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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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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道:“我酝酿一下,看能不能再吐出一口血。”
也好应应景。
☆、第五十八章 缘由
【第五十八章…缘由】你认得我是谁
萧澜道:“不准闹。”
陆追拍拍床:“说清楚,什么叫‘有过一段’?”
萧澜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似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陆追:“……”
萧澜道:“那白衣人自称名叫季灏,东海孤阳岛人,你可曾听过?”
陆追摇头:“没有。”
“当真没有?”萧澜微微皱眉。
“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这个做什么。”陆追堆着被子,老佛爷一般气定神闲坐在床上,“怎么,同你‘有过一段’,我就必须得认得他?”
萧澜:“……”
萧澜道:“没有。”
“那继续。”陆追扬扬下巴。
萧澜哭笑不得道:“看你这模样,倒是就差抓着一把瓜子来嗑。”
陆追挑眉:“莫非你喜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萧澜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总算是说对了一回情话,很不容易。
窗外落雪积了厚厚一层,覆盖住远处墨一般的山石,天地间一切都变得单纯而又干净,如同枕被间懒洋洋打着盹的人,头发是黑的,衣衫是白的,一边听故事,一边时不时低低“嗯”一声。
屋中气氛愈发寂静起来,昏昏黄黄的光线笼着床帐,香味浅淡,熏得人都困倦起来。萧澜无奈,用手中冰冷的茶杯壁碰了一下他的脸:“即便这故事不怎么精彩,但好歹也是有个人冒出来要杀你,也不至于如此昏昏欲睡,毫无兴趣吧?”
陆追打了个呵欠:“嗯。”
“你这是生气了,还是虚耗太多内力所以困了?”萧澜与他对视,“若是累了,就好好歇着,睡醒再说。”
陆追想了想,道:“一半一半。”
“一半也不准生。”萧澜道,“我可从未信过季灏半分。”
陆追问:“买了几件新衣?”
萧澜先是一愣,后又“噗”一声笑出来,将人拉到自己怀中:“管他买几件,将来我都带着你十倍百倍买回来。”
“一时片刻也分不清他究竟是谁的人,那句要我的命有几分真假。”陆追道,“你就这么上山,那他怎么办?”
萧澜道:“我将他藏起来了。”
陆追疑惑:“一个大活人,你说藏就能藏?”况且季灏听起来也并非善茬,何至于会如此配合。
萧澜道:“自然使了些手段。”
陆追问:“什么手段?”
萧澜嘴角一弯:“不告诉你。”
陆追:“……”
陆追道:“你□□他。”
萧澜笑得愈发开心:“嗯。”
陆追盯着他看了一阵,心里深沉叹气,觉得自己将来或许会当真管不住此人。
刚开始时还好,现在越来越痞。
甚至还有一丢丢的恶劣。
待记忆恢复,想起先前两人做过的种种事情,只怕会将自己吃得更死。
萧澜问:“在想什么?”
陆追道:“想将来。”
“将来啊,”萧澜笑,“将来我带你走遍河流山川,走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地方。”
情话总是动听的,尤其说情话的还是此生挚爱。
陆追环着他的脖子:“好。”
“好好休息吧。”萧澜道,“我不能陪你太久,今晚就要下山了。”
陆追松开手:“你觉得季灏,有没有可能与那偷袭林威的老头是一伙?”
萧澜皱眉:“理由呢?”
“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与季灏几乎一致。”陆追道,“目的也一样,不管内心的想法是什么,至少说出来的,都是要我的命。”
“我先前以为,或许是陆前辈当年……”萧澜犹豫了一下,见陆追神情并无异样,才继续道,“当年前辈受姑姑胁迫,应当得罪了不少人,若说父债子还倒也能想通。可若连陆前辈也不认识这群人,那他们究竟要拿你的命做什么?”
“不知。”陆追摇头。
“算了,这事交给我吧。”萧澜扶着他躺好,“现在林威与阿六都回来了,解药我与前辈去找,你尽管好好在山上住着,还是先前那一句,无论如何也不准下山,知不知道?”
