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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惧内综合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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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和钟晏从没有正面讨论过爵位的事情,这会儿冷不丁被亲娘这么一噎,钟晏面上十分难看:“封爵圣旨是皇上下的,宁远侯府的虎符是您亲自给我的,若是旁人有异议,大可以直接上奏公开质疑,我绝不阻拦。可是一家人总要互相照看,因为我办事不力,小妹最近在宫中没少被皇上私下训斥,小妹可是您亲生的女儿,三皇子也是您的亲外孙。比起涵哥儿在府中万事不理,他们那才叫处境艰难。”
钟晏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太太仍旧道:“三皇子是龙子凤孙,轮不到别人去可怜。我意已定,你不用再说了。”
钟晏没想到搬出小妹都劝不动老太太,带着满身的怒火回转了世安院。
宁氏带着下人迎了上来,皱着眉头就要跟他细诉四房分居的事情,钟晏却不由分说,将忍到极致的一腔怒意全部喷泄出来,破口大骂:“还能怎么说?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还在上头坐着,你就想着其他人都搬出府的事情?你亲自去跟其他几房说这件事,府中地方不少,让他们不用着急搬走。尤其是正义堂,你怎么照看的?下人都死绝了,要用那么一个祸头秧子?”吐沫星子几乎喷到宁氏脸上去。
想起温含章在他面前那番侃侃而谈,钟晏更是没忍住脾气,劈头劈脑便是一番训斥:“你嫁过来二十余年没有任何作为,不仅将府中闹得鸡飞狗跳,还纵容下人欺上瞒下贪腐财物。明日你就将家事全部交给儿媳妇,看着人家大家小姐是怎么主持中馈理家办事的。不要再拿捏着你那套没有体统的乡下手段,活该被人骂你上不了台面!”
院中的下人个个低着脑袋,不敢听不敢看。
宁氏总归是做了十五年的侯夫人,早年间的那点爆竹脾气收了不少,瞧着钟晏像在老太太那边吃了钉子的模样,强忍了下来,只是隔日就对外宣告病下了,按照钟晏说的,把家事都交给了旬氏,将他的托付也一并说了,旬氏不知根底,以为钟晏只是对着府中的兄弟心中不舍,也就没有狠劝他们留下。
同样的一个夜晚,对比起世安院的火花四溅,正义堂却显得温馨非常。
温含章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点了出来,才知道老太太究竟给了他们多少庇护。这里头除了一处临近皇城的地契外,只有两份信。温含章瞧着是这般私人的东西,就想避开不看。谁知道钟涵却全然不在乎,拥着她在怀中,将信打开。
第一份是当年公爹身死前写给老太太的信件。信中钟涵父亲语气亲近愉悦,提及自己突然起兴与友人出游没有告知府中十分抱歉,又说自己大概三四日后便会回转,叫老太太毋需担心,还问了自己的妻儿安好,说是回来会给大家伙带礼物。
从信上可以看得出来,当年钟涵父亲和老太太的感情必定极好。泛黄的信纸上边缘部分泛着毛边和脆软,想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细看才会如此。
另外一份信,温含章只是看了几眼,就对钟涵道:“明日你休沐,咱们一起去向老太太请安吧。”
这份信中,老太太用充满感情的口吻道,旁人不知道他们祖孙的感情,觉得钟涵年少淘气必是不孝,但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子嘉从来就是面冷心善,最容易招小人报复,她便是防着心爱的孙子日后被人诬告受了委屈,才会留下这份信证明他的清白。
信中另外附了一张小纸条,让钟涵不必在意上头说的,她只是为着对他父亲有个交代才如此作为。
真是个傲娇的老太太。温含章心中感叹。
温含章说完之后,许久没听到钟涵的回声,疑惑地转过身,却看到钟涵表情有些愣怔,浑身笼罩着一种让她看不出的幽深情绪。温含章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再恨老太太当年的无作为使得爵位旁落,此时对着血亲的拳拳爱护之意,都只有心绪复杂的。
钟涵默了片刻,道:“我是长房嫡孙,若是我想奉老太太出府同居,礼法上应该是行得通的。”
温含章摇着脑袋:“不一定,要看老太太怎么想,二叔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一定会跟你争的。”
钟涵看着她,表情像化开一般,笑道:“都要出府了还要带着长辈,从此以后做些什么头上都有一座大山压着,你不怪我么?”
