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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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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却是我狠狠一掌拍在茶几上,手掌立时通红。钻心的疼痛使我稍稍清醒,母亲妹妹弟弟们还在等我相救,我不能被恨意蒙了眼,更不能自怨自艾!眼泪糊了我的双眼,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掩住了我露骨的恨意,狰狞的表情。淡淡吩咐道:“菊清,你想办法为我打听,我父亲犯的到底是什么事,犯事的除了我父亲都还有谁?要判多重的刑,有无脱罪的可能?快去!”
  菊清见我前面懦弱哭泣,后又暴躁狰狞如恶鬼,现在的吩咐又淡定清楚。一时被我前后剧烈反差惊住,领了命令落荒而逃。
  我赤红的双眼看向周源。周源低头恭敬道:“奴才也去为小主打听。只是小主多少要用些饭菜,小主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安大人奔波求情。”我勉力想露出感激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像是突然罢工一样,不听指挥。周源叹息一声,立身离去。我这时才觉着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等待周源菊清的消息。
  夜幕渐渐降临,我枯坐在椅子上犹如一个雕塑。看见菊清进来,我双眼生出希翼的光芒。菊清咬着唇,不忍的朝我摇了摇头。我目光黯淡,静静的等着。菊清靠近我,看着茶几上已经冷掉的饭菜,温声劝道:“小主,您都饿了一天了,好歹用些吧?”我只做听不见。菊清无法,只能站在我身后陪我等待。
  月上中天,周源终于再次出现。我颤抖着双唇,带着所有的期盼,暗哑着声音唤道:“周公公——”周源上前道:“因小主禁闭,奴才不能大喇喇的在行宫行走,只打听出了个大概。听说是皇上在西南用兵,着松阳县县令耿文庆押送银粮。耿大人路上遇上了一股敌军流兵,被劫了粮草。耿大人丢了粮草唯恐皇上降罪,竟盗了饷银临阵脱逃了。皇上龙颜大怒,判了耿文庆斩立决,连带着松阳县上下所有官员入狱,等待皇上裁决。”
  我听了浑身冰凉,临阵脱逃本就是死罪,那耿文庆竟然猪油蒙了心敢挟带饷银逃跑,他脑子长脚上去了么!拽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刺入手心。事已至此,再恨不得杀了耿文庆也无济于事。我脑子转的飞快,涉及军需大事,我如何才能保全安比槐?
  一刻,我问:“我父亲可有直接插手此事?”周源道:“这奴才倒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军需乃是机要事宜,想来安大人应该没有直接参与。”我不禁生出一丝希望,脑中仔细盘算下一步如何去做。口中道:“菊清,去为周公公准备热水热食。”又对周源道:“劳累公公了,公公请下去休息。”周源菊清应声下去。
  我忍不住站起踱步。谁知一动不动坐了一整天,双腿早已麻木不似自己的,这一起立,竟直直的摔在地上。鼻子磕在地上,眼泪直流。突然听到车轱辘滚动的声响,我抬头四顾,并没有听见。顿了一下,我将耳朵贴在地上,果然有马车走动的声音。凤鸾春恩车?妃嫔,皇上……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感觉自己把握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时之间竟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沉思起来。菊清推门进来时就看我如此形状,吓了一跳,急忙来扶。我一把握住菊清的手,“周公公可用过饭了?”菊清道:“已经用过了。”我急道:“快将周公公请来见我!”菊清迟疑着要先来扶我,我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去!”
  看着菊清离去,我爬到椅子上坐好,整理思绪。周源来的很快,我斟酌着道:“公公,我有件事要麻烦你。”周源道:“请小主吩咐。”我一边思量一边慢慢道:“前些时候,就是四五月的时候,甄嬛眉庄设计吓疯丽贵嫔,牵连华妃失了协理六宫之权。华妃对甄嬛眉庄恨之入骨,眉庄假孕很有可能就是她们陷害。”
  察觉我扯偏了话题,顿了顿,思考着道:“华妃既然对甄嬛眉庄恨之入骨,我又是甄嬛的‘姐妹’,是由眉庄提携得到圣宠,与她们结成一党。虽然我如今被皇上下令禁闭,但以皇上曾给我的盛宠,谁又能保证我解禁后不会再如以前般得宠?
