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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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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易飒一直没说话。
  她点了根木烟枝,抽了会才想起丁碛:“要吗?”
  丁碛笑笑:“不用了,抽不惯。”
  易飒嗯了一声,自顾自想自己的事,过了会皱眉提醒他:“往里站点,别又被拖下去。”
  丁碛看了看脚下,是离边沿太近了。
  他往里挪了挪。
  易飒把烟枝绕在指间,终于入了正题:“听了这么多,怎么想的?”
  丁碛说:“暂时还没理出个头绪,你呢?你对这种事,应该比我了解。”
  易飒沉吟了一会:“听说过养尸地吗?”
  丁碛点头。
  国内有些恐怖小说里,把“养尸地”写成是人埋进去了会变成僵尸的地方,其实不是:中国这么大,各地的土壤、土质、地气、干湿,以及地下的化学元素含量等等,都千差万别,尸体埋进去了,状态自然会不一样。
  在大多数地方,尸体都遵循自然规律,先腐烂,白骨化,年头再久点,骨头都会风化变脆。
  但总有一些地方,近乎诡异:比如尸体埋进去之后,指甲和头发继续生长,再比如不烂不腐,面容栩栩如生。
  易飒说:“我怀疑这大湖底下,有养尸囦。”
  养尸囦,其实就是水里的养尸地,“囦”(yuān)字,音义都通“渊”,寓意“水中之水”,古本义是“打漩涡的水”。
  丁碛抬眼看她:“怀疑?你就住这大湖上,你不知道?”
  易飒冷笑:“你也不看看这大湖有多大,你住黄河边上,黄河底下的事,你都摸清楚了?”
  她语气里有点不耐烦,觉得丁碛这人的智商,大概打1996年起就没提高过。
  养尸囦很难找,直白点说,它是“水中之水”,去水里找水,就跟在土里找土一样,都是特别艰难的事儿。
  水鬼三姓有个确定水下某个范围是不是养尸囦的法子,就是放鱼。
  鱼在水下游,遇到养尸囦,是会掉头或者绕过去的——水下不比土里,水下来来去去的活物多,容易啃尸,养尸囦比养尸地的要求高:不但要保证沉进来的尸体不腐,还得能够不受鱼类等活物侵扰。
  所以养尸囦另有个诨号,叫“鱼不去”。
  不过这种放鱼的法子,只适用于被圈定的小范围水域,洞里萨湖这么大,施展不开。
  易飒说:“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了,马悠的衣服腐烂得那么厉害,尸体却保存得那么完好,就是因为养尸囦的水,养人,但不养衣料。”
  所以衣裳泡在水里,该怎么烂,还怎么烂。
  丁碛心里一动:“那疤头他们失踪,会不会是他们运气不好,想把马悠沉湖,结果误打误撞,时辰是阴时,选中的又是养尸囦,阴差阳错,做了个‘活祭’,炸了囦?”
  易飒点头。
  在古代,比起土葬,有些人更倾向于“水葬”。
  这水葬,并不是指在水底造个坟,字面意义上来说,土葬是用土来埋,同理,水葬就是用水来埋,又叫沉棺养尸囦。
  养尸囦,是水底深处封闭的“水团”,你看不见它,因为没人能分辨水里的水,放鱼可以帮助识别,但即便识别了,人也进不去,因为“囦”本就是水里的天险,几乎不纳活物,你试图潜水进去,这水团会骤起漩涡,甚至移动游走,你想从河面上把棺材坠进去,棺材会从水团边缘滑开。
  不过这些难不倒水鬼三姓,他们长年摸索尝试,终于想出了个法子,用活祭炸囦。
  操作起来颇为复杂。
  时辰要选在宜“安床”的黄道吉日、风平浪静的夜半阴时。
  水面上,用“拉框子”围出养尸囦对应的安全范围。
  拉框子是一种木头打造的工具,很多关节点,不用的时候可以折叠,用时可以拉长成四四方方的浮漂框架,四角坠铅锤,用于固定,朝上的木面上有连通的沟槽,油倒进去,拿火一点,就串连烧成了火框。
  火框框出的范围,如同犯罪现场拉出的警戒线,船都要停在火框外,这是为了避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先向火框内漂进一只水底淤泥烧成的陶碗,里头盛着被用作活祭的人的血,陶碗漂到中央时,拿折了箭头的箭射翻,让血翻进水中。
  如果血在水里如常蕴开,说明这事成不了,但如果血被吸收,沉入水下,那就是养尸囦接受了,可以下活祭。
  活祭入水,水底会有咆哮如雷,水面瞬间凹出一个急流漩涡,时长不会超过一分钟,四周船上的人要在这片刻内看准方位,准确地用木杠滑板等把棺材沉进去,水葬才算圆满达成。
  而且这水团,在水底并非永久固定,水涌浪推,它也会带着棺材游走,越走越深,越深也就越安全。
