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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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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姚也被这句话震得头皮发麻,嘴上不能说话,便急急下床穿鞋想去看女儿,一时也忘了害怕。
    陆追伸手拦住他。
    老姚从一旁摸过扁担壮胆,抡着便想与他拼命,却被人从后头一把攥住。
    陆追嘴角一弯看他。
    萧澜哭笑不得:“故意捣乱是不是?”
    陆追道:“没有。”
    萧澜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将人打发到一边,又将老姚按在椅子上:“令千金现在没事,先不必担忧,不过老人家若是不配合,将来会不会出事,便难说了。”
    老姚呼哧呼哧大喘气,不知要说什么。
    萧澜道:“有个邪教的妖女,嫉妒你女儿的美貌,派我来毁了她的脸。”
    老姚听完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伴已经在床上软绵绵昏了过去。
    陆追只好过去给她喂了一枚药丸。
    萧澜又道:“但是我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造孽太多,想金盆洗手。”
    老姚赶紧疯狂点头,金盆洗手好。
    萧澜解了他的哑穴。
    老姚哭道:“好汉饶了我女儿啊!”
    “那你要配合我。”萧澜道,“否则你女儿保不住,我的命也难留。”
    老姚赶紧答应:“好汉尽管说。”
    萧澜问:“你女儿胆子大吗?”
    老姚摇头:“小桃打小就胆小,见个大些的虫子也能哭。”
    这个就棘手了……萧澜摸摸下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人。
    陆追:“……”
    萧澜道:“这回你怕是没法躲。”
    陆追感慨:“怪不得在我临下山时,陶夫人教了我一个*法。”还当真是亲母子。
    萧澜让老姚去隔壁将女儿带了过来,又拿了一套宽松的冬日罩衫,穷人家的女儿没多少发饰,陆追问:“姑娘平日里最常戴的是哪一朵?”
    姚小桃怯生生指了指一朵大红绢花。
    萧澜忍笑。
    陆追从盒子里拈起来。
    幸好他来时一身白衣,此时外头罩一个水红色的袍子,倒也不难看。姚小桃又从里屋拿来一面铜镜,萧澜放在陆追面前,弯腰扶住他的肩膀,看着镜子里头的人:“我帮你?”
    陆追道:“你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不然呢?天都要亮了。”萧澜抽掉他的发簪,一头墨发顷刻泻下,在烛火下泛着微光,更衬得人脸颊白皙。
    陆追坐着没动,任萧澜重新将他的头发束起。
    姚小桃抿着下唇,倒也不怕了,或许是面前这两位公子都太好看,在镜子前低声说笑,当戏文看也成。
    老姚心里震惊,还当闺女会吓哭,为何这阵似乎还挺津津有味。
    萧澜将他的身子转过来,问:“准备好了?”
    陆追点头。
    萧澜提着笔,看着他那张白净的脸,有些下不去手。
    两人距离极近,陆追闭起眼睛。
    萧澜深吸一口气,将那朱砂笔往他脸上胡乱画去。
    姚小桃:“……”
    老姚:“……”
    陆追皱着眉,只觉脸上又痒又痛,很想打喷嚏。
    有完没完,这是要勾出一幅洛阳牡丹不成。

☆、第二十五章 红莲盏

【第二十五章…红莲盏】差不多就可以了萧大公子
    片刻之后,姚小桃实在看不下去,弱声提醒:“公子,差不多就可以了。”
    萧澜总算停下手。
    陆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内众人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不详预感。
    萧澜后退两步,提前道:“喏,是你自己说的,要夸张些。”
    陆追一把抄起桌上铜镜。
    四周很安静。
    ……
    陶玉儿在陆追临下山时,所教授的那段*术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精髓便是要让人在混沌恍惚中,只记得住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而后再由布阵者加以引导,将假的变成亲眼所见,铁板钉钉。
