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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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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又是一声冷笑,道:“羽林羽林,终究不过是天子仪仗罢了。”
留在室中地几人顿时躁动起来,就在他们要冲上去动手的时候,陈珏双手虚按,李家兄弟等人心中激怒,但陈珏这里面沉如水,他们还是悻悻地作罢,怒视着赵元不放,还有几人则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显然是将赵元的话听进去,乱了心神。
陈珏缓缓走下主位,行到赵元身前,忽地举手狠狠一掌印在赵元脸上,随着“啪”地一声响,所有心思不集中的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陈珏身上?
“你在计划什么?”陈珏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指望我怒气勃发不能容忍而重罚你,你好找机会反陷我于恶名,减轻贪污的罪责?”
赵元感受着自己地脸由痛转麻,又由麻转痛,强道:“难道我的话错了?”
“自然是……大错特错!”陈珏笑中带了几分冷意,羽林军是他的心血,就算尚有不足,他也容不得赵元这样轻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谁都知道,你平过叛,很了不起吗?”
赵元的几个同僚面上顿时有些不悦,他们也是窦婴当年的旧部。自然听了不好受,陈珏这时却顾不上理他们,“羽林骑久在长安,确实不曾上过战场,然则别说眼前便要有二十羽林骑远赴边关,就是将来,当今陛下乃大汉雄主,他振臂一挥之时,我陈珏不信哪个羽林儿郎会畏死不前。届时马踏塞外,他们或者功射单于左右贤王,引兵直捣王庭。或者血染黄沙马革裹尸,自有美名流传青史……”
陈珏说到这里一笑,道:“哪一个不比你这胆敢贪污军费、又诡言狡辩的蛀虫强上千倍百倍?”
陈珏说着,瞥了因赵元所言而握紧双拳地韩嫣一眼,又道:“世家子弟又如何?从来英雄不问出处。远至百里奚,再有高皇帝时布衣卿相满天下,这些先人俱为我等后辈敬仰。我却不知何时出身富贵反而成了羞于见人地地方。你如此说来,又将冯林等人置于何地?”
“就算这羽林军果然只是天子仪仗,不配独成一军。”陈珏话头一转,又道:“那也是天子或窦丞相才能决定地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窃取羽林军地公中之财?”
赵元急急地喘息了几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蓦地想起当日陈珏杀窦平的事,那次和今日多么相像,窦平是魏其侯堂侄尚且不能保全一命,何况是他区区一个跟过魏其侯几月的小吏,他指望几言激怒陈珏着实是在妄想。
李当户等人这时也纷纷回过味来。一众人对着赵元俱是怒目而视。陈珏吁出一口气,又笑道:“为国羽翼。如林之胜,今日他们以身为羽林儿郎为荣,焉知他日不是羽林军因他们而名扬天下?”
赵元无助地望了几位同僚一眼,心知今日恐怕已经没人救得了他,陈珏淡淡道:“既然你已认罪,一切便按军律处置。”
赵元颓然在地,陈珏走近几步,忽地微微弯下身,道:“你的目的达到了一部分,若是你老母果真重病在床,我自会以羽林军名义资助她医病。”
赵元万念俱灰的眼中忽地一亮,陈珏又轻声道:“你方才一味针对王孙,却绝口不提我这以外戚进身的中郎将一句,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赵元颓然地双手支地,陈珏却已经转身对李当户等人道:“你们这些人,平日训练之时的口号都喊到哪里去了,一个一个听了几句话便心神不宁,如此在意外物人言,他日还能成什么气候?”
韩嫣等人与陈珏平日里按朋友相处惯了,这冷不丁听他训斥,俱是忍不住微低了头,倒是没人想起陈珏地年纪比他们之中的几人还要小些。
李当户率先回过味来,他带着几分还残留在心中的怒气瞪了赵元一眼,便带着几人将他拉下去,这工夫陈珏转身对赵元地几位同僚道:“新春之时,我亦不愿行严法,如今我仍愿意信你们,还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让我失望。”
那几人中有一个还想说什么,被他身侧一个年长些的男子拉了拉袖子,几人躬身齐声应诺。
一刻钟后,人群渐渐散去,陈珏轻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思索着方才的事,忽地听得韩嫣道:“子瑜,你还在想赵元方才的话。”
陈珏点了点头,道:“算是。赵元其实不是全然的恶人,若是他能心狠手辣,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查清。若是他抵死不认或硬拉着其他人下水,我也不会处理得这样容易。”
“可能闹成这样也并非他本意罢。”韩嫣轻叹道,转而笑着道:“子瑜,我决心去边地找周无忌了。”
陈珏微微一怔,道:“弓高侯地事你不管了?”
