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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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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如此,就算有今天这一场风头,那些实力稍强些的也未必会放弃对他出手。他手里法器和保命的绝招都有一些,但大多不能在大比上拿出来用,不如想法换些可用的东西。还有这些日子在徐师叔监督之下画出来的那些阵图也可以拿去卖掉……
  乐令低着头思索如何处置抢来的东西,池煦却以为他是为了被排挤之事伤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好言安慰道:“那些外门弟子针对你,那是他们不知友爱师兄弟,你何必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放心好了,你才入门不久,外门中修为最高的那四位师弟都不会挑战于你;修为低的,今日见识了你的本事,也就不敢随意挑战你了。”
  池煦这个人应当真是个好人。掌门人的真传弟子,只为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了本峰一个内门弟子几句,就煞费苦心叫他在人前展露本事。可就是再是好人,也不能跟招猫逗狗一样,没事就摸他的脑袋吧?
  就是只算这辈子的岁数,他也望十七了,不是那些怀抱中的小儿,可以让人摸来摸去!
  乐令嘴角微微抿起,侧过头避开他的手掌,声音却是平静如昔:“多亏师兄方才提醒,我才想起身上没有多少防身之物,就算不被人挑战,与内门师兄师姐相差太远,亦是难看。我想去山下坊市中购置些法器符箓之类,今日恕我先告退了。”
  池煦略为可惜地收回了手,见他转身欲走,又追问一句:“你认得坊市吗?”
  乐令愣了一愣。他上山之后拢共出去过一回,还是直奔州界的通幽沼泽,根本没往山脚下看过一眼。若要向人问路,倒真不如问眼前最熟悉的这位,因便照实答道:“确实不认得,还要向师兄请教。”
  这么利落的回答,叫池煦忍不住又微笑起来。这个师弟修行上虽然勇猛精进,修行之外的事却似乎都有些迷糊。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还在家中时,幼弟就是这样懵懵懂懂,对他这个兄长也特别崇敬,无论什么事都要找他。那时他也尽心地照顾弟弟,事事都关照得比下人还要细致周到……
  孰料上山之后,才隔了十几年没见,他粉团儿似的弟弟就长成了身高八尺、威武雄壮的大将军,因为多年在战场厮杀,肤色也经风吹日晒,和昆仑奴差不多少。更可叹的是,原先双手就能举起来的小人儿……后来倒也能举起来,可是光一条大腿就比原来整个人都粗了,哪还有半点小时候的影子。
  池煦想着想着便有些唏嘘,对眼前这个问道峰仅有的师弟油然生出一份关照之意。少年人不就该这样天真稚拙?这位秦师弟能一心向道,倒比那些心浮气躁,不思努力修行,反而把心思花在对付同门的那些人强许多。
  因此乐令问起坊市地址时,他便主动提出要带乐令去购买法器:“你修行日子还浅,恐怕不会选择法器,还是由我随行,帮你挑选的好。而且有个筑基修士同行,那些坊市中的摊主也不至欺你年少修为低,多索要灵石。”
  不论乐令如何推托,他也只当是客套,当先大步走出院外,招手唤出了飞剑:“我讲道的任务已毕,今日就陪你走上一遭。我的飞剑快些,你上来就是,若到得太晚,坊市中的人都要散了。”
  他态度强硬起来,乐令也不能生硬拒绝,只好随着上了飞剑,一路往山下坊市而去。
  自罗浮宗山门出去,到山脚下二下里处,便是黄曾州最大的修真坊市所在。本州中唯有一个罗浮是天下闻名的大派,所以一州修士也多依附罗浮,特别是散修更多愿到罗浮脚下居住。这个坊市便是由那些依附罗浮而居之人与罗浮外门弟子自发形成,年深日久才修起了街巷,其中所售的多也是筑基以下修士所用的东西。
  至于更高级的法器丹药,散修极少能负担得起,罗浮弟子又可以在门中获得,在这坊市中只有一家众妙阁出售。
  池煦在路上向乐令讲解了坊市中常见之物,落地之后便带着他慢慢在街上游逛。街巷两侧有各色修士在摆摊出售物品,不论老少妍媸,似乎都不把自己当作修士,反倒像凡人一般招呼过路行人,甚至为了几块低阶妖兽的兽骨争得口干舌躁。
  乐令用上望气之法,偷看那些买卖双方争论得最激烈的东西,结果却都是些普通不过的灵药和材料,也不知他们为何争得那么起劲。
  一旁的池煦见他看得入神,连步子都有些迈不开,也在一旁饶有兴味的问道:“秦师弟看中了什么东西,可以到摊子上亲手试试。”
