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你早前所说，我便当没有听过，你也趁早死了那份心。”

　　　　“行，行，我尽量记，”六皇子瘪着嘴，低声道。

　　　　崔硒便站在他旁边，一字一字的将这部书念出。

　　　　六皇子皱着眉头，努力记着。

　　　　另一头，小寒把定亲需要准备的锦盒，罗绢、花胜，还有今年才酿的新酒准备妥当，便来回禀。

　　　　崔大夫人寇氏将手里的大红帖子丢到锦盒上，气哼的道：“崔家世代书香，娶进门的媳妇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今次竟要迎进个商贾之女做主母，想想就憋一肚子气。”

　　　　小寒将帖子端正放好，才笑着道：“夫人，要叫小人说，这样真是正好。”

　　　　寇氏皱着眉头，斜眼瞪她。

　　　　但小寒伺候她多年，深知她这是有兴趣了，便看了眼周围，见没有旁人，就凑到跟前，低声道：“三爷殿前得蒙圣恩，已是出足了风头，若再有个名门闺秀帮衬，难保老爷看在外家面子上，活动心思。那以后，咱们六爷岂不是……”

　　　　“这林娘子身份低微，以后六奶奶进门便可轻松掌家，这以后咱们这一房还不就是六爷说了算了？”

　　　　寇氏神情变幻不定，小寒见她还不肯松口，便又道：“而且，柳娘子那事，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难免犯嘀咕，以后要是提起来，便是个事。”

　　　　“但只要这次把事做漂亮了，以后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去，把我紫檀的虫戏兰草匣子拿来，”寇氏挣扎一会儿，最终面色沉沉的吩咐。

　　　　小寒忙转去边上的及顶大柜，翻出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寇氏轻轻打开，里面摆放着两块玉佩和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

　第六百一十二章　心意转

　　　　寇氏将雕着蝴蝶的一对玉佩拿出来，很是不舍。

　　　　“这还是当年嫁来崔家，阿娘为了给我撑场面，拿出来的压箱。”

　　　　“老夫人这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夫人真是好福气，”

　　　　小寒笑呵呵的顺着她说。

　　　　寇氏点头，似乎陷入回忆里：“阿娘是当真疼我，她那里拢共就那么两样拿得出手的，却全给了我。”

　　　　小寒垂了眼，静等着。

　　　　片刻之后，寇氏回过神。

　　　　她将锦盒里的青玉环换成那对玉蝶，吩咐小寒，“去把三夫人请来。”

　　　　小寒忙快步往外走。

　　　　寇氏又把她叫住，道：“算了，我还是亲自过去。”

　　　　既然要做好，那就索性做到最好，免得以后给矶儿说亲时，落人口实。

　　　　寇氏坐着软椅来到崔三夫人和崔十一居住的小院。

　　　　崔三夫人正在窗边摆弄花枝，看到她过来，忙迎出来。

　　　　“大嫂子怎么有功夫过来了。”

　　　　“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不要撵我呀，”寇氏开着玩笑，但话却听着不太入耳。

　　　　崔三夫人住这儿已久，知道寇氏就这毛病，便只能当没听到。

　　　　两人携手落座。

　　　　等丫鬟上了茶，寇氏才道：“我早前给硒儿相看几个人家，他都不得意，结果等来陛下赐下这桩婚事。”

　　　　寇氏轻叹，神色间多是不满。

　　　　崔三夫人垂眸喝茶。

　　　　寇氏瞟她一眼，话锋一转道：“不管怎样，这也是一桩喜事，咱们做长辈的自然要替他操持起来。”

　　　　她看向崔三夫人。

　　　　崔三夫人淡淡的笑，继续抿茶。

　　　　寇氏静等无果，只得开口道：“我嘴拙，咱们自家人知道我的性子，不会见怪。可那顾氏是与我初次见面，我怕……”

　　　　崔三夫人真是烦透了她这自己没两把刷子，偏还要学文人说一半话的毛病，但她有心成全这一桩亲事，便只能耐了性子道：“大嫂子有话直说，若我能力之内，绝不推脱。”

　　　　“我听说你与那林氏的阿娘素有来往，不知你能否随我同去。”

　　　　崔三夫人看她一眼，以她对寇氏的了解，若她不肯去，十有八九是不会再请女媒了。

　　　　为了琪姐儿的体面，她只能忍了这气。

　　　　两人约好明天出门时辰，送走寇氏，崔十一便从侧边书房出来，撅着嘴，道：“大伯娘可真是，三哥的婚事可是御赐的，她还这般敷衍。”

　　　　“行了，少说几句，”崔三夫人打断她道：“你的日子都定了，再不抓紧，你是打算给你婆母送上丫鬟的针线？”

