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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的欧石楠-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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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月家的这位每年留在英格兰的时间都不多,但大多都有律可寻。偶尔预料之外的回归,就意味着有乐子。就算没乐子,对于这些整日闲的发慌的公子哥来说问问又不要紧。
  希瑞尔一听罗宾兴致勃勃的声音就知道这货在觊觎他领地的森林。原始森林留下来的不多,拥有所有权能开辟猎场的又屈指可数,多年来寥寥几次邀请显然叫罗宾意犹未尽。可惜希瑞尔对于做东道主毫无兴趣,跟太多不熟的人打交道只会叫他越来越烦躁,想了想只道:“看球去?”
  这个也不错啊,跟希瑞尔一起看球的机会不是一般能有的——看来他确实也挺无聊的。罗宾摸下巴:“曼联?”
  “随便。”他对球队没什么特殊倾向。在这个死忠球迷遍地的英格兰,纵使是把足球这种活动称作野蛮的上流社会也藏着诸多死忠,而希瑞尔就爱好而言,真的很难确切说出他喜欢什么。他对很多事物都保留着兴趣,涉猎广泛,但也仅仅是兴趣而已。
  以罗宾为例,高尔夫球场与马场就是他流连最多的地方,各式社交会则是他的日常。每日都能接到邀请,如果他愿意,天天都能醉生梦死。也有人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游走各地领略不同的民俗风光的有,寻找刺激置身各种极限活动中的有,投身慈善追求满足努力实现人生价值的也有,但过得再充实再糜烂的再伟大再卑微人生也总会有失落颓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说到头来貌似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希瑞尔留了一分神盯着自己的计划,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跟着罗宾满英格兰飞。
  罗宾哈哈大笑:“这么不管不顾丢开一切出来浪,很久没有过了。”很多时候不是他选择社交会,而是各式各种社交团体在选择他。他要维系自己的朋友圈,注定少不了各种交际,再加上那些碍于情面不得不参与的场合,他也不是旁人想象中那般过得有多潇洒的。
  希瑞尔是块很好的挡箭牌,很快就有人知道在各式场合中忽然消失的罗宾伯爵是与他在一起。再难以推却的宴会,有这一重关系在,就不好与罗宾开口。毕竟,罗宾伯爵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但银月公爵的怪脾气众所皆知。再想巴住这个人,也得事先做好会恼了这位阁下蚀把米的准备。比起以前,这时的罗宾自然要清净得多。
  “我说,你的情绪是不是有问题?”绝地反杀激烈亢奋到极致的球赛,连包厢中的大佬们都按捺不住握拳大喊的场合,身边这位仍旧是安静到格格不入的冷眼旁观,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么嗨的球,你就不会觉得刺激吗?”
  罗宾一边问,一边比着按开关一样的手势,意思是说,他的情绪就好像开关一样可控。
  “确实刺激。”希瑞尔点头表示肯定。
  罗宾黑脸:“我以为你只是在打猎的时候严肃点。”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人虽然从来不表示,毕竟是传统,但暗搓搓没准觉得打猎残忍倾向保护动物也说不定。
  在户外看到希瑞尔的机会不是很多。高尔夫马术这种不用提,在绝大部分人保持优哉游哉的状态下,他就算再淡定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能让所有男人都血脉喷张的事物,他还这样就显得怪异了。罗宾其实挺好奇:“就没有什么会叫你觉得高兴点的?”
