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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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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堡十八哨的山顶上有一块大石头,上面是平面。每天早上我都登着石头茬到顶上打一阵子拳。在“靠江龙”骂了四爷的第三天早上,在我登石头的时候,一块探出的石茬突然松动,把我摔到了石头下。幸亏下面都是松软的树叶子,要不然非摔我个鼻青脸肿不可。
    这件事过去以后,有一天我得了感冒。“靠江龙”到山下去办事,临走的时候告诉伙房给我熬一碗姜汤。做饭的胡大婶送来后,我喝完不大一会儿,肚子就绞着劲地疼。稀拉得没完没了,拉得我蹲在树林子里都起不来了。晚上“靠江龙”回来后,看我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样子,问我这是咋整的。我把经过一学,“靠江龙”找到胡大婶问她这姜汤是咋熬的。
    “这汤没啥毛病呀?”
    “熬汤的时候伙房有人来过吗?”
    “就‘缺耳朵’(姜六子)来过。他掀开锅盖看看,问这是给谁熬的姜汤,我说是给舵爷熬的。除此以外没别的人进来过。”
    “靠江龙”又找到姜六子问他咋回事。
    姜六子说:“我哪知道?”
    “靠江龙”急眼了,拔出手枪顶上火:“你小子别跟我装糊涂,我知道你对舵爷记仇了。”
    “大当家的这你可真冤枉我了,再有仇我也不敢害舵爷呀!我从伙房出来时碰到四爷,四爷问我伙房煮啥呢,热气腾腾的。我说给舵爷熬姜汤呢。他让我跟他进了窝棚,从被窝底下拿出一包药,倒出点叫我放在姜汤里。我说‘四爷呀,这可了不得,害死了舵爷当家的还不得毙了我?’他说‘没事,我能害死他吗,给他点巴豆(泻药)叫他遭点罪出出这口恶气就行了。’于是我就趁胡大婶上外头的功夫把药放到了汤里。”
    “靠江龙”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本想骂四爷一通,可是考虑到四爷是她的得力干将,同时过分地得罪他怕惹起其他哥仨的不满,也就忍下了这口气。不过“靠江龙”想了一招,想以此来断绝四爷的念头。也就是这招逼得我逃出了“靠江龙”的绺子。
    那是我拉肚子的第二天傍晚,肚子疼的劲缓了过来。我坐在地窨子的小炕上和老刘唠着闲嗑。
    做饭的胡大婶笑嘻嘻地走过来对我说:“恭喜啦,舵爷!”
    “大婶,我能有什么喜呀?”
    “什么喜?这可是大喜,有人托我来给你保媒。”
    “大婶你可真会说笑话,在这地方谁能嫁我呀!”
    “这你可说错啦,真就有人要嫁给你。”
    “谁呀?”
    老刘在一旁搭茬说:“我可知道。”
    大婶问:“你说谁?”
    “大当家的。”
    “别说,你这小子还真有眼力。”
    “你们俩是不是闲的,这玩笑可开不得!”
    “大当家的对你一往情深,一瞅你那眼中脉脉含情,谁看不出来呀?就你这个傻蛋不觉警!”老刘说。
    “我也早都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敢说。刚才大当家的叫我,说有事叫我办,我到了她那屋以后,她说:‘大婶,你看‘舵爷’那人怎么样?’我说:‘那小伙子没说的,有文化,会武艺,长得精神,心眼够用。’她说:‘我想嫁给他,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他,省得四爷老掂记我,闹得弟兄们不和气,你看行不?’我说:‘行,太行啦,你们俩人品相当,所差的就是你的岁数比他大了点,除此之外哪样都配得上他。’她说:‘就差这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他,一会儿你去问问他,如果他同意,近两天选个好日子,咱就把事办了。’”
    听完这番话我可真傻眼了,这心里七上八下地拿不定主意。
    按理说,这“靠江龙”确实是个女中豪杰,人长得漂亮,又侠肝义胆,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女人。但是她那杀人不眨眼的劲也的确叫人胆寒,再说她的年龄比我大得不是一点,而是十四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这大十四岁得赛祖母了。同时“靠江龙”这伙胡子又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就那么几条规定也不好好执行,这样的队伍根本就成不了气候,因此这门亲事我根本就不能答应。
    不答应吧,“靠江龙”翻脸不认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有一次,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子说话戗了她几句,她抬手一枪就把她侄子的腿打断了。这事我要拨了她的面子,她不能毙了我,起码也得看不上我。一旦失去了她的袒护,四爷、姜六子这些人肯定得算计我。
    胡大婶看我半天没吱声,问我:“咋地舵爷,挺为难啊?”