  如今我父亲遭到牵连,正是华妃一党彻底打压我的好时机。华妃必然请求皇上重重惩办我父亲,只要我成为罪臣之女,我这一生再难有翻身之日。公公,”我祈求着看向周源,“万一华妃没有这样做,请公公务必设法提醒华妃一党,千万要去请求皇上重办我的父亲。”
  菊清睁大眼,见鬼似的看着我,那眼神,分明是认为我已经被父亲下狱一事打击的疯了。就连周源,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置之死地而后生!华妃着急着打压甄嬛势力,皇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甄嬛虽得宠,但与华妃乃是五五之数。再者华妃背景深厚,与皇上多年情分,又曾手握管理六宫之权。皇后毕竟不上皇上的原配,又无嫡子。华妃对其后位深有威胁,皇后定不会坐视华妃一人独大。华妃请求严办我父亲,皇后就会为我父亲求情。我父亲毕竟没有直接涉案,又只是一介小小县丞,碍不着大家什么。到时候,公公,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宜芙馆,求甄嬛出手救我父亲。皇后、华妃已经出面,甄嬛再不能坐视不理。我父亲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我捏紧拳头,坚毅道:“我在禁闭,又才冒犯皇上,不能抗旨强出偏殿为父亲求情,只能赌一赌。赌华妃嫉恨甄嬛,赌皇后敌视华妃,赌甄嬛的‘姐妹之情’!”
  二日后,事态果如我设想般进展。周源早早带着菊清去求甄嬛出手,我焦急的在偏殿踱着圈圈。周源回来时脸上看不出神色,菊清却比前两日放松了些。果然,周源道:“幸不辜负小主所托,菀婕妤已经去面见皇上了。”我大喜,不禁绽开笑靥,甄嬛此去求见皇上,这件事就成了六成,剩下的就看皇上的意思和甄嬛的恩宠了。
  傍晚,甄嬛身边的槿汐姑姑亲自过来送饭。我带着菊清迎到大门。槿汐行礼道:“奴婢槿汐参见安小主。”我连忙双手扶了,道:“我与嬛姐姐就像亲姐妹一般,姑姑是姐姐的贴心人,千万不要对我客气。”槿汐道:“奴婢多谢安小主夸奖,规矩如此,奴婢不敢忘。”
  寒暄几句,槿汐看我欲言又止,靠近我悄声说道:“安小主放心,皇上命刑部重审安大人牵涉运送军粮一案。”重审,安比槐就有脱罪可能。心中一直高高吊起的大石安稳落地。面上换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眼眶微红,向宜芙馆方向郑重行了福礼,哽咽道:“陵容多谢嬛姐姐救父之恩,嬛姐姐的大恩大德,陵容没齿不忘。”
  槿汐连忙来扶我,道:“安小主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家小主与安小主姐妹一体,援助安小主乃是应当的事,安小主千万莫这样做,倒显得与我家小主生分了。”我闻言,擦了擦泪,笑道:“让姑姑见笑了。请姑姑转告嬛姐姐,等陵容解禁,陵容定当亲自谢谢姐姐。”
  又寒暄了几句,侧身对菊清道:“菊清,将我绣的那个常青藤的荷包拿来。”菊清应声送来,我拿了亲自递给槿汐道:“这是我禁闭后自己绣的,常青藤寓意我与嬛姐姐的友谊长青,永不衰竭。麻烦姑姑帮我传给姐姐,聊表我的心思。”槿汐接了。
  我褪下手腕上冰种飘阳绿翡翠镯子递给槿汐,道:“为我的事,麻烦姑姑亲自跑这一趟。”槿汐推迟道:“为小主做事哪有麻烦不麻烦,都是本分。奴婢可不敢收安小主的东西。”我笑道:“是我说错了,自进宫遇见姑姑,陵容一直没有送过姑姑什么,倒是平白得了姑姑不少照顾。这个镯子表示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姑不要推迟,日后继续提点与我。”槿汐见我如此说,只得收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槿汐离去的背影,在夕阳下狠狠呼吸了两口空气。回身道:“菊清,从今日起我一日三餐不能出现荤菜,身上只穿颜色素淡的衣裳,首饰衣饰头饰都给我收起来锁上。我从今日起将日日呆在绣房绣《地藏菩萨本愿经》,并诵读经书,为父亲赎罪。”
  第十七章
  “小主,您才伤了内府,为安大人祈福不食荤腥也就罢了,您好歹多吃一点饭啊。”菊清端着白粥,站在我身边劝道。我轻轻摇了摇头,“放着吧,我不想吃。”菊清劝道:“小主,皇上已经派人到松阳重审安大人的案子,自会为安大人平反。小主莫要过于担心。”我愁眉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这会儿我实在没有胃口。”
  外面忽然炸了一声响雷,天阴沉的似要马上滴下水来。菊清看我实在劝不动,只能放下粥,抢在落雨前去外面收拾。周源过来,静静侍立在我身后。自从皇上派人去松阳重新审办安比槐的案子,周源对我就恭敬尽心了许多。
  这雨一下,淅淅沥沥的持续了整夜。第二日大早推开门时,竟是大好的晴天。我迎着早上的微风,对身后的周源道:“天气似乎凉快了些?”周源回道:“已经入秋了,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这天热不了几天了。”
  我望着碧蓝的天空上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道:“可不是,大雁都往南飞了。”忽然转了话题,“公公觉着菊清怎样?”不待周源回答,又道:“前些日子我父亲出事,我惶恐之下心神失守,说了许多不该当着菊清说的话。听说菊清与品清是一同入宫,情分深厚。不知我那些气昏头脑之下的冲动之词,可有流传了出去?”