“这件事瞒不了陛下。”韩嫣摊了摊手,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次我若是求陛下,下次难保他不会有更大的祸事,再说,这还未必真是他地过失呢。”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五十一 宗正公
更新时间:2009…9…16 13:35:52 本章字数:4004
韩嫣一向重情,就算韩则为人过分,他对于这份兄弟情谊也很看重,年节之时无不尽到礼数,自从出府别居以来,韩则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忌惮韩嫣,兄弟二人的关系倒有所缓和。
当断则断,当决则决,陈珏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顿了顿,他又笑道:“等这阵子忙完了,我给你践行。”
韩嫣也是一笑,随后带着几分遗憾道:“可惜你不能同去。”
“在长安,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倒是你要加把劲。”陈珏心中有些欣慰,韩嫣年纪渐长英气勃发,如今又要在边地待上一两年,以他在兵事上的天分来看,立军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他从前担心的事也可以彻底放下。
韩嫣笑着点头,旋即道:“既然赵元的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你还是要早做打算,以免魏其侯得到消息之后不快,不如我现下就去找窦叔达?”
陈珏想了想,选拔之事不急在一天两天,于是道:“好。”
韩嫣迟疑了一下,道:“子瑜,你不亲自去?”
陈珏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亲自去做不合适,叔达不会隐瞒魏其侯什么事,魏其侯身为丞相什么没见过,我们这点小心思瞒不了他,心意点到为止便是。”
韩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低了声音道:“子瑜,你一直这样面面俱到,不累吗?”
陈珏神色微动,又过了一小会笑道:“还好,若是一切如我所愿,就是倦一些。我也甘之如饴。”
韩嫣受不了地甩了甩头,他就理解不了陈珏有时显得天马行空、有时又谨守规矩的做事方法,他道:“好了,时候已经不早,我先走了。”
陈珏微微颔首,接着笑道:“过几日陛下要驾临长门园,我想请几个朋友,到时你也一起来罢。你临行之前这样的聚会怕也不会再多。”
“长门园?”韩嫣有些意动,长门园本就风景秀丽,他小时候也极爱去,去年就听说馆陶大长公主斥巨金重新修缮,如今已经是长安城中几座皇家园林宫室之外最有名的地方。
“正是。”陈珏挑了挑眉,道:“你还犹豫什么?”
韩嫣立即道:“我迟疑什么?我不过是听说长门园扩建,如今正有几汪温泉,今日终于逮到机会去看看罢了。”
陈珏笑了笑,韩嫣和他跟在刘彻身边多年。各处的温泉见得不少,哪会把长门园勉强扩进去的那几个小池放在眼中,他道:“说得好像我拦着你去似地,前几次还不是你自己要在家里给韩说启蒙,不然还能少了你?”
两人笑闹了一会,约定了长门园之事,韩嫣这才快步行出寻李当户灌亮等人去了,陈珏留在原处,忽地又一次想起赵元的那些话。
陈珏不得不承认他被赵元无意中的一句话打动了…………能与名声响亮的汉武帝为友,少年显贵。他心中当真没有一丝骄傲么?天子时有厚赏,他果真也不曾高兴吗?
陈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那些时候,他着实不记得什么百姓疾苦了。总算,他花的钱财大体上皆是楚先生的作坊所赚。堂邑侯府不差田租那些钱,待陈家土地上的农户们也还好,陈珏也不至于太过惭愧。
入仕为官,终究应该记得自己地食邑薪俸是从哪里来,若是一心钻营追求天子宠信权贵阿谀,总是本末倒置,陈珏在心中提醒自己牢记是千万百姓养活了他这大长公主之子。他却不能自视甚高。
除此之外,不曾见过血的军队不算真正的军队,羽林骑就算战法布阵已经可以轻松完成,离一支真正的劲旅还是差上许多,铸造军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陈珏一边想着,一边散步回自己在羽林营的办公处。信手挑出一支笔在铺开的白纸上写画了好一阵子。等到天色即将暗下来,李英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公子。春时多雨,道路难行,今日是不是按时回府?”