温含章被他赞叹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脸红道:“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愿意和长辈一起住啊!”老太太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但性子明理豁达,这类老人一般都不太爱管小辈的事情,不会不好相处。
钟涵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突然得意道:“以后我们搬了出去,你这样的性子,秦思行必定愿意你和他娘子多处着。”
刚才两人分手前,秦思行还在和他抱怨家里的母老虎最近和他亲娘安乐长公主杠上了,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互不相让。瞧他娶的媳妇多好,温柔细致,心地淳厚,秦思行还笑他是个粑耳朵,事情刚谈完就急着赶着回家陪妻子用膳,若是他知道温含章不过进门几日就能得了老太太的真心相待,眼珠子肯定都会瞪圆了。
温含章知道秦思行是钟涵的表哥,便跟着问了几句秦思行的情况,两人说说笑笑,钟涵说了好几件他和秦思行相处的乐事,刚才的两份信似乎都被抛在脑后。温含章有些感觉到钟涵心中对老太太的冰霜在渐渐融化,这样挺好的,对着血亲封闭心灵冷漠相待是一件两败俱伤的事情,她既已经嫁了钟涵,就希望他能时刻开怀。
晚膳之后,钟涵和温含章说他要去书房处理公事。背过了温含章,他的神情却有一抹阴霾挥之不散。
温含章带来的这两份信件,他梦中从未见过。
老太太,便是在今年秋季过世的。
第35章 老狐狸
钟涵将这两封信看了又看; 突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双目微阖靠坐在椅上。
那个诡异的梦里,他考中探花后本是可以直接保任庶吉士,但因着他太过心急想要知道父亲在汶县究竟发生了何事; 便推了翰林院的编修职位; 托人运作到汶县外任;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他六月份走马上任,老太太却在他出京不到三月后就逝去了。
直系血亲去世,官员是能请丧假的; 他马不停蹄赶了回来,为祖母服三年的斩衰。
二叔和二婶为了避嫌,在丧期中就将老太太交予他们保管的母亲的嫁妆和分家财物; 一一交付到他手上。但是唯独少了这两份信和那十二件首饰。
他当时魂不守舍; 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看着这辈子与梦中完全不同的走向; 钟涵猜测; 老太太当时应该也是想着等他完婚便把她手上的东西交给他的妻子保管,可是这桩婚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他在订亲的四年里更是像吃了一块腐肉一般恶心; 终是不愿意配合,在考中探花后一个人单枪匹马; 上门退亲拿回了庚帖。
之前他与老太太的关系便势如水火; 后头老太太更是心灰意冷。钟涵恨她当年二话不说; 将父亲交给她保管的宁远军大印和虎符都交给了二叔。不仅如此; 侯府卫队本是属于嫡长一脉所有。老太太先时和父亲感情极好,所有人都知道父亲事母至孝,从不忤逆。老太太以侯爷亲母的身份,对着卫队长亲自劝导威胁,终是帮着二叔收服队中人心,让钟晏一路顺畅无阻,掌握府中大权。
一时之间,满府之中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下人们行事利落,父亲逝去后不过半月,他和母亲就从代表府中权势的世安院中被挪了出来,二叔说母亲半夜到世安院的书房中悼念父亲,可惜一时不慎以致失火身死,这番话老太太竟然也无有质疑。
若是她当时愿意说一句话,母亲之死绝不会被如此轻轻带过。
钟涵恨,恨不得当时那一把火能将府中那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亲长全部烧成灰烬,可是无论他如何咬牙切齿,那些他厌恨之人,还是一个个活得好好的。
但是他没想到,老太太去世之前,居然会给他留下这两封信。
看着温含章眼中火热真切的感动,他不知为何,心中像烧着一把火一样,竟然也愿意相信,梦中这两封信应该也是存在的。老太太临逝之前仍对着他念念不忘,可惜她唯一留下的这一点温度却被有心人昧了下来,以至于他只能在一路冰雪中独自踏寻正义公理,踉跄前行,终究消失在这滴水成冰的世间。
如若不是,他该是多么悲哀。
钟涵突然有些庆幸,那只是一个先知梦罢了。若是让他经历披荆斩棘、独自仗剑天涯的坎坷和心酸而后再次重来,他未必还能保持如今的心境。以燃烧生命换回的经验和感悟,能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成熟和稳重,还会让人生披上一层苍老的外衣。