    “大婶,大当家的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份。不过这婚姻大事,我总得和家里人说一声吧?”
    “按理说倒应该这样,不过咱这不是在住家是在绺子上,那些说道就别要了。你说个痛快话,行是不行,我好回大当家的话。不过舵爷,我看你这个人挺好,我告诉你句实在话,咱大当家的在这一带说一不二,没人敢驳她的面子。你要是驳了她的面子,我看恐怕没好果子吃!”
    “大婶,你这说哪儿去了,我怎么能驳大当家的面子呢?这事我答应了!”
    胡大婶听我这么一说,乐呵呵地走出屋回“靠江龙”的话去了。
    胡大婶走以后,我可犯了愁。
    我问老刘:“老刘,你的岁数比我大,我管你叫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还咋办啥,你不是答应人家了吗?”
    “你说我敢不答应吗?”
    “那倒是。”
    “咱哥俩可是患难兄弟,你跟我说句实在话。”
    他点着旱烟袋,沉思了一下说:“按理说这大当家的倒是个难得的女人,不过她的岁数比你太大了点,说句不好听的话,赶上你妈了。再说他们这么瞎折腾,早晚没有好下场。”
    “那倒是,自古以来胡子哪有好下场的,这事要是叫我阿玛知道还不得气死啊!”
    “我说句实在话,你不能娶她。”
    “咱俩想一块去啦,不过不娶她怎么办?”
    “咱俩跑他娘的吧,这地方我也呆够了,这帮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那好,咱俩明天晚上就跑。”
    第二天早上“靠江龙”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看我,这事倒也不奇怪。她虽然是个寡妇,但并不淫荡。别看平日里对我“小当家的”“小老爷们”地叫着,那只不过是闹笑话而已。这事挑开了,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不来倒挺好,给老刘和我俩准备晚上逃跑创造了条件。我俩收拾好随身带的东西后,我又抽空写了一封信留在褥子底下。信的大致意思是:大姐,实在对不起。因家中二老无人照顾,实难从命。大姐对我恩重如山,小弟永生难忘。待日后再报答,请大姐保重。另外,切勿乱杀无辜,以免激起民愤!
    当天晚上半夜时分,我和老刘偷偷地跑出了九堡十八哨。为了防备胡子们的追赶,我们走远道,穿山沟,朝半拉山而去。
    半拉山距离野猪沟五十余里,和榆树的大坡镇、舒兰的法特镇成三角形隔江相望。这半拉山屯是个富裕的地方,满洲国的时候,居住着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他们有自己的武装,而且又联合起来防备胡子,因此胡子们不敢到这一地区来骚扰。我俩朝半拉山走也是这个目的。
    清晨时分我们到了江边,江中雾气腾腾。平静的江面上微波荡漾。二三十斤重的大草根鱼不时蹦出水面,溅起的浪花足有一丈多高。到这个时候“靠江龙”的人没有追赶过来,我俩才放心了。
    在江面的雾气中,只见隐隐约约有一条小船出现。仔细一看,好像有一个老渔民在江中起网。
    我急忙扯着嗓子喊道:“老大爷,请您把船摆过来,我们有事求您!”
    老渔民听到我喊声后,老远看了我俩一会儿,才把船慢慢地划到岸边。船一靠岸,这个被江风吹得漆黑脸庞的老人问道:“你们二位喊我什么事?”
    “大爷,求您把我们摆过去,我们给您两元钱。”
    老人家咧开嘴笑了:“唉哟,我还真有命,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打到了两条大红鲤鱼,没想到应到这了。按理说我这打鱼的船不摆渡,不过看你们俩挺急的,就破这个例吧!”
    上船后,老人家说:“我抽袋烟再走。”
    “大爷,我们有急事,您麻溜点行不?”