　　　　崔十一撅撅嘴，揉着扎满针眼的指尖，扭身走了。

　　　　一进书房，她就悄悄手书一封，命人送去韩府。

　　　　林琪看完手书，心情十分糟糕。

　　　　止儿得了崔硒吩咐，凑过来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林琪摇摇头，倒在大迎枕里，随手扯了软毛毯子一角，道：“给我找身漂亮衣裳，配上精致清雅些的首饰，明天我要见客。”

　　　　止儿讶了下，很快想明白怎么回事，顿时欢喜起来。

　　　　她跑去外面叫来雪姣，两人便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林琪歪靠着枕头，看着两人好似花蝴蝶样的穿梭来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想想自己与崔硒相处的点点滴滴，和他待自己的那一份心，她神情温柔。

　　　　罢了，既然躲不开，那就迎头赶上。

　　　　便是有难，大家一起扛就是了。

　　　　她坐起身，指着止儿拿的丝绦道：“那色太艳，配那衣裳太俗，换根清淡的来。”

　　　　止儿和雪姣对视一眼，响亮的答应一声。

　　　　雪姣捧着首饰匣子过来，“姑娘，明天你想用哪个装扮？”

　　　　止儿抱着丝绦绢花的箱子过来，“姑娘，你看这根怎么样？”

　　　　她拎起一根秋香色的丝绦，问道。

　　　　“不错，”林琪笑呵呵的答了，指着匣子里的小玉珠攒成的珠花，道：“就配它。”

　　　　雪姣拿出来，搁在找出来的衣裳上一比，满意的道：“不错，活泼又不失大方。”

　　　　林琪团坐在榻上，抱着暖融融的毯子，笑意温柔。

　　　　下午时，顾氏收到崔家的帖子。

　　　　瞧着上面端秀又不乏凌厉的字迹，顾氏轻蹙眉头。

　　　　“这位崔家大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也不知珍珍嫁过去，到底是祸是福。”

　　　　芸心侧头看了眼，只觉也不过就是横平竖直，跟两个少爷写的也没什么区别。

　　　　翌日，寇氏与崔三夫人登门拜访。

　　　　顾氏早早就命芸心在二门口迎着，待到看到骡车进院，她便也赶了过来。

　　　　崔三夫人正从车上下来，见到她便笑了起来。

　　　　顾氏穿得绣着兰草的暗花褙子，其下配月光遍地金的百褶长裙，从来都是素净的乌发，也戴上两只莹白通透，水头极好的玉兰花簪子，看雕工和玉质的纹路，该是与耳垂上的蝶落兰草耳坠是一套。

　　　　顾氏这些日子万事无忧，休养得极好，有些纤瘦的身子略见丰腴，让其体态优美，而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白里透红，容色比着早前还要再盛几分。

　　　　寇氏扶着小寒的手，踩着脚凳往下走，看到这样的顾氏，她眉头一跳，心里极不舒服。

　　　　顾氏并未察觉，还面带笑意的快步迎来。

　　　　崔三夫人与她亲热见礼，侧过身介绍徐步走来的寇氏。

　　　　顾氏前后都跟崔家几位夫人打过照面，但这寇氏每次都因府里有事，走不开。

　　　　顾氏盈盈屈身，福了一礼。

　　　　寇氏矜持的点头，只回了半个礼。

　　　　崔三夫人微微皱眉，抿紧了嘴。

　　　　便是不论其他，单论顾氏从一品夫人的诰命，寇氏也该回个全礼才是。

　　　　顾氏倒是没太在意。

　　　　女儿嫁入崔家一事已无可转圜，她只求寇氏能对女儿好点，便是吃些亏，她也不会在意。

　　　　三人寒暄着往荣禧堂行去。

　　　　微凉的风轻柔拂过，带起一阵幽幽的香气。

　　　　崔三夫人轻抽下鼻子，转而看向顾氏。

　　　　确切的说是看向她鬓发之间的玉兰花簪。

　　　　“你，你这该不会是香玉吧？”

　　　　顾氏温柔一笑，没有言语。

　　　　崔三夫人却已经可以断定，她瞪大了眼睛，看看阳光下散发着通透光泽的簪头，又看看轻晃的耳坠，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寇氏不由捏紧了手帕，面上的表情更冷了几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生忧愁（月票加更）