  他顺着乐令的目光看去,倒真在一名貌似中年人的散修摊上看到了一块外皮漆黑,木质若涂金的碎木块。那块木头只有巴掌大小,但其上隐隐有青光流动,看起来倒像是招摇木。此木禀岁星之精而生,若以其炼入法宝或是法器中,最能破人护体罡气。
  池煦心中微动,便招呼了乐令一声,叫他一同去看那块木头。乐令自有望气之法,一眼便看出那木块正是招摇木,若是大的倒可制成法器,可只有巴掌大小,于他看来只算废物。因此他只是随着池煦站在摊边,心神却都放在周围一对为了几块灵石争执的修士身上。
  虽然这样争吵有失修士的身份,不过只作个旁观者看的话,倒是……一不小心就会看入神。
  他不知不觉转过身去,专心看着街上人流。那种鲜活的生命力,是他在幽藏宗中从未见过,甚至于在秦家、在志心峰听道时也不曾见过,看似只是普普通通的场面,若认真看起来,其中竟也有种新鲜的乐趣。
  然而就在某一刹那,他眼前的一切仿佛忽然凝固下来,似有人在远处弹拨琴弦,鼓动着他的心一下下跳动——那不是琴弦,是有人在拨弄他的魂丝!
  乐令下意识站起身来,如有人指点一般,顺着那条街巷往前走去。路上仍和方才一样热闹喧嚣,他耳中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目中也只余下街巷尽头一抹雪白衣角。
  他追着那抹衣角不停奔行,越走越快,直至街巷尽头,又转到相交的小路上,追逐许久,那抹身影却仍停在他身前不远不近的地方。即便正面相对,也只能看到那人身上纹绣精美的雪白道袍,脸上却似有什么遮着,始终看不清楚。
  那道魂丝带来的感应早已消失,乐令心头却如擂鼓一般,本就凝脂一般的脸庞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那人仿佛说了句什么,他耳中并未听到声音,身体却如受到了指令一般,顺从地抬起了手。掌心蓦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青玉盒,盒盖自行打开,露出一只姆指大小、状如猿猴的紫焰,看似是火焰,却是由亿万细小的雷光组成,旋生旋灭,给人一种火光跃动的错觉。
  这是……炼魔紫雷。看到那只紫色雷猿之际,这东西的名字和用法便浮现于他脑海之中。对面白衣人五官模糊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抹笑意,微微启唇,将一道虚浮的声音送到他耳中:“做出个样子给我看。”
  街上行人皆是行动如常,乐令却觉着身上压着千斤巨石,从心底生出一阵阵冰冷。那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人群中消失,他心中的压力却许久未能散去,手指紧紧握在那玉盒之上,将满蕴灵气的玉盒上压出了两个深深指痕。
  那人究竟是谁?虽然看不清那白衣人的面貌,也感觉不出他身上气息,可乐令心里却无来由地认定,他与师尊玄阙老祖必定关系匪浅,甚至就是师尊的分神化身。
  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他最需要的东西送与他,正是师尊当年常做的事。乐令微微苦笑——也许是上行下效,自己看上秦休之后,也是如此讨好他的。
  可是玄阙老祖已飞升上界二百余年了,绝不可能再回到下界六州来。上下两界并不相通,他从前有事请求师父,都要焚香祝告,通过玄阙老祖飞升前特地炼制的两界镜,请师父用大法力下顾。他转世之事连自己都觉着意外,师兄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惊动师尊,师尊是怎么会找到他的?
  比起这点,他更担心的却是前世与秦休那段私情被玄阙老祖知晓。
  身为幽藏宗弟子,法力不够被道修欺负了不算什么,自有长辈为他出头;可背着本门尊长与正道修士有了私情,还被人以那样不光彩的法子杀死,却是极大地伤了师尊的面子。若师尊知道当初那件事,秦、云二人固然无法逃命,但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乐令紧紧握着手中那枚玉盒,汗水不知不觉顺着额头落下,直流入眼中。
  或许这是师尊给他的机会,让他能够亲手报仇。就算短时间内仍是难以接近秦休,至少这次大比要在罗浮众真人宗师面前崭露头角,绝不能令师尊失望。
  他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些,这才感到双眼疼痛,连忙抬手擦去额上汗水。身后忽然传来微带焦急的声音:“秦师弟,你怎么不声不响起就走到这儿来,我在那边街上找了你好久……”
  池煦的身影转到他面前,声音忽然顿住,随后压低了几分,带了些小心问道:“你莫不是遇上什么事,眼睛怎么这样红?”