    正因如此,陆追才会在萧澜下手前,多说了一句:“要夸张些,脸若桃花嘴唇鲜红,让人一见便知是个女儿家。”
    但坦白讲,他此时却有些后悔。
    万事全靠比,这阵才顿悟,还是画朵牡丹好。
    姚小桃看着他那满脸朱红,以及快要滴出血的双唇,既觉得好笑,又不敢笑,还有些惋惜,这般好看的一个公子,还是方才那样更好看。
    萧澜安慰:“黑天半夜的,也无人知道这是你。”
    陆追想,将来一定要将此人打一顿。
    萧澜道:“走吧。”
    陆追放下铜镜,对姚小桃道:“这几日怕是只有委屈姑娘躲起来了。”
    “公子放心。”老姚道,“我这豆腐坊有个大柴房,让小桃住去那里就成。”
    “对了,看那满院子的红纱,快要成亲了吗?”陆追又问。
    老姚点头:“年后就要嫁到远处去,我和她娘正舍不得呢。”
    “远处?那倒正好。”陆追道,“天明之后,会有人来找你们,我这恰好有一笔多出来的银钱,你们一家人不不妨先去别处暂避一阵,待到这城里消停了,再回来也不迟。否则一直让姚姑娘住在柴房中,又冷又闷就罢了,还要耽误婚期。”
    老姚连连答应,只说只要女儿没事,那便做什么都成。
    陆追出了门。
    萧澜也跟了过去。
    小巷内,更夫打着更路过,还在想着天亮后要去何处吃早饭,前头却骤然传来一声尖叫,锐利刺破寒气与雾气,吓得周遭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更夫亦是魂飞魄散,丢掉手中的梆子就想跑,巷道尽头却已有一个人跑了出来,一头黑发散落肩头糊在脸上,同故事中的鬼怪一模一样。
    更夫膝盖发软生疼,向后重重跌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只连滚带爬缩到道边。
    “救命啊!”对面那女子的叫声一声赛一声凄厉,在她后头还有一个黑衣人,手中拿了把明晃晃的匕首,追上来抓住那散乱黑发,挥手便朝着脸扎了下去。
    女子惨叫更甚,一张俏丽的脸在月光下渗出鲜血,将衣裳领子也染成红色。再一晃眼,那城中卖豆腐的老姚也追了出来,扑倒在地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似是在哭求着什么。
    这是有人要向姚家寻仇?更夫晕晕乎乎一翻白眼,生生被吓昏了过去。
    待周围邻居有胆大的冲出来,那黑衣人已无影无踪,路上一片鲜血刺目,豆腐坊的门大开着,屋中听似一片慌乱。
    “老姚,怎么了?”众人赶忙跑进去。
    老姚干嚎道:“有人,有人冲进来打伤了小桃啊!”
    这豆腐姚家在城里的人缘不错,此番出了变故,自是一群人都心急如焚,有人去报官,有人去请大夫,年轻力壮的汉子们手中拿着柴刀守在外头,婶子则是进去帮着姚家大婶照顾小桃,却没多久就都出来,说里头血腥得很,待久了就晕。又陪着抹泪,说好端端一个闺女,这下怕是要毁了。
    卧房中,姚家大婶胆战心惊看着两人,已然不知这究竟是人还是鬼神——都是乡里乡亲,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何进来的街坊们竟是一个人都没看出,床上的人并不是小桃,那些血也不是血。
    “大婶不必惊慌。”陆追道,“我们不是坏人。”
    “是是是。”姚家大婶是个老实人,又受了怕,只知道垂着手站在一边。
    萧澜端了个椅子给她坐,又从旁边的铜盆中拧了个手帕,递给床上的人。
    “帮我。”陆追仰着脸。
    “手又没断。”萧澜将毛巾丢在他额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天分。”
    “什么天分?”陆追一边抹脸一边问,“扮姑娘的天分?”
    “学阵法的天分。”萧澜坐在床边,“这*术娘亲也曾教过我,不过却当真学不来。”
    “无妨。”陆追笑笑,“都一样。”
    脸上有不少胭脂与朱砂痕迹,擦完一整条手巾还有些泛红,萧澜替他又拧了条帕子。
    陆追问:“还有哪里没擦干净?”
    萧澜道:“哪里都没擦干净。”
    陆追道:“哦。”
    毕竟看不到,挺正常。
    萧澜心里好笑,捏起他的下巴,一点一点耐心擦去那些红痕。
    陆追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就那么看着他,睫毛上落了一层黄色光晕。
    萧澜嘴角一扬:“看我做什么?”
