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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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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开饭的时候,我来到东门外一团二营一连的防地。伙夫刚刚送来了馒头和猪肉炖粉条子,士兵们默默地来领饭。一个老兵笑嘻嘻地说:“还是打仗好,顿顿吃猪肉炖粉条子。”
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说:“去你的吧,天天吃山珍海味我也不愿打这个仗。”
在战壕的拐弯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拿着馒头边吃边掉眼泪,我走上前问他:“你哭什么?”
他抬头一瞅,冲我打个立正:“报告长官,我想俺娘了。”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士兵把脸扭到一旁,偷偷地掉起了眼泪,我也觉得鼻子直发酸,心想这场仗下来呀,不知有多少人要见不到自己的老娘。看着他那带有孩子气的娃娃脸,瞅着他充满恐惧的眼睛,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心想战争啊战争,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这个罪恶的东西?不怪老人们说:“穷也好,富也好,都是一辈子,只要不打仗比啥都强!”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别哭了,好好的活着,你还能见到你的娘。”
他咧开嘴笑了笑:“谢谢长官。”
吃完饭的时候,伙夫满脸愁容地收拾着剩下的馒头和菜。这样的伙食,如果在平时早已一抢而空,而如今剩了一多半。我对伙夫说:“挺好吃的呀!”
“从昨天晚上就这样,这么大的仗谁还有心思吃啊?”
吃过午饭,我来到了一座暗堡前,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浓浓的旱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几个士兵站了起来,借着枪眼透过来的光,我见这个暗堡是就地挖成的,上面架着木头,木头上铺着厚厚的土。暗堡又潮又暗,几捆用来休息的高粱杆,有的叶子已经腐烂。旮旯处堆着弹药箱,正中的枪眼上架着一挺日本造的歪把子机枪。一个上士冲我敬礼:“长官有啥吩咐?”
“师座叫我们下来看看,你们还有啥困难没有?”
“没啥困难,就是弹药太少,怕不够使。”
“咱们部队都这样没啥办法。”
离开了一线阵地,我回到了师部,报告完情况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吃过晚饭后,作战处的军官们都回到了自己位置。瞅着桌子上的电话,听着墙上挂钟“嘀达、嘀达”的响声,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焦急的神情,不知是盼望战斗的打响,还是害怕这一时刻的到来,屋里军官们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晚上八点钟,天刚擦黑,城外的东南方响起了三声枪响,远处的天际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联军的炮火开始轰鸣。密如蝗虫的炮弹,带着吓人的啸音,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呼啸着飞向58师的阵地。58师的炮群和军舰上的电炮也开始反击。敌我双方上百门大炮的轰鸣,震得天摇地动,大地在颤抖。城外就像一片火海,把天染得通红,把地照得通亮。尤其是军舰上的电炮,随着“咣咣”的一声声巨响,一串串火红色的弹道飞向联军的阵地,竖起了一道道红色的火墙。
炮战持续了十余分钟后,血肉的拼杀来临了。枪声就像巨风呜呜地响个不停,炮声像米饭开锅一样“咕嘟嘟”地听不出个数,只有军舰上大口径的电炮“咣咣”的响声听得节奏分明。
参谋处的四部电话响个不停。城外一线阵地上,营团长们要炮火支援的呼喊一阵紧似一阵。梁处长叫我请示师长,是否动用预备炮群,我快步走向师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王家善、张作宪和赵杰在墙上的军用地图前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我连喊了两声报告,他们都没有听见。第三次我提高了嗓门把他们吓了一跳。王家善问我:“什么事?”
“报告师座,联军炮火猛烈,步兵已经开始发起冲锋,一线阵地要求增加炮火支援,处长叫我请示您可否动用预备炮群。”
王家善连头都没抬,眼睛瞅着地图:“告诉他们,叫他们顶住。动用预备炮群还不到火候,这是联军试探性攻击!”
我跑回了参谋处,把师长的指示告诉了梁处长。
稳下心情后我一想,我的妈呀,这炮火连天、喊杀声震地才是联军试探性的攻击,那全面进攻还得啥样?想以前我在工作队和胡子打仗,觉得场面就挺大,可是和现在的场面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晚上十点来钟,联军部队经过两次大的进攻后,58师的一线阵地仍没有突破,枪炮声渐渐清晰了起来。一线三团二营的电话突然中断,作战处寻问二营的友邻部队,都说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通讯连派出几拨人去检查线路也一直没有结果。梁处长告诉我:“你去告诉师长一下二营的情况,问他怎么办?”
