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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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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就这么一捋一过,还没有投弹,整个车队就乱了套。牲口受到惊吓,毛了起来,嘶叫着乱蹦乱跳挣着缰绳。老板子们啥也不顾了,有的撒腿就往林子里跑,有的一头钻到了车底下。有几辆车的毛驴子挣脱了缰绳,拉着车狂奔乱跑,没来得及下车的家属手把着车帮子吓得不知所措。在激烈的碰撞中,有的车翻了,家属们有的被扣在了车底下,有的被摔下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蹬达着腿喊“救命”。几个年岁大一点的老头和老太太,浑身哆嗦着,两腿颤微微的干使劲迈不动步,扎撒着手(没有办法)喊“救命”。孩子多的妇女,抱着小的拉着大的,跟头前抢的往林子里跑,落下几个孩子坐在道边哭喊着“妈妈”。
面对这混乱的局面,我预感到这两架飞机绝不可能一扫而过,激烈的枪声已经告诉他们这里有部队。这时我可真后悔,悔不该见到大部队就忘乎所以,忘记了飞机的空袭。如果按着原来的分工,十个小组有专人负责,车队就不至于出现这么混乱的场面,更后悔赶路心切没听周科长和刘营长的劝阻,没在刘家堡休息。如果晚间再走哪能出现这样的事?虽然我和赵杰、周科长、董干事连跑带喊地叫家属们赶快到林子里去,可是慌乱中的家属哪听你这些呀,尖叫着东奔西跑,乱躲乱藏。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两架飞机飞到南大山上空马上就返了回来。我情急之下喊了一声“赵排长”。身后响起炸雷般的“到”声,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瞅,赵排长就在我的身后。
“马上叫你的士兵把家属转移到林子里,拉下一人我拿你是问!”
他应了一声“是”,转身向林子里跑去。
飞机越来越近,家属们还在四处奔跑,我从道上抱起一个孩子刚往树林子里跑,就见从道两侧的林子里跑出很多解放军的战士,冲到道上,连抱带背,连拉带拽地把家属们往林子里转移。飞机一头扎下来,林子里的枪声又响了起来,飞机像没听见似地把炸弹成串地投了下来。
我把孩子放到林子里转身跑上了道,一个老板子脚露在外边身子钻到了车底下,一个解放军的战士抓住他的脚使劲的往外拽,可这个缺德的老板子,用手拽着对面的车轱辘死活不出来。我赶上前抓住他另一只脚,我俩合力才把他拽了出来。正在这时炸弹落了下来,我听到“嘶”的响声,立即趴在了地上,解放军的战士扑在了老板子的身上,一声巨响过后,土块石块雨点般地落了下来。好在我的身上是一棵悬着的倒树,才没有受到伤。我扑拉扑拉脸上的灰土,抬头一瞅,只见树前趴在老板子身上的战士一动不动,帽子飞到了一边,头上的血不断往外冒。我急忙爬过去,用手捂着他脑袋上的伤口,那血热乎乎地顺着我的手指缝往外淌。我连喊了几声“同志”,他没有吱声。情急之下我使劲把他翻了过来,只见他睁着眼睛渐渐停止了呼吸,我把他的眼皮抹了一下,他才合上了眼睛,从脸面上看这个解放军战士最大不超过二十岁。
被救的老板子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到这时他才吭吭哧哧地从地上拱起来,嘴里叨咕着:“唉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我气囔囔地说:“吓死你啦,你看看他!”
他抬头问我:“他咋地啦,受伤了?”
“为了你,他被炸死啦!”
“真死啦?”他半信半疑地问。
“你自己看吧!”
他把手伸在小战士的鼻子上一摸,趴在身上就嚎淘大哭起来,用手拍打着尸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喊:“都是为了我呀!为了我呀!”
飞机再次返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离开。
警卫连王副连长的老婆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飞机来了以后,她一手提着皮包一手捂着肚子,咧咧歪歪地往林子里走。三个解放军战士跑过来,一个帮她提包,两个扶着她。炸弹下来的时候他们正走到一个大树旁,三个战士把她往树干上一推,然后用身体给她筑成了一道人墙,炸弹响过,两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她却安然无恙。
看着脚下两个血淋淋的解放军战士,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并从提包里掏出两根金条,递给那个跪在地上正在抢救战友的战士,嘴里喊着:“快找人救救他们!我这有钱,快!”