  周源恭敬道:“菊清一直安分伺候小主,不曾与什么人来往过密。”我点点头,长舒口气,“先前我为眉庄忤逆皇上,使得皇上龙颜大怒,菊清舍身救我一幕,还清晰的映在眼前。只是菊清毕竟是从棠梨宫出来的,她舍身救主,我心里固然感动,却也怕她旧主难忘。幸好她还算忠心,不致使我为难。”
  周源沉默。带着水汽的清凉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看着庭院中开的金黄的菊花,道:“已经八月初六了呢。天气渐渐凉爽,想来皇上很快就要起驾回紫奥城了吧?原还想着做戏做足,可惜啊,时间不等人。”我转身向绣房走去,一边轻声道:“一个半月不相见,皇上已经忘了我了吧,想想真是令人心寒呢。
  我听说行宫里规矩不似紫奥城里严苛,宫女不当值的时候可以四处玩耍。劳烦公公去寻一个歌喉上佳的宫女,偶然在皇上下朝的必经之路放喉歌唱。湛蓝的天空下,鸳鸯戏水的碧波旁,佳人曼声而唱。这样幽美的环境中,一场美好的邂逅,你说,”我笑盈盈的回身看向周源,“能不能勾动皇上那颗风花雪月的心?”
  周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恭敬的低下头,道:“奴才领命。”
  八月十三日,玄凌下朝后,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散心,忽然湖的那一边传来女子悠扬的歌声。玄凌道:“谁在那边唱歌?”李长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李子快去探看。玄凌双手一挥,背在身后,道:“无妨,朕过去看看。”
  沿着曲桥,走至湖中心,已然能看清楚歌唱的女子。湖的对岸,几名桃红宫装的宫女正在戏水嬉闹,另有一位,却卷曲着身体坐在碧绿的草茵上放声而歌。李长一见心下了然。见皇上停步观望,自觉的眼观鼻鼻观心侍立身后。
  玄凌看了一会,微笑道:“看她们挑水嬉乐,自得而歌,令人心绪十分松快。”李长觑着玄凌面色,小心道:“皇上可要过去?”玄凌想了一下道:“罢了,看她们如此快乐,朕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拘着她们了。”李长闻言,心道:“她们巴不得您去拘着她们呢。”面上笑道:“是,这宫女歌喉不错,皇上可要宣过来听听?”
  玄凌微笑摇头:“唱的是不错,只是华而不实,空有嗓子,却唱不出那种韵味。”眼前浮现那个纤瘦柔软的江南美人,耳边仿佛听到她高亢能响彻云霄,低靡若幽语泣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歌声,心下一动,问道:“安氏最近如何?”
  李长闻声看了玄凌一眼,仔细揣摩皇上的心意,中规中矩答道:“安小主自禁足后,一直没有听到小主的消息。想来,应是在悔过反省吧?”玄凌问道:“安氏禁足多久了?”李长道:“安小主是六月二十七日禁足,算来也有一个半月了。”
  玄凌沉吟不语。李长观其神色,知道皇上心意已动,立时开口道:“皇上,前些日子安小主父亲被牵涉到松阳军粮一案,安大人无罪释放一事想来安小主还不知道吧?不如,皇上您去说说?”玄凌唔了一声。李长会意高声道:“摆驾宜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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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皇上过来了!”菊清匆忙跑进来禀道。我立即起身迎上去问道:“皇上在哪?”菊清道:“已经在宜芙馆,正往咱们这个方向来。”我闻言,绽出一个柔美的笑颜,心中激动不已。“菊清,为我梳妆!”