我走到师长办公室把情况一说,王家善有些来气了说:“这点小事还来问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一是叫通信连抓紧检修;二是派个人上前边了解一下情况。”
“那我去一趟吧!”
“行,你去吧!注意点安全,抓紧回来。”
这时,赵杰在师长的身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自知失口,心想不怪赵杰瞪我。你说我这不是在自个找着去送死吗?不过在战争年代,尤其是在战场上,人的脑袋有时候就像缺根弦似的,对于死往往不寻思。赵杰虽然瞪了我一眼,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的话已出口,师长也下达了命令,明知送死也得去。于是回到参谋处把师长的两点指示告诉了梁处长,然后出了师部大门,朝三团二营的防地东城门外跑去。
出了东城门,我的头皮就开始一炸一炸的。城外的情景和城内大不一样,城内只见城外火光一片,炮弹从上空像流星一样嘶嘶飞过,城墙上和市区偶尔有几发炮弹落下,到也不觉得十分可怕。但城外的情景可就大不一样了。虽然我出城的时候,联军部队已停止了进攻,但炮弹仍在四处闪着耀眼的火光,一发炮弹落到了东城门旁,巨大的气浪把我推了一个大跟斗,身上被土埋了一层。我爬起来跳进战壕,抖了一下土后继续向二营的防地跑去,战壕里阵亡士兵的尸体不时把我绊了个跟头。
当我顺着战壕跑进一个大碉堡时,有个上尉问我:“王参谋你这是干啥去?”
我把情况一学,他说:“前面就是二营的防地,他们那边仗打得挺凶,不过看样子问题不大,现在消停多了。”
我转身就往外跑,他一把拉住我说:“你出来怎么连个钢盔都不戴?”
“我也没那玩艺啊!”
他摘下自己的钢盔扣在我的头上说:“你戴我的吧,战场上哪能不戴钢盔呢?子弹可不长眼睛!”
“那你呢?”
“我从哪不弄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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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九十五 章 借机复仇
更新时间:2010…2…4 14:08:02 本章字数:3425
出了碉堡,我便顺着战壕往前跑。只听“嘶”地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战壕里有个士兵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上。只听战壕沿上“轰”地一声巨响,泥土、石块劈头盖脑落了下来。身上没觉得咋地,头上的钢盔却被砸得“咣咣”直响。我往起一爬没爬动,回头一瞅,一个脸上布满了泥土已看不出什么面孔的士兵,趴在我的身上冲我呲牙一笑。我俩站起来后,借着炮弹炸的火光,从他缺了两颗门牙的嘴上,我判断他是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兵。
“谢谢你啦!”
他好象是没听见,说我:“你怎么这么完蛋!连炮弹的弹道都看不出来,多悬哪?”
我心想咱哪有这个经验!
进了二营的防地,战壕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伤兵和尸体,战地救护队的士兵领着一些营口学校的学生在忙着给伤员包扎,用担架往城内抬。我问几个趴在战壕边的士兵:“你们营部在哪里?”他们用手一指前方不远的一个水泥暗堡。见枪声已经停止,我就直起腰往碉堡跑去。刚跑两步,一个士兵伸脚就把我绊了个前趴子,我往起一拱,刚要张嘴骂他,就听壕沿上“扑扑扑”一连串的响声,土星四溅。那个士兵说:“长官,你这么直着腰跑不是自个找死吗?”这下我明白了,只要一露头那边就用机枪扫。如果不是这个士兵绊了我一跤,脑袋早就开花啦。
“谢谢你啦!”
“没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找死’。”
当时我没听出来,信已为真,弯腰跑了几步才反映过来,这人名哪有叫‘找死’的?这小子分明是在耍我。心想这士兵可也真够可以,打这么大的仗还有闲心开玩笑。
进了暗堡一看,金连长正在这里。他惊讶地问:“炮火连天的你来干啥?”
我把情况一学,然后问他:“你们营长呢?”