那个战士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把金条还给了她:“走吧大嫂,看样子他们不行了!”然后把她扶到一块大岩石的底下。她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远方放声大哭:“为了我,两条人命啊,两条人命啊!”
李营长的老爹腿脚不太好,块头又大,飞机来了以后,下了车,却连惊带吓走不动,负责他的小卫兵脚脖子扭了,背又背不动,扶他又走不了,正在焦急的时候,一个解放军战士跑过来,费挺大的劲把他背起来,放到了林子里。这时候,飞机上的机关炮响了,这个战士纵身扑在他的身上,一溜子弹扫来把他的右腿齐刷刷地打断了。老爷子翻身起来搭眼一看,把两只手掐在他的断腿上,四处张望着,大喊大叫:“快来人呀!”
身旁的小卫马上掏出急救包把他伤口包扎了起来。老爷子眼泪掉了下来,抽泣着:“你这是何苦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作战科朱参谋的老婆是三个孩子的妈妈,飞机来了以后,她抱着小的拽着二的就往林子里跑,结果把老大落下了,这个不满六岁的孩子站在道中间张着小手喊着:“妈——妈——”。一辆受惊了的毛驴子拉着花轱辘车向他冲来,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驴车越来越近。一个解放军战士忽然从林子里窜出来,在驴车就要撞到小孩的时候,他一把将孩子拽了起来,毛驴子嘶叫着拉着车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他哈腰抱起了孩子,转身就往树林子里跑。一颗炸弹在他身后不远处“轰”地一声爆炸,几块炸弹皮打进他的后背,巨大的气浪推得他跪在了地上。他“哇哇”吐了两口血,溅了孩子满身满脸。只见他双目圆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跟头前抢地抱着孩子走进树林,在一棵老榆树下把孩子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慢慢地倒了下去。孩子扑到他的胸口上,瞅着他的脸喊着“叔叔,叔叔”,他艰难地抬起了胳膊,用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血,笑了笑,才胳膊一搭拉,闭上了眼睛。
朱参谋的老婆找到孩子后,孩子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战士的衣服,怎么也拽不开,嘴里喊着:“我要叔叔!我要叔叔!”面对这叫人肝肠欲断的场面,朱参谋的老婆泣不成声。
这两架丧心病狂的飞机驾驶员,面对地面上的老弱病残和妇女,居然来回进行了四轮的轰炸和扫射,直到没有了弹药才拔高飞向了远方。
被炸后的家属车队一派凄惨的景象,花轱辘车的残肢断骸飞得到处都是,这里一根辕子,那里一个轱辘,有几头毛驴子被炸得血肉模糊,老板子分到的高梁米也洒得到处都是。
人们从林子里和岩石旁陆续走了出来,解放军的战士抢救着伤员,几个老板子蹲在死毛驴子前号淘大哭。我蹲在地上难过得用两只手捂着脸,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心想我好浑呀!作为指挥员,任何一点的闪失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和损失,这一切都怪我呀!
赵杰和周科长走了过来,蹲在我的对面说:“你不要太难过了,这是个意外。”
“这个意外是可以避免的,都怪我归队心切!”
刘营长阴沉着脸走到我的面前说:“飞机已经飞走了,我估计不一定能来了。”
“不能吃一百个豆不嫌腥,马上收拾战场,天黑以后再出发。”
刘营长身边的通信员小声嘟囔:“早这样早好了。”
刘营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经过清点,刘营长的解放军队伍牺牲了六人,伤了十五余人。警卫排伤了两人。家属除了有三个受了点轻伤外,其余的都完好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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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一百二十八 章 态度转变
更新时间:2010…2…4 14:13:29 本章字数:4576
经过这次飞机轰炸,家属们对解放军的印象彻底的扭转了过来,大家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看人家解放军,危难的时候真豁出命来,咱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为了我们的孩子和老人,受伤的受伤,把命搭上的搭上,这才叫个好军队呢。这样的军队谁不欢迎啊?”