  这套沉棺养尸囦的法子,易飒也只是听说,从没见过,据说明初的时候,水鬼三姓就立下家规,不再接水葬的活儿了:一是因为养尸囦太难找,找到了也说不准哪天就“跑”了;二是老祖宗们觉得,以一换一,葬一人杀一人,太过残忍,有损阴德。
  她说:“我们假设,疤头的计划是把马悠活着沉湖,但误打误撞,船停的位置正下方,恰好是个养尸囦。”
  丁碛接下去:“他们事先可能折磨过马悠,马悠的血先滴进湖里,然后人被沉湖——恰好就是个活祭的程序,炸了囦。”
  事发时,那条船正停在中心,以炸囦的瞬间威力,撕毁揉碎一条小渔船,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过程很短,很快恢复平静,即便附近有人听到动静赶过来,也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碛沉吟:“但是问题在于,如果马悠当时就死了,一个死了差不多快一年的人,是怎么做到攻击我的?”
  普通人可能会脑洞大开,猜测是被养成了僵尸,或者借尸还魂,但水鬼三姓,跟水打了上千年的交道,见多了各类凶险状况,遇事反而不大会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
  易飒迟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攻击你的、胳膊上有疤的女人,可能并不是马悠。”
  如果从头至尾,马悠都只是个死去的道具、障眼的幌子呢?
  那个女人攻击了丁碛之后,也许并没有走远,并且看到他们放了乌鬼。
  为了隐藏自己,她从养尸囦里带出了马悠,因为马悠也是女人、长头发,和她体貌相似,她把马悠放在了泥炭沼泽森林的河岸上,还在马悠背上制造了类似的戳伤,使得他们先入为主,认定马悠就是袭击丁碛的人。
  但她忘记了自己胳膊上的疤:也许是觉得当时场面混乱,那么短的一瞥间,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丁碛听完了才发表意见:“这么推测,理由是什么?”
  易飒示意了一下平台边站成了一截老木头的乌鬼:“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乌鬼给我们带路,有一段时间,它突然不走了,在水里团团乱转?当时没太留心,现在想想,它很可能是被人干扰了。”
  记得,像遭了鬼打墙,当时,他还一度怀疑乌鬼是当地的禽种,效用上打了折扣。
  丁碛说:“假设得合情合理,但经不起推敲。”
  易飒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知道。”
  这假设走到最后,是个死胡同。
  一是,丁碛用于自卫的牙刷柄上,确实没有血,但有腐臭味。
  二是,除了活祭,养尸囦不纳活物,要说是那个女人从养尸囦里把马悠带了出来,怎么做到的?
  如果幕后真有这么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活人,于是问题又绕回了原点——一个死人,是怎么做到攻击丁碛的?
  易飒头疼,只能提醒丁碛:“你这两天注意点,别一个人乱跑。我始终觉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攻击,这儿这么多人,你还是第一天来,她不选别人,偏偏挑中你,不像是随机的,如果你真是她的目标,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忽然生出怀疑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丁碛哭笑不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如果是我的仇人,在哪不能弄死我?非跑到这儿来?我倒觉得,这人针对的是你,毕竟你是主,我是客,我要是死在你地盘上,丁家追究起来,你也很难搪塞。”
  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毕竟真相未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分开时,易飒目送着丁碛走回杂物房,又提醒了一次:“晚上把门锁好。”
  丁碛转过身,倒着往回走,抬手给她敬了个礼,示意知道了。
  易飒没好气,她很不吃这一套,大概是身边三教九流的男人太多,早已司空见惯:这世上太多人,拿无聊当有趣,拿轻佻当会撩。
  她走到梯子边,正要往上爬,忽然有道低低的声音传来:“伊萨……”
  她第一时间确定声音来源:杂物房、宗杭。
  但杂物房的门只开了一条缝,他在门后说话,脸都没露。
  干嘛呢,捉迷藏呢?