    他瞅了我俩说:“看样子你们是买卖人吧?行,我就不抽了。”
    说着拿起了桨,把船划离了江沿。船一离岸,我俩这心才真正落了底。
    过了江,我和老刘这对患难与共的兄弟就要分手了。回想这一路的奔波,不禁感慨万千,我俩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大哥,别哭了,咱俩不管咋地,就算到家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俩都各自保重吧!”我说。
    “兄弟,你看大哥这个人咋样?”
    “大哥为人处事没说的。”
    “咱俩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好啊,我早就有这个心了!”
    于是我俩撮土为香,结拜为兄弟,然后洒泪而别。
    (更新最快 )
    正文 第 十九 章 躲避追杀
     更新时间:2010…2…4 13:52:07 本章字数:3865
    快到家了,为了怕被熟人碰见,我只好钻庄稼地,走毛毛道(小道),傍晚时分才走到凤凰山脚下。
    凤凰山已没有了以往的美丽,山上箭杆般的红松已被日本人砍伐得所剩无几。莲花泡中的几只渔船也翻扣在岸边,变得七窟窿八眼,成了一堆堆烂木头。阴沉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暗,狂风刮得乌云翻卷着从我的头顶飞过,凤凰山顶云雾缠绕,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当我走到莲花泡的乱坟岗子时,一阵狂风刮过,大雨倾盆而下,道道闪电耀人眼目。闪电过后面前一片漆黑。那天晚上雷打得咔咔响,震得耳朵嗡嗡地,就像一面大鼓在耳边敲一样。走在乱坟岗子的小道上,只见塌陷的老坟,露着黑漆漆的洞口,坟茔中还没埋的棺材,在闪电中露出白茬的棺材头。
    坟茔地中有一座木板钉的小庙,我顾不得得罪庙中的神灵,委巴委巴挤在里面,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毛骨悚然。正在这时,一声炸雷响过。从我面前一座蹋陷老坟的洞口中腾地飞起一团火球。我浑身一麻,头发根都竖了起来。虽然我从不信鬼神,但在这时也紧张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大榆树上又传出“咳咳”的两声,我这脑袋“嗡”地一下子涨得挺老大。再往树上一瞅,只见两只铮亮的眼睛在瞅着我,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雨停了下来,云逐渐地散开,弯弯的月亮在云雾的空隙中忽隐忽现。我心想老在这小庙里坐着也不是个办法,人我都打死过还怕什么鬼?再说老人们常讲,这鬼专挑胆小的吓唬。你越怕他,他越来,你真不怕他还真就离你远远的。于是我挣巴挣巴钻出了小庙站了起来。借着月光再往树上一瞅,弄得我哭笑不得,原来是一只猫头鹰蹲在树枝上瞅着我。
    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走。陡的地方走时一步一滑,好不容易在半夜时分我连滚带爬地回到了破帽子沟。
    刚到屯子边,两条黑影从屯中窜了出来。我知道这是大黄和大黑。这两条狗一到我跟前,嘴里“唔唔”地呼着,连蹦带跳地围着我撒开了欢。这个扑上来舔舔我的脸,那个舔舔我的手,撞得我直咧歪,扒了我一身的稀泥。
    要说这两条狗,那可是真有灵性。大黑摇头晃脑地围着我撒欢,大黄用三条腿一蹦一蹦地往家里跑。跑到屋门口用爪子使劲地扒门。老爷子听到动静后,嚎唠(喊)了一句:“消停点儿。”大黄还在一个劲扒。
    屋里点起了灯,老爷子骂了句:“妈拉个巴子,这死狗闹腾啥?”
    我趴在窗台上小声说:“阿玛,我回来了。”
    屋里的灯一下子就熄灭了。我又小声地重复了一句,额娘带着哭腔说:“六子(我们叔伯哥们我排老六),额娘知道你死得委屈,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别来吓唬我们了!”
    “额娘,我没死,真是我回来了!”
    额娘还要说什么,阿玛说:“你瞎唠叨什么,真是六子回来了。”
    “那你还不开门去!”
    一阵踏啦踏啦的脚步声,阿玛给我开了门。
    离家已经两年啦,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一打量,家还是老样子。残破的山墙,破烂的棉被,屋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进了屋额娘一把拽过我,哭着说:“真是六子回来了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说着使劲掐了我一把,痛得我“唉哟”一声。
    “这是真的了!”