    陆追答曰:“反正没事做,看看也好,否则眼闲。”
    萧澜松开手:“干净了。”
    陆追道:“我在这里守着,免得出乱子,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过官府那里尚不清楚究竟是谁的人,我打算还是暂时隐瞒为好。”
    萧澜点头:“自己小心。”
    陆追目送他一路出了房门,然后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偷笑。
    姚家大婶这阵也冷静了些,哆哆嗦嗦给自己倒了杯水,心说这江湖中的人可当真是看不透,也不知到底在无端高兴些什么。
    天色蒙蒙亮起来,消息也在城中传开。看着大门紧闭的姚家豆腐坊,众人都在唏嘘,说姚家闺女太可怜,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一张脸都毁了,连大夫进去看诊,出来时也晕晕乎乎,扶着树吐了半天,旁人问起来只摇头摆手,连说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说不出。
    枯树林中,萧澜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裘鹏喜道:“这样就对了,除了我,这世上本就不该有别的漂亮女人,只需要有男人,尤其是像你这般精壮好看的男人。”
    萧澜心下摇头:“若没有其它事,我要去休息了。”
    “等等,”裘鹏扯住他的衣袖,“连陪我说阵话也不成?”
    萧澜眉间疲惫:“我一夜未眠,又曾受了你一掌,此时是当真累了。”
    裘鹏问:“若是与红莲盏有关呢?”
    萧澜却不以为意:“江湖中四处都是关于红莲盏的传说,若你想看,一文钱便能买一摞话本。”
    “不识好歹。”裘鹏甩开广袖,斜斜靠在榻上,手指轻轻抵着额头,“那些文人秀才写出来的穷酸故事,又如何能摆得上台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萧澜犹豫片刻,还是坐在他对面。
    “这就对了。”裘鹏媚眼横生,“男人就该有些野心,才更讨人喜欢。”
    “你知道红莲盏的秘密?”萧澜问。
    “红莲盏先前一直藏在伏魂岭冥月墓中,你可想过缘由?”裘鹏随手拿了一粒梅子含进嘴里。
    萧澜道:“武林中人人皆知,红莲盏是冥月墓的圣物,自然该在伏魂岭。”
    “冥月墓是大墓葬群,地底下埋了不知多少宝贝,要什么没有,为何偏偏就奉着红莲盏当宝贝?”裘鹏嗤笑。
    萧澜道:“那你说是为何?”
    裘鹏神秘道:“因为有了红莲盏,才能真正打开冥月墓。”
    萧澜追问:“什么叫真正的打开?”
    “所谓真正打开,就是说现在冥月墓弟子身处的,只是整个墓群的一小片。”裘鹏道,“若想要往深处挖掘,便要依靠着红莲盏打开整个墓葬的入口,才能触到千百年前的宝藏与真相。”
    萧澜心下微讶,他自幼在冥月墓中长大,只觉地底洞穴广阔纵横,宛若恢弘宫殿一般,却没想过竟会只是墓葬群的小小一部分——甚至连姑姑都从未提过。
    “看你这傻样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来闯荡江湖。”裘鹏摇头,将梅核轻佻吐向他,“若没遇到我,只怕你这小嫩羊羔,何时被虎狼撕扯了都不知道原因。”
    萧澜面色不悦,道:“冥月墓又不是什么大教派,难道这江湖中就该人人皆知?”
    “哟,还生气了?”裘鹏越看他越喜欢,却又反而不急着行*之事了,觉得养这么一个漂亮的小老虎在身边,平日里看着赏心悦目,再打发出去做几件小事讨个欢心便足够。待两人朝夕相处,他逐渐软化下来,在床上或许会更卖力些,自己也能得更多快活。
    萧澜道:“那这么多年来,冥月墓既有宝藏又有红莲盏,岂不是早已将地下宫殿的珍宝洗劫一空。”
    “说你傻,你还真傻。”裘鹏道,“世世代代冥月墓弟子的使命,便是守护着整片伏魂岭不被外人所侵,又岂会自己擅入?祖师爷留下了诅咒,如若违背,可是要万箭穿心的。”
    萧澜点头:“原来如此。”
    “你那街头巷尾买来的小话本,看些鱼水之欢情情爱爱可以,若要从中窥得江湖中事,傻子才会当真。”裘鹏连连摇头,“追影宫的小凤凰与花妖能打雷下雨就罢了,连日月山庄的驴都会飞,换做是你,你倒是说说,会不会信?”