  易飒说:“干什么?”
  宗杭的声音继续飘出来:“陈先生跟我说,明早天不亮就要走,你那时候估计还在睡觉,但是……”
  “你不会出来说?”
  “我怕有人看见。”
  易飒往身后看了看。
  夜深了,周遭都灭灯了,不会有人看见的,而且,她自信做得手脚利落,素猜也不可能察觉。
  “没事,出来吧。”
  宗杭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到墙边挂了个竹笠帽,摘下来挡了脸,这才小心翼翼出来。
  易飒看着他走近。
  她挺喜欢他本分,有自知之明,都已经被允许出来了,还懂得小心掩饰,最烦那种不让干什么非干、拿作死当个性的。
  宗杭走到她跟前,尽量把没肿的半边脸对着她,然后把话给补完:“但是你救了我,我不能不跟你道谢就走,还有啊,以后……我该怎么谢你啊?”
  这么大恩,送钱送房子都不为过。
  易飒说:“没事,吴哥大酒店又不会长腿跑了,我以后想起来,会去走一走的。”
  宗杭点头:“那我跟龙宋说一声……你想起来的时候,我可能都回国了,我会把我的联系方式都留给龙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打给我……”
  他越说越没底气:易飒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呢,人家要能耐有能耐,要事业有事业,还是跨国的……
  话说完了,没词了。
  宗杭讷讷了会,忽然拿手扶住爬梯:“你上去吧,我帮你扶着。”
  那语气,像请客吃饭时拼命劝菜:来来,你吃,不要客气。
  但关键是,爬梯是钉子钉死的,根本也不需要扶。
  易飒往上爬了两格,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他:“还有件事……”
  宗杭赶紧仰头,表情很认真,像要参加期末考的小学生,虔诚听老师划重点。
  “你今天在水底下,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
  有啊,他看到船底下挂着个人,像飘飘的海带。
  他说:“我看到……”
  话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立马改口:“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易飒眸光微转,唇角微勾,看着他似笑非笑。
  宗杭瞬间局促:“我不会跟人说的,绝对不会,真的。”
  易飒笑笑,看出他的确没机心:“行吧,没看到什么就好。”
  爬到梯顶时,她低头看了一眼。
  宗杭还原地站着,仰着头,一直目送,忽然看到她低头,又惊又喜,赶紧向她挥手。
  道别式的那种,挥个不停。
  脸还是肿的,但笑得很真诚。
  易飒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世上,有人活在阳光里,有人活在阴影下。
  宗杭这样的人,真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第25章 
  睡到半夜,丁碛缓缓睁开眼睛。
  没急着起,先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他虽然不是水鬼,但受过严苛的训练:在非常安静、没有杂声的条件下,提气集中精神之后,耳力可以分辨出身周几十米范围内的异动。
  现在,周围祥和,且安静,角落里,那个地秧子宗杭也睡得正酣。
  水鬼三姓有很多行话,自称“水葡萄”,外行人一律是“地秧子”,就这称呼来看,多少有点自我优越:毕竟葡萄水灵灵的,饱满,地秧子常年扒在地上,还干瘪。
  丁碛翻身坐起,动作很轻地拉开睡前放在脚边的水鬼袋,摸出形如滴眼液的“亮子”,左右眼各滴了一滴,闭上眼睛,眼球来回转动了几圈之后,重又睁开。
  屋内的场景渐渐清晰,带了点夜视成像的阴森气:这亮子是水鬼三姓的秘制,据说制作原料有部分来自猫头鹰和壁虎,都是夜视能力绝佳的生物。
  亮子抹在眼睛上,几个小时之内,等同于戴了夜视眼镜,很方便在黑暗中行事。
  丁碛随身带了根撬锁的细铁丝出门,猿猴般顺着爬梯纵上船屋二楼,然后开锁、入屋。
  关上门时,长长吁一口气。
  易飒就住隔壁,他得万事小心。
  ***
  丁碛打量眼前的房间。
  这间是个诊所的形制,正中搁办公桌,桌边堆着行李包和一摞大编织袋,应该是明天外出办货要用,这一点,陈秃倒是跟他一样,都喜欢在出发前打点好所有行李。
  靠墙都是货架,右首边的墙上开了扇门,挂了布帘子,连通着陈秃的卧室。
  枪这玩意儿太小了,塞哪都有可能,翻起来耗时不说,还容易出响动,不如……直接问。
  丁碛放轻脚步,撩开布帘进去。
  陈秃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袒着的肚皮和秃了的头皮都有点泛亮。
  丁碛走到床头,左手探下去捂住陈秃口鼻,猛然用力,没过几秒,陈秃喘不上气来,双目陡然暴睁,丁碛快速撤手,拇指在他胸骨上窝中央处狠狠一摁,与此同时,右手细铁丝的尖头戳在了陈秃太阳穴上。
  再然后,他俯下身子,用腹语发声,声音很轻:“别说话,配合点。”
  腹语其实不是用肚子说话,而是一种运气振动声带的方式,出来的声音与本人完全不同,像是另一个人。
  陈秃半张着嘴,喉下吃了他那一摁之后,喉咙里像是被胶黏住,发不出声音、闷、难受、想吐。
  他艰难点头。
  “你的枪呢?”