陆追道:“你凡事小心。”
萧澜点头,又问:“朝暮崖在山下应当埋伏有一些人,没有林威与你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轻易行动,不如我去帮你暂时遣散?免得又出危险。”
“这是令牌。”陆追从床头摸出一个盒子,“是遣散还是做别的,你决定便是。”
萧澜道:“好。”
“还有我爹。”陆追看着他,“你知道要怎么应付,对吧?”
萧澜道:“嗯。”
陆追沉默了一会,道:“我觉得你这‘嗯’听着没什么底气。”
萧澜不得不解释:“为了不暴露我与你的关系,同时又要将季灏的来历说明,先前不得已隐瞒了些事情,或许前辈觉得我说话有些前后矛盾,不够诚恳。”
陆追目光幽幽。
萧澜道:“我将来自会向前辈解释此事,不会……”
“不会什么?”见他话说一半止住,陆追问。
萧澜道:“不会耽误你与我的亲事。”
……
积雪扑簌融化,在窗台上晕开小小的湿意,在心里也晕开一圈涟漪。
直到萧澜离开后,这涟漪还未静止,甚至还一波连着一波散开,直到将心底搅得七七八八,又乱又软。
“爹。”阿六敲门。
“进来吧。”陆追从遐想中挂满红绸的江南老街里回神,撑着身子坐起来。
阿六推门进来:“我听到那姓萧的走了?”
“嗯。”陆追靠在床头,“他回来也只是为了说事情,说完了,自然就走了。”
“那我呢?”阿六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那老头是打发我回来杀爹的,我还要做样子给他看吗?”
陆追道:“你莫非还要回去不成?”
“我自然不想回去,可林威过阵子咳口血,又昏迷不醒的。”阿六愁眉苦脸,“得早些拿到解药才成。”
“爹同萧澜都去了那福寿街的小院,你就先在山上待着吧。”陆追道,“若他们对付不了那老头,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也不迟。”
“也行。”阿六答应,心中依旧在想,分明就是一样的□□,为何自己就能没事。
莫非除了能阴错阳差破阵,还能百毒不侵不成。
若真是这样,那谁嫁了自己,可真是占了一个硕大的便宜。
忍不住便很感慨。
“阿嚏!”山下,岳大刀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陶玉儿问。
“不是风寒不是风寒。”岳大刀赶忙摆手,生怕会被拉回青苍山,阿六还没找到呢,解药也没找到。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痴心。陶玉儿心里嗤了一声,带着她刚想换一条胡同,另一头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像是出了事。
陆无名单手握紧剑柄,冷冷看着周围一干人。
他下山时依旧易容成了儿子的模样,也依旧刚一进城,便被冥月墓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待陶玉儿与岳大刀匆匆过来时,众人已经战成一片,整条长街上空空荡荡,百姓早已四散无踪,甚至连江湖中人也不敢再看热闹——当初被萧澜抽得那一鞭子,直到现在还骨头缝疼,冥月墓可不好招惹。
岳大刀隐在巷道后,吃惊道:“为何会是陆公子?”
陶玉儿亦微微皱眉。
陆无名腾跃侧身,右手只凌空一扫,甚至连剑都未出鞘,围攻上来的一圈人便已纷纷惨叫着跌落在地。
陆追师承陆无名,父子二人剑法有九分相似,甚至连陶玉儿也未看出端倪,只是诧异为何陆追在一夜之间,看起来便已病痛全失,像是完全换了一副身体。
若说他先前是装的,自己可是亲手把过脉的,装得未免也太像了些。
陆无名踩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街上,正在哀哀呼痛之人,从一旁树上拿下斗笠,继续不紧不慢朝前走去。
陶玉儿心里越发疑惑,想要跟上,身旁岳大刀却突然眼一闭,直直昏了过去。
……
陶玉儿被吓了一跳:“喂!”
岳大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陶玉儿从怀中掏出清凉药,凑近她鼻翼,刺骨冰凉的味道几乎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岳大刀却依旧毫无醒转的迹象。
因为她是装的。
若说刚开始还没反应出来,那么在看过三四招后,她已经能断定那九成九是自己的师父易容,自然不能再放陶夫人跟着他坏事,于是当机立断,闭眼晕厥,雷打不动。
陶玉儿:“……”
穿过街巷胡同,陆无名在河边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陆无名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要隐匿行踪,鬼鬼祟祟。”
“呵呵”的干哑笑声传来,一个黑色身影缓缓移出背巷,道;“明玉公子果真厉害,连这样都能觉察出老朽的动静。”
陆无名转身看着他:“你是何人?”