  希瑞尔自己也答不出来。
  赛后庆祝胜利的球迷塞满酒吧,罗宾跑去猎艳了,不让希瑞尔跟着,非说他这张脸一露面全场的姑娘都会没了魂。希瑞尔站在门口的路灯边抽了支烟,到处都是醉醺醺拿着酒瓶到处敬酒的醉汉,抽完烟他就准备先回旅馆,刚走出两步一辆速度极慢的跑车就停在他身侧。
  透过车窗并不能看到什么,于是车窗就降了下来。
  他转头与驾驶座上的人对视一眼,打开了车门。
  既然知道了蓝斯的身份,该查的自然都查到了。毕竟利安德尔先生这个身份是属于白道的,信息透明。他的产业遍布欧洲,他在英格兰有自己的庄园,甚至是他对于红魔的偏爱。
  希瑞尔毫不意外会遇见他。只是不知他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找上来。
  比起费城时所见,他的模样看上去要好很多。脸上的伤痂已经脱落,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左眼上的纱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眼罩。昏暗光线中苍白的脸色更加彰显出几分沉郁的气质,那股子恹恹又漫不经心的味道展露无意。
  谁都没说话。车停在一个偏僻的酒吧门口。
  地段偏僻,人却不少。灯光昏暗,若有似无的复古蓝调中,该暧昧该糜烂一个不缺。前面的人大踏步往前走,推开走廊最里面的包厢门,打开酒柜挑了两瓶酒,取下茶几上方架子上挂着的两只杯子,就陷进了沙发里。
  希瑞尔的视线扫过宽敞的包厢,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半晌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希瑞尔坐下。他也不客气,弯腰从茶几下抽出了雪茄盒子。
  蓝斯一直在用一种平静又审视的眼光注视着他。
  什么都来得太容易,什么都能放弃得毫无留恋,所以在面对生命中唯一棘手的事物时,纵使是再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存在,都如同凡人一般焦躁苦闷束手无策。
  这个孩子被艾尔玛教得太骄傲太自负,可是换做任何一个别的目的,他都愿意助长他的骄傲他的自负,希瑞尔天生就该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不是吗?但唯有这个不行。
  既然明知政治会肮脏到怎样的地步,就不该妄图掌控住这摊子泥水潭。蓝斯看他看了二十多年,再清楚不过希瑞尔内心有多柔软。他再狠,狠得过那些杀人不见血的人心?政治从来就不是什么阳光下的东西,他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站在那,与美玉碰石有什么区别!
  然而千般种手段,却无一可用。万般种算计,都付诸空谈。这个人打定了主意顽固到底,他又怎么狠得下心?也许在当年洛桑尼克见到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被那柔软的笑容刺中死穴的时候,就注定他把唯一的破绽揣在了胸膛里。不见他尚可,既然阴差阳错靠近了,又怎么舍得再远远避开躲在阴沟里暗暗看着。
  有多不舍就有多烦恼。
  足足灌下一瓶伏特加,酒精刺激的伤眼像是火灼一般,那些完好的神经都在一跳一跳。
  “名单上有几个人不能用。”他沉沉地说出一句话来。
  声音略微嘶哑,就像带着丝绸相互摩挲带起的细小电流一般。
  希瑞尔看了眼他。
  “博朗曼的水没那么浅。”对方冷冷道,“做好准备先斩军方的手脚吧。”
  要拔除而不是单单动摇这样庞大的一个家族,盘踞已久的政治势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延伸到外面的触手。就像当年的银月公爵,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事故导致他当场毙命无力回天,艾尔玛的势力足以保证他哪怕叛国都有无数条光明的退路。
  还能怎么着。他还能怎么着!收拾烂摊子的总要是他!


第135章 舍弃与否
  希瑞尔沉默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该问出这个问题:“你与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究竟是什么关系?
  再装作漠不在意; 漫不关心,这个问题也像是鱼刺般深深地梗塞在喉咙里,吞不下; 吐不出; 每一次都吞咽都要带出撕裂般难耐的剧痛。
  他是否有艾尔玛的血脉?他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兄弟?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才能介入当年那场黑暗荒唐的所谓事故?他又是以什么立场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阻止他发现事实乃至实施报复?倘若蓝斯真的是他父亲与玛格丽特的私生子呢!——倘若他真的是呢?!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头晕目眩浑身寒颤的噩梦。
  在看过母亲的日记之后; 那种挥之不去的可怖后怕感甚至越甚。换做之前,他又何尝想过; 有一天他的面前会出现一个注意动摇他意志的障碍?大概是孤独太久了,所以连一点血脉的可能都叫他觉得难以割舍。哪怕这点血脉,在他眼中生来就具备原罪!