  陈秃犹豫了一下,抬起右手,摸索到床头的柜子,然后用指腹敲了敲,同一时间,左手不易察觉地缓缓旁移,悄悄探向席子的边缘之下。
  “上膛了吗?”
  陈秃再次点头。
  丁碛用左手轻轻抽开抽屉,枪就在显眼处,最普通的制式,拿起来掂了掂,重量也对。
  他把枪插进腰后,右手就势滑入陈秃后颈,想先把他弄晕了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陈秃的左手突然从席子下方抬起,丁碛急瞥眼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赫然又是一把枪!
  糟了!
  丁碛不及细想,身体自然做出应激反应:那只托在陈秃颈后的手用力猛然一抬,把陈秃的脑袋迅速搂进自己腹间抵住,然后下死力往一侧狠狠一掰。
  颈骨折断的咔嚓声响,被柔软的腹部包裹和消音,轻得都没能走出这间屋子。
  丁碛屏住一口气,僵着不动。
  周围还是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木头因为长年湿热而发出的细小爆声,腹部热烘烘的,那是陈秃临死前呼出的最后一口气,窝在他腹部没法释放。
  然后,这具身体渐渐软了、沉了,握枪的手慢慢垂下去,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过了一会,丁碛缓缓地、动作尽量轻地,把陈秃的尸体放回床上。
  他拿过陈秃手边的那把枪,和自己先拿的这把比对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柜子里这把,是假的,只不过假得惟妙惟肖,连上膛后该有的分量都分毫不差。
  席子下的这把才是真的,而且这一把枪头很长,因为枪管上外接了螺旋管的消音器,看来陈秃也是够谨慎小心的江湖人,枪上都玩了真假做了文章,只是可惜了,阴差阳错,还是没能躲过突如其来的江湖死。
  丁碛低头看陈秃渐凉的尸体,一股迟来的懊恼冲上头顶。
  没打算杀他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复杂了,时间骤然紧迫,分秒催命。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那个时候,陈秃应该开着船,把宗杭送走,否则,这事就会败露,自己的下场,一定很难看。
  ***
  宗杭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外头似乎落了雨,不大,沙沙的声音,被屋顶墙壁过滤,落到耳朵里,绵密又柔软。
  乍醒的感觉非常难受,无限恍惚,眼皮间像粘了胶,只模糊看到黑洞洞的屋里有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这“嘘”声让他回了魂。
  宗杭一骨碌爬起来,低声问:“是不是要走了?”