陈珏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已经快到加班时间了,他扬声道:“稍后就走。”随后便简单整理了一下案上的文书等物,走出门外笑道:“回吧。”
李英答应了一声,同郭远一起让开车沿上地位置,陈珏跳上车坐稳,稍微闭目养神了一会,忽又听得李英道:“公子,郭远的一个远房亲戚要来长安了。”
这时郭远紧接着也出声了,不满地道:“你真多嘴,公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这远房亲戚果真远得很,少说得数上好几辈才是同一支,人家都未必肯认我这族亲。”
陈珏这下倒来了兴致,支起身道:“怎地不肯认?”他却是想李英一向稳重,若不是这事还有什么特别之处绝不会闲聊似的提上一句。
李英笑道:“公子,你不是一向对游侠的武艺有些兴趣,这两年我们因为与过去的朋友都断了来往而不怎么提这些,但郭远这位亲戚可算得上是名满关中,正是姓郭名解。”
郭远心里对这亲戚的想法其实有些忐忑,既为这族亲而骄傲,又怕自己为奴之人贸然上前恐惹人轻看,因而哼了一声道:“郭解又有什么大名声,当年偷赌杀人,他什么没做过,就是挖人祖坟的事他也干过不少,不过是这几年他的名声才好些。”
“郭解,郭解。”陈珏念了两遍这名字,掀开车帘笑道:“就是关中那位有名的大豪郭解?”
李英看着郭远涨得通红地脸哈哈一笑,答道:“天底下可不就这个郭解最有名气。”
陈珏心里的武侠情节一下子被勾起来,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游侠?”
郭远平日里最是尊敬这位公子,他对郭解这族亲也在意得很,琢磨了半晌激动道:“公子。这是谁说的话,好像挺有道理,听得让老郭恨不得下车耍一趟刀。”
“这说的可不是刀。”陈珏微微一笑,他安排郭远读书认字地时候,这大汉显然是走神走得厉害,“这是庄子说剑篇里的话,臣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正是指人剑术高强。”
郭远又念道了几句,喜道:“公子坐稳了!”随后微用力一扬鞭,马匹奔驰的速度顿时快了些,他口中还大声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游侠就该如此!”
马车飞奔而去,郭远爽朗的笑声盈满乡路,路边歇息着的一众人为首的壮汉站起身来,指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道:“这马车里是哪家地人?”
一边地过路人笑道:“你是外乡人吧。这是城中贾家铺子出的四轮马车,这车看起来倒不怎么显眼,想来主人家便是城中小吏。”
那壮汉道了声谢,看着消失远去的马车目光中有些兴味,平民看不懂那马车的装饰,他好歹也是一方大豪,哪里会看不透这马车木材外漆皆是上等。
却说车速减慢,陈珏在车中稳住身形,心里还在回想着纵死犹闻侠骨香,等郭远的心情平静了。这才道:“这游侠的事,在荒郊野外说说就算了,以后还是少提。”
郭远不解地道:“公子为何?”他却是在想公子外表文质彬彬,其实也颇为好武,难道不该结交郭解这种游侠吗?
陈珏摇了摇头。郭解人未至长安,这消息已经在市井间流传开,这是多大地名气和影响力,刘彻将来能容得下才怪,陈家本就是豪门大族,若是着意结交郭解这种地方大豪岂不平地惹风波。
黄昏时分,陈珏地马车停在堂邑侯府之前。陈珏随意地踏上台阶,发现府中的***似乎亮得更多,便唤住一个下人道:“府中有客?”
那下人弯了弯腰,道:“正是侯爷午后请回来地客人。”
陈珏点了点头,陈午身为列侯偶尔在家中宴客也是常事,他中午不曾好好用膳,正是腹中微饿的时候。芷晴身边的阿意已经早早在门口附近候着。陈珏笑笑,抬脚便要回去自己的院落。
正在这时。陈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珏弟!”
陈珏回过身,便见陈须一身正装地站在那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陈须已经站到他身边低声道:“阿父今日请了贵客,正寻你我去陪坐呢。”
“贵客,哪位贵客?这可不是岁首大朝诸侯王云集的时候吧?”陈珏奇道。
陈须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也有漏想的时候,谁说这时候没有宗室在长安啊?”
陈珏略一思索,恍然道:“阿父把宗正公请来了?”