☆、第二十六章 墓主人

【第二十六章…墓主人】按个肩膀叫什么叫
    两日之后,陆追安排朝暮崖的人扮成村夫,对外只称是闻讯前来的姚家远亲,将那一家三口人都接出城,前往滇南姚小桃的夫家小镇上暂避。
    城中百姓并未觉得有何异常,毕竟豆腐坊遭了此等变故,搬出去也是理所应当,否则那丧心病狂之徒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只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姑娘。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陆追方才回了一趟青苍山。
    “可算是舍得回来了。”陶玉儿拉着他的手坐到桌边,“说是去陪着澜儿,就算脱不开身,可老李天天在山下,就不知道派人给他带个口信?好让我这山上的人也安个心。”
    “没什么大事,便没有打扰夫人清静。”陆追抱着热茶暖手,将豆腐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已经疯魔成了这样?”陶玉儿啧啧,“比起邪教妖女,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追道:“不过他倒是越来越信任萧兄。”
    陶玉儿一听便头疼:“你莫要告诉我,澜儿当真连他都下得去手。”
    陆追:“……”
    陆追道:“自然没有。”
    还好还好,陶玉儿欣慰抚胸,又道:“澜儿可曾说过,他下一步有何计划?”
    “裘鹏往李府的暗室内布置了许多机关,应当是要引谁进去刺杀。”陆追道,“听他话语中的意思,等不了多久便会动手。”
    “与红莲盏有关吗?”陶玉儿问。
    陆追摇头:“不知。”
    “不知啊……”陶玉儿啧啧,“我猜八成是有,毕竟这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陆追道:“嗯。”
    陶玉儿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陆追道:“能问吗?”
    陶玉儿爽快点头:“红莲盏的确在我手中。”
    陆追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当初阿六曾亲眼见过翡灵捧着红莲盏,后来她既是被陶夫人所杀,那红莲盏的去向也不猜自明。
    “不过山下那些人想要的,可不是我手中的红莲盏。”陶玉儿道。
    陆追试探:“夫人的意思,这世间当真有两个红莲盏?”
    “否则呢?”陶玉儿笑道,“倘若一个红莲盏便能打开冥月墓,鬼姑姑又岂会甘心这么多年都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
    “怪不得。”陆追道,“那冥月墓中的红莲盏,夫人可知是去了何处?”
    陶玉儿拍拍他:“你才是身在其中之人,现在却问我?”
    陆追摇头:“可它的确非我所取。”
    “说说看,”陶玉儿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澜儿也曾与我讲过,可他脑子打小就记不住事,又被鬼姑姑操控多年,只怕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那日我接到陆家的线报,说有人想要打开冥月墓。”陆追道,“便匆匆带人赶了过去,谁知墓道暗室中一片寂静,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地上躺着的都是冥月墓的弟子,身子是软的,像是刚刚才咽气,可又不见凶手的影子,红莲盏也已消失无踪。”
    “那处暗室,可不像是外人能擅闯的样子。”陶玉儿摇头。
    “所以萧兄在带人赶到时,才会认定是我杀了那些弟子,一直误会这么多年。”陆追并未详说当日情形,而是粗粗一述,将其余事情隐了大半。
    “说来也可笑。”陶玉儿道,“那冥月墓弟子的使命,原本就是替你陆家守着祖坟,现在倒好,你这陆家唯一的子嗣被拒之门外,世人不知真相,却都当那老妖精才是墓穴的主人。”
    “这么多年,鬼姑姑为了能打开墓穴,无所不用其极。”陆追道,“再放任下去,只怕终究会入魔疯癫,为祸武林。”
    “哪里还用等将来,她早就已经疯了。”陶玉儿摇头。
    陆追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陶玉儿道:“说。”
    “世间其实有两盏红莲灯,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陆追问。
    陶玉儿答:“除了我与你,八成就只剩下了你的爹娘。”
    陆追微微皱眉:“可我爹当初并未说过此事。”
    “那他都说了些什么?”陶玉儿问。
    陆追道:“只命我毁了红莲盏,毁了冥月墓。”
    “那就对了。”陶玉儿道,“你离家时年岁尚小心智未熟,只怕是你爹担心你会误入歧途,也脑子发热想打开冥月墓,故而索性将真正的秘密隐而不言,那样即便你拿到了红莲盏想忤逆父命,也入不了主墓穴。”