  乐令只觉着他身上温暖得有些灼人,不由得向后避了一避,哑声说道:“没什么,方才买了件雷光性质的法器,运用时不小心灼了眼。”
  ……秦师弟许是看到山下热闹的场面,想家了吧?所以背着他这个师兄到无人处哭泣。池煦自己为猜中了他的心事,便不多问,只是不容拒绝地牵起了他的手腕,带他去往万妙阁挑选法器。                    




24

24、第 24 章


  众妙阁中侍女皆是美貌女修,见到两人入阁,便十分周全地上前接待。池煦似乎常来此处,其中一名女修一口便叫出他的身份:“池前辈许久不见来了,前些日子阁中来了几样海外三岛所出的法器,贵派苏前辈也正在楼上挑选,池前辈与这位前辈要不要一同去选选?”
  池煦惊喜地笑道:“苏师妹竟也回来了?我竟没听到她回山的消息。”回头对乐令说了一声:“我带你去见试剑峰的苏砚苏师妹,她也是内门弟子,剑法极为高妙。莫说试剑峰,本门这一代筑基以下弟子中也属她对剑意的领悟最深。”
  说罢便牵着人直上二楼,轻车熟路地去了众妙阁安放高阶法器的偏厅。那厅中已有三人在捡选法器,其中一名宫装少女也是众妙阁中侍女,剩下的两名一者衣着素淡,容貌清雅,头上仅仅挽着一支剑状玉钗;另一名则略为娇艳些,头上梳了倭堕髻,斜插翠簪,脑后还插了几枚蝶形压发。
  他们才一进入房间,那素雅女修便即转过头来,落落大方地向池煦行礼:“池师兄安好。这位也是步虚峰的师弟?我前日才回山,倒是没见过这位师弟。我身边这位是试剑峰新进的内门师妹苑明珠,苑师妹可认得池师兄?”
  池煦也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步虚峰新进的秦朗秦师弟。”
  乐令向苏砚行过礼后,见苑明珠满面羞涩地对池煦福身,便也同她见了一礼,主动提起:“当日我与苑师姐一同入山门,之后却是诸事缠身,一直不曾去拜望。”
  苑明珠低声客套两句,依在苏砚身边说道:“我本来也打算与师弟聚一聚,只是进入试剑峰后一直帮师叔铸剑,所以未能成行……”
  苏砚便替她说道:“苑师妹于铸剑一道极有天份,剑庐的赵师叔就一直留她在身边教导,今日我带她出来,也是来挑选炼炉的。池师兄与乐师弟若要铸剑,将来我这位师妹说不准便能帮上忙呢。”
  一句话说得苑明珠满面通红,怯怯地拉着苏砚的衣摆,几乎要把身子缩到苏砚背后了。
  这副全心依赖的模样看得池煦颇有些羡慕,连忙也拉着乐令炫耀道:“秦师弟于阵法一途也有些天份,这些日子一直随着道藏楼的徐师叔学习阵法,我也正想带他来开开眼界,也顺便买些可用的东西。”
  他满心期盼着乐令也和那位苑师妹一样依靠着他,可惜等了半天,乐令连脸也不曾红一红,更不要提藏到他背后了。池煦略有些失落,只得安慰自己,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同,他师弟的腰围还没到……咳,他师弟还是很懂事知礼的。
  他转这心思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转眼便又恢复平静,叫众妙阁那位引路的女修替他们介绍阵盘等物。
  那名女修行礼退下,不久便又回来,手上以托盘盛着几块形制各异的阵盘,材质也是有金、木、石、玉之分。阵盘上皆刻有九宫八卦纹样,四周各蔓延出云文、山文、饕餮等纹路,结成一个个似字非字,凡人无法辨识的道种文字,浅浅浮在八卦之上。若细加感应,便可发现每个字中都流淌着不同的灵力。
  乐令一一拿起观看,体味着其中灵气流转变化,推算其运用时的特性。待他放下最后一块阵盘,那名女修又向池煦推荐道:“这些还只是普通阵盘,前辈若看不上眼,本店中倒还有块新近自东海外得来的阵盘,本打算在三月初九赏宝会上售出,若两位前辈有兴致,妾身也可做主,请秦前辈品鉴一番。”
  池煦本就是为乐令买法器来的,碰到苏砚之后便又生出了替他买块上品阵盘的打算,因此毫不犹豫地叫她送上。乐令暗暗算了算手头灵石,旋即安下心来——肯定买不起,白看一眼也是好的。真到了鉴宝会上,可就连近看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女子随后便将阵盘捧出,送到乐令手上。
  那块阵盘色泽幽深,近乎于黑色,在日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看不出材质。但与其他阵盘不同的是,那块阵盘上并无九宫八卦图样,表面却浮动着几枚灵光流转的道种文字,文字时时变动,边角有云纹延伸出来,结成灵气流动的花纹。
  阴阳陟降盘!