“你自然不认得我。”对方苍老的面容上遍布沟壑,不像是因为年龄与风霜,倒更像是因为烈火与毒虫,“不过若是你爹在,那就有趣了,他许是万万也想不到吧,我还活着呐。”
陆无名看着他脖颈处那血红的胎记,猛然明白过来,近日来这洄霜城中的乱子,关于红莲盏的谣言,几乎疯魔的江湖中人,以及那所谓来自“东海孤阳岛”季灏的身份与目的,一件件一桩桩,究竟是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第五十九章 空空妙手
【第五十九章…空空妙手】什么仇什么怨
很久很久之前,世间曾有一盗墓高手,无名无姓,江湖人送名号空空妙手。没有谁见过他的真实容貌,只有无数传闻笼罩在其周围,云中梦里,不知真假。有人说他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也有人说他是眉目俊秀的少年,独自一人风尘仆仆,白日追踪山脉走势,夜里推算星辰起落,便能寻出古老的帝寝皇陵,只靠着一把铲子一个罗盘,将里头的宝物洗劫一空。
这样的流言,一传就是好几代人。父亲说给儿子,儿子说给孙儿,伴随着深夜的炉火,一家人围在床上,当成妖魔鬼怪的故事来讲,也没有谁会再将这传闻当真。
而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空空妙手虽非鬼非神,却一样能不死不灭,他长存于人世间,行走在墓道里,他将拆除机关视作最有趣的消遣,也喜欢枕卧在黄金墓葬中,贪婪享受被珍宝簇拥的快感,甚至流下喜悦的泪水。
他一掷千金,行踪诡秘。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每一代的空空妙手,都会在年轻时寻一名女子——大多出自青楼,替自己生一个儿子,待养育到三四岁时,便会留下一大笔钱财,带着儿子远走高飞,将毕生武学与盗墓技巧教授给他。
而面前这名脸上沟壑遍布的老人,就是这世间最后一名空空妙手。他也曾在三十来岁时寻过一名女子,花言巧语骗她生下过一个男孩,可没曾想最后却被对方觉察出意图,连夜抱着儿子逃出了小镇。
而空空妙手在清晨醒来看到书信时,虽说有些愤怒与遗憾,却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转头就又从别处找了一名女子,重新带回家中。
只是却再也没有谁,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看着自己日益苍老的面容,空空妙手终于慌乱起来,他舍弃一切,疯了一般游走在大楚境内,从西域到南海,一路寻找着当年的母子,直到机缘巧合得到消息,说二十余年前,曾有一名女子抱着儿子昏迷在洄霜城外,被城中的大户萧家救了回去。
萧家夫妇虽说家财丰厚,却一无亲戚二无儿女,原是打算百年之后,将家财捐给佛堂的,后来与这母子处得投缘,便将她认作是义女,连同小娃娃也一道姓了萧,又找先生取了个名字叫云涛——便是萧澜的父亲,陶玉儿的夫君。
旁人只羡慕萧家有金有银,却不知萧家还有另一样宝贝,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形似红莲,剔透欲滴,不管在手心里握多久,都是冷的,像冰一样的冷。
“墓穴里的东西,怎么会热呢。”萧云涛自言自语叹了口气,用布巾缠了七八层,将红莲盏深深埋入地下。
他生来斯文老实,对此物没有半分兴趣,也不知为何爹娘临终前都叮嘱七八回,让自己务必要好生看着,不得遗失,以免主人来寻时找不到。
“什么主人?”萧云涛在病榻前问。
萧老爹咳嗽又气喘,絮絮叨叨了大半天,方才将事情大致说明白。萧家之所以会发达,全靠在老祖爷爷时有一姓陆的男子,慷慨舍了一大笔银两,代价便是要萧家好好看管这红莲盏,方便将来取回。只是不知为何,那陆姓男子一走就再无音讯,而萧家也就一辈一辈,将这红莲盏偷偷传了下来。
萧云涛娶了陶玉儿,刚开始时还忐忑不安,不知这武林中的千金大小姐为何会看上自己,后头听她旁敲侧击提了两回红莲盏,也就明白了。毕竟老实不是愚笨,相反,他是个极好的生意人,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精明得很。
