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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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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而去。
六娘一入水,下意识就死死抱住了木盆。幸亏那木盆翻了过来,带着她也沉不下去,她虽然也会水,拼命朝船蹬了几下水,在这样翻滚的浪涛之中徒劳无功,只能半趴在木盆上,浪来屏息闭眼,浪去时才睁开眼大喊救命。
不多时,她就看到有人朝自己快速地靠近来。
一道闪电破空而下,劈在章叔夜身后,章叔夜的身影一顿,忽地沉了下去。六娘尖叫一声,抱着木桶拼命想朝他游过去,却被浪推得更远。
阿妧说的那句“他把我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在她耳中嗡嗡地回响。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将另一个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不顾自己安危地来救她,即便是因为阿妧的嘱托,可他要是因她而死,她又怎能独活下去。
转瞬间,波涛中又露出了章叔夜的头,再次向她游过来。六娘死死盯着他不断划动的手臂,终于趴在木盆上抬着头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章叔夜奋力一捞,将木盆捞近,再伸手将六娘揽入怀中,才无力地趴在木盆上,大口喘着粗气。他两条腿火辣辣地痛,不停地在抽筋,方才闪电劈在他身后,差不多有两丈远,他还是被电得连心跳都停了几息,在水中喝了几口水,才慢慢恢复知觉。竟然还能游到她这边,章叔夜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六娘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死死拽着章叔夜的衣襟,只觉得他身子渐沉,她急道:“章大哥你没事吗?”
章叔夜却觉得自己心跳得越来越慢,人也昏沉无力,他竭力朝六娘笑了笑,轻轻喊了声:“阿婵?”人却身不由己地从木盆边上慢慢滑开来。
她是叫阿婵吧。不是秋蝉的蝉,是婵娟的婵。
六娘赶紧将木盆拉近,想把他扶上来,木盆一歪,险些从她手中滑走。
“章大哥——!”
章叔夜一惊,抬腿用力踩了两下水,帮她抱稳了木盆。
“抱住我——抓稳盆。”六娘嘶声喊道。
章叔夜愣了愣,似乎腿已经好了,心跳也慢慢加快了速度,他将木盆和六娘揽在一起,抱在怀里。
六娘甩了甩满脸的水,低头去解裙带,她先前不慎将裙带打了个死结,上了船后便解了开来,以防万一只是绕了个麻花,湿透了的裙带好不容易才被拽了下来,她身上那条真红罗裙立刻顺水飘走了。
六娘把自己和章叔夜用裙带交叉绕了一圈,穿过木盆一侧耳朵下的洞,打了个结,又打了个结,用力拉了拉,不见松动,才放了心。转过头她大声喊道:“这般我们就死活都在一起了。”
章叔夜靠在她湿漉漉的秀发边上,笑了起来。
“好。”
黑夜大雨中两人靠着木盆随波涛起伏,紧紧依偎在一起。
一刻钟后,乌云肆虐了这大半个时辰,带着狂风暴雨满意而归。半圆的月亮探出头来,夜风轻拂,河水渐渐恢复了轻波荡漾,不断有木船残骸漂过。章叔夜他们这条双桅船残破不堪,却一直未曾散架,前方不远就是新密县,入了汜水河,便再不会有这般惊涛骇浪。船上的大夫还抱着那木桶,呆呆看着水面。他杀了人么。
众将士全神贯注留意着河岸两侧,忽地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在那边!”