“可不是咋地,人家图个啥呀?这可真看出了人品呀!咱这队伍可倒好,除了警卫排见到几个人外,其他的就不见影啦!”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同样都是军队,这差距怎么这么大!”
有的家属和我说:“王参谋,你心里可得有个谱。咱们不能叫人家白搭了这么些命,得感谢感谢人家,对咱们部队有些人你也不能轻饶了他们,关键时候就没影,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昨天晚上打仗的时候他们不也是玩着命的保护家属吗!今天的事八成有点原因。”
“什么原因?见死不救就是完犊子货(完蛋)。”
李科长的老婆走到我面前问:“人家对咱们这么大的恩,你准备怎么谢人家?”
“这事我倒寻思了,可空手拉掌的怎么谢人家?总不能光用嘴填乎(捧)人吧。”
“这事好办,咱们大伙凑份子。”
家属们这回可真舍得出血了,把吃的全部拿了出来,每人又拿出了一件金首饰。我带着这些东西找到了刘营长,把家属们的意思跟他说了一下。
他说:“吃的可以留下给伤员,东西我们不能要,一是咱们有纪律;二是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是应该的。你转告家属们,她们的心意我们领了。”
没办法,我只好把东西拿了回来。家属们惊讶地说:“他们傻呀,金子都不要!”
在这场轰炸中,警卫排的士兵表现得非常英勇,有的人站起来端着机枪,嘴里喊着:“来吧,狗娘养的!”向飞机猛烈地扫射,有的跑上大道从车上掺扶妇女和孩子向林子里转移。只有金连长的队伍丝纹没动,一想起来我就火冒三丈,利用家属们休息的空,我来到他们的连队。
金连长的连队此时正在几棵大槐树下休息,士兵们有的蹲在地上吸烟,有的斜靠在树干上晒太阳,金连长也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打盹。
我走到他的面前喊了声“金连长”。
他听到喊声睁开眼一看,急忙站了起来:“到。”
“你是干什么的?”
他见我拉拉着脸子,“啪”地打了个立正:“我是个军人。”
“你这次任务是什么?”
“保卫家属的安全。”
“今天你们做得怎么样?”
他低下头没有吱声。
“我把你当兄弟看待,这次特意从师长那把你要来,可是你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掉链子,你太叫我失望了!”
旁边的朴排长说:“这不能怪我们连长,我们不是集中力量**呢吗?再说那么多解放军的兵去转移家属,也用不着我们哪!”
看到这小子我的火更大了:“我在和你们连长说话,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
朴排长一听,讪不搭地离开了我们。
金连长见他走后说:“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其实不是我们不关心家属的安全,在张家堡和老虎崖子弟兄们不也是玩着命的干吗?我们主要是不愿意和这些解放军掺和。”
“那你们现在是啥,不也是解放军吗?”
他没有吱声,递给了我一支烟,点着吸了几口后,他说:“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注意,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消消火,不要把这事告诉赵副官。”
“不用我告诉,他已看得明明白白,你就等挨克吧。”
说完后我气冲冲地离开了他们。
回到家属的中间,我越想越来气,于是就找到赵杰把朴排长的事跟他学一遍。
他说:“这件事赵排长已经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事咱不要声张。一来光听老乡的几句话不足为证,此事一旦上报师长,那就得有几个人的脑袋落地;二来现在本来就军心不稳,共产党方面对咱们还是疑心重重,从大石桥再往南走,还由老八路的队伍护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现这事势必更增加他们的疑心。再说如果万一冤枉了他们,就会引起军心骚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金连长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哗变是不大可能的,如果有想法也是朴排长,我叫金连长注意点就可以了。不过他这个连再不能和家属在一起了,到大石桥后我好好给你调配点兵力。以后再行军你千万记住:一不要脱离大部队;二碰到情况能不打就不打,因为你的任务是保护家属,不是作战;三白天不能走,一定要晚上走。”
我点点头:“好啦,我记住了。”
我走到玉莲她们休息的岩石下,坐在谷草上,靠着石头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落山了,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远处的群山变得朦朦胧胧,由于不敢生火做饭,家属们只好饿着肚子准备赶路。
清点了一下车辆,还有三十余辆能走的车,我挤出五辆拉伤员和牺牲的战士。战士的尸体一抬上车,家属们围了上去。那个被救的车老板子和几个家属把着车痛哭流涕。
王连长的老婆嘶哑着嗓子说:“两个弟兄呀,你们死得惨哪!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名,但我知道你们是解放军,等我肚里的孩子生出来,我一定把他起名叫解放,永远记住你们的救命之恩!”