“营部离这还隔好几个碉堡,挺危险的,你不用去了。我们这边的情况还可以,一时半会顶得住。”
“战壕里死伤了不少士兵啊!”
“不多,你往外边看看——”
我从枪眼里往外一望,借着炮弹爆炸的闪光,只见暗堡前的开阔地上,黑压压的躺满了联军士兵的尸体。
“这八路可真有个不要命的劲,到了雷区连呗都不打,直接就往上冲。倒下一茬上一茬,硬搁人趟出一条道,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次进攻了。这回停了这么长的时间,估计下次规模更大!”
“你看营部那边怎么样?”
“都差不多。”
这时候,暗堡的旮旯里有一个伤兵要水喝,金连长拿起水壶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把水壶递给他。借着外边透进来的闪光,我发现这个受伤的士兵和金连长的面貌长得相似。
“他是谁?”
“是我弟弟。”
“伤得怎么样?”
“两条腿被打断了。”
“在战壕里怎么能打着腿,是炮弹崩的?”
他没吱声,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然后划着火柴点燃了。借着点火的亮光,我见他的脸色铁青,两眼瞪得溜圆。吸了一口烟后,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弟弟这伤受得可真冤。第一轮攻击完了后,我弟弟上壕后边去拉屎,被督战队的人碰上了。他们说他要逃跑,就开枪把他的腿打断了。”
“他们不知道是你弟弟吗?”
“当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向我赔礼道歉。可顶啥呀,我弟弟的腿已经断了!”
“救护队的人怎么不把他抬到城里呢?”
“伤兵太多,还没腾出空!”
“一会儿我回去时把他背回去。”
“你还准备上哪去?”
“我高低得见着你们营长,回去才好向师长回话。”
“那好,我陪你去。”
我俩顺着战壕向另一个暗堡跑去。我连跑带问他:“你们为什么把指挥所都设在暗堡里?”
“看样子你这个作战参谋不称职呀!那明堡显眼是炮击的主要目标,不如这暗堡安全。”
我往四外一看,果然原来的几个明堡都已被联军的炮火炸蹋了。
当时的二营营长姓周,小矮胖子,挺精神。当我俩跑到营部的时候,他正在责骂通信兵无能。看到我的到来,高兴地说:“我正想打发人回师部呢,咱们的炮不少来的,这怎么没听着多少响呢?八路的炮火向我的阵地猛轰,现在弟兄们已经伤亡了不少。你回去告诉师长,冲锋我能挡住,炮火够呛!另外,弹药不多,叫师里赶快派人送来点。”
“好!”
告别了周营长,我和金连长刚跑回他的指挥所,联军的大炮又响了起来。炮弹像流星一样带着啸声飞向58师阵地,火光中有的士兵被炮弹气浪抛到半空。东城门外二营的阵地炮弹落得最多,因为东城门是联军攻击的一个重点目标。正在我和金连长注视着前方的时候,金连长猛的把我推倒,只听“嘶”的一声,随即“轰”的一声巨响,泥土、石块漫天飞舞,巨大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嗡嗡响。暗堡旁边的掩体被炮弹击中,两个士兵从相距暗堡十多米远的掩体里被抛到了暗堡的门口。我站起来走到门口仔细一看,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兵肚子被炸了个窟窿,已经气绝身亡。
金连长焦急地说:“咱们的炮怎么还没动静?”话音刚落,58师的炮群响了起来。市内小学的预备炮群也响了起来。联军的炮火又相当敏感,市内的炮群一响,他们一批批炮弹马上又飞向了市内,顿时市内火光冲天。
“不行我得走!”
“现在不行,炮火这么猛,东城门离这还有段距离,你这不是白送死吗?过一会我派人送你。”说着话的空,联军的炮火慢慢地停了下来。58师的炮群和军舰上的大炮仍在轰鸣。金连长一捅咕我说:“上来了!”我从枪眼往外一瞅,只见远处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炮弹在人群中不断爆炸,尤其是军舰上的大炮,发射起来接二连三,弹着点成一面面火墙,在通红的火墙中翻飞着联军战士的身体、枪支。但是,这强有力的炮火并没有阻挡联军队伍前进,黑压压的人群还是越来越近,枪刺在炮火的光芒中闪耀着寒光。距离越来越近,炮弹已经落在了人群的后面。
两个督战队的军官跑到暗堡冲金连长喊道:“这都上来了,怎么还不开火?”金连长横了他们一眼没吱声。这两人看到我后,冲我点了点头。我仔细一看他俩正是在长春到赵杰宿舍查我的那两个军统特务,我也没搭理他们。
这两个人见金连长没搭理他们,挥舞着手枪跑到战壕,一边狂喊着开枪,一边用脚踢士兵。金连长说:“你说他们多烦人,距离这么远能打着吗?”