    阿玛说:“上个月村公所送来了一份阵亡通知书。说你在打胡子的时候叫胡子打死啦,还给咱家送来了二斗小米子。”
    我把经过和二老一学,他们都掉下了眼泪:“不管咋地,回来就好。”
    吃过额娘给我热的饭,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我的心里犯开了嘀咕,心想:二老只知道我从国兵队伍跑回来的事,岂不知我还有一个危险。那就是我和老刘偷偷地离开了绺子,这可是犯了胡子们的大忌,按照山规必得追杀。虽然“靠江龙”对我曾一往情深,可我这是背叛她,肯定要伤她的心。即使她能放过我,手下的四个弟兄也决不能善罢甘休。“凤凰山”和“尖山子”之一江之隔,他们肯定得派人来找我,这两方面的危险使我不得不咳声叹气。
    阿玛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劝说道:“别犯愁了,没有过不去的河。”
    为了不叫二老担心,我想了想后,没提当胡子的事,只说:“我不能在家呆着,得躲一躲,一旦叫熟人碰见可就坏啦!不用说杀了日本人,光逃兵这一条就是死罪。”
    阿玛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心隔肚皮,这年头谁都保不准!”
    那么上哪儿躲呢?合计来合计去觉得亲属家都不保险。
    阿玛说:“你不如到山上躲一阵子,东大沟大石砬子底下有一个破窨子,是东山里一个打猎的炮手留下来的。那地方僻静,一般没人去,猫在那儿把握。”
    说完后,领着我又带着两条狗,揣着几个苞米面窝头向大东沟走去。
    破帽子沟的大东沟,满洲国的时候树高林密,灌木丛生,野猪、黑瞎子时常出没,屯里人一般不到这里来,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我们爷俩到达大石砬子底下时,天已大亮。只见打猎留下的地窨子已经破烂不堪,低矮的屋顶四处露着天,屋内坍塌的土坑上铺着一层发黑发霉的谷草。我们收拾了半天,好歹能住人了,老爷子才回到屯里,两只狗给我留下来做伴。
    晚上,老爷子送来了饭和棉被。吃完饭后,我躺在松软的干草上看着破窗户外天上的星星,真是百感交加。心想我这才二十来岁,这生活咋就这么的艰难,这人生的道路咋就这么地难走?想来想去,我觉得这都是社会黑暗、政府无能和小日本作的孽……这一晚上我睡了一个塌塌实实的觉。
    在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听到两条狗“吠吠”地抽起了鼻子。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门外的草地上,一条足有茶杯口粗的大松花长虫向窝棚慢慢地爬来。这条长虫足有两米多长,瞪着红红的眼睛,吐着鲜红的信子,样子十分吓人。我知道松花长虫没有毒,一般不咬人。因此也没觉得害怕,倒觉得挺好奇,心想这么大的长虫恐怕得有年头了。可两条狗不容了,守在门口冲长虫一扑一扑地狂吠。这条长虫盘成一团,脑袋探出二尺来高。狗一扑,它往前一窜,一来一往斗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它才扭身钻进了草丛中。
    咋看,这蛇同狗斗挺好玩的。时间一长,我想了起来,这大石砬子的长虫特别多。一天阿玛送饭来的时候,我特意把他的烟袋留下。因为这烟的尼古丁是长虫最害怕的东西,只要沾上一点,它就会浑身起包,翻几个就死掉。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学会了抽烟。
    转眼又过了十多天,有一天阿玛送饭来的时候来得特别晚,傍响午的时候才把饭送来。
    阿玛提着饭筐一到地窨子门口,就问我:“怎么样,饿坏了吧?”
    “不饿。”
    “家里出了点怪事,我才来晚了。”
    我问他什么怪事,他说:“前天,咱屯里来了俩要饭的,向屯里打听一个叫王宾的人。他们说的王宾模样和你长得差不多。别人告诉他们,叫王宾的人没有,有个叫王世臣的和他们讲的这个人差不多。不过王世臣当国兵已经有两年了,头一阵子,村公所告诉他家说是打胡子时让胡子打死了。这俩人听后也没说什么,到咱家看了看,要了点水喝就走了。这件事你额娘怕你听后害怕,我也就没敢告诉你。”
    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王宾正是我在“靠江龙”绺子上用的化名。急忙问阿玛:“后来呢?”