朱参谋的老婆抱着孩子拍打着车箱板哭得泪人似的,嘴里喊着:“兄弟呀,你睁开眼睛瞅瞅,我们娘四个都来看你来啦!”
凄惨的喊声在群山回荡,解放军的官兵们都脱下了帽子,家属们哭成一片,我叫警卫排的士兵冲天鸣枪以示敬意。然后高声喊道:“大叔大婶大嫂们,这些战士是为了我们而壮烈牺牲,我们要记住他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东北人民解放军,大家不要哭啦!光哭不顶事,只有叫自己的老爷们当好解放军,这就是对他们的最好报答。大家赶快准备准备抓紧上车,我们还得赶路!”
家属们听我这么一说,止住了哭声,从车旁拉起了王连长老婆等人。
这时李科长的老婆高声喊道:“大家先别走,我有几句话要说。”
家属们把目光转向了她,马瑞芳擦了一下眼泪,拧了一把鼻涕说:“哪也少不了你。”
她横了马瑞芳一眼后说道:“姐妹们,解放军对咱们这么够意思,今后谁要是再说穷八路一类的话,我——我——”
憋了半天,憋得脖粗脸红最后冒出了一句:“我操她八辈祖宗!”
家属们上车后,老板子们却起了哈子(闹事),几个死了毛驴子的老板子躺在道上不让车队走。
赵排长怒斥他们说:“干啥呀,死了几头破驴就躺在道上放横呀,人家解放军死伤那么多人找谁呀?”
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你横啥呀?我看明白了,你们现在是披着中央军的皮,其实是解放军,还来中央军那一套不行啦!”
赵排长一听,气得把枪对准了他:“你赶快起来,要不然——”
老头一听,“扑楞”一下站起来,用胸口顶着他的枪口说:“哎呀,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这驴车就是我们全家人的命,不包(赔)我们,我们就不让道,我就不信解放军能对老百姓开枪!”
赵排长气得直哆嗦,不过他还真就不敢开枪,只好命令排里的士兵把他们拉一边去。
士兵们听到命令后到跟前去拉他们,老板子们和士兵撕打了起来,我心想这老百姓在解放军跟前可真够胆大的,居然敢和当兵的撕扒。如果要和别的军队,别说死了几条驴就是打死几口人,他们也没有胆量这么闹。
刘营长和周科长等人听到消息后,从后边跑了过来。
刘营长脸色铁青,厉声喝道:“都给我撒开老乡!”
士兵们一听都瞅着赵排长,赵排长瞅着赵杰我们俩。
赵杰冲他们摆了摆手说:“松开。”
士兵们才不情愿地撒开了手。
刘营长瞅着我俩问:“谁叫这么干的?”
赵排长在一旁说:
“我叫的!”
“为什么?”
“他们不叫走!”
“你不会好好说?”
“这是啥时候?我没那个耐性!”
刘营长这时候看样子是真急眼啦,严厉地问赵排长:
“你知道现在是干什么的不?”
“我知道是解放军的排长。”
“对啦,你现在是人民解放军!解放军是保护人民的利益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知道吗?”
“没听说过。”
刘营长气得直咽吐沫。
赵杰一见说赵排长:“你消停点。”
赵排长才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刘营长见赵排长不吱声了,转过身问那几个老板子:“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驴叫飞机炸死啦,那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全指着它拉脚挣几个钱让全家活命呢!现在可倒好,全死啦,车也炸碎了,我们以后怎么活?”