不过怕是连陶玉儿自己也没想到,这萧家老宅里悠闲的日子过久了,她竟然会当真喜欢上萧云涛,还稀里糊涂在肚子里怀了一个。
红莲盏成了她心里的刺,既不敢得罪无念崖上的师父,也不想再提起让萧云涛为难。只是此事既然从开始就错了,那途中若贪图安逸一直逃避,得到的也不会是好结果。
无念崖上的师姐妹见陶玉儿迟迟不肯下手,居然还为萧云涛怀了孩子,心里都在窃笑,想着看这闹剧要怎么收场。陶心姥姥也对她颇为失望,偏偏这时又有弟子“不小心”,将红莲盏在萧家的事传了出去,想逼陶玉儿尽快动手。
陆无名便是在此时得到消息,想要前往洄霜城萧家一探究竟,却没曾想会在夜探时遇到同样来寻宝,甚至还想抢回孙儿的空空妙手。
虽说两人先前互不相识,但既然目的都是为了红莲盏,自然容不下对方——于是还未进到萧宅后院,便已经乒乒乓乓动手,一路从城中打出了城外。
这一战就是一夜一天又一夜,第三天清晨的露水还未跌下枝桠,城中萧家老宅便起了场冲天大火。
萧云涛丧命火海,陶玉儿带着萧澜不知所踪。空空妙手大受刺激,对陆无名怨念更深,认定是他派人从中动手脚,整个人都似幽魂一般要索命,直到在有一次双方交战时,被海碧的暗器刺中,跌落悬崖。
陆无名原以为他死了,却没料到时隔数年,竟会在洄霜城中重新见到此人。
至于季灏,他在第一回见到时,只觉得对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这阵才想起来,八成是此人的徒弟。一样有些轻微的跛足,习惯用左手握剑,都是练功留下来的毛病。
空空妙手却不知面前之人就是陆无名,见他沉默不语,又呵呵诡笑道:“你爹当年想同我抢东西,抢不过就杀人放火,还下暗器伤我,你说说看,卑鄙不卑鄙?”
陆无名问:“阿六与林威是你绑的?”
“不绑了他们,如何能诱你现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知道躲在哪里。”空空妙手眼神轻蔑,嗤了一声,“看来那又肥又莽的蠢货没能杀得了你,还是说,你把他给杀了?”
陆无名道:“你的目的是我,现在我出现了,林威与阿六的解药,能给了吗?”
“什么解药,那药压根就无药可解,听清楚了吗?无,药,可,解,死定了。”空空妙手啧啧摇头,“你连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旁人,真是可怜。”
陆无名道:“没有解药,那将□□给我。”
空空妙手笑得愈发阴森:“你这后生到底有没有听清话,你爹同我抢东西,你娘放暗器打我下山,你现在却想问我讨什么□□解药?”
陆无名看着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空空妙手道,“听说你爹已经死了,你且说说,在他死之前,有没有将红莲盏传给你?”
陆无名道:“有了红莲盏,你便能放过阿六与林威了?”
空空妙手眼底划过一丝光亮:“你当真有红莲盏?”
陆无名道:“你先说说看,有没有解药。”
空空妙手面容顿时扭曲起来,显然很不满被他胁迫。
陆无名道:“既是做生意,自然要有来有往,我给你红莲盏,你给我解药,两不相欠。待到此事之后,再算其他账也不迟。”
空空妙手还未说话,前头却传来一声唿哨,短促清脆,像是暗号。
于是他面容一变,一把扯过陆无名,带着他一道躲在了暗处。
陆无名并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想弄清楚,究竟是何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一名黑衣年轻人沿着河道,慢慢走了过来。
萧澜?陆无名心中生疑,再看身边的人,却是紧张兴奋得整张脸都赤红起来。
……
空空妙手双目几乎要黏着在萧澜身上。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孙子,当年被陶玉儿抱走的孙子,也是空空妙手盗墓绝学唯一的传承者。
陆无名愈发疑惑起来。
他其实并不知这疯魔老头的真实身份,更不知世间还有什么妙手空空与空空妙手,当年遇到只当是普通的江湖贼人,今日重逢,顶多也只会想他是这些年壮大了声势,所以带人重返江湖,一来报当年之仇,二来抢夺红莲盏。
可看此时他的反应,莫非还和萧澜有关系?