  多么难过。他蛰伏筹谋多年的算计出现了难以阻挡的变数。事到如今,这个人已经是注定绕不开的庞然大物。对方的态度,对方的立场; 对方的意图,对方的算计; 他什么都不知道。迷雾中的人之所以可怕; 是因为他全身都是未知; 你根本无法提防他的一切行动。
  丧失主动权的滋味让希瑞尔无比懊恼; 他既不可能相信眼前这个人,又没法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抹除; 步步都遭到无形挟制的计划更加难以施展;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希瑞尔现在是踩在刀尖上玩命,一不留神就会跌下去粉身碎骨的那一种——这么一个未知的隐患存在,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空洞,简直就如同跗骨之蛆般恶心。
  他当然查过蓝斯的身份……毕竟利安德尔先生理应是有完整的身份履历。
  可是他摸不透那些信息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虚假。
  看上去完美无缺。
  托纳雷特家族与盘踞在西西里的很多家族一样古老又庞大。主家的托纳雷特; 分家的托纳多雷,还有许许多多并未冠以家族名的成员。杰佛里称蓝斯为表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是这么简单的联系。杰佛里的母亲未出嫁前的姓氏是莫菲斯,这位夫人的舅家收养了一个孩子,不出意外,是托纳雷特流落在外的血脉,这就是托纳雷特与蓝斯之间的渊源,从这边按辈分算下来,杰佛里确实可以称作他表兄,不过是远房表兄。而杰佛里的母亲嫁入托纳雷特后,关系就更复杂了些,但利安德尔所有的经历确实都有迹可循。
  希瑞尔疑惑之处就在这里。倘若蓝斯与他没关系,怎么说得通他在当年那些事所占据的分量?毕竟,若说没有什么独特的身份,当年以他那样小的年龄怎么有资格参与其中?倘若蓝斯与他有关系……就说明他并没有托纳雷特的血脉,希瑞尔实在不相信一个跟托纳雷特完全割裂的人,能得到这个家族的全力支持!
  既然如此,再探究这个身份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意义?对他来说,“利安德尔”这个姓氏就仿佛假名一样,并不能找到准确的来历。
  ——“不,我不想知道了。”希瑞尔忽然说道。
  包厢中昏暗的霓彩落在瞳中,却只能叫那原本清透的蓝眸更显露几分沉暗。希瑞尔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甚至没有给予对方多少思考的时间,他就像是收回失言一般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
  当事人的承认与否同样没有任何意义。而就是在这个当头,希瑞尔才猛然发现自己貌似被固有思维蒙蔽了。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如此纠结。
  蓝斯平静地看着他。
  无论是被询问还是又收回询问的话语,都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变化。比起希瑞尔或许稍嫌情绪化的姿态,他的冷漠与恹懒带着几乎定格一般的沉稳。
  希瑞尔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着的打火机,漫不经心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站起身:“别再来找我。”
  他把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门拉开又合上。并没有阻拦,陷在沙发中一点姿势都没换过的男人,抬头继续把杯中剩下的酒喝完,他端着酒杯沉默了有一会儿,手指狠狠收拢,一把捏碎了高脚杯。清脆的破裂声伴随着玻璃片划破手套。
  他慢条斯理脱下手套丢到茶几上,觉得酒液流转全身把血液都带得滚烫起来。
  有点意思。
  *
  罗宾浪到近天亮才回来。在楼下的吧台要了杯咖啡,一边端在嘴边撮两口一边用力挠希瑞尔的门,一副非把他挠醒不可的架势。
  希瑞尔并没有睡着,但是也不想开门。最后接到了隔壁被扰了清梦的投诉电话,才披了件衣服起身。罗宾显然没想到门会忽然打开,稳不了身形,顺着门的力道直接一个踉跄,跌是没跌,滚烫的咖啡倒了一身。
  于是就强占了这个房间的洗浴间。等这货蹦蹦跳跳出来的时候,希瑞尔叫的客房服务已经把早餐车推进来,他坐在餐桌后看报纸。
  懒懒散散邋邋遢遢的伯爵大人双手叉腰笑嘻嘻道:“希瑞尔啊希瑞尔,你还能更无趣些吗?”
  希瑞尔懒得看他。
  罗宾窜过去喝咖啡:“沉迷享乐,甘于堕落,甚至是享受偶尔的失控,都是让你的人生变得更有趣味的事物呀。”他托着下巴笑道,“把自己装进框框里,不越雷池一步,该说是圣徒的坚守,还是愚者的狂妄?迟早有一点你会疯掉的。”
  报纸翻过一页,希瑞尔依然没有把视线抬起来的打算:“所以我总是怀疑,我看到的世界跟你所看的是不是不一样——以至于你会用你浅薄的认知来定义我。”
  “哎呀,别这么说嘛,”罗宾拿起面包卷好香肠跟煎蛋往嘴巴里塞,说话含含糊糊,“你得知道,在这个世上,特殊是要付出代价的。”
  希瑞尔打小就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或许你会鄙夷某些他所坚持的事物,但某些意义上,这又确实值得怜爱。
  希瑞尔忽然合上报纸,抬起头。冰蓝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难得探究与审视的视线叫罗宾打了个寒战:“怎么了?”