大夫噗通一声跌坐在舱底。
***
这半年来,京城几乎每日都有皇榜,甚至一日张贴几次告示,经历了许多惊涛骇浪的士庶百姓已然麻木,可这日早间,汴京城还是轰动了。
新即位的皇帝赵栩诏告天下,立孟氏为皇后,十二位文武重臣为使,翰林巷孟府作皇后行第,更要出宫亲迎皇后。
洛阳的伪帝也是册孟氏为后。这一个孟府,竟出了两个皇后。昔日和六娘九娘同窗的几位小娘子不少早已成亲,闻讯后滋滋有味地同身边人说起往事,颇有荣焉。好几人不约而同地派女使相约一场女学同窗会,自然少不了将帖子也送到翰林巷来。毕竟无论哪个皇帝最后坐稳江山,她们总是皇后的同窗,也算沾亲带故了,在婆家对着妯娌姑嫂说话声音都响了一些。
翰林巷孟府的回事处里,不到午时,已收到上百封帖子,各色官员的名刺,各家亲戚旧故的请帖堆成了山。还有那心急的特地派了管事来道贺,想着能约到孟建。就连那户部往日对孟建不理不睬的同僚上司,也都派人送了帖子来,约着要去喝上一杯,更有孟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年、同期应试的举子,甚至他国子监的同窗,也有送帖子来道贺的。
回事处的管事不敢怠慢,虽不怕得罪人,但世家大族的规矩一板一眼,略加删减后,依然有五六十张帖子分别送往了长房、翠微堂和木樨院。
孟建将手中二十多张帖子仔细看了看,勾出户部和御史台的几张,拟好了九月里的几个日子,一一交待给随从。
程氏四更天就如打了鸡血一样起来了,只差没一唱天下白,用了午饭后没有梅姑陪着解乏,就有些犯困,正靠在罗汉榻上打着盹儿,听屏风外头孟建交待的声音,反而来了精神,想着无论如何也该把七娘、九郎十郎他们几个从眉州接回来,如果母亲身子尚安,便将父亲母亲一同接来,也能见上一眼皇帝外孙女婿,体会体会那皇家气派,比起大哥的万贯家财来,自己这外嫁的女儿才真叫威震四海呢,当然是靠着皇帝女婿才能震四海。
程氏一边让女使准备文房四宝,一边让人去请九娘和林氏过来说话。按例,九娘虽已记做了三房的嫡女,但庶母林氏也能封一个郡夫人,大节里也能入宫觐见。程氏想着从八月开始就要把林氏的月钱加个倍,再多派两个女使给她使唤,这样的好事当着九娘的面说,才显得出自己的好。
片刻后,女使回来笑盈盈地道:“听香阁里忙着在缝嫁衣,姨娘说即刻就来。”
“胡言乱语。”程氏笑着啐了她一口:“亏你还是我孟家的丫头,这个都不懂。皇后的大衣裳,都是礼部和宫里特特地做的,尚书内省还没人来量尺寸呢,什么嫁衣不嫁衣的。”
女使涨红了脸辩解道:“奴看着那朱红的裙衫好看得很,才以为——”
程氏蹙眉想了想,便丢开了一旁,取过笔来给眉州写信。
又过了一个时辰,吉时到了。孟府大开正门,焚香奏乐,孟建大步跨出门,理了理衣冠,看向巷口。翰林巷里设了步障,禁军重甲阵列,全无闲杂人等。
等了半个时辰,有两个礼部的小吏飞马前来通报:“礼直官、通事舍人、太常博士已引纳采、问名使从制案出,载于油络网犊车出宣德门了。”
孟建赶紧向皇城方向行礼。
由此开始,不断有小吏来报纳采问名使到了何处。两刻钟后,已听到鼓乐声远远传来。而孟府里不断有仆从将相应消息送往二门,再有侍女传往翠微堂。
等车驾抵达大门外,制案被请下犊车,翰林学士梁焘摄太尉以及御史中丞郑雍摄宗正卿面对制案而立。孟建退入大门内。傧者站到孟建左边,面北一拜,又走出门去高唱:“敢请事——”
梁焘和郑雍高声应道:“梁焘(郑雍)奉制纳采。”
傧者在回到门内告诉孟建。
孟建朗声道:“臣孟建之女,既蒙制访,臣不敢辞。”
傧者出去告诉两位使者,再入内引孟建出大门,向制案行礼。
梁焘和郑雍入了大门高唱:“皇太后制。”孟建再拜。
“咨忠义伯孟建,浑元资始,肇经人伦,爱及夫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谋于公卿,咸以为宜。率由旧典,今遣使持节太尉梁焘、宗正卿郑雍以礼纳采。”梁焘高声宣读完皇太后制书,看向孟建。纳采答文一早已送到孟府,不知道这位忠义伯可背得出来。