钟涵仍旧不能释怀老太太当日的袖手旁观,但是一想起她会在几月之后便像父亲母亲一样,在他的人生中消失无踪,仍不可避免的心绪沉重。
他有些自嘲,还是太年轻了。要是什么时候他能像钟晏一样目不转睛陷害亲人,许才能算是历练出来了。
温含章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今日显得特别深沉的钟涵,总觉得不太适应,贴心道:“你待会要是对着老太太说不出口,不然就由我来说吧。夫妻一体,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老太太肯定能明白的。”
温含章昨日已经想过了,这件事最主要的就是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手腕强硬,若是她自己愿意了,旁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以老太太对钟涵满腔爱护之意,未必无心和他同住。
钟涵道:“你待会带上那个叫冬藏的丫鬟,让她看看老太太身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温含章答应了一声,突然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老太太身子不好?”她昨日好像没有提过这个事吧?说起来,她昨日真的被老太太那封信感动得不行了,没想到老太太看着那么严肃端正的人,心中也会有这样激烈炙热的情感。至于那张小纸条上说的,温含章就直接无视了。老小孩,老小孩,一时转不过弯不想在孙子面前示弱也是有的。
钟涵一脸平常:“老太太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叫太医,让你的人先看看也好。”
温含章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只是钟晏的表情太过正常,她想了想便觉得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些。今日钟涵休沐,正义堂的小厨房许是怕他再找麻烦,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其中一道琉璃虾饺她在大夏还是第一次见,兴致勃勃地问了一下,才知道那是张厨子刚从外头学的新手艺。
福平楼居然开课授艺了!
谁说古人的脑子迂腐的。福平楼新品不断,便把一些先时的点心方子公布出来,优先供给公伯侯府和王府这些权爵人家家中的厨子学习,张厨子占着侯府的便宜也拿到了一个名额。
这一手不仅讨好了京城大户,还在群众之中刷了一把名声,看起来,这福平楼下头是打算走高级精品路线了。
钟涵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突然道:“你要是想吃福平楼的手艺,我让人带一个厨子回来。”
温含章高兴道:“可以吗?”福平楼的厨子才是他们真正的镇楼之宝,钟涵既然有这等门路,她也不会推之门外。这种喜欢点什么就连物带人一起拉进府的贵族风范,温含章现如今已经十分淡定。反正以他们的家底,多养一个厨子并不是问题。
钟涵笑:“只要你喜欢,干什么都行。”
这句话说得邪魅狂霸跩,温含章特意看了他一眼,钟涵却十分理直气壮,他对清明使了个眼色,清明连忙将这件事记了下来。他是清皓走后才受到重用的,这几日跟着钟涵去了不少地界,讶异之余不禁感叹二少爷从前的深藏不露。清明算是看明白了,二少爷自从成婚后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再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了。
温含章一顿早膳用得十分开怀,跟着钟涵去万寿堂的路上总觉得天空特别晴朗,这种有人陪在身边一起去请安的感觉,可比前两次孤孤单单地走着好多了。
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掌一路上惹来了不少瞩目,钟涵却泰然自若,只是越靠近万寿堂,他脸上的神色便越肃穆,突然转头对她道:“若是老太太不愿意,咱们就算了。”
温含章柔顺地点点头,钟涵又看了她一眼,温含章不太懂他的意思,脸上有些疑惑。钟涵却没再出声了,只是握着温含章的大掌却突然出了不少汗,脸上的神色也越加严峻。
万寿堂的下人早已经做好了接待众人请安的准备,今日他们来得最早,温含章行礼之后在老太太面前把事情这么一说,老太太十分爽快地道:“不行!”