“这帮玩艺最烦人,就连师长都对他们烦透了,这次叫他们督战,其实我六哥就是叫他们来……”“送死”这两个字,话到嘴边我没说,这句话其实是我顺口编的。金连长听完我说的话后,想了一下,走到枪眼前冲站在那里的两个士兵嘀咕了几句,这两士兵从枪眼里抽出枪就往战壕跑。一会儿只听碉堡外的战壕里传来几声枪响,他俩进碉堡后冲金连长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金连长瞅着我笑了一下,我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他,自己点燃了一支。
“看那边的阵势得有一个团的兵力。”
“没有一个团也有两个营。”
其实这事我心里明明白白,只不过不便挑破,根本也不能挑破。
这时候,联军战士离工事只有一百多米远了。金连长下令:“开火!”碉堡里的一挺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同时响了起来,其他碉堡和战壕里的士兵也开起了枪。联军部队的反击也相当猛烈,钢筋水泥碉堡的枪眼外不时迸出子弹的弹花。重机枪手中弹后倒在了地上,弹药手马上重新接过枪,手榴弹在战壕里不断的爆炸。我站在碉堡里顺着枪眼旁向外边一瞅,只见开阔地上联军士兵一面面子地倒,又一排排地上,喊杀声惊天动地。联军士兵那股不怕死的劲头可真是难见,但是58师凭借地堡战壕也在顽强地抵抗。联军部队在毫无遮拦的空地上进攻,伤亡极大。因此,在几轮攻击无效后,联军部队撤了回去。大地暂时恢复了平静,双方士兵的尸体又增加了许多。
看到联军队伍退了回去,金连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没见过这样的队伍,死拉地硬上!”
“我得走了,师部还在等着信呢!”
“现在走可以了。”
“把你弟弟放在我的背上,我背他回去。”
“那我可得谢谢你啦!”
“以后再说这些话,我得抓紧走!”
他把弟弟放到我的背上后,我背着他赶紧往回跑。进了城我把他送到救护队,然后跑回了师部。王家善听完我关于二营的情况汇报后,说了句“八路军这人海战术也真够可以”。我心想他们枪没好枪,炮没好炮,不用人堆能打胜仗吗?这时候,天已破晓,联军部队没有再发起进攻。
经过一宿的激战,参谋们虽然没有在第一线打仗,但是紧张的战况已把参谋们熬得两眼通红。天亮以后,联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进攻一拨接着一拨。王家善已下了两道死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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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九十六 章 血肉搏杀
更新时间:2010…2…4 14:08:12 本章字数:6569
下午四点多钟,联军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后,地处东门的一团三营阵地失守,营长阵亡,全营官兵所剩无几。王家善下令把预备队的两个营调上去,并严令两个营长,六点以前必须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否则提头来见。
在炮火的支援下,两个预备营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激战,在五点半左右将丢失的阵地夺了回来。两个营的兵力伤亡过半,有一个连只剩下四个人。
夜幕即将降临,双方的士兵都在抓紧吃饭,修筑工事,一场更大的恶战正在酝酿之中。
伤兵被源源不断地运进城内,缺胳膊断腿、血渍糊拉的士兵们在担架上哭嚎着、谩骂着。救护队的军医、护士们忙得东奔西跑,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污。
营口市的几家医院早已挤满了伤兵,市里的几所中小学校也腾出来当成临时医院。就这样仍不够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和痛苦呻吟的伤员。
傍黑时候,我抽空回了一趟家。经过一天一宿的激战,营口市已经面目全非。虽然当时的战场在城外,但是由于58师预备炮群在市内的小学操场上,招来了联军炮火的猛烈还击;再加上东北民主联军的炮兵是新组建的,炮的准头差点劲,市内很多地方遭到了炮火的轰击。
当我跑出师部,刚到大街,就见大街上死尸遍地,胳膊、大腿、手和脚随处可见。没有受伤的人,站在家门口傻呵呵地卖呆。人们没有言语,一张张木然的脸上呈现出哀愁的神情,仿佛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僵尸,瞪着眼睛瞅着大街上奔跑的人和燃烧的房屋。
到了筷子厂,离老远就闻到竹子烧后焦糊的气味。原来十分气派的厂子大门楼已被炸塌,我从残破的瓦砾堆上过去,到当院一瞅,房后原来堆积如山的竹子几乎变成一堆乳白色的灰,热气腾腾还在冒着余烟。西厢房塌了一半,东厢房和正房的玻璃全被震碎,屋里的家俱东倒西歪,只有于大掌柜最喜欢的郑板桥真迹还挂在残存的墙上。伙计们都走了,“胖头鱼”和两个小孩也不知去向,往日热闹的厂子变得死气沉沉,只有玉莲傻呵呵地坐在西屋的炕沿上瞅着外面发呆。我心想,可真难为她啦。
看到我回来,玉莲乐了,笑呵呵地问:“仗打完了?”