  菊清高兴的应了一声,拿起粉盒在我脸上细细涂抹。我看着镜中粉白含羞的双颊,散发着一股柔情动人的味道。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将胭脂洗掉。”
  菊清怔愣了一下,疑惑道:“小主?”我道:“快去。”菊清不敢耽搁,虽然不明我的用意,还是去拿脸巾。我一把抢过脸巾,仔细将脸上的脂粉全部擦掉。端着镜子,看着里面憔悴消瘦的人影,满意的勾起嘴角。抬起右手,轻轻抚着右眼正下方那一片浓郁的黑眼圈,吩咐道:“淡淡的上一层粉,要显得匆忙的样子,不要太过仔细。”
  菊清依言拿起粉袋在我脸上扑了扑,颜色立时白了一些,却更显得那一层浅浅的白是浮于表面。我满意的点头。此时门扣扣两声轻响,周源老迈的声音传来:“小主,皇上到了。”我扬声道:“知道了。”站起身,再扫一眼镜子,最后确认脸上的妆容。
  提步正要出去,暮然想到一事,顿了顿,伸手沾了厚厚的脂粉,重重抹在眼睛正下方。再看看镜子,满意的推门而去。仔细拿帕子上擦掉手指上残留的粉末,再整理整理衣衫发型,深吸一口气,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至正堂。
  一把撩开珍珠串玛瑙门帘,放眼望去,玄凌正大喇喇的在上首坐着品茶。我眼睛一红,胸口因急切的奔跑而微微起伏,张开口,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思恋,四分幽怨颤声唤道:“皇上……”
  玄凌应声看来,我慢慢提起脚步,向他迈去。忽然间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身子一震,脸上立刻煞白,那些幽怨、思恋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空白的脸。我低着头,一步步艰难的走到玄凌面前,深深的伏跪于地,叩首道:“罪臣之女安氏向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万岁。”
  玄凌低头看我,见我深深弯下的背上,清晰的映出一条凹凸可观的脊柱,怔楞了一瞬,心中幕然柔软,先前因我为眉庄忤逆他一事产生的不快消散些许。于是弯腰向我伸出手,“起磕。”
  我看着面前那只熟悉的宽大白皙的手,颤抖着将我的手覆上去,怯生生的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玄凌一脸疼惜带着惊讶的表情道:“安卿怎的消瘦至此?”我听闻他关心的话语,大颗大颗的泪珠抑制不住的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摔落在我仰起的白皙修长的颈子。
  我睁着泪水迷蒙的双眼,膝行到玄凌座下,双手紧紧握住玄凌的手,哀声泣道:“皇上,皇上,嫔妾以为嫔妾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嫔妾以为皇上已经厌弃嫔妾了!”
  虽然泪眼迷离,我还是扑捉道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与不耐。心中一滞,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还是不该如此作态?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为了这一天精心策划了太久,不成功便成仁,我决不愿顶着曾被皇上厌弃禁足的头衔重新投入后宫战场!
  “皇上,嫔妾父亲犯下大罪,皇上要办他,那是国法。嫔妾不敢也不能为嫔妾父亲求饶。皇上若是因为嫔妾父亲厌弃嫔妾,那也是嫔妾活该的。只是,只是,”泣不成声,“只是,他毕竟是嫔妾的父亲啊!嫔妾不孝,不能为父亲做些什么,只能日日夜夜的绣经诵读经书,祈盼能为父亲赎些罪孽,好,好,”捂住嘴,痛哭失声,“好叫他在地下少遭些罪,来世,来世还能再重新做人,呜……”
  玄凌听到此,方才明白一些。伸手轻抚我脸上的泪痕,“安卿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你父诵读经书?”我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纵是想回答也发不了声。菊清见状,立刻跪倒我身后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的话,当日小主听到安大人犯事被捉拿下狱,立时晕厥过去。小主醒后,说不敢干涉国法为安大人求情。只日日以泪洗面,又日以继夜的绣经书期望能为安大人赎罪。”
  玄凌面色沉肃,不再叫我起来,只道:“哦?安卿真是孝心可嘉,不知安卿绣的是什么经书?”我低声啜泣道:“嫔妾绣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玄凌闻言,向李长使了个颜色,李长会意,往我出来时的房间走去。