    “今天早上,咱家又来了两男一女。那女的看样子是个大户家的媳妇,三十多岁,大高个儿,长得挺好看。到咱家后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临走时,扔给咱家二百元钱,说和你是朋友。我死活不要,她鸡皮酸脸非给不可,让我告诉王宾以后有啥为难处尽管去找她。你说这王宾咱也不认识,凭白无故接人家二百元钱,这可真是件叫人纳闷的事。我和大伙合计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才把饭送晚了。”
    “阿玛,这事没什么好纳闷的,那个女的就是江西尖山子的胡子头,名叫‘靠江龙’,她要找的那个王宾就是我。”
    老爷子一听,眼睛一瞪:“你怎么和胡子拉挂上了?”
    “那是迫不得已。”然后把详细情况跟他学了一遍。
    老爷子听了以后打了个唉声:“那也是个没办法的事,不过你这步棋走得对,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安份守已的人。你二爷爷、你三哥,胡子们花高价钱雇他们,他们都不干。你要是娶个胡子媳妇回来,丢人现眼不说,还不把我活活气死!”
    这件事过去又有二十来天的时间,“靠江龙”又打发两个人来破帽子沟探听我的消息。乡亲们都说没看着我,从此以后再也就没有人来探听我的消息了。
    “靠江龙”留下的二百元钱,家里可解决了大问题。那一年正赶上粮食欠收,阿玛打井的活也不好找。用这二百元钱买了全年的口粮又添置些衣服和被褥等。
    光阴似箭,转眼我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天气逐渐变冷,地窨子里虽然有炕,但怕被人发现,一直不敢点火。为此我得了腰腿疼的病,全身各个关节红肿酸疼。我想老这么猫着也不是办法,眼看就要落雪,打猎的人又要跑山了,哪天被人发现我这小命也就交代了。再说即使不被人发现,长此下去不死也得瘫在这里。家里本来就勉强维持,添了我这么个白吃饭的不够二老的呛吗?我想起来当兵以前我有个好朋友叫姜成山,在舒兰家里开了一个小饭馆。以前我每次到舒兰都要到他家坐一会儿。老头、老太太对我也挺好,碰到饭顿,非得留我在那儿吃不可。
    这一次我寻思别的地方不认识谁。大姐二姐那儿也不把握,何不到他那里去,让他给我找点活干也比在这等死强。
    阿玛送饭来的时候,我把想法和他一说,他叹了一口气:“咋整?别的也没什么招,出去闯一闯也好,在这呆着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家里人也跟你提心吊胆的。不过你的名字得改一改。”
    改什么名呢?我说:“我三哥的良民证在咱家不?”
    “正在咱家,他走的时候忘带了。那你就先用他的名字,使他的良民证吧。”
    从此以后,我就把“王世臣”改成了“王喜山”。
    (更新最快 )
    正文 第 二十 章 日军横行
     更新时间:2010…2…4 13:52:18 本章字数:8409
    俗话说“老天饿不死瞎家雀”,这话一点也不错。我从破帽子沟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雪。西北风吹在单薄的衣服上,冻得人浑身直激灵,为了抵御风寒,我连跑带颠地往舒兰赶,在中午时分就赶到了二道河子。
    二道河子在舒兰县是个大镇。小日本的一个勘探队在那里勘探,说二道河子地下有煤。当时日本一个中队驻扎在那里,东山里的胡子也很少到这一带活动。因此虽是个风雪天,街里的集市仍然很热闹。
    我走到镇上的时候,饿得可真就不行了。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迈一步都觉得特别沉。
    二道河子集市上的各色小吃应有尽有,麻花烧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摸了摸兜里的钱没舍得买,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几张苞米面煎饼和一碗豆腐脑吃了起来。
    那天这家小饭馆的人特别少,加我总共只有两个人。掌柜的走出柜台和那个吃饭的人闲唠。
    他说:“老弟,你们那屯有没有识字的?”
    “干啥?”
    “我这才是没事找事呢,后街的‘张记糖房’要找一个管账先生。我顺口说‘我那旮旯南来北往的人多,想法给你物色一个’。没想到这管账先生这么难找,有钱人家识字的不稀罕干,穷人家又都不识字,老张家还当个事似的,天天来问有点眉目没有,你说咱答应人家的事能不给人家办吗?办又办不了,我这两天正犯愁呢!”
    我一听急忙凑到跟前说:“掌柜的,您看我怎么样?”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小伙子,你是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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