萧澜进了一处客栈,从床下拖出一个人。
季灏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萧澜替他灌下一瓶解药,便坐在桌边喝着茶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灏方才悠悠醒转,睁着眼睛看了半天床顶,才回过神来。
萧澜道:“喝水吗?”
季灏怒极:“你竟给我下药?”
萧澜轻描淡写道:“逼不得已,绝非本意。”
“你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季灏捂着酸痛的脖子下床,单手重重锤在桌子上,几乎要将那水曲柳的桌面穿出洞。
萧澜道:“走吧,随我出门。”
“你!”见他毫无愧疚之意,季灏咬牙将人一把扯回来,“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
“出去就知道了。”萧澜笑笑,“否则错过了好戏,可别后悔。”
☆、第六十章 顺手推舟
【第六十章…顺手推舟】谁要杀谁
季灏道:“我对好戏没兴趣。”
“当真生气了?”萧澜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反而有些好笑,“我无非是药晕了你一次,不痛不痒的,这也值得生气?陆明玉可是险些连命都丢了,又是重伤又是中毒,照样对我言听计从。”
季灏被堵了回去,还想说什么,萧澜却已经转身出了卧房,丝毫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
季灏脸上挂满寒霜,拳头握得死紧,最终却依旧跟了上去。
不是他想跟,而是不得不跟。
前路毫无光亮,对自己而言,唯一能杀出重围的筹码,只有依附于萧澜,蛊惑他杀了陆明玉。
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澜笑了笑,倒是特意放慢了速度,等他追上来。
季灏语调缓和了些:“要去哪里看好戏?”
萧澜道:“李府。”
“李府?”季灏道,“那里早已被七七八八的江湖门派占据,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能有什么好戏?”
“三个臭皮匠,尚能顶个诸葛亮。”萧澜跃上一棵树,“说起来你或许不信,这李府昨夜闹鬼了。”
季灏皱眉:“闹鬼?”
“喏,你看。”萧澜靠在树杈上,扬扬下巴示意他,“挖眼掏心的,八成还是个厉鬼。”
季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府里果真比以往乱了许多,闹闹哄哄乌烟瘴气。
萧澜道:“今早才发现的,说来可笑,这些人在李府杀人放火时,用‘江湖事江湖了’的名头将官府推了回去,这阵出了蹊跷事,却又哭着喊着去报官。”
而官府自然是不会管的。一来便是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二来陆追是温柳年的人,官老爷得了他的暗示,自然不会再对着干——毕竟只要城中百姓安稳平安,那这群不知从何处而来,又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莽汉,官府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乐得躲清闲。
“官府管吗?”季灏问。
“自然不会。”萧澜道,“所以有胆子小的门派,已经顶不住先走了。毕竟留在城中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送命。”
季灏依旧无甚兴趣:“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
“走了一批贪生怕死的,留下的这些人,就都是为钱不要命的。”萧澜继续道,“不过胆子再大,也不等于会甘心在宅子里等着鬼来第二回,所以他们必然会主动出手。”
季灏微微皱眉,似是在想他所说的“主动出手”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这群人留在城中唯一的目的就是红莲盏,现在万事毫无头绪,即便是想出手,又何来目标?
萧澜又道:“你还别说,此时此刻,怕是他们这辈子最豪情万丈的时候。”
季灏不屑:“一群乌泱泱的痞子,豪情万丈?”
“先前都是小鱼小虾,也没想着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混日子罢了。可此番却不一样,有这么多人目标一致聚在一起,整天畅想将来发财风光的好日子,将美梦做了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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