  此物外观,竟是和随他一同转生的洞真阴阳陟降盘极为相似。乐令心中一动,又想起师尊玄阙老祖,不由得身形呆滞,脸色也有些难看。
  那女修却以为他是不会用此盘,十分热心地介绍道:“此盘是仿着上古炼阵大师松阳道君所用的洞真阴阳陟降盘制成,自从松阳道君殒落,那件阴阳陟降盘便不知下落……”
  乐令默默接过阵盘,将一丝灵识沉入其中,果然便如置身于精气世界中。其中精气整整齐齐地分布八处,列成后天八卦之形,只是少了阴阳陟降盘当中的混沌与阴阳精气,且那些精气也远比不上陟降盘中浑厚精炼。
  他将神识退出时,那女子依旧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阵中暗含后天八卦精气,虽然只能布八卦阵,其威力却非普通阵法可比,甚至能屏蔽魔气。平日对敌不说,若前辈有机会去西北摩夷州,甚至到婆罗山那样靠近魔道所居的蛮荒之地历练,有此阵盘在,足可抵当元神以下的魔头攻击。”
  仅仅是仿品就有此功用,他当日不过是向师尊求些五行精气,竟得了这样惊人的法宝……若能将此物祭炼至运用随心,只怕越阶对敌也不在话下。这么说来,他的计划当可提前许多,不必非要按捺本心,眼看着仇人夫妇在罗浮耀武扬威了。
  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笑意,如同云破月出,光耀映人,看得那名女修一时都忘了说话。乐令却将那阵盘放入女修手中,随手选了一件不过一百下品灵石的普通阵盘。
  池煦却拿过那块仿制的阴阳陟降盘劝道:“你既然要学阵法,何不选了最好的?若是灵石不够,师兄可以先借你些。”依他的本心,就是将此物买下来送与乐令也不算什么,但修道之人若一味依赖师长,将来难有出息。不若只说借,还可以让乐令有动力多接些内门任务,也多经些历练。
  乐令反劝道:“这阵盘威力既大,也太易运用,我怕拿到后一味依赖它,不向学习炼阵之法,反倒本末颠倒了。”
  池煦也深明其中道理,将阵盘还与了那名侍女,随口答道:“也罢,回山后倒要把这消息告诉徐师叔,若他有兴趣,自会来参加赏宝会。”
  两人又挑了几样纸墨,乐令便用通幽沼泽中黑吃黑的银子会了钞,与试剑峰两名女修道别。那位苑师妹秀脸通红,似乎十分费力地挤出了一句话:“秦师弟,我在剑庐听一些外门弟子提起你,仿佛提了句妖蝓什么的,后头还说到了背后什么筑基修士的,你要小心些……”
  那五个人是领了捕捉幽元蝓的任务去的通幽沼泽,他与秦弼回山献上了万载妖蝓,那五人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怪旁人要有想法。不过他是内门弟子,那些外门弟子不敢公然问责,更不敢在罗浮宗内动手,或许是想出了买通筑基修士在门外伏杀他的法子。
  以后出门时倒要小心,他尚未筑基,手中只能用法器,若是对方有法宝护身,他就要吃亏了。
  他向苑明珠诚心诚意地道了谢,便先随池煦回了罗浮。路上池煦问起此事时,他也照着之前秦弼报与师长的说法,咬死不认。池煦倒似看得出其中关窍,并不追问,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了一句:“以后若做需要离山的任务,须向我来报备一声,我身为师兄,还是管得动你的。”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池煦便直接将他送回了山腰处的洞府,自己才转身入峰顶处自家洞府飞去。待他离去,乐令就立刻闭锁洞府,迫不及待地从丹田中调出了阴阳陟降盘。
  他一向不习阵法,只当此物是普通法宝,没想到竟是上古修士所遗的阵盘,白白浪费了师尊为他费的苦心。这么说来,此物若能按阵盘运用,应当也能自动布置成阵,他之前只提取阴阳八卦精气来用的法子却是暴殓天物了。