陈须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这位宗正公乃是楚怀王正经的后裔,有汉以来宗正的职司几乎便不曾出过他们家,这还称不上贵客?”
陈珏这回倒有些猜不透了,宗正刘弃疾,主管皇族内务与外戚勋贵诸事,他的名声可不下当年地“苍鹰”郅将军,陈午怎地忽然把他请到家里来。
阿意在一边提醒道:“公子是不是换一身招待客人的衣服?”
陈须扫了陈珏一眼,笑道:“这身也挺好,那边着急得很呢,不用换了。”
一刻钟后,陈珏跟在陈须身后来到陈午宴客的正堂,堂上陈午和刘嫖之外坐着一个面容清癯神色严肃的中年人,陈珏往日看过他数次,正是宗正刘弃疾。
刘嫖见了陈珏陈须眼睛一亮,笑道:“还不过来拜见?”
陈珏和陈须依言行礼落座,稍后才知道刘嫖好为人姻亲的爱好又起,请刘弃疾来家正是为了小儿女姻缘,但陈珏仔细观察了刘弃疾一阵子,发现这位宗正地兴致倒不是很高。
宗正是干嘛的,嗯,差不多的机构在辫子戏里叫宗人令,某曾经的热播剧、至今某台寒暑假必放的电视剧中经常提到的什么什么“宗人府”就是了。
征求一下意见,以后这种类似历史知识的东西,是揉在正文里还是在章节末尾地地方解释比较好呢?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五十二 聚与和
更新时间:2009…9…16 13:35:52 本章字数:3737
刘嫖近些年来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心情舒畅之余又颇为注意保养之道,看上去不过四十许人,此时流光飞焰之下,她笑吟吟地对刘弃疾道:“咱们姐弟可许久不曾亲近了。”
刘嫖话音方落,陈珏清晰地听见不远处的陈须地低笑了一声,便也忍不住微微垂下头。刘弃疾的祖父是刘邦的弟弟刘交,他名为弃疾,实际上身子骨倒不大好,明明比刘嫖年纪小几岁却老态更甚,不似姐弟,更似兄妹。
刘弃疾不敢托大,侧了侧身客套几句,随后道:“还未谢过大长公主盛情款待。”
那边刘嫖和刘弃疾不住地客套着,陈珏这边则思索起今日这场小宴的主题来,陈柔的女儿若若已经十来岁,已经是该订亲的时候,刘嫖对陈柔和东方鸿之间的事颇有微词,但对若若这个小丫头还是真心喜爱,听说刘弃疾家的一个儿子年纪正相当,她便动了心思。
一边的侍者恭敬地为陈珏添了酒,陈珏轻抿了一口。若若嫁给姓刘的人倒不是什么坏事,辈分倒没有什么人在意,刘彻立志削藩,他为了不惹刘氏诸侯王反弹,只要宗室之后不惹是生非,刘彻必会尽可能地优待。
刘嫖说了半晌,刘弃疾仍是没有一句明白答应的话,她心里边悄然起了一股火,若不是她这大长公主也在宗正辖制范围之内,说不得她便忍不住发了出来。
刘弃疾察言观色之下,忙打了个哈哈道:“大长公主,依我愚见,小儿女们各有各的福缘。我们做长辈的倒不必太过忧虑,若能任他们自主,他日留陛下与皇后那样的佳话流传人间才是最妙。”
刘彻和阿娇的金屋之盟。一直是刘嫖地得意之作,因而她闻言顿时一笑,就算明知刘弃疾另有目的也不在意。
陈家女儿不愁嫁。刘嫖本就没有什么坚决的心思,想起刘弃疾和丈夫陈午同为九卿之一,说不得朝上还得彼此帮衬着,便仍旧笑如春风地劝进酒菜。
刘弃疾心中松了一口气,儿子早就和别人家有了订亲地意向,他暗道还是早些把小儿子的六礼过全才好。省得大长公主再改主意。
侍者来回穿梭如云,陈珏在刘嫖和陈午的示意下站到刘弃疾右边,一边以晚辈之礼斟满酒,一边道:“此酒醇烈,请宗正公慎之。”
刘弃疾闻言心中惊奇,主人断无叫客人少饮地道理,他见陈珏语气诚恳,便仔细往盏中看去。虽然***稍暗。但仍能看清酒水清澈,刘弃疾点了点头,便含住一口酒细细品味,果然醇厚之余、一股火辣辣的仿佛要灼伤嗓子的酒劲便上来。
“好酒。”刘弃疾赞道,他身体不算顶健康,同他爱好杯中之物也有些关系,一口不过瘾。他想了想便又饮了
陈珏笑着同刘嫖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好笑:但凡几处作坊里弄出什么新东西,刘嫖都乐于在熟人面前展示一番。这酒自然也不例外,陈珏自己也是才发现不久。
刘弃疾打量了陈珏一眼,笑道:“能饮一杯否?”