  希瑞尔思索道:“罗宾,老实回答我,除了生命外,你有没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罗宾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开什么玩笑,我什么都不能失去!”
  希瑞尔面无表情。
  罗宾跟着面无表情了一下,在觉察到希瑞尔对于这个问题的认真,于是就笑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如果你真的要我回答的话——我是说,发自内心的——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财富,身份,荣耀,地位……一切享乐的资本,一切保持愉悦的筹码。或者还有某些更高级的事物,例如血脉、情感,人生价值之类的。
  可是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如果必要的话。罗宾的眼神带着某种深思熟虑的冷酷。寻常浪荡的玩世不恭与其说是本性,不如说是因为太常展露出来所以被人误以为是真实。他们这类人骨子里其实就流淌着名正言顺的自私自利,这是先天的教育就赋予给他们的。贵族教育所教会给他们的一切高贵的品格,在固有的自私面前,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希瑞尔若有所思。端起咖啡杯,看了看又放下了。
  他亲眼见证过最丑陋最肮脏的人心,亲身体会过最可怖最黑暗的人性,为什么还会把选择的权利寄托在曾辜负过欺骗过他的人身上?多么愚蠢,才会寄希望于对方不可捉摸的善心?他凭什么保证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蓝斯倒是比女王他们可靠多了。至少这个人还未辜负过他欺骗过他。
  从前的他还是不够狠。
  希瑞尔订机票飞回领地。灰鹞被他的计划惊得吓出一身冷汗。
  “我是说……阁下——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他老实道。
  杀蓝斯?天方夜谭!那可是蔷薇的主人!是拥有半个西西里财富的利安德尔先生!
  毫无破绽。固若金汤。这样的存在,就算来十个唐,都不可能突破他一层防线!灰鹞内心很苦恼,他都接受这位阁下想拔除一个家族掀起政变甚至动摇王室的目标了,好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不行么,为什么忽然又要树立个根本无法对抗的敌人?
  “我知道不可能杀死他,”希瑞尔淡淡道,“我只需要让他知道,不死不休。”
  终于醒悟过来,是不是兄弟其实一点都不重要。蓝斯要站在他这边,那就拿出让他信任的理由。不站在他这边,那就滚得远远的,不插手不干预远离他的世界,任他活也好,死也好,都与他无关。游离于两方之外,妄图平衡局势,那就是他的敌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倘若不做出选择,仗着自己的底气,继续态度暧昧——希瑞尔确实拿他没办法,但是他拿自己有办法,破釜沉舟誓死一搏这种事他还是做得出来的。
  他就是想得太多,什么都想保全,可他忘了——在自己的生命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舍弃的。而他连死都不怕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事物?


第136章 威胁
  请求别人得来的帮助远远不及别人从而得来的有效。
  因为前者靠的是别人的施舍; 而后者却是种震慑,是无可奈何所以没有保留的迫使。
  希瑞尔在蓝斯的心中有这个分量吗?
  他不知道。所以直截了当地选择了威胁。还不是普通的试探,是直接把命悬在手上近乎孤注一掷般的狠辣逼迫。他那么直白地透露了; 我就是在威胁你; 我就是在逼你表态; 既然无法相信你又不能摆脱你的控制,那么你就只有两个选择; 在我这边或者在我对面,否则,我会把一切都放在一边,先与你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坐惯了庄家的蓝斯当然会犹豫。
  犹豫的不是希瑞尔的分量。在他心中,他亲眼看着长大并寄托最隐秘最深沉渴望的孩子自然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他想要的东西,他都恨不得亲手送到他面前。可他怕的是失去了旁观者的位置会为棋局所迷。这桩事的牵扯面实在太广; 他不看好最终结果; 所以退而求其次寻求的只有希瑞尔的安危; 但是希瑞尔已经把他看成了必须铲除的阻碍; 要是不踩进希瑞尔划的框框里,他都恐他分分秒翻脸不认人——已经翻脸了。
  蓝斯没敢阳奉阴违; 希瑞尔的性子就是一点小小的背叛就是狂风暴雨的鄙弃; 他可完全没把握成为叫他心软的存在,能平安无事地相处——哪怕是无视——都是他现阶段努力追求的目标,怎么舍得退回到隐匿阴暗的角落?
