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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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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屯里来了两个要饭的人。两人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瞎子。瘸子用棍牵着瞎子挨家挨户地串,人们看他俩可怜,都给点粮食和钱。当他俩来到二爷爷家的时候,正赶上中午的饭顿,二爷爷留他们吃了顿饭,临走的时候又给拿了一升苞米楂子,这俩人千恩万谢。
    在出大门的时候,老人家看出点破绽:瘸子在出门时不小心拌在大门槛上,身子往前一踉跄,瞎子猛然睁开眼睛,顺顺当当地迈出了门槛。老人家心里明白,这两个人十有七八不是要饭的,是胡子来踩盘子(踩点)。那时候二爷爷家生活还是挺富裕的,有六亩薄田、两头黄牛,一年吃穿根本不愁。
    晚上“轱辘”从外边干活回来,二爷爷把白天要饭来的情况和他学了一遍。
    他拍拍胸脯说:“没事,就凭咱哥俩的一身功夫,来他七个八个的胡子还不够咱俩一扑拉(划拉)。”
    “咱们不能大意,得防着点。这年头遍地是胡子,有钱的大户人家都往城里跑了。他们打不着食,就得打穷人的主意,我看这两个人是奔院子里的两条牛来的。”
    那天夜晚是个月黑头的天,整个屯子漆黑一片。风吹得窗户纸“鸣鸣”地响,树林里的猫头鹰发出像老人干咳一样的叫声。屯子里出现了一伙人影。
    院子里的半打小黑狗“吠吠”地抽起了鼻子,二爷爷说:“来了。”于是束紧了板带,拿着三节棍坐在炕头的窗户下,用手指把窗户纸捅开一个窟窿。“轱辘”拿着把镔铁单刀坐在北炕沿上,紧张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小黑狗“汪汪”地叫了起来,从杖子上“扑通”一声跳进一个人影,把小黑狗吓得夹着尾巴向后院跑去,躲在烟筒根下叫个不停。这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口,拨开了门栓,把大门打开后进来一伙人。
    二爷爷从窗户窟窿看到外面的情况后,对“轱辘”说:“是时候了,咱们得出去。”
    “轱辘”说:“你先出去,我把钱藏好随后就到。”
    这时候,月亮已经露脸,当院里灰蒙蒙的一片,二爷爷抄起炕上的枕头走到外屋门边,猛的一下推开门把枕头往外一扔,见没动静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那伙人有几个已经进了牛棚,外面的“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二爷爷丁字步站稳,双手一抱拳说道:“朋友,不知是哪个绺子,山头名号怎么称呼,到我穷家小业来干什么?”
    为首的一位长着连鬓胡子五大三粗的汉子吼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
    c“老子是‘占山好’的人,大爷相中了你家两头老牛,这是大爷高看了你,你有啥说的?”
    “我这穷家就这么两条老牛,你们要牵走我这一家以后怎么活?我听说你们绺子杀富济贫,不造害穷人,这怎么连我这穷人家也成了你们的对象了?”
    “什么穷的富的,老子吃不上饭的时候什么说道都没啦!识相你就躲远点,让我把牛牵走,要不然休怪大爷我不客气!”
    “朋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话不能说得太狂,事也不能做得太绝。你们要吃饭我也要吃饭,我看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吧,以免伤了和气。”
    “你他妈的少跟我来这套,惹恼了我叫你全家碎尸万段!”
    然后为首的大汉告诉牛棚里的人把牛牵走。
    二爷爷急眼了,说:“既然你们不给面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睁开你们的招子(眼睛)看仔细,爷爷我也是吃生肉的(不怕死)!”
    “哎呀,你还想和我来横的。好,大爷我叫你尝尝厉害!”