孟建拜完皇太后制,恭谨地道:“皇太后嘉命,访婚陋族,备数采择,臣之女未闲教训,衣履若而人。钦承旧章,肃奉典制。臣孟建稽首。”
翠微堂里得到消息说三郎君将纳采答文说得声情并茂,程氏摇着宫扇道:“就那两张几行字的纸片哦,郎君可背了不下七十多遍呢。听说当年礼部试都没这么用功过。”
堂上众人不由得都大笑了起来。孟在也不禁笑着看向九娘:“你娘说得没错,你爹爹当年一背书就头疼。”
程氏立起眉毛冲着杜氏喊道:“打人不打脸,我说家中汉子不打紧,大伯怎地在侄女儿面前下她爹爹的威风,大嫂快说句公道话。”
这下连梁老夫人都绷不住笑了起来。十一郎笑着挠挠头,他背书三遍就熟,看来是随了过目不忘的九姐,幸亏没随了爹爹……
这时梁焘和郑雍又已经出了大门,傧者再按照方才的礼仪开始问名礼。
梁焘的声音甚是清亮:“两仪合德,万物之统,以听内治,必咨令族。重宣旧典,今遣使持节太尉梁焘、宗正卿郑雍以礼问名。”
孟建高声答道:“使者重宣中制,问臣名族。臣女,孟程夫妇所生,先臣故太尉孟瑞之遗微孙,先臣故殿前司副指挥使孟令之遗曾孙,先臣故安定侯孟山定之遗孙,眉州士绅程勇之外孙女,年十四。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跟着再拜,上表。才算礼成。孟建松了一口气,见郑雍笑嘻嘻地对自己拱手道:“郑某先回宫复命了,官家还等在文德殿。改日再来向孟老弟讨一杯酒喝。”
梁焘因和孟存是同僚,平日关系还很亲近,却被皇帝信任,委以纳采、问名正使,心中感激皇恩,也不多和孟建说话,笑了笑便和郑雍一同回宫去了。
孟建送走两位使者,后背湿漉漉一片,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翠微堂,见堂上人头泱泱,孟彦弼正拿着一张纸模仿自己的口气背着答文:“臣女——”
一见孟建回来了,堂上众人七嘴八舌问起外头的情形来。
孟建一屁股坐到程氏身边,摇头道:“一拜再拜再拜再拜,拜得我头晕脑胀,险些递错了上表。”
九娘笑道:“纳采和问名的进表反正是一同送入宫中的,弄不弄错有什么干系。”
孟建转过头,瞪着九娘看了一眼,叹道:“阿妧啊,你知不知道这是纳采礼问名礼?怎可以弄错上表?当年爹爹礼部试的时候——”
话还未说完,堂上众人哄笑起来。
杜氏掩了嘴问程氏:“弟妹,三弟自己打自己的脸总使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 糖 日常 才思如泉涌,小宇宙大爆发。哼哼,今天有16个币吧?
——小剧场——
主持人:“欢迎来到中国最英勇的舞台。参赛者赵栩、陈太初、陈元初、高似——”
六娘拖着章叔夜匆匆赶来:“还有我家郎君也要参赛!”
章叔夜腼腆地不肯上前:“阿婵,算了,我哪里英勇了。”
主持人笑着把章叔夜也拉上台,无视其他选手鄙视的目光。
赵栩云淡风轻地笑道:“我不过救了阿妧四回而已。金明池水中救她、粟米田里杀手刀下救她、阮玉郎手中救她,还有汴京围城时。”
其他人想了想,说了几件事,总觉得比不上赵栩,默默地离开他三步,叹了口气。
章叔夜腼腆地笑道:“陛下才是最英勇的。”
主持人挠挠头:“你总要说一件吧。”
章叔夜红了脸:“我也是水里救了阿婵一回。然后——”他看向台下高举LED灯牌的六娘,脸更红了。
“然后呢?”
“被雷劈了。”
。。。。。。
主持人举起章叔夜的右手:“我宣布,中国最英勇冠军选手是——章叔夜!”
夜里,赵栩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不肯起来,九娘怎么哄也不行,只能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赵栩眼睛一亮,翻过身来:“我要当中国最英勇的小马。快来骑我!”