  伯莎气势汹汹从外面卷进来,随手把医用托盘放在茶几上; 手按上眼罩的时候忽然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取下眼罩一看,果然内部的纱布已经吸满了血。
  躺在沙发上养神的某位本就闭着眼,但左眼闭合的力道显然比完好的那只眼更大些,手术后可怖的伤疤如蚯蚓一般弯弯曲曲地爬在眼睑上,带着氧化凝固所以腥黑的淤血。
  “让您小心点!您又不愿意换只眼——很难治的知不知道。”她看得无比懊恼,还是没忍住,“还放了暗杀的人,这还是头一遭。传出去您会叫人笑疯的。”
  轻柔得仿佛水波一样的声音:“那就不要传出去。”
  伯莎伸手拿器械,怏怏道:“您太纵容那一位了。”
  完好的那只眼睁开了,深蓝如海洋般的瞳色流转着微微的笑意,带着愉悦又沉迷的语调:“多可爱。”
  一日三次按点吃饭一样准时的刺杀,还用的是希瑞尔自己的内部人手。听着像假的,出手一个比一个狠,鱼死网破义无反顾的气势倒是足够。亏得他身边的人都有蔷薇的底子,换做明面上身家干净的“利安德尔先生”,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希瑞尔以前很心软,出手的时候往往还给对方留下了逃生的余地,就从来没想过,对方反戈一击把他拖下水活生生淹死的可能。所以他用鲜血淋漓的事实教导他,要想达成目标,就要狠辣、决绝、不留余地。这是个好学生,倒是学会了,心也硬了,只是反过来都用在了他身上……好像跟他设想的也没有多少区别?
  “好了。”伯莎丢开器械,摘下手套又换了副新的,剪好纱布又给他糊回到眼睛上,“想要留下这之眼,就别用眼罩了,不透气——人家根本不看您这张脸,再说,都独眼龙了还要什么好看。”
  她端着托盘正要走,鬼使神差回头又看了眼,躺着的人把手枕在脑后,面容平静到惯来带着恹恹与漫不经心的表情,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叫他放在心上似的,百无聊赖,无所留恋。这世上能跃出他掌控的事物已经很少了,可惜的是那位阁下从来都在他的手掌之外——大概正是这一点,所以才会叫他觉得无比趣味?
  “您总提醒别人不要玩火,”她装作无意道,“可别自己烫到了手。”
  那个人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近来老是会想到洛桑尼克。倘若当年没有救那位夫人,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披着黑纱的公主狠毒更胜黑寡妇。一脸慈祥的老女王藏着偏执又嫉妒的心脏。愚蠢的王储甘愿当做个睁眼的瞎子。看似光鲜的宫廷背后是浓到都要喷发的淤泥。
  很多年前,银月的公爵从法兰西接回了他心爱的新娘,一应纯白高贵的两位阁下后来却葬生于嫉妒之心凝集的鬼蜮伎俩。对于美的事物的毁灭,总会有很多阴险灰暗的小人乐见其成。一切的思绪回转,最后却又落到他的希瑞尔静谧又幽深的眼瞳之中。
  黑色的魔鬼,从地狱回归的复仇者,反倒有一对白色的羽翼,一颗纯净的心灵。
  *
  希瑞尔对蓝斯总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他很不想承认这种预感的正确性,但当蓝斯真的与他设想的那样向他投诚时,他还是恼怒极了。简直就像受到冒犯一般怒不可遏。
  旁观的灰鹞真不想开口。人家倘若不按照你设计的线路来,生气大概是理所应当的……可人家按照你的套路来了啊,还这么生气。大概是仗着明知自己被宠爱着所以肆无忌惮吧,跟小孩子一样。就像是妹妹一样,他想,无论妹妹做了怎样恶劣的事,他都会选择原谅的吧。
  呃……或者说,希瑞尔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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