  想起白天那道似幻似真的白色身影,乐令惊惧之余,却有些喜忧掺半。虽然他做下那些事足以让师尊怒到将他摄魂剥灵,永世不得超生;可见面之时他是只顾着害怕,竟未想到,师尊对他的态度仍旧如从前一般宽容,并无惩治之意。
  师父应当还不知道他死时的真相吧?毕竟他当时自爆元神,肉身早成齑粉,根本不可能追溯死因……他轻轻摸着阴阳陟降盘,又将白天得到的炼魔紫雷拿了出来,反复回忆着当时那场面,和师尊传来的句话。
  师尊必定是知道了他要亲手杀秦、云二人报仇的心思,所以特地给他机会,让他在罗浮宗做出一番大事,好报杀身之仇。
  此事绝不容许师败。乐令咬紧牙关,收回阴阳陟降盘,专心祭炼起炼魔紫雷。
  法宝与法器不同,只有将元精真气合一,化成先天一炁后,才能以体内元炁驱动。所以他眼下祭炼陟降盘也只能使其中灵气种类更多些,却不能使其显化成阵。而炼魔紫雷乃是先天雷精,只要以普通祭炼法子,将本身神识印入其中,便可随意应用。
  这道雷精被人先以秘法祭炼过,他将神识探入,元精灌注其中,不久便掌握了其上禁制,那道紫雷便也被他收入丹田之内,浮在阴阳陟降盘之上。
  乐令抬起手来,心念微转,一道紫光便浮在指尖,如同蒙胧紫光一般,若不细看甚至看不出来。但他将手指点向门外一块卧牛般的青石时,一道紫光便自指端迸现,化作细如发丝的雷蛇缠上青石,瞬间将其化为一堆细细粉末。
  也不知这样的表现,可入得秦休的眼么?
  
  二月初一转眼即至,罗浮全派的炼精化期弟子皆聚至山门处的九座试炼台下,按着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顺序,每人抓取一个号牌,分组上台比试。
  而主理这次门内大比的,仍是才主持了入门法会的秦休。                    




25

25、第 25 章


  池煦身为筑基弟子,也要在大比上帮忙。乐令在台下观战时,便见到他守在西北第一座擂台上随时准备拆解对战双方,保护两方弟子不受重伤。
  前几天杂役弟子与外门弟子的比试,乐令都不曾看过,只是从本峰孔容师姐口中听说,外门弟子当中有一人异军突起,凭着手中一件珊瑚枝状的法宝轻松遁住所有对手,将原本稳占前四位的化气期弟子风头都压了下去。
  大比到了第十日,才正式开始内门弟子的比试。往日一直在门外历练的内门弟子也都回归了各峰,总共二十四人,将九座试炼台团团围住。唯有步虚峰因是掌门一脉,挑选弟子时特别苛求心性,因此人数少得可怜。虽然大比时还有两位内门师兄自外游历归来,但也都是筑基修为,能参加比试的仅有乐令一人。
  孔容这回不必帮忙维持秩序,闲极无聊,便拉着新回山门的司邺、周栩两位内门师兄一起观看乐令对战。
  主持大比的秦休也一直在擂台外观战,云铮与他既已合籍,这样大事自然不能不参加,也与他并肩而坐,高踞场边法坛之上。这处法坛离擂台并不近,但因真人长生久视,目力可及千里之故,九座擂台上的战斗他们二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当北方擂台上的筑基弟子宣布“明性峰骆千里对步虚峰秦朗”时,秦休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到了那座擂台之上,头一回仔细打量着那名秦家后辈,也算是问道峰插在步虚峰上的那枚暗棋。
  乐令并未查觉被他观察之事,态度极为放松自然,正对着新近回门中的骆千里抱拳行礼,嘴角微含笑意,眼中却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自信。他的装束简单到了极致,人却如兰庭玉树,不染尘俗,清俊到了极处。
  这些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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