　　　　顾氏素来对这些东西不太上心，与她而言，戴这个只是想与亡夫一起，见证女儿亲事而已。

　　　　只是她虽没他意，旁人却不会这般想。

　　　　寇氏此时只觉得顾氏是在跟她炫耀，意在羞辱。

　　　　她忍着气，随着顾氏的脚步进了荣禧堂。

　　　　老太君一早就得了信，正坐在厅堂里等着。

　　　　崔三夫人看了眼尚显木愣的寇氏，笑着上前见礼。

　　　　寇氏跟着福了福，只勉强挤出点笑。

　　　　老太君看出点意思，没有多说，只寒暄一会儿，便示意顾氏把人带去听涛阁商议正事。

　　　　待到人都走干净了，老太君叹道：“看来崔家对这桩亲事不太满意，林娘子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于嬷嬷扶着她往里间去，边走边道：“个人有个人的福气，崔家乃是名门望族，林娘子的身份，到底是有点……”

　　　　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老太君忽的升起一个念头，片刻又打消了。

　　　　早前是她不愿接纳这个拖油瓶，而今她就是想要人家改姓，人家大约也不愿意了。

　　　　顾氏引着两人来到听涛阁。

　　　　喝了半盏热乎乎的茶，驱散身上寒意，崔三夫人便步入正题。

　　　　顾氏便让芸心去请了林琪下来。

　　　　崔三夫人慢品着茶，与顾氏聊起绣品。

　　　　因着崔十一的关系，崔三夫人最近很关注这些。

　　　　寇氏垂着眉眼，看似喝茶，实则以余光瞄着这间厅堂。

　　　　顾氏喜欢的大多精巧，芸心和微澜在布置上便习惯的这么做。

　　　　但寇家虽然名头上也是书香世家，可毕竟没落了，崔家又着意清贵，这等不菲摆件，从来不屑。

　　　　寇氏身为主母，便是知道库房里有不少，可周围无数眼睛盯着，她怎好搬去自己房里，看着顾氏自在的身在这样环境，想想顾氏身份，她心里很是不忿。

　　　　到底是商贾出身，就是这么不知分寸。

　　　　林琪步态优雅的走了进来，依次行了礼之后，便立在顾氏身后。

　　　　崔三夫人笑呵呵的把林琪叫到跟前，没口子的夸赞。

　　　　早前三人遇险一事，崔十一并没瞒着，崔三夫人出身冷汗的同时也拍着胸脯念佛。

　　　　幸亏林琪跟前有会功夫的丫鬟，也幸亏林琪精于调香，只片刻就察觉不对，不然女儿要是有个什么，她也不活了。

　　　　林琪听崔三夫人越夸越离谱，不由脸红。

　　　　那些秀外慧中啊什么的，跟她真心靠不上边，便是端雅大方，其实也就只能装一装而已。

　　　　崔三夫人拉着林琪到寇氏跟前，笑道：“大嫂子，你倒是说个话啊。”

　　　　寇氏这才抬了眼睛，淡淡道了句“甚好。”

　　　　顾氏正笑的合不拢嘴，见寇氏这样敷衍勉强，立刻拉了脸。

　　　　崔三夫人忙笑着打圆场。

　　　　顾氏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就不好计较，但她实在不是个擅忍的，便打发林琪上楼。

　　　　林琪倒是无所谓，对寇氏的态度，她一早就有了预料，现在这样已经比之前猜想得要好了。

　　　　她给顾氏递了个眼色，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极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厅堂里转而安静得厉害。

　　　　崔三夫人笑了笑，想要说话，却被顾氏以眼风制止。

　　　　小寒见状，便悄悄碰了碰寇氏后心。

　　　　寇氏也想起早前的盘算，终于露出点笑模样。

　　　　她拿了小寒一直捧着的锦盒，搁在几上，又从袖中取出崔硒的八字。

　　　　崔三夫人已经是怕了她了，忙拿了红帖子，递过去，道：“我这大嫂话不多，可心却是实的。陛下旨意一下，便欢喜的拿了帖子，又怕你嫌硒哥儿不成器，特地请了我来。”

　　　　她恳切的望着顾氏，软声道：“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接了吧。”

　　　　顾氏嗔了她一眼。

　　　　圣旨都下了，她就是不想接，也得接着。

　　　　她不太甘心的把林琪的草贴递过去，又受了锦盒，算是定亲。

　　　　崔三夫人松了口气，笑道：“想想，才见琪姐儿那会儿，我还想着这粉雕玉琢的娃娃还不知道要便宜哪家，没想到最后竟是便宜了我们家。”

　　　　顾氏笑道：“硒哥儿是个好的，珍珍能许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话语里透着欣慰与安心。

　　　　寇氏皱了下眉头，怎么听都觉不顺耳，便托词家中尚有事情需要处理。

　　　　崔三夫人没想到寇氏竟厌恶崔硒到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得，顿时气得牙根都疼，却只能强笑着起身。

　　　　顾氏将两人送出二门，回来便满是愁容。

　　　　待到进了听涛阁，她便嚷着头痛。

　　　　芸心见她脸色发白，吓得忙叫小夜过来。

　　　　没多会，林琪也急忙冲下来道：“阿娘，你怎么了？”