    话音刚落,大汉举起大刀冲二爷爷一个“立劈华山”,刀带风声奔二爷爷的脑袋劈下来。二爷爷不慌不忙,待刀快到头顶时,举起三节棍往上一挡,只听“当啷”一声把大刀架在头顶,飞起一脚正踢在大汉的下阴部,只同大汉“噢”地一声怪叫,把大刀一扔双手捂着下阴蹲在地上。
    二爷爷走上前,想扶他起来。旁边的一个小子溜到了他的身后,“刷”地一刀奔他的后脑劈来。二爷爷听到脑后有风,侧身一闪没闪利索,单刀把他的后背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大口子,这下二爷爷可真急眼了,骂了句:“不识好歹的东西!”,抖开三节棍转身一招“横扫千军”将那个小子打翻在地。
    要说二爷爷这条三节棍不是用木头做成,而是纯钢打造,粗如酒盅,每节长一尺五寸,重十三斤八两,抖开来如五尺长的铁棍,平日里玩得兴起小碗粗的树一棒就能打断。
    这一次,二爷爷心存仁义。一是觉得绺子上的人都是穷出身,为了混口饭吃没办法才当了胡子;二是不想和“占山好”这样的大绺胡子结怨太深,因此手下留情。在“呜呜”的棍声中,胡子们被打倒一当院,余下的跪在地上求饶。院子里哭爹喊娘的叫声响成一片,但没有一个被打死,只不过都伤了腿脚。
    为首的大汉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老人家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吧!”
    二爷爷上前扶起了他:“唉,我这是叫你们逼的,咱们都是穷人,这是何苦的呢?”
    “老人家我看出来了,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们早就没命了!这样吧,我们现在就走,改日再来登门道谢。”
    “谢到不用,我劝你们以后不要造害穷人,这比谢我都强。”
    “您老放心,您的话小的记住了。”
    看着这个大汉领着手下的人瘸三拐四地出了大门,二爷爷返身回到了屋里,包扎了伤口。然后到西屋看“轱辘”心想他这么长时间干啥呢?一进西屋的门,差点把他气得背过气。在月光下,只见“轱辘”一手拿着单刀,一手抱着钱匣子蹲在炕上的旮旯里瞪着惊恐的眼睛瞅着二爷爷。
    二爷爷问他:“你咋不出去?”
    他胆胆怯怯地说:“我怕他们进屋拿我的钱匣子。”
    二爷爷一听火冒三丈,一甩三节棍就把他的钱匣子打得粉碎,满匣子的钱撒了一炕,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带着你的臭钱赶快给我滚。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情义一刀两断,再叫我看见你就打断你的狗腿!”
    看着“轱辘”收拾好钱走出家门后,二爷爷感叹说:“唉,人心难测呀,当年响当当的梁山好汉大刀关胜,怎么出来这么个窝囊子孙!”
    为了防备“占山好”绺子的人来报复,第二天,二爷爷把两条牛牵到山河屯镇的牛马行上低价卖了出去,然后领着全家人搬到了凤凰山脚下的苍石屯。
    苍石屯和破帽子沟仅一道山梁之隔,相距十来里地。我们小哥俩用了不多一会儿的时间就走到了。
    二爷爷的家住在苍石屯南边,三间草房,六间厢房。老俩口这时无儿无女,一个独生儿子在二十岁那年给地主家赶车,后来胡子们到他东家绑票时不幸死在乱枪之下,从那以后二爷爷恨透了胡子。老两口依靠二爷爷在屯中给人看病为生,生活虽然节俭了一点,倒也过得去。
    我们小哥俩把如何挨欺负如何合计想跟他学武的事情一学,二爷爷捻着花白的胡子,满面红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声地说:“行啊,小哥俩有点骨气,我正愁这一身功夫传不下去呢!好,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我就收下你们俩徒弟。不过我有言在先,必须依我三件事,如果你们要觉得不行,就不用学了。”
    我说:“二爷爷,只要你教我们功夫,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我俩也答应。”
    “那好,你们听着,第一件是练武先练德。老祖宗们留下武术是叫我们强身健体的,因此你们必须记住,一不准争强好胜,打架斗殴;二不准以强欺弱,做任何欺负人的事;三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们长大后绝不准当胡子。”
    “二爷爷,这些事我们能做到,不过要是碰到欺负人的事,我们该管不该管?”
    “江湖中有句话,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要碰见欺负人的事,该管也就得管,管不了师傅帮你们管。”
    “二爷爷可真好,不怪阿玛说你就是大侠。”
    “别听你阿玛瞎说,我算什么大侠?第二件是,练功必须刻苦,吃不了苦就不能练。”
    “二爷爷这一条没问题,我俩早就做好了准备,啥苦我俩都能吃。”
    “好,第三条是传男不传女,咱家的武功不准外传,更不能到处显巴(张扬)。”
    “这条好说,我俩偷着练就行了。那传男不传女好象与我俩无关,因为我们哥俩合计好了,以后长大了谁也不准说老婆,孩子的事自然就与我俩无关了。”
    二奶奶在一旁听着笑了:“你这俩小子想干啥,出家当和尚哪?”