  他不知道时间,以为要黎明了,虽然外头还很黑,但不是有句话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浓重吗。
  丁碛嗯了一声:“事情不太妙,素猜那边好像察觉了,计划有改变,我先把你带出去,需要你配合。”
  宗杭浑身的汗毛都奓起来了,觉得每根汗毛底下都埋了粒冰碴子,寒意从肉里透到皮上。
  只记得点头。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丁碛向他展开一只大的编织袋:“你钻进去,不管外头发生什么情况,千万别动、别出声,不能让人知道袋子里头装了个人。其它的,我会解决。”
  宗杭一颗心都堵到了嗓子眼,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掉链子。
  他动作很轻地爬进编织袋里,尽量把身体蜷成一团,抬眼时,看到头顶上的那线拉链正悄无声息地、一齿一齿闭合。
  ***
  丁碛定了定神。
  截至目前,进展都还算顺利,门外的编织袋里装着陈秃,脚边的这只,刚装进宗杭。
  他换了套白T长裤,因为这颜色在夜里显眼,又把换下的衣服卷起了塞进水鬼袋,摘下墙上挂的竹笠帽戴上。
  陈秃的船就停在平台边,丁碛很小心地分几趟把编织袋和水鬼袋都拎进船舱,用钩绳把易飒的小船拖在船侧,这才解开缆绳。
  为了避免轰油发出声响,丁碛取了船篙,先一下一下、慢慢把船撑远,这活不轻省,他咬紧牙关,用足了力气,胳膊上的块块肌肉贲得铁块一样坚硬。
  一直撑到离船屋足够远了,丁碛才把易飒的小船搬进船舱,然后轰油开船。
  船速一路飙升,船尾扬起一人多高的浪花,丁碛站得显眼,想起易飒吩咐他“一个人别乱跑”、“如果你真是她的目标,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之类的话,唇角浮起讥诮的笑。
  他就是要成为目标。
  进到大湖深处之后,丁碛循着之前的大致记忆,冷静转向,持续前行,直到眼前出现了团团树影。
  泥炭沼泽森林。
  看看时间,离天亮只有三个多小时了。
  谨慎起见,丁碛尽量把船开得更加偏远,近岸停船之后,先把易飒的小船放下水,又把水鬼袋和装宗杭的那个编织袋转移过去,这才驾着陈秃的船,加速后退离岸。
  退了一长段距离之后,油门挂到最大,一路拉高船头,加档冲刺,接近水岸界线时,丁碛一个纵跃,利落地从船上翻下,目送着船的速度不减,一路硬碾直冲,压过不少矮树,直到因阻力太大,最终半陷在一处泥沼间。
  雨有点大了,丁碛抓紧时间过去,拆了陈秃的船油箱,倒了一半在船身各处,然后点火。
  泥炭沼泽森林本来就容易燃烧,更何况现下还添了油,不过这一处树丛不是很旺盛,这些天还多雨,他不怕形成森林火灾,至于河岸上那些碾拖的痕迹,很快也会被雨水冲刷掉的。
  火头肆虐蹿升时,丁碛已经拎着船油箱上了易飒的船,开船前,记下了她的油表刻度。
  开出一段之后,丁碛回头去看。
  那一处,憧憧火光被树影遮掩,烧得并不明显,团烟滚进墨黑的夜色里,很快匿了痕迹。
  再开得远些,连烟味都闻不到了。
  ***
  丁碛把船开去了易飒的船屋。
  她住的地方真好,孤零零远离浮村,干什么都不会束手束脚。
  泊好船之后,丁碛把水鬼袋和装宗杭的编织袋拎进屋里,反手掩上门,盘腿在黑暗里坐下,拳头微攥,掌心一层薄薄细汗。
  陈秃解决了,那艘船解决了,只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他衣着这么晃眼地“独自”在外晃了那么久,还“落脚”在如此偏僻的船屋里,就是想引起那个袭击他的女人的注意。
  他也相信这世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袭击,有第一次,就绝对有第二次,所以他为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只要她来,一切都好办了。
  如果不来……
  丁碛眉头慢慢锁起:如果不来,他就要在天亮前做另一套方案。
  他呼吸放缓,眸光渐深,亮子的效用还在,能看到装宗杭的那个编织袋,倚着屋角放着,悄无声息。
  丁碛脑子里盘着无数念头,右手的拇指食指习惯性地相互摩挲、再摩挲。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一线突兀的水声。
  他浑身一震,迅速起身,走到编织袋边拉开袋口。
  ***
  触目所及,宗杭正圆睁着眼睛,不知所措,他在袋子里躲着,目不能视,一路只知道自己被拎起,又放下,心里无限焦灼,却不敢动也不敢问,怕稍有动静,就会被人看出这袋子里装了个人。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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