“我在侯府里住了太多年,突然换个环境不是个容易的事。”说着笑了一笑,看着两人的表情十分柔和,老太太身旁的丫鬟突然全部退了下去,温含章心中一动,对着老太太福了福,也退下了。
老太太认真而细致地看着钟涵,看得他十分不自然,她的神色却是全然温暖的欢喜,感叹道:“你真像你父亲。”
这个话题……
钟涵的眼皮跳了一跳,老太太继续道:“你父亲心肠柔软,你和他一样总是会为一点小事就深受感动。我知道你必然是看了那两封信,心有触动,才叫你媳妇说了这样的话。”钟涵从小对着她都是要笑不笑的不耐,亦或是似笑非笑的嘲讽,从来没像今日一样平静。
钟涵却道:“琛琛性情良善,昨日便叫我今日一定要过来请安。”
老太太却不在意他的别扭,继续道:“我知道,你一定十分疑惑我为何在你新婚期就提出四房分居的事情。我近些日子总是觉得喘不上气来,夜晚睡觉一直梦到你的祖父,还有你父亲和你母亲,他们都在怨我,怨我没有照看好你。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
钟涵的心脏突然像被拳头重击了一般,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仍是忍了下来。老太太对自己的生死却看得很淡:“太医之前便说过我的心悸之症不好治,你毋需为此伤怀。”
“我知道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情。”老太太此话一出,钟涵仍旧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嘴角却抿了抿,老太太笑着道:“子孙自有子孙福,我知道你不愿意跟府中一样支持三皇子和你的贵妃姑妈,我不会勉强你一定要跟着府里的路线走。”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能猜出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你二叔靠着皇上得了爵位,皇上不可能打自己的脸改了圣旨。因此你只能将筹码下到下一任皇帝身上。皇上有四个皇子。已经逝去的太子乃江皇后所出,袁国公家的袁贵妃生了二皇子和六公主,再有便是咱们家贵妃生的三皇子和梅家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老太太将皇嗣全部罗列了一遍,钟涵仍旧不动声色。
她也不急,继续道:“二皇子和六公主一母同胞,你一向就不喜欢这位跟在你后头跑的公主殿下,绝不会支持二皇子,你姑妈和你二叔一向要好,若是三皇子得了大位,他也不可能为你做主。”
“我猜,你示好的对象必是太子膝下的皇太孙,或者是梅家的四皇子。”老太太狐狸一般狡猾狡猾地笑着。
钟涵复杂地看着老太太:“这只是您的猜测,我不过一翰林小官,能对朝政做些什么影响。”
老太太却笑了笑,转了个话题:“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当年出手帮你二叔。当年你父亲身死时,宫中的钟贵妃被卷入一宗巫蛊案正被皇帝怀疑着,幸得皇帝对你二叔还有几分情谊,没在那时候趁机夺了咱们家的爵位。我不能让这个家乱起来,只能牺牲了你跟你娘。这是我一辈子的不是。”
钟涵嘲讽一笑:“这个世道一向是恃强凌弱,弱者被牺牲不过是常理罢了,孙儿哪敢有怨怼。”
老太太感伤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你对你二叔的排斥就从没有掩饰过。这是你的聪明之处,若是你一直想着韬光养晦,我今日绝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我不会跟你们出府去住,但我要劝你一句,你将心思动到夺嫡身上,要防的就是整个钟氏宗族,你要想清楚了!”