    “和尚倒不想当,我俩想当大侠。天天背着宝剑,杀富济贫,那多好啊!”
    二爷爷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听谁说的,大侠天天背着宝剑,可那杀富济贫?”
    我说:“过年的时候,咱屯来的说书先生就这么说的。”
    “傻小子,那是说书人编的,天底下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这人活着就得穿衣吃饭,要穿衣吃饭就得干活。天天拿着宝剑可那杀人,那不是大侠而是胡子。这大侠心中要有正气,遇事敢说敢管,只要这样你就是大侠了!”
    “那富人不该杀呀?”
    “凭什么杀人家,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很多人家的钱都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该杀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行啦,咱先别说这些,你俩同意不同意我说的三件事?”
    “那有啥不同意的,我俩都能做到。”
    “那好,现在就开始认师傅,我收你俩为王家第十一代传人。”
    二奶奶拿来了香案,我俩跪在地上给二爷爷磕了三个响头。从此以后我和弟弟开始了练武的生涯,和二爷爷的关系也成了师徒关系。
    练武术那可是件苦活,没几天我和弟弟的胳膊腿就肿了起来,浑身上下哪都痛。
    师傅说:“过了这关就好了。”
    我俩记着师傅的话,坚持刻苦练习。过了十多天的时间,果然不痛了,肿也消了下去。
    咱家的武功听师傅讲属于外家功。自古以来在武术界有“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之说,咱家功夫以练筋骨皮,练爆发力为主。那时候练功夫也没什么器具,全是就地取材。师傅家的仓房里吊着两个大沙包,沙包里装着锯末和细沙子,师傅说单装沙子打起来容易伤手。
    练推拉力到山上选一棵小树,随着力量的增大,小树逐渐选粗。师傅单臂推树,小碗粗的树能推拉得像面条一样。
    练手疾眼快,咱家用打悠当棒子的练法:先用绳子绑一个四方架,每个架用绳子吊上两根一尺长的木棍,用手打脚踢棒子时,棒子没有规律的乱晃荡,你就得施展闪、展、腾、挪的功夫躲闪棒子。师傅在八根棒子的晃动下,居然一点也碰不着身。而我练到最后也只能打四面四根棒子,有时还弄得手忙脚乱。
    练步法,咱家的方法就是用碗口粗的木头埋成梅花形,每天用刨子削一圈,师傅踩的梅花桩顶多只有筷子粗。
    师傅告诉我们:“练武不练功,到老也稀松。”因此在基本功上对我们的要求非常的严。扎马步,一蹲就是半个小时,肩上还得负重,师傅能达到一肩负一百斤的东西蹲一个小时丝纹不动。练金鸡独立,提起的膝上放上一碗水,水洒一点就得挨揍。
    师傅对我们说:“中华武术源远流长,一是强身健体;二是防身。因此武术的精髓是搏击。”他在教我们拳路时对每一招每一式的击法和破法都讲得详详细细,而且言传身教,坐在地上陪我们对练。我们小哥俩练功也非常刻苦,晚上回家睡觉时在被窝里还你踹我一脚我打你一拳地对练。
    开始的时候,家中的二老不知道我们小哥俩天天不着家干什么去了,尤其是看到我们俩回来后连吃饭都比比划划捅捅咕咕的觉得挺纳闷。
    阿玛问额娘说:“这俩小兔崽子一天神神叨叨干什么?”
    “谁知道呢,天天早上吃完饭就走,晚上不知啥前回来,造得全身上灰土缭乱(满身灰土)。”
    有一天我俩在半道上贪玩回来得晚了,进屋就看阿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坐在南炕沿上。我俩一见焉巴悄地溜到北炕沿边,站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吱声。
    阿玛说:“回来啦?”
    我胆怯地说:“回来了。”
    “玩得挺高兴呗?”
    “还行。”
    阿玛眼睛一瞪用手使劲一拍炕沿吼道:“行什么行,我问你们俩,成天不着家,回来就舞舞扎扎,晚间睡觉都不消停,你俩说天天都干啥去啦?”