周科长说:“雇车的时候不是和你们讲的明白吗?一切损失都由我们来赔。”
“是这么说的,可我们心没底。要是你们赔不赔我们都认,你们是为老百姓打江山的。可他们不行,他们是半拉子解放军,你看看他们身上那些皮,还是中央军的呢,我们信不着他们。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带叫他们走的,反正怎么也是个死,叫他们打死我们算了!”
我说:“大爷,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你说吧,你这个人挺好,给我们分高梁米。”
“你们连驴带车得多少钱?”
他一听,大张着嘴瞅着我:“你啥意思?”
“我们也是解放军,只不过衣服没有换,按着解放军的规矩,损坏东西就得赔。你说个数吧,我赔你们。”
他瞅了瞅其他的几个人,说道:“按理说我们这可都是好驴,连驴带车咋也得千头八百的。不过我看你这个长官态度挺好,每台车给五百块钱就行了。”
当时辽南的毛驴子花个百八的就能买一头,这个老头嘴上说的挺好,却着实的讹了我一把。不过为了急于赶路,我叫后勤管钱的老李每人给了他们五百元钱,这几个老乡乐得眉开眼笑。
老头还卖乖:“长官,下次用车你吱声,我们保准一喊就到。”
旁边围观的老板子七嘴舌地说:“这不是讹人吗?这个长官也太好说话了。咱这驴咋没炸死,要炸死咱也发了。”
周科长有些看不过眼了:“老乡,你们有点过份了吧,什么驴值这么多钱?”
那个老头嘴里叨咕着:“贵是贵了点,不过我们也是吓得够呛啊,这总该也给点补助吧!”
赵排长来了气:“这就是有老八路在这里,要是我领人在这,非毙了你不可!”
老头一边数着钱,一边小声嘟囔:“他们不在这,我哪还敢朝你们要呢?”
我说:“行啦,你别磨叽啦,赶快走吧!”
刘营长在一旁啧拉啧拉嘴,摇了摇头。
由于几个老板子的干扰,车队在月亮挂上树梢才开始出发。士兵们低头不语,默默无声在车的两旁行走,有的家属坐在车上还抽泣。
赵杰心情沉重地说:“前面的路程还远,不知还有什么事发生啊!喜山哪,目前咱们的部队还不能单独行动,也没有调遣部队的权力,你的任务挺重啊!”
“六哥,这我心里有准备,俗话说‘没有过不去的河’,只要尽心尽力,我觉得什么坎都能过去。”
“你有这种心理准备就好,回头我和师长说把最好的武器调给你,同时给你准备足够的经费。现在看来共产党的地方政府仍然是处在困难时期,经费还是挺紧的,你要想法不要亏了家属。”
营口通往大石桥的公路已经被飞机炸得坑坑洼洼,烂木头,碎石头到处都是。车队上了公路后,虽然刘营长的部队在前面不断地清理,可是由于老板子们心痛毛驴,走得仍然很慢,直到雄鸡报晓车队才到大石桥。
大石桥的镇郊外,由于周科长等人先行一步去安排家属们的食宿,师部的军官们得知家属们快到了的消息后,纷纷点起火把跑到镇外的公路上,从午夜时分就焦急地等待家属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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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一百二十九 章 精兵强将
更新时间:2010…2…4 14:13:38 本章字数:4228
正月十九的夜晚,是个晴朗天气,满天星斗捧着依然又圆又亮的月亮,把大地辉映得如白昼一般。仰头观看,月亮上传说中的月宫、桂树和玉兔尽收眼底。行走在公路上的家属和士兵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美妙的夜色。队伍里寂静无声,花轱辘车压在公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知谁喊了声“看见大石桥啦”,车上昏昏欲睡的家属们都抬起了头瞅着南方那一片黑压压的房舍,星星点点的灯光和公路上的一片火把。有人惊叫了起来:“真到大石桥啦,那些火把准是老爷们来接咱们啦!”
家属们催促着老板子们快走,老板子们甩着鞭子,高声吆喝着牲口,车队的速度骤然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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