“打啥完,据处里的人分析,今天晚上的仗得更大!”
“这还没完啦!”
“八路军的伤亡挺大。看样子他们一点撤的意思都没有,非得把营口打下来不可,这仗一时半会打不完。”
“这可咋整,闹死心啦!要不你在家,我好有个伴。”
“你这不是小孩想法吗,咱是军人,临阵脱逃那得枪毙!”
“那我自己在家也不敢哪。”
“这样吧,你上六哥家呆着吧,六哥家的房东就一个老太太。我回来的时候,看她们那片挺消停。”
“可也行,总比我自己在这强。”
我看她磨磨蹭蹭的就说:“快走啊。”
她说:“我再收拾收拾东西省得叫人偷了。”
我一听,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女人呐,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惦记过日子,于是劝慰她:“赶快走吧,这命都不知咋回事呢!你还掂念那几件衣服。等打完仗咱再买。”
“别的不拿,你那件袍子得带着,留着万不得已的时候用。”
我俩着急忙慌(急忙)把袍子和几件衣服胡乱的一包,扭头就往门外跑。刚到门口就听“嘶”-“嗵”一声响,眼前地上飞起一股尘土。仔细一看,我俩都傻了眼,呆呆的瞅着屋门口的地下,原来一颗山炮弹砸在了那里。
玉莲惊异的问:“这咋没响呢?”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倒,爬在了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我抬起头仔细端详那颗炮弹,只见炮弹足有碗口粗,大部分已经钻到地里,剩下的部分像一个小树桩一样立在那里。
玉莲这时候猛的往起一拱把我摔到了一旁,急皮酸脸(生气)的喊道:“你瞅啥呢?不炸还不赶快跑!”说完后拉着我的手,提着小包就往大门外跑(这件事成了她半辈子的话柄)。
我俩到了赵杰家那,和房东老太太说明了来意,她说:“正好,我自己在家吓也得哆嗦乱战,有个伴壮个胆。”
安排好玉莲后我赶紧又跑回了师部。
师部参谋处的军官刚刚吃完了晚饭,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军官们东倒西歪,有的把脑袋趴在桌子上,哈拉子淌得挺长;有的把腿翘在桌子上,脑袋仰在椅子上鼾声如雷。我吃了几口伙夫给我留的饭菜,也坐在椅子上眯了起来。
晚上十点,城外联军的大炮又轰鸣了起来。夜幕下的营口又被炮火映得通红,军官们被炮声惊醒。几发炮弹带着吓人的呼啸声落到师部的当院和警卫连的宿舍。爆炸声过后,所有的玻璃全被震碎,巨大的气浪把碎玻璃碴子吹得满屋都是,军官们在不同程度上都受了伤。损失最大的是警卫连宿舍和后勤处的仓库,原来商人们的四幢海鲜仓库化为平地。后勤处的军服仓库燃起了大火,把整个师部照得通亮。师部的军官们开始惊惶失措,有些人东跑西窜。赵杰从师长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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