自从出了万寿堂,老太太的话一直在钟涵心中回放着,老太太最后跟他道:“自来凭一人之力跟家族抗争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祖母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让你毋需在孝与不孝的问题上被人弹劾。你大了,以后你自己的路,便自己走吧。”
这一条回去正义堂的路,比来时还要更加寂静,夏日的蝉鸣声在树上低叫着。温含章什么都不问,也不问他为何不等到其他人过来请安后再一同离开,也显得好看一点,她只是静静地跟在钟涵身后,钟涵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日头照射下地上两个叠加的阴影,一直不离不弃。
他笑了一笑,他和梦中选了一条同样的路,这一次,他必然会走出不一样的结果。
第36章 伯府八卦
温含章没有想到,第一个对他们搬家的事情提出异议的人; 会是张氏。
老太太给的房屋文契临近皇城; 地点极好; 周围虽然没有公伯侯府; 但却是一些富裕的官宦家庭的聚居之处。温含章和钟涵略商量了一下,就打算拿老太太赠予的这所宅第当他们的小家了。她先让叶管事去查看了一下,着重探查屋子的规制有没有超出钟涵目前品级的限制。
大夏在这方面的礼数上沿袭前朝; 从屋顶、顶上的饰物、斗拱、台基、琉璃瓦、面阔、柱色、门色、门钉上面都有严格的地位区分。受到老太太那封信的感悟,温含章也是未雨绸缪了一番; 这种事素来是防小人不防君子; 大夏的御史们最喜欢在这种细枝末节抠字眼,开朝不过七十三年,栽在这上头的官员竟然数以万计。
钟涵的仕途才刚开了个头,温含章是绝不愿意让他在这上头被人找麻烦的。
老太太不亏是老太太; 叶管事回来汇报说,这所三进宅子共有正门三间,基高一尺,黑门铁环; 单檐歇山,彩瓦铺顶,里头同样是三面阔宽; 但抱厦、厢房和后罩房都多建了一排; 总体而言并不显得拥挤; 还附带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花园; 里头花木茂盛,生机勃勃,看样子像是有人时常过来打理着。
温含章点了点头,苏嬷嬷叹了声气,有些为温含章惋惜了起来。少奶奶在伯府里头独自住的芳华院也是三进,这回好了,一个人住三进,一家人住的也是三进。温含章笑了笑:“嬷嬷不必如此,屋子够住就行了。”
苏嬷嬷道:“少奶奶自然是觉得没问题,咱们家老太太要是看了,得心疼死。”
苏嬷嬷一语成谶,温含章还想着自己找相熟的泥瓦匠看看屋子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但张氏下午就把温子明派了过来。
温子明真是不愿意接这趟差事,他从几日前知道自己在温含章的回门日干了些什么事情开始,就深觉在大姐姐面前面子里子都丢没了。这回一听见亲娘要把他抓去见母大狼,死都不愿意去,惹急了他干脆就装晕装病了。
没想到张氏为着亲女儿真是十分辣手,温子明一晕,她就让张嬷嬷拿起三寸长的金针要扎他的人中,吓得温子明赶紧醒了过来。
装晕不成,他就跟张氏撒娇说他一想着要见大姐姐就心跳加快,额头冒汗,是不是生病了。温子明一幅西子捧心的病弱模样,偏偏眼睛有神,面色红润,怎么装都装不像,张氏唬着脸说他要是不肯出这趟门,在下届春闱前他就再不用出门了。温含章归宁才几日,要不是她不好在面上如此频繁地和女儿联系,她早就杀上门去了,还用得着温子明!
亲娘亲姐一个个都是如此狠手,温子明只得拖拖拉拉地备车出门了。是以当高敏扶他下车,看见宁远侯府的乌木牌匾时,温子明真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氏明明知道他和温含章的纠葛却还亲手推他进狼窝,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温子明毕竟从小便素会装巧卖乖,见着温含章时,脸上还算镇定,四肢却不由自主僵硬起来。那些画卷,他也没打算能拿回来。从前他得罪了温含章,东西都是有进无出,现在肯定更是如此。
温含章见着他这僵尸模样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行了!我自己还一摊事呢,没打算再找你的麻烦。”温含章决定大发慈悲放他一马,敲一棍子还要给个枣儿呢。
温子明听见了她这句话,真是觉得仙音都没这么美妙,立刻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大姐姐最是开明!”看着温含章面前的海棠雕漆如意圆桌上摆着一碟子还没敲出来的核桃,便凑了过去,拿着个小锤子献起殷勤来。
他一边敲一边道:“娘在家里想你了,让我来看看大姐姐——”突然像个小贼一样低着声音鬼鬼祟祟:“看看大姐姐是不是在这里受委屈了,怎么突然要搬出府去?”
温含章也有些觉得这几日的剧情变化略大,只是一般的人家里,旁支不愿搬离主宅都是为了借主支的威势,以钟涵目前的情形,这种算盘铁定不能如意了,既如此还不如搬出去,搬出去还能自己当家做主呢,也不会干点什么都要受别人的掣肘。她将整件事和她的看法对着温子明说了一遍。
温子明一脸的小得意:“我就知道大姐姐吃不了亏!”又抱怨道:“就是你和姐夫还在新婚之期就闹出分居的事情,我怕外头会有人说那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越是大户人家,就越讨厌别人闲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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