  玄凌拿出手帕温柔的为我擦拭泪水,道:“好了,安卿莫哭了。安比槐只是被牵连,并没有犯事,朕已经将他无罪释放了。”我听了,怔愣一下,露出茫然的神情,继而睁大双眼,惊喜与不可置信的紧紧的望向玄凌。玄凌被我这一系列反应取悦,微笑点头。
  我退开两步,郑重感激的向玄凌叩头,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欢喜的哽咽道:“嫔妾谢皇上隆恩!”玄凌看着已经出来并向他点头的李长,伸手扶住我,道:“好了,爱妃跪了这么久,快起来吧。”我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眼中盛满感激与爱慕,“谢皇上。”
  玄凌道:“安比槐无事,只可惜了爱妃连夜绣的经书了。”我仿若还沉浸在父亲平安的巨大惊喜中,笑盈盈的道:“父亲用不上才好呢,嫔妾受些子累算得了什么。”玄凌笑道:“安比槐虽然享用不到,朕能知道爱妃的孝心也不错。”
  我听了,引着玄凌到我的绣房去。李长立刻取了供奉在香案上的手绣经书双手奉与玄凌。玄凌接了,微笑看我一眼,展开土黄色纯棉底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黑色丝线绣的端正清晰字迹。玄凌大致看了看,确定上面所有字迹确实是出于同一人之手。且细微之处,与我得宠时为他绣的荷包处理手法一致。
  玄凌又拿了绣架上的一副半成品端详,牵了我的手,语含怜惜道:“刺绣那么一件费神费眼的事,爱妃竟绣了一整部经书,难怪会消瘦这许多。”又语带严厉,“从今天起,再不许你碰这些针针线线的,知道吗。你,”对着菊清吩咐道,“看着你们家小主一些,再有刺绣,你就来禀报朕,”捏了捏我的脸颊,“等朕来处置你。”
  我羞红了脸颊,稍稍偎近玄凌一些,低声道:“是,嫔妾知道了。”说着,掩嘴打了个呵欠。玄凌道:“累了?快去歇歇吧。”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抬起头道:“嫔妾不累,嫔妾想再陪陪皇上。”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呵欠。
  玄凌皱眉,轻轻责备道:“累了还在强撑,当心累坏了身体。”我低下头,默不作声,却伸手拉住了玄凌的衣角。玄凌安抚我道:“快去歇着吧。刚好朕水绿南熏殿还有政事要处理,朕这就走了。”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强拉出一个笑颜道:“正事要紧,那嫔妾送送皇上?”玄凌点头应允。
  送了玄凌出了偏殿,我倚着门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远去。或许是我眼神太过执着,玄凌转身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回去歇息。我遥遥行了个福身礼,恭敬退下。
  回水绿南熏殿的路上,玄凌问道:“你说,安氏这一出是真孝顺还是——借此争宠?”李长听出玄凌平静语气下暗藏的杀机,心中一惊,就要回话。暮然想到安氏与甄嬛的关系,话到嘴边一转,“这,主子们的事,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玄凌斜了一眼李长,道:“无妨,你直说就是。”李长舔着脸道:“那,奴才就直说了啊?奴才看着安小主有八成是真孝顺。奴才上次见着安小主时,安小主虽然不是多么丰腴,却也不像现在这样瘦的都看见骨头了。而且奴才还留心了几个小细节。”“嗯?”
  李长道:“安小主或许是瘦的太厉害,脸色虚黄。因为要面圣所以施了脂粉掩饰。皇上可注意到安小主眼睛正下方那一块脂粉厚些?”玄凌想了一想,道:“确实。”
  李长道:“奴才当时就好奇了,哪个主子娘娘们在皇上面前不是妆容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怎的这安小主连粉都涂不好?所以奴才大胆仔细看了一看,原来那粉是匆匆抹上去的,为的就是遮掩安小主眼袋上的乌黑。奴才这才相信安小主确实是熬了夜的。奴才听安小主的贴身宫女菊清说安小主日日夜夜的绣经书,奴才就留意了安小主的右手食指。”
  玄凌疑惑道:“右手食指?”李长点头,“回皇上的话,正是右手食指。”玄凌道:“那你看见了什么了?”李长恭敬道:“奴才看见安小主右手食指内侧一条绣花针那么细的深深凹陷的红痕。奴才相信安小主的的确确是长时间的绣经书,才能留下这个痕迹。”
  玄凌轻哼一声,“你倒是观察的仔细。”李长赔笑道:“奴才是皇上的眼睛,不敢不观察仔细。”玄凌嗤笑一声,道:“那你还看见了什么?”李长道:“奴才看安小主的衣着,不仅颜色素淡,连上面的绣的暗纹也被挑了。而且安小主头上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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