    我一看瞒不过去了,就说:“没干啥去了,上我二爷爷那跟他学武术去了。”
    阿玛一听脸上有点缓和:“学那玩艺干啥?”
    “学点功夫,好不让‘三斜楞’他们欺负我们。”
    然后我把这些天到二爷爷那的情况和他一学,阿玛叹了叹气说:“学点也好,省得以后叫人欺负。”
    我俩一听阿玛同意了,高兴得抱着阿玛的胳膊直说“阿玛真好”。
    第二天,阿玛亲自带我俩去了二爷爷家。进屋后,二爷爷对阿玛说:“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难为这俩小子有这份心。这回好了,你就把他俩留在我这好好练练功夫。”
    “那就麻烦您老了。”
    “都是本家人客气啥!”
    阿玛走后,我俩留在二爷爷家,起早贪黑更加刻苦地练起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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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 六 章 怒惩浪人
     更新时间:2010…2…4 13:43:31 本章字数:6424
    夏去冬来,转眼到了学武术的第二年春天,我和弟弟练功夫已有一年多了。虽然说不上武功精湛,但三个五个小孩到不了我俩的跟前。
    师傅的武功,那可是高深莫测。有一天,山东的一伙打拳卖艺耍把式的人来到溪浪河镇集上摆场子,我和师傅去看热闹。这些卖艺人的功夫十分了得,一会表演头撞石碑,偌大的一块石板一头撞去立马断成两截。一会单掌开石,拳头大的石头一掌下去变得粉碎。更为神奇的是一块硬硬的大青砖,在他们的手中就苞米面饼子一样,说钻用手指就钻了眼,说砍用手拿着一掌下去马上就断为两截。看得我眼花缭乱,直拍手叫好。
    正在这时,难堪的局面出现啦。他们在表演“腹部开石”时,石头就砸不开了,砸得躺在石头下的人直摆手叫停,围观的人也摇起了头。
    正在这伙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师傅走上前用手捅咕一下抡锤的人,然后把手一翻便退回一边。抡锤的人马上明白了意思,把石块翻了过来,重新放在躺在地上那个人的肚子上,抡起了大锤“嗨嘿”的一声,大锤下去火星四溅,一块大花岗岩石块变成两块。躺在地上的人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冲大家抱抱拳,场外响起一片叫好声。
    表演完了,班头走在师傅面前,双手抱拳说:“老前辈,多亏您指点,要不我们可就栽在这了!”
    “没啥,没啥,你们出门在外不容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班头拿出了钱要给师傅,师傅死活不要,班头只好作罢和我们挥手告别。
    回来的路上我问师傅:“我也没看见你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怎么这么感谢你?”
    师傅说:“傻小子,我跟你说了多少回,练武之人出门在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怎么这么傻气呢?你没看我走到他跟前翻手掌吗,那就是叫他把石头翻过来重打。石块都有凸凹面,凸面在下,凹面在上自然就不好打,把它翻过来就好打多了。这伙人是刚到东北的,不知道东北的花岩岗石头特别硬,因此大意了,这石头用得过大。”
    “师傅,这伙人的功夫可真好。”我心里想比你功夫都好。
    师傅听后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说他们的功夫好吗?”