　　　　顾氏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摆了下手，道：“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林琪便看了眼雪姣。

　　　　雪姣立刻跑去后边，找了正在抓药，准备熬煮的小夜，查问究竟。

　　　　小夜道：“夫人肝火旺盛，又憋在身体里，喝副药，缓缓也就好了。”

　　　　雪姣将小夜的话告诉林琪，林琪深吸了口气。

　　　　不用想，定是寇氏把阿娘气着了。

　　　　林琪挥退芸心，走到顾氏身后，按压着顾氏的肩膀，道：“阿娘，你不用担心。崔家真正做主的是老夫人，她寇氏再了不起，也只能排第二，我只要讨好了老夫人，就算寇氏再看不上我，也奈何不得。”

　　　　“什么寇氏，叫崔大夫人。”

　　　　顾氏纠正完，又轻轻叹气，低声道：“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那寇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平日里怎么都好，真要到主持公道的时候，她是向着你这个孙媳，还是向着她亲侄女？”

　　　　“我想她是向着门风，向着权势，向着能给崔家带来好处的人，”林琪见她也说寇氏，便知道她也是烦着这人的，立时笑呵呵的回道。

　　　　“你还有心思笑，”顾氏瞪她。

　　　　林琪轻轻摇着她，道：“没事的，我有师父，还有崔硒，而且我不是还有遐叔和你帮我撑腰吗？”

　　　　“她们要是真欺负我，难道你们会不管？”

　　　　“自然不会，”顾氏咬牙道：“要是她们姑侄敢联合起来欺负你，阿娘就拼着脸面不要，也要奏请陛下，准你和离。”

　　　　林琪没有答话。

　　　　从想通这门亲事开始，她就没想过和离。

　　　　内宅的战斗她从来不惧，何况她身后还站着这么多帮手。

　　　　芸心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顾氏撇开头道：“先搁着吧。”

　　　　林琪摇了摇头，接过碗，用调羹搅了搅，待到凉些便端到顾氏跟前，道：“阿娘，这药不苦，小夜加了好些甘草。”

　　　　顾氏看了眼林琪，厌恶的看了眼药碗，接过来，一闭眼灌了下去。

　　　　林琪忙接了芸心递过来的蜜饯，凑到顾氏嘴边，甜甜的道：“阿娘，压压。”

　　　　顾氏皱着脸，捏了两块桃脯，搁在嘴里，快速咬了几下，这才缓过来。

　第六百一十四章　得干将

　　　　林琪搁了碟子，重新转到她身后，给她捏肩。

　　　　“阿娘，大夫人那人你不必放在心上，硒哥哥既然能求得圣旨，就有能力护着我。”

　　　　“他就是再护着你，也不能时刻跟着，”顾氏咽下桃肉，道：“你遐叔也护着我，可四太太想要折腾我时，他哪一次在了？”

　　　　“所以呀，都还得靠自己。”

　　　　林琪点头。

　　　　由此可见，她得在崔家内宅里找个同盟，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林琪若有所思，手下的力道便轻了许多。

　　　　顾氏以为女儿累了，便拉了她过来坐下。

　　　　正想传授点婆媳之道，梨儿就过来问是否摆饭。

　　　　顾氏这会儿满嘴苦涩，一点食欲都没有。

　　　　但是看着女儿白嫩的小脸，她还是点了头。

　　　　没有韩远之和韩守奕两个无肉不欢的，林琪和顾氏吃得都很清淡，荤菜里也只有此时十分少有的鲥鱼很受欢迎，余下的都动也未动。

　　　　吃罢饭，林琪便让芸心扶了阿娘上楼。

　　　　她叫来雪姣，道：“你去问问李甲，崔家的采买是不是也在他那儿拿东西。若是，让他想法套套话，打听清楚崔家几位夫人而今都各自负责什么。”

　　　　说完，林琪便让止儿去找来纸笔，打算描花样子。

　　　　雪姣揉着衣角，蹭着脚尖道：“姑娘，还是让止儿去吧。”

　　　　林琪抬眼，见雪姣脸颊泛红的样子，便吩咐正托着纸笔过来的止儿，道：“那你跑一趟吧。”

　　　　止儿放下东西，转身出去。

　　　　雪姣紧抿着嘴，也跟了出去。

　　　　林琪叫了冬儿过来，小声问：“雪姣这是怎么了？”

　　　　冬儿笑了下，凑到林琪耳边道：“昨晚李掌柜来找雪姣姐姐了。”

　　　　林琪眨了下眼，呵呵笑了起来。

　　　　知道不好意思，那就是也有意思了。

　　　　林琪重又伏在案上，笔却迟迟没有落下，脑子里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