酒量不足、面色已经微红的陈午目光落在陈珏身上,陈珏收到父亲的暗示,清声道:“能饮。”
刘弃疾面色一喜,机灵的侍者已经另上了酒盏,待得酒水满盈之时,刘弃疾举盏道:“且饮此一盏!”
陈珏心中暗暗叫苦,一个半老头子尚且一口气饮下,却又不好推三阻四,只得在心中庆幸这盏不是很深,随后有样学样地仰脖饮尽,一盏下去,他顿时觉得脑中像烧起了一把火似地,遍是烟霞。
酒气上头,刘弃疾原来对于同大长公主交好的顾虑便去了一半,看着陈珏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欣赏,他在朝中为官,陈珏这些年做的事情无不被他看在眼中,各家子弟中陈珏确实出挑。
只可惜大长公主要提亲的是堂邑侯陈家女公子,陈珏又已成亲,不然若是刘嫖为陈珏提亲,他说不准便答应了,刘弃疾微醉地想着,压根忘记了他家的女儿都嫁了人,只剩下几个年纪小些的儿子。
宾主尽欢,不多时便过了宵禁的时刻,陈珏知道宗正之职惯是另人又怕又恨,刘弃疾犯不上天黑后乘车回府徒惹争议,刘嫖和陈午听了陈珏地话也颇以为然,便干脆安排刘弃疾宿于陈家一夜。下起了一阵小雨,一阵脚步声随之传进正与窦彭祖说话地窦婴耳中,窦婴放下手中的文书,朗声问道:“谁在外边?”
窦叔达恭敬的声音在外间想起:“阿父,是我。”
不过片刻工夫,窦叔达在窦婴的同意下走进室内,向窦婴和窦彭祖请了个晚安,窦婴看着儿子微湿的衣衫皱了皱眉,道:“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窦叔达一向畏惧严父,忙道:“今日我与灌亮他们小聚了一番,是以归来得晚些。”
窦婴的神色缓和了些,他在景帝时不得志,时有宾客散去,灌亮之父灌夫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窦婴对灌家的印象着实极好。
“灌亮不是在羽林营么,怎地有暇出游?”窦婴随后问道。
窦叔达看了窦彭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羽林营今日出了点事,灌亮他们查证得力薄有寸功,陈子瑜准了他们一日假。”
听得陈珏地名字,窦彭祖脸色微沉,窦婴奇道:“羽林营怎地了?”
窦叔达硬着头皮道:“阿父可还记得一个名叫赵元地?”
窦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记得,是为父当年为大将军时的旧部吧?他为人庸碌了些,倒也不失老实。”
窦叔达苦笑着道:“就是他在羽林军出事了。”
又过了一会,窦叔达一番话说完。窦婴已经微微变色,叹道:“老夫对不住陈子瑜。”
窦叔达见其父如此,安慰道:“陈子瑜是明事理之人。定不会忘记阿父助他建军地本意,阿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窦婴点了点头,那边窦彭祖却冷笑了一声道:“我这侄子心地太良善了些。羽林军是陈子瑜所辖,焉知他不是别有用
窦婴眉头又皱,轻喝道:“军令如山,无规矩不成方圆,陈子瑜处置赵元是理所应当,哪有那么多阴谋打算。彭祖。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窦叔达这下才知道窦彭祖的言下之意,他生性老实憨厚,心下大为惊异。
窦彭祖嘴边冷笑又起,稍微大声了些道:“不是我有偏见,是你太不知道防人,若不是你在这些权谋事上不知道用心,孝景皇帝时哪用得着失意那么些年?”
窦婴心中猛震,才要呵斥他几句。窦彭祖已经又道:“咱们窦家一门显贵。陈家是因为尚了馆陶大长公主才渐渐兴盛,根基比我们差远了。如今王田两家被压制得死死,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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