第324章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四更天时; 百家巷苏府已经灯火通明。苏瞻虽然已经罢相; 却还是资政殿大学士,因今日赵栩巳时告庙祭旗; 未时三刻御驾出征; 他一早便起身梳洗,换上朝服,略用了些早饭,便准备往东华门去等着入宫觐见赵栩。
到了二门处; 却见苏昉和两个侄子一同送苏瞩出来,面上均笑盈盈的; 四人有说有笑。苏瞻这才想起来苏瞩是告期使,卯时要去翰林巷孟府告期; 故而也需早早入宫。
苏昉没想到苏瞻也这么早; 便上前给苏瞻行礼。苏瞩的两个儿子也和国子监的士子们一同去了宣德门,抗议二府放弃外城; 他们毕竟年轻; 神色间露出些不自在。倒是苏昉面色淡淡的; 执礼甚恭,却不掩饰疏远和冷淡。
苏瞻和苏瞩并肩外行; 不时看一眼苏昉; 见他穿了一声杜若色直裰; 也没带幞头或纱帽,只将发髻束在紫玉冠中,如修竹青松; 和年轻时的自己像足八成。自从他在宫中打了苏昉后,父子两这几日再无交集。他忙着交接手中政务给张子厚,晨出晚归,问及大郎动向,下人只说苏昉也是早早出门很晚回来,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苏瞻心中苦涩不已,只提醒苏瞩早些回宫,巳时还要陪官家前往太庙。苏瞩点头称是,叹道:“昨日梁焘和郑雍还说起孟家不愧是世家,毫不张扬,这等荣耀,并无亲友前去观礼。阿程竟然连母亲和我们都没来请,真是不容易。”程氏为了孟建,那时候不敢上门求苏瞻,却私下求了他夫妻不少回,她的脾性,表兄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苏瞩清楚得很,觉得十分难得,不免感慨几句。
苏瞻笑了笑,五味杂陈。那个像阿玞的少女,竟真的要称为皇后了。他忍不住又看了苏昉一眼。苏昉却接了苏瞩的话:“表姑母的几十张帖子都写好了,是阿妧不让送的。”他声音温柔,充满孺慕之情:“论见识,论心胸,谁又能比得上她呢。孟家有了阿妧,百年无忧。”
苏瞩的长子笑了起来:“这样的褒扬,头一回从大哥口中听到,还是用在一个女子身上,真是稀奇。难道她比你还厉害不成?”
苏昉笑道:“我又如何能和她比呢?这世间,才智品性,能配得上的只有陛下一人。”
苏瞩一贯和苏昉亲近,闻言笑着拍了拍苏昉的肩膀:“你还未去吏部报道,这做官说好话的绝招倒深得你爹爹的真传。梁焘昨日还问及你呢,你既然已决定入仕,该早些去报道才是。翰林院水可不浅呐。”
苏昉苦笑起来,他说阿妧,字字真情实意,哪来什么为官的绝招。
苏瞻收了笑容正色道:“宽之既然入仕,当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不虚行,需慎记在心。”
苏昉三个齐齐垂首应是,目送两人上了马。苏瞻苏嘱被一应随从部曲簇拥着往百家巷巷口驰去。没走几步,便看见前头张府的人马也已准备妥当,张子厚一声绯色宰执朝服,正执缰夹马前行。
“是张子厚。”苏嘱笑了起来:“几十年,朝中才知道他原来是有表字的。”
苏瞻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最厌憎的就是张子厚的表字。
“季甫,张季甫。”苏嘱叹道:“他也是一个奇人。去年才听说他因心怀故人而从未娶妻,想来也是因此才出走于浦城张家,这等痴情男儿,世间少见。只可惜那位女子没有福气,可怜可叹可惜。哎,大哥,你慢一点,巷口的摊贩多,别撞上了——”
苏瞻纵马疾驰,却被张子厚一行挡住了。张家的随从部曲见是苏瞻,因他已不是当朝首相,也无人想让。
张子厚听见蹄声急促,在马上回过头来,借着灯光看清是苏瞻,往日那种怨愤痛恨和恨不得句句戳穿苏瞻心房的冲动,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张子厚默默回过头,抖了抖手中缰。苏瞻恐怕还以为他才是拥护赵栩即位的头号功臣,妄想着离再次拜相之日不远呢。
想起昨夜皇帝看着舆图和自己说的话,张子厚的眉头一挑。皇帝到底念着要给苏家体面,想要把苏瞻派去密州做刺史,还要加一个节度使的虚职。密州在京东路黄海边,离汴京这么近,自然不适合苏瞻,日后苏瞩有机会入二府,苏昉要往翰林学士院走。为了避嫌,也不该去密州
张子厚忽地心中一动,同样有海,儋州岂不更好?苏瞻行事谨慎,爱民如子,才智双全,儋州蛮夷众多,瘟疫横行,正需要他这样的肱骨之臣代表皇帝施行仁政。张子厚想好了上书之词,唇角不禁微微弯了起来。
为了她眼不见心不烦,自然要将苏瞻打发得越远越好。