    “好。”
    “那都是表演的功夫,真打起来没有任何用处。他们这套功夫,在外行人看来是‘硬气功’,在江湖上来讲叫‘腥活’,每件活都是有一定说道的。你要不信我给你叫开,但不准和外人讲,以免搅了江湖卖艺人的饭碗。”
    说到这,师傅从道边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对我说:“小子,你像他们那样用手砸砸看。”
    我把两块石头落在一起,用拳使劲砸,结果把手砸得生疼也没砸开。
    “你把顶上的石头抬起来砸砸看。”
    我把顶上的石头拿起一寸多高,一拳下去石头变成几块,我立时就傻了眼,呆呆地瞅着地上的石头。
    师傅笑着说:“怎么样小子,这就是说道。一般的人为什么开不了?就是练这活必须得有武术的基本功,手必须有一定的力度和硬度。而真正练武术的人因为不懂得这个诀窍也是砸不开的,所以江湖卖艺人的‘腥活’在外行人的眼中是神奇的硬气功。再比如腹部开石,那么大的石块放在肚子上用大榔头砸,一般人看着都心惊肉跳。其实谁都能做到,你要不信,一会我叫你试试看。”
    当我俩走到屯子边时,师傅捡起两块青砖头,一块放在我的手背上,然后叫我用又一块狠砸手背上的砖。我按他的吩咐使劲往下一砸,手背上的砖变成两截,而手背却完好无损,并且没有挨砸的感觉。
    “这叫隔力,没等力量到手背,手背上的砖已断为两截。”
    然后师傅又拿起一块砖叫我用手砍,我砍了半天没砍断。师傅捡起一块砖头,在这块砖上轻轻一磕,然后再叫我砍,我一掌下去大青砖断为两截,
    “这叫‘沾腥’,青砖放在石头或横在两块砖上一般有力气的人都能砍断。最唬人的就是用手拿着,一砍一晃当什么人他也开不开。江湖人用砖往另一块砖上一磕,这砖就出现暗缝,外面看不见。这个活的难度就在磕砖上,磕的时候不要劲大,听见砖发出‘破啦’声即可,然后用手砍,用拳砸都立马就断。因此江湖上的‘腥活’,只能是糊弄人混碗饭吃,真正打起来是啥用没有。”
    回到家中后,师傅详细地给我讲了江湖人“三十六大腥活”的诀窍,很多都是叫人们称奇叫好的功夫。这些“腥活”我明白后,时常给弟弟表演,气得他找师傅说他偏心,不教他好的,净教我绝招。
    师傅笑哈哈地说:“中华武术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绝招,只有一技之长。有些人尤其是江湖上的说书人,为了吸引听客把它神秘化了。有些大侠在他们的口中能蹿房越脊,在群山峻岭中如走平地。师傅练了快一辈子轻功,那‘旱地拔葱’才跃起两米来高,至于蹿房越脊那是在关里的平房。就咱这关东的青砖大瓦房,不用‘百链神抓’,什么大侠也是干瞅着。再说这拳路里的绝招,人身上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你再舞扎能整出多少花样?在技击法里边你们只要记住十二个字,那就是‘手疾眼快,快猛迅捷,瞅准空档’,那你们就有绝招。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一个真正的武把子必须有好的基本功。”
    师傅的这些教诲使我们终身受益,使我在练武术的道路上没有走岔道,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也发挥了很大的用处。
    正在我们哥俩苦心钻研武术,功夫很有长进的时候,师傅出事了,而且是当年震惊舒兰县的一件大事。
    一九三一年六月中旬的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骄阳似火。我和师傅吃过早饭,戴上草帽去溪浪河镇上赶集。那一天集市上的人特别多,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妇女孩子们的尖叫哭嚎声和饭馆小二们的让客声响成一片,连讲话都得大声喊,要不都听不清楚。
    正在人们挑选货物讲价让价热热闹闹的时候,从镇南边走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穿着打扮非常的特殊,长的模样和咱们人差不多,只不过是个子矮了一点。头发却炸眼(特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留着阴阳头,半拉剃得溜光,半拉留着头发。一个胖一点的头上从中间剃了一刀,两边都是头发,中间却光溜溜的。另一个更怪,在脑袋上扎了一个冲天鬏。这三个人鼻子下边都留着黑呼呼的疙瘩小胡,身上穿着像老道袍一样的衣服,衣服的后背还画了一个大太阳,腰上插着一把细长的大刀。人们惊讶了:“从哪来了这三个玩艺,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多人都围上去看。
    这三个人进街后,东瞅瞅西看看,嘴里叽里哇啦不知道说什么。
    我问师傅:“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看这穿着打扮好像是倭寇。”
    “什么是倭寇?”
    “就是日本人。听沿海过来的人说,人长得个子小,国旗是个太阳,爱留着一疙瘩小黑胡子,专在沿海造害中国的渔民。不过他们跑这来干啥?听说以前张大帅最烦恶(看不上)他们。”
    我们爷俩说着话的功夫,这三个人走到从苍石屯来赶集卖椴树叶子的张老太太跟前,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挺有礼貌地冲张老太太一鞠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老太太,榆树的哪边走?”
    张老太太没听明白他说啥,愣巴愣眼地瞅着他。旁边一个小伙听明白了,用手一指北面告诉他:“榆树往那边走”。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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