    陆追苦笑:“这还当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现在我将秘密说出来了,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入冥月墓看看?”陶玉儿道,“旁人倒也算了,可伏魂岭是你陆家的祖坟,你想进去,理所当然。”
    陆追摇头:“当初既是答应了父亲,我自会做到克己律心,依照誓言毁了红莲盏与冥月墓。”
    “陆家人的牛脾气啊……”陶玉儿笑道,“与你爹可是一模一样。”
    阿六恰巧扛着柴从外头进来,见到陆追之后松了口气,道:“我方才还在想,若二当家再不回来,这个月的药浴又要错过了。”
    “药浴?”陶玉儿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
    陆追道:“夫人不必担忧,这毒暂无大碍。”
    “无碍就好。”陶玉儿道,“那快去屋里歇一阵吧,这两天也累了。”
    陆追答应一声,进屋后和衣靠在床上,过了阵子,又拖过身旁空着的软枕捂住自己的脸,继续出神,一转眼外头已是天黑。
    吃过晚饭后,阿六很快便烧好了沐浴用水,屋子里充斥着药物的苦涩香气,微微发烫的水汽将皮肤也染上一层绯红。
    陆追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想烦心之事,只求能有片刻轻松。
    院门吱呀作响,院中有人说话,却是萧澜的声音。
    回来了?陆追意外,听他像是进了陶玉儿的房间,便也没出去。继续懒洋洋在热水中泡着,直到氤氲水汽逐渐散去,方才扯过一边的布巾站起来。
    萧澜恰好推门而入。
    陆追回身看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外袍,眼底又湿又朦。
    萧澜反手关上门,已对“为何自己每次都能撞到他洗澡”这件事极为适应,只道:“也不怕着凉。”
    “我这就上床了。”陆追裹着被子,用手巾将头发擦干,“你怎么回来了?”
    萧澜道:“那裘鹏今夜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个壮汉,我便索性回来了。”
    陆追想了想,道:“你这是在演吃醋?”
    萧澜:“……”
    萧澜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陆追眼底狭促带笑。
    萧澜无奈道:“正好借机出来透透气,他今晚忙着风流快活,应当也不会做什么正事。”
    陆追道:“嗯。”
    “又是这一桶黑漆漆的水。”萧澜想打开窗户透透药味,却又觉得陆追或许会着凉,于是只好又坐了回去,道:“手给我。”
    陆追依言照做。
    萧澜搭了两根手指上去,脉搏跳动有些虚,不过倒也算是平稳。
    “如何?”陆追问。
    “老样子。”萧澜道,“要我替你疗伤吗?”
    陆追点头:“自然。”又道,“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还要下山吗?”
    “不去。”萧澜道。
    “也对。”陆追道,“若是裘鹏知道他已能左右你的情绪,八成会欣喜若狂,你这回来的可不亏。”
    萧澜起身去外头洗了个冷水澡,带着一丝寒气进了被窝。
    陆追打了个哆嗦,不自觉便缩到了墙角,好离这冰疙瘩远些——好不容易才暖热的床铺。
    萧澜道:“过来。”
    陆追道:“我冷。”
    萧澜问:“那还要不要疗伤了?”
    陆追紧紧裹着被子,只觉得掀开一点点缝隙便会漏热乎气,不知为何,在对方出门再折返的这段时间里,他虽裹着厚厚的棉被,却觉得越来越冷。
    萧澜见他脸色不对,皱眉道:“怎么了?”
    陆追牙齿打颤:“就是冷。”
    萧澜又试了试他的脉相,只觉正跳得越来越快,不由分说便拉着人坐起来,抬掌按在后背。
    陆追皱眉,像是有些痛苦。萧澜不敢大意,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方才缓缓撤去内力。
    陆追长呼了一口气,向后软绵绵靠在他胸前。
    “为何会这样?”萧澜问。
    陆追道:“中毒了,总该有些异常。”
    “先前有过吗?”萧澜又问。
    陆追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情况正在越来越坏?萧澜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眼底有些担忧。
    陆追问:“你做什么?”
    “你看起来像是丝毫也未将自己的毒放在心上。”萧澜哭笑不得。
    “放在心上也没用,徒增伤感罢了。”陆追拢了拢衣襟,“不如忘了,还能将日子过得自在些。”
    萧澜没有再说话。
    陆追又道:“肩膀酸。”
    萧澜想也不想,便将手放了上去,待到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如此听话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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