想到他还能为她做许多事,张子厚笑得更畅快了。
***
宫城各门,缓缓而开。天空露出鱼肚白,东华门外的不少官员还穿着夏季的朝服,一阵秋风刮来,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待宰臣、亲王、宗室、百僚身穿朝服鱼贯按班次进入文德殿站定,乐官示意,乐伎们全神贯注,准备奏乐。
大殿之上,赵栩身着告庙的天子之服。衮冕前后十二旒,以珍珠串之,珠旒外再有翠旒十二。冕版以龙鳞锦表,缀玉成七星。金饰玉簪导,红丝绦组带。衮服青色,日、月、星、山、龙、雉、虎蜼七章。红裙,藻、火、粉米、黼、黻五章。红蔽膝,升龙二并织成,间以云朵,饰以金鈒花钿窠,装以真珠、琥珀等宝玉。红罗襦裙,绣五章,青褾、襈、裾。
众臣行跪拜大礼,三呼万岁。苏瞻身为大资,列班于宰臣亲王之后,他不用抬眼,也感觉得到赵栩的帝王之威。他再也不是昔日皎如玉树临风前的燕王殿下,也不再是潇洒倜傥的汴京四美之一,而是弹压山川赫斯之威的一代帝王。
只有陛下才配得上孟妧?苏瞻眉头动了一动。
大殿上灯火通明,不断有礼官往返禀报:
“禀陛下,皇太后已御崇庆殿——”
“禀陛下,内外命妇立班行礼毕——”
“禀陛下,内给事已出殿门,六礼制书已置案上——”
“禀陛下,制案已出内东门——”
礼直官、通事舍人躬身退出了出去,将制案从宣祐门引入至文德殿后门,置于东上阁门。
稍后,门下、中书侍郎和礼直官、通事舍人带着今日纳吉、纳成、告期的六位使者到横街待命。
“皇太后有制——”
众人拜。再拜以后,典仪官唱:“皇帝纳后,命公等持节行礼——”等再拜后,众使者接过制书,这才将制案请出,与昨日一样载于油络网犊车上,身后乐官们备齐鼓乐,乌泱泱近千人出了宣德门。
因翰林巷被禁军所拦,御街上早挤满了观礼的百姓。有那从洛阳逃来的人,不免得意地轻声告诉身边人:“洛阳那位纳后,礼仪极简,哪有这般的盛况。”立刻就有汴京人轻笑道:“你怕是外地人,竟然不知今上潜龙时是怎么待皇后的。”
文德殿上的赵栩听礼官回禀制案已出了宣德门,正往皇后行第而去,这才舒出一口气:“听朝罢。”
***
有了昨日的经验,孟建和六位使者的纳吉纳成告期礼进行得十分顺利。这边礼成后,苏瞩和其他几位赶着告辞回宫,要随赵栩告庙。汴京城自然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等未时三刻吉时一到,炮响震天,御街上人满为患,争相要看今上御驾出征的英姿。
赵栩一马当先,身边近百亲卫护驾,五色旌旗风中猎猎作响,朱盖羽扇一应华而不实之物都被赵栩下令取消了。三千精兵强将紧随他后,盔甲鲜亮,只等和城西的三万大军会合,西征洛阳。
城西陈府的大门上,又挂回了太尉府三个大字。角门处一辆马车正待出发。孟彦弼和苏昉上了马,对老管家拱手告别。
车帘掀开处,九娘笑盈盈地问孟彦弼:“二哥,酒可备好了?”
“放心,我糊里糊涂忘记带了,只带了你。方才表婶又给了十坛酒,都装在你车后头呢。”孟彦弼脸一红。
九娘被挤开了一边,赵浅予的小脸露了出来,对着苏昉喊道:“阿昉哥哥,你还没说公道话呢,快说,阿妧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都不预先和我知会一声!我也能赶出新裙子来的。”她扁了扁嘴,又瞪了九娘一眼。
苏昉靠近车窗,低声道:“公道话也有,只怕你不爱听,今日送六郎出征,当以阿妧为主,我们为辅才对。”
赵浅予大眼眨巴眨巴,猛地将车帘拉了下来,气囔囔地道:“哼,阿昉哥哥也是个偏心鬼,不理他了。”
九娘拧了她滑腻的小脸一把,悄悄地说:“好,你要是理阿昉就是小狗。”
赵浅予瞪着她,哼了一声:“我原本就属狗。哼哼,哈哈。”一副无赖的模样,倒像足了赵栩。九娘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想起赵栩,九娘心里软乎乎的。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君安游兮西入秦,愿为影兮随君身。君在阴兮影不见,君依光兮妾所愿。
六礼已成,从今开始,他是她的郎君,她是他的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苏昉:“听说有人要不理我的。”
“谁?”阿予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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